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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再不就是:

开裆裤

黑鼻涕儿

小人不大想媳­妇­儿

……

小娟也不恼,好像说的不是她或是根本就不关她什么事儿。可东对这种事更是不屑一顾,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孩子的做法。在他看来,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打架,看不上就­干­一仗嘛。村里的孩子没有敢和他较量的,都对他的手黑心狠惧怕三分。

有一天小娟对可东说,别人家都说我是你的媳­妇­,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东没想到小娟会这么问他,吭哧了半天才说,别人说是也不一定是的,咱俩又没结婚。小娟来劲了,瞪着大眼睛说,那还不好办,今天是星期天,东哥,咱俩今天就结婚吧。

两个孩子就这样从家里跑到河边。小娟还特意又从家里偷出两个­鸡­蛋。小娟总是这样,总从家里偷偷带些土豆啦、黄豆呀、­鸡­蛋什么的,拿到外面两人拢上火烧着吃。可东劝阻她也不听,上了瘾似的。两人在河边又拢起了火,将­鸡­蛋埋在火堆底下。可东在岸边采了许多野花,扎成了一个花环,戴在小娟的头上。小娟那天可真漂亮,像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一样,甜甜地一劲儿望着可东傻笑。小娟说,东哥,等会儿­鸡­蛋熟了,咱俩就结婚。小娟还说,等结婚后你就不许再欺负我。可东说我啥时欺负过你呢。小娟就历数着有一次可东将她家最后的一个小猫偷了出来,她拦也拦不住,当着她的面将猫踩死不说,还不管不顾的扔下她一个人在河边哭。还有一次大风天的可东爬到树上采榆钱,摇摇晃晃的吓得小娟直喊,可她越喊可东越往高处爬……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害怕呀。小娟最后说。可东听着心里直发毛,这些个事他早忘了,可小娟说起来却头头是道,和昨天发生一般。

­鸡­蛋熟了,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小娟小心翼翼地剥下皮来,然后掰成一块块的送到可东手里,依旧是美滋滋地看着可东吃。可东也不谦让,美美地品着。这种情况可东已经习惯了。有好吃的,除非是特别多,若不然小娟从不肯动一点儿。看着可东吃得香,她心里比什么都舒坦。吃完后,小娟拍拍小手说,没有了,你还这么看我­干­什么,还要将我变成­鸡­蛋吃了不成。可东说吃完­鸡­蛋我们就该结婚了。俩人就在河边上学着大人的样拜起了天地。小娟一点也不严肃,嘻嘻地笑个没完。小娟说结婚还怎样啊,结婚不就是这样拜天地吃­鸡­蛋吗?可东讨好地说小娟你今天可真叫好看,刚才有只蝴蝶都想往你头上落呢。我想亲你一下行吗?小娟把脸拧过来凑给可东,大咧咧地说你亲吧,没准媳­妇­儿就是给人亲的。小娟长得很好看:圆圆的脸盘,毛茸茸的一双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鼓鼓的小嘴。可东说我想亲你的嘴。哪知小娟的反应竟吓了他一跳。小娟满脸涨得通红,不过那红潮可不是羞的,而是急出来的。小娟摇着头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东哥你怎么这么坏啊,一亲嘴我就该生小孩了,这怎么行呢!可东也没有想到问题会有这么严重,傻傻地看着小娟不知所措。倒是小娟大度,转瞬又笑开了。说东哥你别着急,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就让你亲,然后生个小孩给你玩。……可东一想也是,总不能一个小猫崽再生个小猫崽,不亲就不亲吧。

玩够了也疯够了,小两口儿乐滋滋地回到家。小娟急着和母亲汇报说她今天和她的东哥去结婚了,也不顾她母亲愣愣的表情,眉飞­色­舞地将可东想亲她她不让的事也给说了,乐得郑老师眼泪都流了出来,让可东感到想亲小娟的确是件很丢人的事。

关于亲一下就会生小孩的认识后来可东也弄明白了缘由。乡上来村里放过一部电影,是舞剧《白毛女》,剧里黄世仁抢喜儿时,总想把脸凑向她,或是想亲她的嘴,喜儿就躲,后来又被拖走,许是得逞了,喜儿就跑到一个山洞里生了孩子。听起来很好笑吧,小娟那时就是看了这部电影而对两­性­之间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可东和小娟坐在村边的麦垛上,看着满天的星斗。过几天可东就要去镇上读初中,他将每天行走在大丽曾经走过的路上,每天经过埋有父母和大姐的树林。我没有看到流星,可东说。没看到就没看到吧,小娟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东说,反正,我们得快些长大。

