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长青毫不避讳地答了。

若弗只觉心头一窒，她抠着被子上隆起的小疙瘩，心里分明知道答案了，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你喜欢她么？很喜欢很喜欢她么？你想娶她么？”

外头风一阵紧似一阵，窗台上糊的纸破了，风呼呼刮进来，那窗纸像是被扯着一半翅膀扑腾的蝴蝶，噗噗地响。

良久，若弗几乎以为宁长青不会回答时，她听见一个很深很深的声音：“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像是黑夜里流淌出来一条深深的河流，那是他心底最真最真的话，若弗的心跟着抽抽了一下。

夜更静了，静得她能听见宁长青声音里轻微的颤抖，“我曾经很想娶她，可后来她嫁了人，或许，我不会同另一个人成婚了。”

为了一个已经嫁人的青梅竹马，不愿再娶妻生子么？宁长青喜欢那姑娘到这个地步了么？

若弗胸口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先前她以为，宁长青强要留下她，一大半是为了她欠宁家的银子，还有一小半，是他看她生得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呢？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他原来全心全意地爱着另一个人。

若弗有些怅惘，先前她也为牛春兰的事生气了一回，那是因她大小姐脾气发作，觉着大家都该喜欢她，不能喜欢别人。可这回不一样了，她心口闷，像有一团棉花塞在那儿，她想要伸手过去触摸另一个人，可有什么挡住了她。

“宁长青，我好难过啊，我这是怎么了？”若弗吸了吸鼻子。

宁长青却顾左右而言他，“听说今儿你在小河边跟人大闹了一场，她们又说你什么惹你不高兴么？”

若弗摇摇头，木然道：“她们不敢再当着本小姐的面说三道四了，本小姐也不会怕她们。”

“嗯，那就好，睡吧。”

黑暗中，若弗感觉宁长青转了个向，背对她。

“那个刘员外你知道吧，就是牛春兰她公公，他托你堂兄寻到我了，说让我去教他孙女弹琴，我想过去。”

宁长青愣了愣，他已经决心自己这辈子一个人过了，不愿再听到牛春兰一丁点儿消息，最好这辈子都不见面，他于是问：“你不是说往后踏踏实实卖点心赚银子么？”

“可前几日我摸了琴，手痒痒了，我想弹琴，而且教琴赚得多。”

其实，她只是想去见见宁长青心里那个人。

宁长青可以自己不见她，但他不能连若弗也阻止，他便只是嗯了一声。

一夜无话，二人装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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