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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大汉帝国全史(共五册) > 天下二分

天下二分

由于之前刘玄的不作为,更始政权从未真正主导过天下,不仅有赤眉军与之争斗,在远离长安的地方,天下各路豪杰更是纷纷而起,扯起旗子,挂上尊号,准备取而代之或者割据一方。当时,叫得出名号的有睢阳的皇帝刘永、巴蜀的皇帝公孙述、淮南王李宪、楚黎王秦丰、齐王张步、海西王董宪、关中的延岑、夷陵的田戎、号称五郡大将军的窦融和西州大将军隗嚣等。这些还是实力较大的,至于那些实力稍弱的,则多如牛毛,不可计数。

在群雄割据的年代,什么样的人才可能在乱世出头,甚至替老天爷收拾天下这个烂摊子?无疑是有能力、有实力,并且有雄心的人。光阴蹉跎,到了建武六年(公元30年),有能力、有雄心的刘秀经过三年的征战,终于基本肃清广袤的关东地区。当时,除了北边跑到匈奴那里、不成什么气候的卢芳,剩下的就是有能力、有实力、有雄心,占有大半个天下的刘秀,以及稍微有能力、有实力、有雄心,占据蜀郡的公孙述和稍微有能力、有实力,却没什么雄心,偏安于西州的隗嚣,天下局势逐渐明朗。

在这三人里面,隗嚣无疑是日子最难过的。

这么一说,好像隗嚣比其他人要差点儿,其实也不尽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人的优劣要看以谁为参照物。隗嚣相比于刘秀、公孙述是差点儿,可要是和同时代的其他人比起来,他却要强上不少。

隗嚣是天水郡人,年轻时便崭露头角,先是在州郡做小官,后来不知怎么得到国师刘歆的赏识,得以到长安做国师府的属官。刘歆死后,隗嚣迅速脱离即将崩溃的新朝,回到天水。等时局一乱,他马上得到家乡人的拥护,拉起队伍割据一方,但他脑子还算清醒,仍以汉臣自居。不久后,隗嚣接受了当时看起来最正统、呼声最高的更始皇帝刘玄的招安,到长安没几个月就做了御史大夫。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更始朝廷发生内乱,隗嚣再次跑回自己老家天水一带,拉起队伍割据地盘,随即又得刘秀器重,准许他专制凉州和朔方郡的一切事物。与之通信,刘秀不仅亲自起笔,还呼其字“季孟”,两人之间甚至采用国与国之间的礼仪。

这一切说明隗嚣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在哪儿都混得开,不管时局如何变化,他总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按照这个思路,他本来实力也不怎么强,最适合他的方案应该是彻底向汉朝纳地称臣。以刘秀的为人和秦汉时期开国皇帝的传统,大多数功臣还是能活命的,尤其是像隗嚣这种并不缺乏情商的大臣,混个寿终正寝应该不成问题。可隗嚣或许是在外当了两天土皇帝,之前又在刘玄那里受了点儿刺激,脑子就有点儿糊涂了,坚持认为“打工不如自己做老板”,竟准备以区区两郡之地和刘秀分庭抗礼。

也不是说实力弱就不能有想法,刘秀当年还不是没兵没将,在河北一路狂奔,现在不也称了皇帝,占了大半个天下?他隗嚣好歹现在已经有了两郡之地和十几万弟兄,有点儿想法不过分吧?

可惜的是,隗嚣确实没这么大的雄心,也不想太折腾。刘秀能平定河北,关键是他有问鼎天下的想法。而且,当时整个天下都很乱,刘秀在乱糟糟的局势中一开始并不起眼,并非众矢之的,所以他才能发展壮大。同样,如果隗嚣想争夺天下,那建武三年(公元27年)到建武六年(公元30年),刘秀平定函谷关以东之前,是他浑水摸鱼扩充地盘、增强实力的最后机会。可是这三四年隗嚣做了什么呢?

答案是什么都没做,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待着,甚至还在建武四年(公元28年)帮刘秀打过一次公孙述。

等时间到了建武六年(公元30年),刘秀基本肃清关东地区的异己势力,天下由非常乱变成有点儿乱之后,隗嚣就显得特别碍眼,而且以他那点儿地盘和实力,实在难以成为刘秀的对手。如果隗嚣不想争天下,他现在就该彻底倒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真命天子刘秀,继续做他的高官,享他的富贵,而不是接受巴蜀皇帝公孙述的册封,与刘秀对抗。

至于公孙述,他的想法一直很明确:试一下自己是否能得天下,不行就守住巴蜀这个地方至少十二年。至于十二年之后,那就多守一天赚一天。

有人会质疑我的说法,但我也没办法,因为公孙述自己对此深信不疑。

公孙述也是能力不凡,年纪轻轻便任清水县县长,因为有才能被太守委以“兼摄五县”的重任而一鸣惊人。在新朝的时候,他更是做到导江卒正(蜀郡太守)的高位。后来天下大乱,当权者自顾不暇,谁有空理巴蜀那千里之外的闭塞之地?于是公孙述趁机以千余人起兵,很快就摆平本土势力,又在绵竹击溃更始部将李宝、张忠的军队,由此威震益州。