可东念初中的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香兰,在地图上都是可以查到的。学校在镇的西北角,四周环林,很是美丽。学习环境好,教学质量也很高,可东很快就适应了这里,如鱼得水般。别的同学还在习惯于老师的填鸭式灌输,可东却凭着郑老师几年来的训练和辅导所积累下来的一整套学习方法,对所学知识融会贯通,很快就凭他聪敏的天资,在众多的学生当中出类拔萃。尤其是作文,令老师都惊叹不已,多次在县里组织的比赛中获奖。除学习外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初中这三年当中接触了音乐。学校里有一名很了不起的体育老师,说是教体育,但他最拿手的是音乐。那时学校里还没有开设音乐课程。有一次可东去老师家,发现了一架脚踏钢琴,隐约记得是苏联产的,顿时兴趣大增。艺术都是相通的,文学也好,音乐绘画也好,需要的不仅仅是勤奋,更重要的是天赋,即都同样需要着悲天悯人的气质、多彩的想象空间和天然的表述能力。每天放学后可东都要到老师家去练琴,和现如今被家长们逼到琴凳上的孩子们唯一不同的是,可东是发自内心的喜爱,音乐可以抒发他郁闷的胸怀,学习它不是为了将来的名利,就和他学习绘画一样。寒暑假时他也没有间段对音乐的学习,时不时的到老师家痴迷地感受着萧邦、贝多芬谱下的每一个音符,从中感悟着大师们的灵光。后来教他音乐的那位体育老师都觉得自己教不了他了。可东有时将儿时的一些童谣谱上曲子,根据词的内容赋予它们忧伤或欢乐的情调,就象是一幅白描画填上了­色­彩一样,使那位体育老师啧啧赞叹。

在可东学习小学二年级课程的时候,那位在二牛送给他的日记本中­阴­­阴­地偷着乐的林彪摔死了。上初中时,四人帮集团也给粉碎了,那个鼓吹成份论的张大学者也玩儿完了,过去的黑白曲直又给倒了过来。师傅和郑老师写了很多的申诉信寄往城里,也不见回个动静。郑老师和可东说,你们也可以到你爸单位去找找看,现在都在落实政策呢。可东回家和二丽商量这事,二丽望着墙上的父母画像,说人都死了,还折腾个啥劲呢,况且爸爸在咱们心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人,还是让他们消停的吧。说得可东心服口服,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这期间可东和小娟的关系也在悄悄地起着变化,朦朦胧胧中再不像以前那么疯得没边没沿儿的,感情这两个字,已经慢慢地在这对少男少女的心中悄悄弥漫开来。小娟越长越漂亮,­性­格内向,见到可东说不上两句话就会脸红。两人都渴望着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渴盼是灼人的,是甜滋滋的,是幸福。村边有生产队的场院,那里零星堆放着几座麦垛,成了可东和小娟约会的地方。两人有什么事,或是什么事也没有就想在一起待会儿时,只需一个眼神,两人便会脚前脚后地来到这里,找个别人不好看到的地方坐下或站着。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身旁的感觉是很美的。小娟依旧是把自己以为是好吃的东西留给可东,有时是几块糖或一只梨什么的,有时甚至是一把炒黄豆,被她在手里攥得有些潮乎乎的,也要把可东约出来 ,低着头红着脸递给他,然后仍是低着头听可东嘎嘣嘎嘣地吃得贼香,心里就很满足,就很幸福。任何爱的表白都是多余,就像花到时候会开、果到时候会熟一样自然,他们心里都明白彼此都深爱着对方,今生今世他们注定了要生活在一起。那是一种很纯洁的爱,一丝一点杂念都没有的爱。小娟的父母和可东的姐姐二丽对这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情人也是满心的乐意,并不怎么­干­涉。小娟的母亲只是和小娟不时地念叨着,可东是要上大学的,你别总是缠着他误了他的功课。二丽则对可东说,小娟是个好孩子,现在还小,早晚是你的,你可别欺负她。可东那时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对姐姐的意思已经能够心领神会。

初中毕业时,可东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县重点高中,这就意味着他将去五十里外的县城继续学业,他将在那里吃食堂、住宿舍,他将不得不面临着和小娟的分别。

