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年轻微扬，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虽然隔了两年不见，姜哲哲还是一下子辨出了来人，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阿慕！”

身披银甲的少年郎高坐在骏马上，看到远远冲他跑来的少女，脸上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他单手一撑马鞍，从骏马上一跃而下，急走几步想将扑过来的少女搂进怀中。但刚伸出手，又克制地停住，只揉了揉她的头发。

“接到魏兄的飞鸽传书，说我‘老大’来了宁城。可我哪里认过什么老大呀！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你这个‘老大’了！”

姜哲哲但笑不语，只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比起两年前，李慕长高了，也黑了些，脱去婴儿肥的五官更加俊朗。眉目间暖意融融，目光明亮，生机勃勃的少年像是充满了无限希望。她心中那隐隐的不安渐渐平定。

姜哲哲伸手比划了下，“你离京前也就只比我高一点吧！”现在看着高一个头的李慕，姜哲哲忍不住嘀咕：“北境这么养人的吗？”她又想到自己的双生子弟弟姜哲远，“那家伙今年进京，也比我高多了！”

刑刚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男女，半晌才后知后觉，哑声问道：“李将军那个县主未婚妻，原来是姜家小姐？”

他摸摸头露出恍然大悟状，随即便皱着眉头挑剔地打量了李慕片刻，“平常见李将军也是人中翘楚，今日见怎么就觉得配不上小姐呢？！能配上小姐的人，当然得，当然得……”他一时词穷，又见没人搭话，转头发现魏晏早牵着马走远。

晴天雪光下，年轻的将军宽肩窄腰，身姿笔挺，袍袖在冷风中翩翩欲飞，颇有闲庭信步之感。

刑刚眼睛一亮，快走几步上前，就见前面风姿优雅的公子忽然举起衣袖四处闻了闻，便颇是嫌弃地说道：“好几天没好好洗个澡了，今天得好好泡泡！”

……

姜家在宁城的大宅紧挨着靖宁将军府，随着姜源战死，早已尘封多年。好在在城东还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平日由个年老的奴仆守着。李慕便带着姜哲哲来了此处。

只是本该年久失修的小院子居然被简单修葺了一番，厢房里也添置了不少女儿家会用到的梳妆台妆匣等物，就连里间的床幔都换成了藕色，一看就是细细装点过。

冬至在房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又摸了摸床榻，忍不住笑道：“还是公子想的周到，连我都无用武之地了！”

姜哲哲和李慕听到这话，双双愣了一下。姜哲哲嗔怪道：“两年不见，确实细心了不少，倒是难得！”

李慕摇头失笑，正要说些什么。姜哲哲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先将自己憋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

“阿慕，我这次来宁城，其实是想带你回尚京！”

李慕唇边的笑意缓缓收敛，“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

姜哲哲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以为是姑姑的意思，抿了抿唇飞快说道：“是我自己的意思！”她看向对面凝视着她认真听她说话的少年，还是将折磨了她这么久的梦境说了出来。

“我做梦梦到你死了。有时候是在花丛中，有时候是在宁城城门前，可是无一例外都是被万箭穿心！”

她握紧双手，苦恼道：“这太古怪了！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多同样的梦！如果不是预示着什么，那要怎么解释呢？”

李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问了几个细节后沉思了片刻，“可是哲哲，如果你梦到的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我躲到另一个地方就能避免了吗？”

姜哲哲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李慕又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了！有你的提醒，在外我会格外小心，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会小心，却也不会离开宁城，李慕有他的坚持。

虽然听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姜哲哲还是有些失望。

李慕看了看外头的日头，站起身，“好了，我要接着去巡逻了，有事可以让冬至去衙署寻我！”他看姜哲哲还是怏怏不乐的样子，想了想又说道：“你常年待在尚京，可能不知道宁城有个‘神女’。”

姜哲哲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别的话题，于是抬起头认真听起来。

“是靖宁将军的女儿孟淑薇。据传能沟通神灵，依靠神灵托梦帮宁城避开了很多灾祸。比如谷县地动，西郊马场瘟疫。很多百姓尊称她为‘神女’，而圣上也封她为祈安县主。”

李慕倾身又揉了揉姜哲哲的头发，温和地说道：“你若有梦境相关的疑惑不如问问她。多打听打听，我的小命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