既然没人拿他有办法,公孙述干脆在当地称王,自称蜀王,建都成都。

乱世中蜀王公孙述的日子一度十分好过,群雄忙于逐鹿中原,没人有空搭理巴蜀这个地方,让蜀地在乱世中享有一份难得的平静。这又吸引了大批从关中以及关东地区逃难而来的百姓和士族,甚至那些在关中斗争中失败的将军、统帅首选的逃亡之所也是蜀地。

在蜀地占了渔翁之利的公孙述逐渐发展到属地户口百万、甲兵数十万、积粮满仓的地步。有兵有粮,公孙述的心思就多了起来。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某天晚上,公孙述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神人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八厶子系,十二为期。”说完人就不见了。

一觉醒来,公孙述不得其解,便在床上干坐着苦想。整整一天下来,他顶着辘辘饥肠,终于灵光乍现:“八厶”是“公”,“子系”就是“孙”,这不就是拆字游戏嘛!至于意义,猜都可以猜到,但凡托梦,都代表着了不得的事。对于已经是蜀王的公孙述来说,什么是了不得的事?

那就只有当皇帝了!

公孙述激动得一下子从床上蹦到地上,出门就将此事告诉老婆。他老婆也很高兴:“那是大人的贵兆啊!”

公孙述却有一丝疑虑和不爽:“贵是贵,可惜后面有句‘十二为期’,十二年而已,有点儿短……”

公孙夫人倒是比公孙述想得通透:“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何况你有十二年的气运,有什么不知足的!”

公孙述受了夫人的鼓励,抛弃最后一丝疑虑,早于刘秀两个月,于公元25年四月在成都称帝,自称公孙皇帝。

当然,自西汉末年开始,世人多重视符谶天命,因此这件事也可能是公孙述自己一手炮制出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称帝显得不那么突兀。反正就是个梦,他说有就有,也没什么人能证明它不存在。

但要说公孙述和隗嚣不同的地方,其实不在于公孙述敢称帝,而在于他确实有过逐鹿中原的想法和举动。得了神人的暗示,精神上受到鼓励的公孙述自定年号龙兴,企图做一个隆兴之主。

然而,现实并不如理想那般简单。蜀王要出来争夺天下,要么出陈仓道、褒斜道、子午道,入关中;要么出江关,入荆州;再不行就得入长江走水路了。在古代,要走这些路进蜀郡是很难的,而想从蜀郡里面出来显然也不容易。只要人家把路上的关口把住,将几个关键的地方一掐,你身后纵有百万雄兵,也只能徒呼奈何。建武四年(公元28年),公孙述好不容易趁乱出了一次三辅,还被隗嚣帮着冯异给顶了回去。等到建武六年  (公元30年)之后,出了蜀郡,天下基本上都是刘秀的,公孙述就更加没办法了。

现实逼得公孙述变成了隗嚣,在乱世中不求成大事,只要能守住自己那点儿地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可这种满足是相对的,有时效性。当乱世逐渐被平定,他们再没办法也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刘秀的对手已经很少,你不动他,他也要动你了。

建武六年,刘秀与最后的对手终于要碰头了。对阵双方,一方是刘秀,另一方是公孙述和在中间摇摆不定的墙头草隗嚣。

那隗嚣和公孙述,刘秀要先打谁呢?

其实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刘秀强,公孙述和隗嚣弱,他们只要想抵抗,就不得不联合起来,因此打谁都一样。

但刘秀一开始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大概是隗嚣这个人的声誉一直不错,或者是刘秀认为他是个值得争取的对象,因此刘秀最初的战略是拉拢隗嚣,打击公孙述。建武六年(公元30年)三月,刘秀给隗嚣去了一封信,明言想让他从天水郡出兵,配合汉军讨伐公孙述。

这是刘秀对隗嚣的最后一次试探,或者说是争取。

隗嚣虽占据州郡,可他长期以汉臣自居,而且多次出兵配合刘秀。建武二年(公元26年),邓禹的部将冯愔叛变,企图率部逃往天水,结果被隗嚣击溃于高平;建武四年(公元28年),公孙述曾派兵出陈仓,欲占据长安周边的三辅地区,但很快便被隗嚣和冯异击溃;后来公孙述也曾想拉拢隗嚣,在派兵出汉中以武力威胁的同时,还派人给隗嚣送去扶安王、大司空的印绶,但公孙述的这一举动引起隗嚣极大的不满:你我都割据一方,要说也是国与国之间的对等关系,怎么现在你什么都没做,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你的臣子呢?结果隗嚣不仅斩了公孙述的使者,并且派兵联合冯异一起击败了蜀军;到了建武五年(公元29年),隗嚣干脆打发自己的长子隗恂到洛阳做人质。

那这样看来,是否隗嚣就会安安心心地做刘秀的人呢?

非也。

仔细观察隗嚣在建武六年之前的所有行动,不难发现其实他做事有一个原则和底线,那就是维持现状,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绝对不能动,不能受威胁。虽然他不想扩张,但谁威胁到他的地盘,他就针对谁。天下大乱的时候,最能威胁他的不是强大的刘秀,而是在蜀地对其虎视眈眈的公孙述;当天下将定未定之际,最能威胁他的人就变成了占有大半个天下的刘秀。因此,隗嚣倒向公孙述也是必然。

当然,即便刘秀有这个想法,他内心大概也是存疑的,毕竟如果能把隗嚣争取过来,就不用打那么多仗了,对他和天下百姓都有莫大好处。于是刘秀才最后试探了隗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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