开学的日期就要到了。小娟越来越不安起来。二丽紧着给可东张罗着行装,偷着抹了几次眼泪,她真的担心从小被人宠惯了的可东能否适应独立的学习生活,担心靠自己的力量能否供得起可东在学校的花销使他和别人一样,不受委屈。小娟的母亲为可东赶制 了一身学生服,穿起来很­精­神的。小娟则将一块绣有XJXD四个字母的白­色­手帕送给可东。在临别的前一天,二人又来到场院。

你送我的手绢上的字母是啥意思?可东问。是我的名字。小娟羞羞地答。噢,可东像似明白了,是小娟绣的的意思对吧?小娟急得直摇头,才不是呢,她说,是……是我想你的意思。可东明白了那字母是小娟想东四个字的缩写了,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你会想我吗?隔了一会儿小娟怯声怯气地问。不想,可东故意逗她。明知道可东是在气她,小娟哀怨道,东哥,你咋这么坏呀。声音里夹杂着哭音了。可东急忙说,想,我每天都会想,不想你想谁呢,以后我一擤鼻涕就会想起你。小娟说,人家送你手绢不是给你擦鼻涕用的。那­干­什么用啊?擦擦嘴不行吗?擦擦手不行吗?非得擦那脏鼻涕呀。小娟生气地努着嘴。可东用那块手帕蒙在脸上,做出陶醉的样子,真香啊,他说,我什么都不擦,我才舍不得呢,这是我媳­妇­送我的,我就这样每天看着她,帖着她。小娟就红着脸笑了起来,低头小声嗔怨道,真不害臊,谁说要当你媳­妇­了。可东拿出一副很正式的样子对小娟说,小娟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是你自愿嫁给我的。小娟头低得更深了,说那时不算,那时的事情怎么能算数呢。可东就装出些失望,叹口气说,唉,人长大了有什么好,什么事情都可以变卦,还说要生个小孩给我玩儿呢,又不算数。小娟那时最怕有人提起她那亲下嘴就会生小孩的丢人事,听到这尖叫一声就扑过去堵可东的嘴,手却被可东攥住了,想抽回来却没有成功,就由了他,嘴里一劲叨咕着,东哥坏,坏东哥,以后再不理你……这是他们俩第一次拉手,可东感觉到小娟的手软软的,潮潮的,从没有过的幸福感在心中澎湃开来。他们就这样手拉手站着,谁也不再说话,就这样站了很久。

我们该回去了。后来可东说。

回去吧。小娟的伤感重又爬上心头。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不要你总回来。这么远的路,又费钱又费力的。东哥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学,将来考上个最有名气的大学。

嗯。

还有,别跟人打架。

嗯。

要好好吃饭,别舍不得花钱。

嗯。

别喝生水,夜里睡觉时盖好被子,可别闹病。

嗯。

还有,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呀?

还有就是,你要总想着我,不许和别的女孩好。小娟越说声音越小。

那要是有和你一样好看,和你一样对我好的丫头呢?可东那没正经样又拿出来了。

不许你看她。小娟急赤白脸地说。

可东嘿嘿地坏笑起来。

县上的重点高中由于刚组建,设施简陋,条件也不怎么好,但师资力量还是很强的。学生是全县最好的初中毕业生,老师也是从各中学抽调上来最有水平的,办学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追求升学率,就是要让本县更多的子弟步入大学的殿堂。不过大学不大学的那时对可东也没什么吸引力。师傅还是大学教授呢,又有什么用;父亲还是机械师呢,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学校里伙食很差,上顿高粮米下顿玉米面地,菜是清一­色­的汤:萝卜汤、白菜汤、土豆汤,没有多少油花儿的那种,价格倒是便易,每顿饭用不了一角钱就可以吃得很饱。没几天可东就待不下去了,艰苦的条件对于他来说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由于他对小娟的思念和读书无用的心理在作怪,城里喧嚣的吵闹也令他很不舒服。他早已习惯了那种安逸平和静如水彩画般的乡村生活。来县城之前,二丽将家里的那头猪拉到镇上卖了,只留下点零钱,剩下的都让可东带着,并将那些十圆五圆的整钱缝到可东贴身穿的衣服上,一边缝一边嘱咐着可东,一定要吃饱吃好,别心疼钱,钱是人挣的,身体是最要紧的……可东心里就很不忍,自己都这么大了,身强体壮地,让三个姐姐种地种菜养猪养­鸡­地忙碌着供养着自己,心里怎么能安生呢,到了自己挑起家庭大梁的时候了。对小娟的思念也是一天比一天强烈,从小时记事时开始,他就没和小娟分开过,一天也没有。从他的手上,仿佛还能感触到小娟的手软软的,潮潮的。那天小娟和二丽一起将可东送上了从镇里开往县城的汽车。车子开动后,可东从后车窗看到二丽非常满足地冲他挥着手,小娟却用双手捂住脸,像是哭了。她一定哭了,可东心里一遍遍这样想着,就越发地不安分起来。他决定不念书了,也不再去想考什么鸟大学,回家种地­干­活,做一个男子汉所能做的一切,将家里的草房翻盖了,将­鸡­舍猪舍也好好修整一番,还能整天和小娟在一块儿,……于是在一个清晨,他打好行李,一个人心情平静的离开了仅待了十几天的中学校园。

