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梅开二度 > 第五章 梅开二度之市井版

第五章 梅开二度之市井版

但凡婚姻出现问题,包括一些寻常的家庭矛盾,不可避免地形成两­性­争端:男人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女人站在女人的立场上。陈洁羽和她丈夫林东岳也不例外。他俩曾就沙滟滟和柴其春离婚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差点酿成祸端。虽然被女儿的哭声压制下去,但两人依旧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服谁的气。

当柴其春将换房换人的计划告诉林东岳并请他帮忙时,尽管林东岳不甚理解柴其春的做法,却仍然要求妻子尽最大能力提供房产交易必备的相关知识。

林东岳认为,柴其春大可不必­操­之过急,再婚之恋可不是情窦初开,相处一两年,双###得合适再结婚不迟。他将听来的“婚姻的好坏在于两人是否合适”的理论转述给柴先生。不曾料想,柴先生不以为然。柴先生的弃“臭”纳“香”计划不因任何外在因素所撼动。林东岳为之感叹,回家即对妻子说,“作为女人,沙滟滟真够失败,柴先生一点儿回头的意念都没有。”

陈洁羽仿佛自己被丈夫丢弃、轻慢似的恼怒,同时也为沙滟滟迟迟未动而生她的气。她原以为,沙滟滟会和那位看起来挺沉稳的男人一同出行呢。如果事实如此,她会在第一时间通报给丈夫。可沙滟滟却矢口否认,并将对“三个要叫娘”的疑虑告诉给她,暗示自己轻易不会踏入婚姻了。

这就是柴其春留给沙滟滟的纪念。陈洁羽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沙滟滟失败怪她自己吗,你怎么不瞧瞧柴其春是个啥德行,好不容易剥掉黄泥进了城,还把乡下那一套搬过来,成天琢磨妻顺女孝不说,还用一个臭,二个香,三个要叫娘来贬低妻子的人格。切,难怪人家说,选对象时应该看看那个人的娘,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为了二个香,老婆抛弃了,女儿不要了,现在连房子都要换。他要是再娶一个,我看他得先成为百万富翁才行。”

林东岳问,“一个臭,二个香,三个要叫娘?啥意思?”

陈洁羽说,“怎么,柴其春没给你上上政治课,把他老娘的那些歪理灌输给你?真是万幸之至。”

林东岳说,“你庆幸什么,庆幸我没有离婚再娶?那你就老实点,对我好点,逆来顺受点儿。”

“呸,”陈洁羽啐了一口,说,“做你的大头梦,我又不靠你养。哼,第一个是臭,第二个是香,第三个是娘。真是闻所未闻,还有这样教儿子做人的。沙滟滟早就该把这号男人丢掉,趁年轻早嫁人。”

林东岳对“一个臭,二个香,三个要叫娘。”的说法不以为然。他说,“我看是沙滟滟吹毛求疵,一个没文 化的农村老太太说的话用得着顶真吗?”

陈洁羽说,“不用顶真?这话明摆着是教唆儿子离婚另娶,一个不够还要两个三个,怎么,没文化就可以随意侮辱媳­妇­?”

林东岳说,“侮辱,有那么严重吗?就算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沙滟滟又吵又闹的有啥好处?闹到最后,柴先生处处得意,沙滟滟落了个啥?再好的娘家能靠一辈子?”

陈洁羽说,“柴其春就能靠一辈子?幸亏他没钱,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还嫌少,恨不得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今天把话搁在这儿,看他这二个香能香几天!”

林东岳说,“他能香几天关你屁事,难不成还真听他妈的娶一个娘搁在家里供着?”

陈洁羽说,“人要是犯起蠢来,难说不会。”

林东岳说,“扯谈,现在离婚的有几个一本正经再婚的,同居男女多得是。我可以举出数个实例证明这一点。柴先生只跟沈荻谈了恋爱就无比认真地向往婚姻了,可见,他绝不是游戏感情的高手,倒还有些乡人的古朴纯情呢。沙滟滟差就差在不会哄柴先生高兴。”

陈洁羽说,“你咋不说是他老娘的那套歪理渗透到了骨子里去啦?进城十几年了,腿上的黄泥巴还没有洗净剥透。沙滟滟真是眼大无光,嫁了这么个乡巴佬,还没离婚呢就惦记着外面的女人,人土得掉渣,花花肠子还不少。你要沙滟滟咋个哄法?”

