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府留了人，”顾临平稳道：“届时传信给他，不必你带人上山捉拿，我自己来。”

韩正清缓慢颔首，“师徒一场，这个要求我能够答应，你是不想让云禾看见吧？只是又能瞒得了多久？”

“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问题了。”顾临起身走到窗前，撑着窗棱回了下头，问出了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这些年，你后悔过吗？”

韩正清走神了一下，“不悔，但有愧。”

顾临得到了答案，撑着窗台翻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

这个时节已听不见蛙鸣，松岚山吹过的夜风中带着潮气，四下灯火已经熄灭，只剩零星两盏，好在有月色作陪，跟着他一路到了宋云禾的小院里。

顾临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那是两块玉佩，他花了些时日雕好，原本准备成亲时送给她，如她两位父亲一般，一人一块，往后留给孩子。

他用手轻轻摩挲着，借着月光看玉佩上的花纹，有些后悔雕了这样中规中矩的花纹，就该恣意一些，狂放一些，让她永生都难以忘记。

可他又那样矛盾，既想让她永生难忘，又想让她完全不记得自己。

他在这矛盾中挣扎了许久，然后忽然站起身，挑开了窗跳了进去。

宋云禾睡得正熟，顾临看不清她的脸，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宋云禾慢慢睁开眼，先是瞟了一眼窗口。

“幸好我让文兰回去睡了，不然你跳进来可能会踩着她。”

她嗓音带了点初醒的慵懒，一下就把顾临从那种失落中拽了回来。

他拽着她的手拉她起来。

“干什么？”宋云禾问。

顾临撑着床榻，“带你去个地方，去吗？”

“好啊。”

顾临一把薅下翘头衣架上的衣裳放在床上，“穿上，我去备些东西。”

宋云禾起身穿好衣裳，顾临刚好回来，他手里拎着个包袱，不知道装了什么。

宋云禾打趣道：“真要私奔吗？”

“嗯。”顾临侧眸看她，“那你跟不跟我走？”

宋云禾握住他的手，朝他靠近了些，“要的，跟你走，去哪里都可以。”

他们走的是一条从没走过的路，路不好走，道旁开始枯萎的杂草挡掉了半条路，衣摆扫下初结的露珠，片刻就沾上了潮气。

顾临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上走，暗路显得格外长，仿佛一眼望不到头，顾临也不希望到头，但他们终究到了山上。

包袱里是铺地的毛毡，还有一件披风。

山风轻拂，松涛低语，幽暗中已能朦胧辨出连绵山势起伏的轮廓。

宋云禾拢着披风问：“这是松岚山最高的山峰吗？”

顾临身上还冒着热气，他从披风外半圈住宋云禾，“不是。”

他抬手指向南边，“这里连绵而去，都是松岚山，那边的山峰更高一些。”

“你去过吗？”宋云禾侧过头。

(https://www.vxqianqian.cc/4545/4545035/30410969.html)

www.vxqianqian.cc。m.vxqianqi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