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答应了要扶我下地走走的,你难道忘了?”
占喜举着手里的碗盘,气定神闲地睨他一眼,徐徐道来:“你容我先把灶上收拾了。外面日头足,等会儿我就来。你腿上的伤需仔细将养着,不急于一时。”
说罢,占喜转身出了门。
赵寅见她走得潇洒,心中蓦然不快。
两片微绯的薄唇轻抿,他竟似个孩提般,将那条完好的腿挂在床沿,一摇一晃。后背抵在床头,坐着不动不动地凝向门口,等着那方清纯的笑靥再次出现。
魏郎中那,他一扔下碗,就拉着工匠一道回屋,修理他的宝贝去了。
占喜前半晌,去看过一回。彼时,她拎着大半壶刚泡好的热茶送进去,只得来魏郎中一看充满戾力的眼刀。由此可见,过程应当不顺利。
占喜讪讪然,毕竟罪槐祸首是他阿弟,她只能生受着的同时,还要陪以笑脸。
后半晌午,她又送了一碟赶集时买的米糕,并一壶热茶。借着转身的空当,又偷偷瞄了好几眼。被抓了现行,她仍不怵以笑回望。
“哎……你轻着点,这处不能这样下刀,仔细把我的宝贝磕坏。”
魏郎中一把挡在枯骨前,将锋利闪着幽光的钻头尖儿,往外推了推。
虽说这活给的银钱多了不少,却不是能轻易拿到手的。要求精细不说,还要压着心里泛起的寒意。
工匠当下进退两难。
若说丢手不干,又不舍即将到手的银钱。他咬牙摒弃在耳畔一直聒噪不已的杂声,只管埋头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一声令,一个动作,不多不少,全然按魏郎中的意愿来。
“郎中,这棉线怕是不大结实,时日一久,容易脆化。我说,最好还得用磨得细细的银线来穿,坚硬钢韧,这样才不怕散。”
魏郎中停了手里的针线,转头看向他,询问道:“这话可真?眼下银楼可有现成的?我去去就来,你且先停手,待我来了再弄。”
说风即是雨,魏郎中搂了床铺下方的钱袋,一股风地卷了出去。
占喜只来得及摸着个衣角,随后只闻得一阵关门声,再出去看时,人早已没了影。
见他慌乱的模样,工匠看得直摇头。他是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的。自打进门,他也没敢将墙角那具骨架看个清楚,只瞄了个囫囵。
“你说……这郎中,好三十个年岁,不要婆娘不要小子丫头。见着这么个东西,倒没了主张。天下之事,真真无奇不有。”
占喜笑笑道:“郎中醉心研医,胸中自有丘壑。那等俗事,怎比得过他救死扶伤的宏大志向。”约摸多看了几眼,她竟能直视那黑黢黢的空洞,笑得一脸淡然,“叫我瞧上头密密麻麻的黑点,我只觉头昏眼花。魏郎中不然,每每至此,他总神思皆陷其中。一琢磨,便是大半日光景。”
“小娘子说得然也,我们只知吃喝玩乐,万不能同他们医者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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