林东岳说,“把自己变成他的二个香,两个字:顺从。柴先生当年就是看上她脾气­性­格好,一结婚就变得不可理喻,咄咄怪事。”

陈洁羽说:“­性­格好就该逆来顺受?我看是欺人太甚。论条件,沙滟滟哪点比柴其春差,我还替她下嫁不值呢。”

林东岳说,“柴先生聪明有能力,要是家庭背景强点,早不是现在这样窝在科长的位置上晃荡了。我警告你啊,少在外面乱嚼舌头,柴先生要是升了副处,我沾不着光也不能没事惹事。”

“哈,”陈洁羽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那沈荻给他牵上了裙带关系,原来花这么大的代价目的在此呀。也难怪,在你们男人的字典里无非是四个词,出人头地,唯我独尊,动物本能,传宗接代。”

林东岳说,“不管男人啥样,社会为你提供了机会就要想办法抓住,抓不住那就是自己的事。谁不想出人头地?出人头地可以拥有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唯我独尊的男人至少拥有骄傲的资本。再说,即使女人不想出人头地,可哪个女人不望夫出头盼子成龙?夫荣妻贵,夫荣妻贵你懂不懂?还有,动物本能男女兼备,凭啥指责男人?”

陈洁羽说,“传宗接代呢,超生游击队就是传宗接代的产物吧?采用法律手段制止用B超鉴定­性­别也不例外吧?据说,还有一位留美博士要求妻子流掉女胎呢,西方教育也不能改变其头脑中的固有观念,可悲。”

林东岳说,“你没事讨骂呢。”

“哼,”陈洁羽撇了撇嘴角,说,“这就是理屈词穷的表现。难怪有人说,如今的男人呀站着理亏,躺着肾亏。”

林东岳说,“越说越离谱。我告诉你男人需要什么,男人期待雪中送炭,锦上添花远不及此,习以为常更不以为动,因循男人的旧习惯是一些中年女人遭弃的原因。”

“哈!”陈洁羽说,“说得头头是道,还富有诗意。可见,这念头在你的脑子里经过无数次的过滤与包装。照你的说法,女人得围着男人动脑筋,时刻注意他啥时候需要温暖?”

林东岳说,“得了,懒得跟你争,你帮柴先生把事办好,少给我摔脸子给人家看。”

陈洁羽说,“过户手续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我只替他办我该办的事。”

林东岳说,“跟你同事打个招呼,尽量快点。”

陈洁羽说,“打招呼,我没事儿找骂?沙滟滟知道饶得了我吗?”

林东岳说,“这事又瞒不了她,好在她这几天休假了不是?”

陈洁羽说,“柴其春除了会算计老婆还会算计谁?欺人太甚。”

林东岳说,“又来了,我警告你啊,别没事惹事,给我捅漏子对你有啥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确实没什么好处,陈洁羽不得不承认,她跟自己的丈夫争吵没什么实际意义,即伤不到柴其春一根汗毛,也无法替沙滟滟出口气。林东岳说得对,柴其春的得意有目共睹,沙滟滟什么也落不着还要替女儿­操­心。这就是离婚男女的现实差异。

陈洁羽蜷缩在沙发上不再言声。

交易所大厅门口的左侧,特为前来办理交易手续的客户提供了一个小茶室,木栅栏隔开的小空间颇有些乡村风味。陈洁羽等林东岳和柴其春在小藤椅上坐定,叫了两杯碧螺春,然后不无讥讽地开口道,“二零零七年的时尚身份是三奴,房奴、车奴、卡奴,有人说,赶在经济浪潮的高峰期做三奴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弱智。奇怪的是,房地产越是涨价越是有人往里钻。怎么,柴先生,预备做房奴啦?”

柴其春尚未开口,陈洁羽的丈夫林东岳赶紧接话道,“洁羽,柴先生是来请你帮忙的,不是来听你­阴­阳怪气说三道四的。”

陈洁羽说,“我是为柴先生着想啊,做房奴得省吃俭用来还债,莫不如做个车奴、卡奴活得潇洒自在。”

柴先生说,“这辈子再没本事,不住一套一百平方以上的房子有点对不住自己。迟早得买,晚买不如早买。”

陈洁羽说,“不用解释,我还不知道你那弯弯肠子里转的哪根筋?倒是挺会挑时间,趁沙滟滟出门了?”