秦可东回到家,无疑于给家里带来地震一般。几个姐姐急得直哭,二丽更是不知怎样才好,说这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哇,小弟你怎么就冒出这许多的傻念头啊,爸妈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姐姐们都在盼望着你能有出息才一天天熬下去……在她的头脑中,只有对可东说不尽的呵护和疼爱,根本就没有训斥的概念。劝说不成,她就去找她王叔和王婶——师傅和郑老师帮忙。两位却不是很着急。说稳稳再说,既然回来了,多给他弄些好吃的吧。最高兴的要数小娟了,风一样地轻飘飘的一劲儿往可东家里刮,不由自主地在可东身边晃来晃去。

天黑下来后,小娟又来了,跟可东说,我爸妈喊你过去呢。俩人就走了出来,一出门可东就想拉小娟的手,小娟却躲了,说东哥你可要小心,爸妈商量了好长时间怎么训你呢。可东心里七上八下地,站到了师傅和老师的面前。

先是由可东说。他就讲了自己不念书的理由和想法,也例举了师傅和父亲的例子,讲到几个姐姐拉扯他不容易时,他很激动,说我不能再让她们为我受苦了,从我爸妈走后就没见她们买过一件新衣裳,现在二姐还穿着爸爸的工作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从后面看去和男人似的,让我怎么忍心,让我如何安心……可东说不下去了。师傅听他说完后,定了定神,他是搞艺术的,也好激动,好不容易才回到他和郑老师商量好的劝说方案上来。说现如今形势不比从前了,知识越来越有用了,等等大方向的说教。接着又说,你心里惦念着姐姐们,说明你小子有情有义,我们没有看错你,但你就这么回家来,小学初中那八年怎么算,这叫半途而废!她们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那么狠心地让他们失望,就那么吝啬地不肯满足一下她们的企盼吗?你这不是在她们满是创伤的心窝窝上下刀子吗?你考了全县第一,你的姐姐们多光荣、多高兴啊,她们到你父母的坟前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村里谁不说你的姐姐有志气,竖大姆指呢!你把书念好了,学业完成了,比给她们穿好衣服、住好房子要强得多。

可东给说哭了。

郑老师又说,小小年纪不要想得太多,爱情是什么还不是你现在考虑的事情,你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书读好,考上大学后再想别的也来得及,小娟跑不掉也飞不走,再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回城,你不念书怎么能和小娟好……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娟怯怯地小声说,我就喜欢在这儿待着。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母亲严厉的目光给压回去了。郑老师又接着讲,可东你要记住,你若是不想念书了也可以,从今往后就不许你和我们家小娟再来往了。

郑老师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听到这可东心里不免一激灵。小娟更是急得过来拉着可东的胳膊央求着,东哥还是去念书考大学吧,东哥明天就回学校吧。可东涨红着脸,使劲点了点头。

小娟送可东走出家门,紧紧握着可东的手不放。天完全黑下来了。可东说,小娟你等着,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小娟美滋滋的,说东哥这些天你都快把人想死了,你想不想我?可东的思想还没有转回来,说小娟你若不信就等着瞧,我一定要考上所好的大学。……

可东回到家,见几个姐姐都在等他,个个焦急的神­色­。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说姐姐们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学,明天就回学校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二丽则奔了过来,抱住了可东。那时可东已经比二丽高出一头了。二丽就将头埋在可东怀里,用粗巴巴的手在可东的脸上轻抚着。好弟弟,二丽说,你都快把姐吓死了。

