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平津城的姜家,在场诸人皆是神情一肃。
如今启朝建国不过十余年,而姜家驻守平津城却有百年。不仅扼守着北境门户,抵御外族入侵,更是在哲城之战中收复失地,将包括宁城在内的北境四城重新纳入启朝版图,是真正的北境之主。而且平津城姜家,也是太子殿下的母族。
只是怎么偏偏让这两人碰见了呢?
刑刚挠挠头,偷偷看一眼姜哲哲,又扭头瞥一眼魏晏,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只见站在马车上的姜哲哲浅浅笑了笑,梨涡如盛了蜜般醉人,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客气。
“想来是我姜家人太久没来宁城了,竟不知道我爹爹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对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猫猫狗狗一声一声称呼着少将军,真是可笑!”
魏晏听完脸色都没变化,甚至还有闲心换了个姿势。刑刚却是脸色一变——
这事要说起来委实尴尬!
当初宁城被收复后百废待兴,是由当时还是定北公世子的姜源亲自坐镇,一边训练军队,一边修建城镇。如今宁城里的老兵,就连刑刚自己,都还记得那位勇猛过人的世子爷的恩情。
可是后来随着姜源战死沙场,圣上便以老公爷年事已高,恐力有不逮的理由,授命靖宁将军孟鞍坐镇宁城,接手宁城的庶务。等姜源的嫡子袭爵后,宁城再交还姜家。只是老公爷老当益壮,如今还领兵驻扎在北境最前线哲城,像一把利剑震慑着四周蛮族。要等孙子辈袭爵,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而原本铁板一块的北境,渐渐分出了两家——姜家和孟家。
朝中的风云变幻刑刚自是管不着。但对着姜哲哲,他脸色不自觉就柔和了几分,甚至还半侧身挡在魏晏身前,像个老嬷嬷般念叨着:“少将军别生气,那就一小孩儿,咱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他又回头瞅瞅姜哲哲,黧黑的脸上露出眉开眼笑的神情,那副稀罕的眼神让姜哲哲一阵恶寒,忍不住瞪着眼睛凶巴巴地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这双招子挖出来!”
刑刚又是慈爱一笑,“看,就是小孩子脾气!”
魏晏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马车上的少女。双眸微眯,眼角就勾出动人的弧度,“县主今日不故意找茬了?”
想起这些天她故意找茬,将他身边的一众亲卫支使的团团转,他忍不住又哂笑一声。
旁边却有小兵不解其意。也或是孟家的拥趸者,有意讨好长官,大声说道:“现在宁城可不是姓姜。姜家人若要想耍脾气,还是早早回平津城的好!”
话落,魏晏眉头一蹙,刑刚已经怒目而视,张嘴就要骂那兔崽子。只是刚刚一动,眼角余光便瞥见魏晏长袖一拂,指尖只在他腰间佩刀上轻轻敲了敲,一声嗡鸣声响起,长刀势如破竹般飞出,刀柄重重撞在那小兵身上。
紧跟着魏晏身形一闪,瞬息已到马车边上,举臂挡下冲小兵劈头而来的长鞭,手腕急转间绕住长鞭,鞭子便绷直了。
“县主,今日风大雪大,还是加紧脚程赶到最近的城镇,不然怕是要露宿山林了……”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山道边的一棵松树像是再也承受不了积雪,发出吱呀几声脆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片阴影向着树下的马车重重砸去。
姜哲哲现在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山道边的动静。等到反应过来,只感觉到长鞭那端被人重重一扯,她不由自主向前掠去,眼中倒映着风雪,还有白衣男子的俊美脸庞。哪怕是现在,他脸上神色都没有丝毫波动。
很快地,她腰间缠上一个健壮的手臂,揽着她向后急退了几步。等到站到安全的地方,便迅速松开了她。
刑刚紧张地扑上来,“小姐没事吧?!”
要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他都差上手查看了。
只见刚才还面色苍白的少女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一鞭子抽在刚勉强爬起来的小兵身上,又将他抽了个趔趄。随即一脚重重踩在他的胸口,咬着一口小牙冷笑道:“小兔崽子,宁城是我姜家几代人抛头颅洒热血从蛮子手里夺回来的!你又知道什么,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小兵刚刚被刀柄重击了一下,现在又被人抽翻在地,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居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哲哲又握着鞭子气势汹汹地回头看魏晏。魏晏现在知道她一路上的别扭找茬是为什么了。本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就见她又转过脸,半晌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要不是魏晏耳力好,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姜哲哲一行人抵达宁城已是翌日,天刚刚放晴。在白雪覆盖,苍茫一片的天地间,破晓的晨光照耀在宁城暗色的城墙上。
姜哲哲不禁想起曾经在书里看到的关于宁城的记载——
城墙高四丈,墙体采用攀月山里盛产的黑石所垒,耗时三年,坚不可摧。
如今到了近前,姜哲哲脸又白了几分——这城墙的轮廓,竟然跟她梦到过的一样!难道李慕当真会在宁城出事?
旁边刑刚还在大大咧咧地发问,“小姐,咱这城墙壮观吧?整个启朝除了尚京,怕也只有宁城的城墙有这么结实了!”
姜哲哲收回视线白了他一眼,就听不远处有年轻男子笑道:“老刑,你又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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