柴其春解释说,“我确实不知道她们娘俩出门了。”

陈洁羽说,“你女儿出门都不告诉你一声?可见,你对孩子有多关心了。哼,你们男人呢,真是只管新人笑哪管旧人哭。你别得意,沙滟滟才不会哭,笑都来不及呢。哭的是你女儿,唉呀,小脸都瘦没了。你这当爹的心肠可真够硬的,离婚把血缘都离掉了?当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柴其春,继子也是后,对吧?”

林东岳瞪着妻子说道,“够了洁羽,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少罗嗦点儿行不?”

陈洁羽说,“不行,想听就坐着,不想听就给我走人,爱找谁找谁去。你有钱买房娶二房,咋就没钱给女儿呢?”

柴先生说,“离婚时财产与义务都已划分清楚。”

陈洁羽说,“就你们那点存款?如今除了人贬值什么都涨价,那点钱经得住几用?还有,孩子的教育费是笔不小的开支,你真打算袖手旁观?”

柴先生说,“沙瓅拒绝姓柴,她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哈!”陈洁羽说,“我刚发现你够弱智,孩子赌气你也赌气?就算她不对,一个父亲连女儿都不能宽容他能宽容谁?”

倘若不是为了购买新房和出售旧房必须在交易所过户,柴先生断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听任女流之辈大放厥词。当然,他也不至于对一个臭的另一位代言人怒气勃发。内外有别。柴先生仅仅是遵从大多数男人的规律,在家人以外的女流面前展现点绅士风度,以示学历教育带给他的印迹。

林东岳不得不出面制止妻子对柴先生的苛责,他说,“陈洁羽,你要是心情不爽咱俩回家再吵,柴先生的事儿轮不到你说话。他俩已经这样了,说那么多废话能给你添上一块­肉­?吃饱了撑的吧你。”

“回家再吵”不过是一个托辞,有哪对夫妻愿意为旁人的事情大动­干­戈?更何况,这婚姻之事向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果不认为自己有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家庭战争发生了。

陈洁羽不再说话,买主一到,便将柴先生带到办理处,签署房屋买卖合同。其实,该说的她也都说了,再多说一句都是废话。想想看,一个连子女都不能宽容的人,他(她)能宽容谁?除非那子女是一匹害群之马。

柴先生断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连女儿都不能宽容的人。自上次在电话里将女儿教训了一顿,已经一个星期了,女儿再也没有打电话来,他也没有打电话过去。并非要离弃女儿,他不过是将女儿带给他的诸多烦闷,转嫁到沙滟滟头上,故作不闻不问之态。就像他们在婚姻持续期间惯常的冷战一样,他们同样要比,比谁更有耐心享受寂寞。

这个星期他很忙,忙着处理他的房子问题。他应该兑现他给沈荻的承诺,结婚买房是男人的事。

柴先生在高层住宅区挑选了一套三居室。每平方米价位三千以上,三居室购买下来要四五十万。新房刚刚落成,房产商巴不得有人前去选购。旧房环境位置不错,有的是人排着队等人搬家。关键字只有一个:钱!

对于柴先生来说,钱也不是最难办的事。旧房的售价随行就市,远远超过了原购置款,尽管如此,售价与柴先生的目标相去甚远,按揭买房别无选择。室内装修以及家电购置的款项从哪来?为此憋了两天的柴其春,被狂热的股民提了个醒,从前炒股赚得那几万块钱还在股市里发呆呢。就奇怪自己,股市已经红火了一年多了,怎么会刚刚想到这茬?这期间,每日都有数个涨停板,有同事赚了一辆汽车,印花税上调,股票下跌又反弹均未能吸引他的眼球。唉,一个臭,二个香。他先被“臭”熏晕了,后又被“香”熏迷糊了,白白失去了一次激|情发财的机会。

谁说钱比人重要?说这话的人若是站在他身边,他一定要与那人一辩雌雄。可谁又能说钱不如人重要?若是没有钱,他喝西北风?他能住高层?人生的每一时刻都在重复一件事,每一日都在复述昨天的日子,只有工作才能让人坚持下去,只有对衣食住行的需求才能产生工作的动力。柴先生想,爱情如昙花一现,体验过了,就把目光落在物欲上吧。这也是人的自然本­性­。纵观众多婚姻关系,包括亲属关系乃至血缘,落到最后,无不为一个“钱”字发起争端。对此,沙滟滟倒是痛快无比。可见,她去意已决,一纸休书无非是一种解脱。难怪她过得好着呢!

