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也沉入水底
为了鱼
或者为了柔软但始终严闭的水面
那难熬的孤独。
鱼离开了水面,死掉了,人掉进水里,淹死了,因为他们失去了适宜他们生存的条件。
这幅场景粟晓力就像亲眼看到的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一个人在水中下沉的感受,还有鱼在陆地上挣扎和干渴的状态。
李远博的那些警句似的诗行,也使她非常信服,比如:
阳光下的火堆,难以激发出人的激|情
人们在黑暗中,面对点点萤火,流下眼泪
在缺少爱情的夜晚,她偶尔会因失眠而睁大眼睛,一边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星光,一边进行漫无边际的爱与被爱的幻想。
红马在玩具店里摇晃
仿佛真的一样
这多么有意思。红马只是玩具,红马非马。以及:
春天到了
没人呼唤,春草也会萌发
她都能明白,也都觉得有意思。
但是有些诗却是需要李远博亲自解释的。
地面上挤满了透明的人群
好像一堆堆的声音
受命运支配的双眼
时刻在追逐疾驰的车轮
我们靠着天空的指引
寻找充盈的光辉
人类如云的居所之上
涌动着关于幸福的陈述
在许多明亮的窗前
我们小心翼翼的手指
总会触到一张僵死报纸
每条新闻都在腐烂
从这里走到那里
我们四处漫游
人们怀着寻找幸福的愿望,开始长途的跋涉,也许是一生的跋涉。停止就意味着死亡。这是一个不断产生新闻的时代,谁停下了脚步,就意味着谁失去了找到幸福的权利。
粟晓力深深地领会着诗中的含义,同时也为同一种概念可以用完全不同的语言进行表达而感到惊奇。
她也很爱听李远博声音,那么低沉而富有弹性,就像有一个小人儿在她的耳朵眼里轻轻地呵气。为了能多听到他说话,有时即使那些她一看就能懂的诗歌她也会故意让他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呀,那又是什么意思呀,她会这样说。在她眼里,他无异于一位她非常仰慕的活跃在电视屏幕上歌唱幸福的歌手。
李远博还经常为她播放德彪西的一首舒缓优美的名曲。
你看到月光了吗?
李远博轻声问她,不让她察觉地诱导着她的想像。
女孩柔顺地点点头。
月光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录音机里流淌出来,女孩觉得那月光也是从李远博的眼里流淌出来的。
在缓慢移动的淡淡的云影下,那月光甘美而清凉,暗暗滋润着女孩子纯洁的心灵。
10
沙宁宁想到做到。在新的星期开始之前,他约出了毛阿米。毛阿米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兴奋的神情,不知正有什么奇遇在等着她。他们驱车来到本市最为高档的大明宾馆。他的两个朋友已在那里等候他了。上午他们在这里玩了保龄球和射击。毛阿米也没看出沙宁宁的意图,到了吃饭时听他一个朋友讲了一件事她就有些明白了。那个朋友看来并不是沙宁宁事先约定的。
最近有件奇事你们知道不知道?那朋友笑着说。大家便催他讲,毛阿米也在准备着认真听。那朋友就说,咱们市的一个诗人玩女人栽跟斗了。
毛阿米不由得一紧张,竟忘了手中握着一把勺子,把手举到了口上。
那朋友继续说,这小子近几年开书店赚了一笔,据他自己讲,光在本市的情人也有半打,外地的就不用说了。不久前他去省会提书,碰上青岛来的老相好,也是书贩子。晚上这小子就想好事儿,不料那女人不想干,可能是两人刚闹了别扭。推来搡去的,这小子劲头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给弄了。之后还没事儿人一样去隔壁找人打牌。这女的却趁机拨了110报警台。很快就有一伙人踢开了隔壁的门,问谁是那诗人。诗人从从容容走出去,还说了句我就是。话音没落,就被公安局的人踢倒在地上。那女的一口咬定是他强Jian了她,看来在局子里蹲不上三年五年的不算完了。
毛阿米已经松了口气,重新把手放在桌子上。其他的人都没有马上说话,突然她听到大家低声笑了。抬头看看沙宁宁,他也在笑。她隐隐地感到一阵恼怒,就站起来。
此时,那个讲故事的朋友也觉出自己在有年轻女士在场的场合下讲这种事不大好,笑声也就讪讪的,有些对她赔礼的意思。
毛阿米绕过沙宁宁,走到今天作东的那位朋友身旁,捱他坐下了。沙宁宁已经把她介绍给了他,她就开始长一声短一声地叫他曲总。那副亲热劲儿明显地过了头。曲总就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别曲总曲总地叫我好不好?好像我是多老了。
沙宁宁在对面附和道,阿米,你看曲总老么?他比你大不了多少,今年刚小三十儿。还是单身。
姓曲的直朝他摆手,别提别提,这么大还不结婚,上对不起父母祖宗,下对不起后代子孙。你没听人说,男人三十不结婚是这人有毛病,女人四十不结婚是这人了不起。
他的另一个朋友偷偷地笑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别笑,他又说,你看我惹出什么事来没有?
没有没有,他的朋友忙说。
毛阿米不动声色地听着,目光悄悄扫着沙宁宁。那沙宁宁本想也开开玩笑,不知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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