从此,可东像是上紧了发条的一座钟,向着他预定的目标,不知疲倦地勤奋前行。他将那刚刚萌发的想起来就有些神迷意乱的所谓爱情和苦难一起深深埋在心底,用姐姐们勤劳的身影作为动力,专心苦读,学习成绩很快就在全班名列前茅,继而在整个学年二百多个学生当中也能数一数二了。他的文章隽永清秀,频频在地方报刊上崭露头角,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高中生的手笔。除了寒暑假,他轻易不回家,倒是二丽领着小娟时不时地到学校里来,给他送些换季的衣服什么的,帮他将被褥拆洗­干­净。他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同学刚遇到二丽时见她满是沧桑的面容都以为她是可东的母亲,说可东的母亲真年轻,可东的妹妹真漂亮……可东听后也不辩解,心里异常的不是滋味。

寒暑假时,可东和小娟就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甜蜜。小娟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出落成让人看一眼就不忍将目光移开的漂亮姑娘。可东一回到家,争着抢着帮姐姐们­干­活,小娟总是跟在后头。郑老师就和二丽开玩笑说,看你家多好,小娟还没过门呢就这么能­干­。那阵子社会上流行放印度的电影,有一部叫《奴里》的影片小娟特爱看,让可东领着她连看了好几遍,看一回哭一回,两眼弄得红红的。暑假里的一天,二人在场院的麦垛旁,模仿着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的对话。

你知道你有多美吗?可东尽量将声音压粗些。

小娟微笑着点点头。

那你说说看。

小娟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有多好吗?

小娟还是点点头。

那你说说看。

小娟又摇摇头。

村里人都闹翻了,每个人都在谈论你哩。

我呀,小娟笑着抬起头,学着奴里的腔调说,我只关心你对我好,这就足够了。

可东抓过小娟的手,跟电影里男主人公约瑟夫一样,放到嘴边亲了亲。他感到小娟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小娟将手拿开,满脸通红,痴痴地望着可东,说东哥,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吗,我比奴里喜欢约瑟夫还喜欢你,我比谁都喜欢你……她有些语无伦次了。可东呆呆地看着她,心里幸福无比。说着说着小娟仰起脸,冲可东努起小嘴,用手指着说你亲这儿一下,亲一下。那鲜­嫩­的嘴­唇­一碰就要出血似的。血一劲儿地往可东头上涌,他想亲她却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小娟那双大眼睛还在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使他不知所措。快点呀。小娟喘着大气催促着。也不管那么多了,可东猛地将小娟抱在怀里,十分笨拙的将嘴压到小娟那温润的双­唇­上,拚命吸吮起来。两颗幼­嫩­的心灵交融在一起,过早地品尝着人生的甘露。可东抱得很紧,透过小娟薄薄的外衣,他能感觉到小娟饱满挺实的前胸。小娟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将一只小拳头当胸隔在她俩中间。可东想拿开,她不肯,再坚持,她却挣脱开跑掉了,跑了没几步她又回过头来,冲可东甜甜地笑着说,东哥,你咋这么坏啊。然后带着满脸的红霞,向家跑去。

那是高中一年级暑假的一天,是八月二十三日。那年可东十八岁,小娟十六岁。

第二天,可东随姐姐到地里­干­活,小娟却没有出现。此时的她正在家里美美地品味着昨日的幸福呢。早晨时她透过窗子看到可东扛着锄头跟姐姐们下地了,想跟着又不好意思,有了昨天那事,再见面说啥呢。可东也是这样想的,心里想的全是小娟,可又有点怕见到她。

吃过午饭,可东去镇上老师家,想再练练琴,谁知老师家却是铁将军把门,只得悻悻地往回走。心里想着回家后就去找小娟,能再亲她一下该有多好,也不必让她把手拿开……他刚走到村口,整个世界完全变了样。

他刚走到村口,就见有很多人闹轰轰的向河边跑。见到他,有人喊,可东,你媳­妇­儿出事了,还不快去看看。可东愣愣地站在那儿,有些没听清。又有人冲他喊,不骗你,小娟出事了,快去看看吧。可东的脑袋嗡的一下,涨成了老大,疯了似的随着那些人向河边猛跑。这怎么可能呢,他心里想着,看看周围的人又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难道我是在做梦?他掐了自己脸一下,有感觉呀!完了完了,小娟肯定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他在心里惊呼,小娟呀小娟,你可别出什么事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忍不住喊出了声,小娟啊,小娟——,声音颤颤的。那天天气很热,但可东却感到手脚阵阵发凉。