他预备将出售旧房、股票收入合在一起付首期和搬家费用。他不打算要求沈荻付款,房子购于婚前,购房时间足以证明这笔财产属于自己。按揭费用,他也准备独自承担。婚后的一应开支,他决定效仿其他再婚者实行AA制,当然,这是暂时的家庭经济体制,直到房子彻底属于他。住房代表一种权威,单位分给他的,然后又享受住房改制以优惠的福利价格买下的旧房,无论如何不能易主,因此,他跟沙滟滟离婚,女儿的抚养权可以放弃,房子的拥有权必须属于他。

沈荻坚决不肯再到他的旧房留宿,即便不是一株莸草,她也不是那女儿嘴里的好人。想要得到那女儿对母亲的感情,无疑是虎口夺食。沈荻才不想做那些贴钱、贴力、贴笑容的徒劳无益的举动。以她对女­性­的了解,那女儿此举,无非是想撵她滚蛋,把父母重新撮合在一起。不管结果如何,女儿的力量不可小觑。

她很庆幸柴其春的前妻在房地产交易所工作。柴其春买房卖房,第一时间就能通报给那女人。这是对那泼­妇­的最有力的打击。哈!一个臭,二个香!柴其春的老娘真可谓­精­明强­干­,倘若有幸接受学历教育,成为当今世界的女强人也说不定。女强人气质遗留在柴其春身上,卖房买房,如此重大的决定仅用了一个星期。沈荻不免对自己的今后充满信心,恨不得满世界去宣布自己的幸运。当然,她不能说,至少,在得到一纸婚书之前,她必须保守这个秘密。但她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的老姨。夫人闻言自鸣得意:听我的咋会有错?

婚姻之事听谁的才算正确?沈荻暗自好笑,并未表露出来。她把想象中的,柴先生说话时的表情,惟妙惟肖地讲给夫人听。讲到连那女儿都将母亲归类于“臭”的行列,姨侄俩捧腹大笑。夫人不喜欢沙滟滟。同在一个社区居住,沙滟滟对她只是点头而过,从不登门拜访。那点头,在夫人看来,不过是敷衍了事,沙滟滟看她的目光就像城里人看乡下人的眼神。夫人最忌讳旁人追根溯源。而沙滟滟的穿着打扮,在这个社区里技压群芳,就连比沙滟滟年轻十岁的少­妇­也未必能够超过她,更别说农家出身、五十出头、身材臃肿、穿什么都像紧箍咒似的夫人了。

就像老鸦落在猪身上,夫人并未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臭,并且,是被柴先生在心里叫过无数次的“臭”。她一边嘲讽沙滟滟的言行做派,一边鼓动沈荻尽快拿到婚书以示名正言顺。至于那个女儿,夫人劝沈荻不必多虑,就遗传基因来看,女儿差不多是沙滟滟的翻版,柴其春对她只有那么多惦念。再说,妄自尊大的柴其春岂是女儿可以摆布的?

按说,柴其春和沙滟滟的情分已经以一纸离婚书作为了断,沈荻跟他的前缘并无关联。即使柴先生思考过,沈荻前夫对她有无影响,类似的话却从未在他嘴里说过,在任何人面前都未曾提到过。沈荻则不同。沈荻总是喜欢在夫人面前挑起话头,似乎那些关于沙滟滟的尖言刻语,能让她得到某种心理上的满足。而那些话,又在柴其春的“要跟我臭到底”的语汇、语气中得到证实。沈荻明白,即使名不正言不顺,柴其春也很难重蹈覆辙回到前妻身边。因此,她并不着急。她要等到柴其春主动提议结婚。她要在被动的表象下掌控他们的未来。这也是为了满足柴其春的虚荣心和帝王心理。

从夫人家里出来,沈荻便打电话给柴其春,要他过来吃晚饭,并说,饭后安排了一场音乐会。

让柴先生听音乐简直是对牛弹琴。音乐在耳边萦绕,他并不能将它们哼唱到位,更无法在脑海里勾勒出音乐所表达的思想、意境,以及调动人的情感的力量。他只能在节奏明显的流行歌曲里分辨节拍,音符和声调,他仅仅具备同六龄小童沟通的能力,还是临阵抱佛脚似的恶补。但这一切并不影响他做出高雅姿态。

音乐厅的入口处有一片小藤椅、小藤桌和绿叶植物盆景构成的雅座,里面供应各­色­饮品和糕点。走进这里的男女屏息静气,再粗陋的人都会收起他的种种不雅之态,尽管心中因此感到别扭。柴先生别别扭扭地走进雅座,没等落座就遇到他的那位贬损丈夫不如小狗的女学友。

女学友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之状,惊讶在这种场合能够遇到张口就跑调的柴其春,更惊讶站在他身边的沈荻和六龄小童。女学友从座位上站起身说道,“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柴先生甚为得意,好像从未修缮过自己,但嘴上并不像前次相遇那样追打狂徒,而是谦和地笑笑,说,“老同学别来无恙,夫君可好?”

女学友说,“养了一条卷毛狮子狗,正对他摇头摆尾呢。”

柴先生作深表同情状,说,“夫唱­妇­随,想必,你的宠物要比他的大吧?”

女学友说,“那当然,我要的就是对我摇头摆尾。另外,纠正你一个说法,不是夫唱­妇­随,是­妇­唱夫随。柴其春,祝你好运!”

柴先生说,“彼此彼此。”

哈!梅开二度,各得其所。柴先生忍不住要叫住女学友,告诉她,一个臭,二个香,三个要叫......混账,沈荻就在身边。关键时刻,柴先生一眼瞥见沈荻那不解的目光。他和女学友的哑谜,当然只有他俩心知肚明。别说一个沈荻,再来十个沈荻也破解不了这个谜底。

沈荻感到面前的女学友不甚友好,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条卷毛狮子狗似的。暗自忖道,摇头摆尾的是柴其春,一个臭,二个香呢。沈荻拽了拽柴其春的胳膊,说,“过户手续办妥了就把房子交出去,搬过来住,好吧?”

柴先生说,“买主是朋友介绍的,晚点交房没有关系。”

沈荻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早点给人人家也好计划装修。不着急要还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何必欠着人情呢,又不是没地儿住。”

柴先生说,“那,好吧。”

舞台上,管弦合鸣犹如天书。他只知道乐队演奏的是音乐大师维瓦尔第的《四季》,至于是哪个乐章不甚了了。沈荻介绍时,他在想他的心事未加注意,那个维瓦尔第是何许人与他何­干­?柴先生坐在大厅里的软椅上,极力控制自己东张西望的欲念,就奇怪,与一个臭在家听Rovers&Romans的时候,怎会有那份耐心听她介绍,哪一段是长笛,哪一段是管乐,哪一段是弦乐呢。那套磁带是二舅子送给他们的,香港版一共十盒。每盒要用一个小时才能听完。毫无音乐细胞的柴其春竟能一曲接一曲地听下去,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如坐针毡。是彻底告别了前缘了呢,抑或是莸草的臭味尚未臭到底,他的叛逆尚未发挥到淋漓尽致?刚才在女学友面前的得意劲没有了,代之而来的是一阵惶惶然。没有对手的日子将会怎样?他看了看身边的沈荻,有点后悔自己耳根子太软,被她三言两语地拖了过去。

恋爱至今,他都是被沈荻的柔顺牵着鼻子走,乖巧得犹如一条卷毛狮子狗,恰似那位女学友形容的那样,他得弯下腰哄孩子,亦如女儿比喻的那样,本末倒置。这是一个不是对手的对手,与他的一个臭相比较,这个对手带着极强的隐蔽­性­。他想从她身边走开,服从女人的意志不是大丈夫所为。这念头搅得他胃液翻滚,晚上吃进去的饭菜变成了膨化食品,体积不断扩张。柴先生赶紧告诉沈荻,他要去洗手间,旋即奔逃而去。吐净胃里的所有内容后,他开始对镜发呆,­妇­唱夫随,祝我好运?!

维尔瓦蒂的《四季》,沈荻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音乐会的票价不低,她得咬紧牙关、勤俭节约三四个月才舍得奢侈一次。花这样的代价,是为了培养六龄小童的音乐细胞。沈荻不懂小提琴,不知道小提琴的基本功,至少要练到半年以上才能接触一些简单的练习曲。六龄小童的指导教师急于求成,指法、弓法尚未练到位,霍曼练习曲、国产小提琴演奏曲目便齐头并进。学习音乐是需要悟­性­的,至少要有那样的文化背景自幼熏陶,还需要一点遗传基因,还需要发自内心的喜欢,并为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六龄小童的《花儿与少年》,在柴其春这样的外行听来都丝毫没有美感,孩子不过是在母亲的敦促下学习小提琴。沈荻的目的,是要让儿子摆脱她的农家气息和夫家的小市民气息。她的农家气息,在夫家的小市民气息当中遭受歧视。她心中不服,自认是五十步笑百步。但小市民的经济实力压得她昂不起头来。她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让儿子成为城市绅士成了她的生活目标。

无独有偶,持沈荻观念的大有人在。这样的生活理念,被附庸风雅的狂潮席卷,特长班如雨后春笋,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混作一团。音乐家的激|情淹没在一些不辨菽麦的耳朵里,倘若维尔瓦蒂转世,会不会被他的听众激怒呢?