跑到河边,人们围着刚才回村报信的村里一个放牛的小孩问个究竟。那孩子余悸未消,结结巴巴地说他看到小娟掉魂似的走到那座桥中央,一头扎到河里,只扑嗵了几下就没影了……可东惊呆了,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这怎么能是真的呢,昨天他还和小娟在一起,昨天他还头一次幸福的亲吻了小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他有些晕头转向。他疯了似的要往河里冲,脸白得吓人。有人拦住他,说水这么急,我们还是到下游去找找吧。可东就跟着一群人晕头晕脑地踉跄着顺河向下游跑。

六里远处,是一座水库。河水到达这里前,要经过一道大闸门,发出骇人的响声,打着旋涡向闸底冲去。过了闸门,就看到水库不远的岸边,围了很多的人。见有人寻来,他们自动地闪开一条道。可以看到小娟就那样静静的侧卧在岸边,浑身一丝不挂,白得耀眼,湍急的河水早已把她的衣服无耻地扒光了。可东整个人疯了似的,扑到小娟身边,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盖上。天啊,小娟,小娟呀小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并把她的头抱在怀里,忙手忙脚地擦拭着从她嘴角处流出的泥水。小娟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的闭着,又黑又长的头发湿淋淋的,夹杂着些许泥沙。你这是怎么了,可东木然地说,你这是为什么呀小娟。师傅和郑老师陆续赶到,他们由着可东抱着他们的女儿。郑老师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村里派来了一辆马车。可东抱着小娟坐在上面向村里走,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可东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小娟,他已经哭不出来了,不住地低声呼唤着,小娟,醒醒吧小娟,再睁眼看看我吧,我是你的东哥啊……小娟也不回应他,只是不住地从嘴里往出流着浑水,将可东的衣服打湿一大片。

小娟被放到自家的院子里,身下铺着一个草垫,身上盖着个白被单。可东坐在自家炕上,两眼发直。小娟总是一闪一闪地在他眼前飘过,想要认真看时就什么也没有了。东哥,你咋这么坏啊。恍惚中小娟的这句口头语总在他的耳边响起,脆生生的,时远时近。我不是要亲她的吗。可东念叨着,迷迷糊糊下了地。可东和小娟家只有一排院栅隔着,在中间有个豁口,方便可东和小娟来往。在一片众目睽睽之下,可东踱到小娟的尸体旁跪下,掀去被单,见小娟闭着眼睛,像似鼓励着他,又像似等待着他。可东慢慢俯下身去,将嘴贴在小娟冰凉的双­唇­上。在场的人都惊呆地看着这一幕。二丽跑过来,哭着抱起可东,说小弟你不要这样,小弟你要挺住啊。可东愣愣地看着二丽,说姐呀,小娟她为什么不理我。二丽说小弟你醒醒吧,小娟死了,她不会回来了。死了?可东瞪着眼睛问。二丽使劲点着头。可东看看二丽,看看四周,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小娟,继而一声声悲号从他的胸中涌出,比狼嗥还要凄凉,泪雨滂沱,撕心裂腑,直到后来哭得晕了过去。

老天似乎有眼,也开始哭起来,哗哗地下起了雨。可东说什么也不让小娟一个人在院里淋雨,非要将她抬到自家炕上。二丽说,这怎么行呢,死人是不能在炕上停放的,若不然她会一辈子缠着你。不这样说还好,越这样可东铁了心要将小娟抬到自家来,坐在她的旁边守着。村里急急地找人做了一副棺材,第三天时将小娟安葬了。

老天其实是没有眼的,将可东的亲人们一个个的招了去,连小娟也给叫走了。可东不知道没有小娟的日子还能怎样过下去,整日没魂似的,总是孤零零地坐在小娟的坟前说一阵哭一阵。那只狸猫现在已经老得不像样子,总在小娟的坟前幽灵一样蹿来蹿去,喵喵地叫着,很不好听,没几日也死了。

又过了些天,可东的­精­神多少缓过些。中午吃过饭,比可东大两岁的四丽拿出一张纸条,对可东说,弟呀,这是那天在院里拾到的,这些天一直没敢让你知道,现在你看看,只是你千万别着急……可东劈手抢过纸条来,见上面有小娟留给他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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