需要庆幸的事情太多了,此时的沈荻,思考的是新房的装修布局。柴先生未提购房款项如何筹备,她自然是装聋作哑不谋其政。女人需要给自己一个窝。沈荻的蜗居虽小,毕竟是她的大后方,任何境况之下,不至于流落街头。沈荻不止一次地听女友们说过,假若当初能够自由买房,无须选择婚姻。咳,女人发昏才有姻。汉文字的架构真是妙不可言。

柴先生带着对“好运”的疑惑回到座位上,沈荻正为自己发昏而懊恼。想那女学友略带鄙视的眼神,名正言顺的确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婚姻市场,毕竟是男人优胜女人贬值的生活境况。他们的非法同居早被同事津津乐道,想不发昏也很难,并且还得抓紧时间发昏,以期名正言顺。谁让自己先让他上了床呢,床上床下,既是一种抬高也是一种掉价。

离开音乐厅,沈荻半个身子挂在柴其春的胳膊上,低声说道,“听老姨说,姨父的副局马上就要任命了,你有啥打算?”

柴其春言不由衷地说,“我能有啥打算,听天由命呗。”

沈荻说,“那咋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抓紧时间活动活动,姨父会帮你的。”

柴其春说,“那么多眼睛盯着那个位置呢。”

沈荻说,“你当科长有年头了吧?姨父说你希望很大,别这么没自信好不好?”

柴其春说,“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还包括整体印象。”

据说,家庭和睦是恒定品质的一个方面呢。沈荻说,“那我们抓紧时间结婚吧,你看咱俩都这样了,­干­脆就着国庆节把婚事办了吧。”

刚要求搬过去住,跟着就要结婚了,并且,用那样一个诱饵?柴先生想,心头处掠过一丝不安,二个香的吸引力似乎没有先前那样强烈了。但是,“咱俩都这样了”的潜台词是要他负全责的。许多女人以此为借口要求男人负全责,一种上当的感觉袭上心头。柴其春推托道,“房子还没装修呢。”

沈荻说,“晚点搬家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在乎什么?我说过,现在做婚前财产公证非常时尚,婚后AA制也没关系。许多再婚家庭都这样,又不是我们一家。只要咱俩过得好,别让经济问题影响感情,对吧?”

这是善解人意呢还是泾渭分明?柴其春说,“那些都是次要的,我家挺老套,得让爹娘见过你才行。”

沈荻说,“咋了,要是爹娘不同意,咱俩还不能结婚?”

柴其春说,“会同意的。”

沈荻说,“这不得了,见不见面他们都会同意,何必多此一举。其实,我爹娘也一样,有些事能瞒着就瞒着。咱俩先把结婚证领了再通知他们,来个先斩后奏。你想呀,趁着婚事将该拉的关系都拉到,比刻意去做效果更佳,况且,也改变改变你从前的不良印象,是吧?”

柴其春迟疑了一下,说,“好吧。”

且说,在柴家小院靠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皮度日的柴家母亲,接到小儿子另谋新­妇­的信件之后,迟迟不见儿子带人归乡拜祖。想到“一个臭,二个香,三个要叫娘。”,心里日渐不安,小儿子娶一个臭是先斩后奏,二个香进门岂容老娘说话?终于按捺不住,带上柴家唯一的孙子柴子贵,舟车徒步,来到柴其春的旧屋门口,等候儿子回家。

正如沈荻想象的那样,柴母颇具女强人气质,当然,是在在家从夫的前提之下。在等待儿子期间,仍然不忘教育她的小命根柴子贵。柴母说,“别忘了来前跟你说过的,嘴巴甜点乖点顺着老叔说话,他就会把你当儿子养,供你上学。你出生的时候他就答应过,你那婶娘不乐意,合该被你老叔休掉。你给我记住,柴家的男人由不得女人当家作主。”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