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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首开公赌 南粤大地起狂潮

白鸽票一票赌注三厘银,一千票为一会(以票面的号码为凭,票局不可卖出逾一千号的票),卖满一千票即可开彩(也可积累若­干­会,到指定日期连开数会)。若中头彩,可得相当一票赌资333倍的重彩。与山票、铺票一样,是一种“一两博千金”的赌法。

但与山票、铺票还有不同。山票、铺票是赌徒互博,看谁赢得总额不变的彩金;作为庄家一方,所提取的毛利也是固定的,赌商可谓包赢不输。而白鸽票是庄家与赌徒对博,尽管派彩的等级数量有利于庄家,庄家仍有背运的时候,不但赔光所有投买者的赌注,还会蚀老本。当然这种情况很少,最终的大赢家仍是坐庄的赌商。

白鸽票在清末就在中南、东南广为流传,并且冲出国门,传到美洲大陆。到民国时,开彩除衔字法、查字法外,多流行摇珠法。白鸽票在澳门,从诞生起一直到今天,都是热门彩票,开字法采用电脑,故称电脑白鸽。

晚清时广东赌业的发展不是一帆风顺的,禁赌的呼声与开赌一样炽热。

时开时禁

大清律例严禁赌博,不过酷律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原因是上至朝廷官员、下至衙门差丁都好赌。赌风盛行,赌徒遍地,但没有人敢公开聚赌,赌馆皆是没有招牌的地下赌馆,赌商是一种不合法的身分。

1861年,广东首开围姓公赌,筹款用于修复贡院。官府申明:只许承办两年,下不为例。两年期满,果然停办,但围姓私赌却风风火火流行于民间。

同治二年(1863年),郭嵩焘出任广东巡抚。其时,经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双重打击,清廷国库和广东省库空虚,虽然贡院靠围姓扶持得以修葺,但广东的清军却匮乏军饷给养。郭嵩焘决定拿赌商开刀,他先出禁赌告示,后查获天和等围姓赌馆。郭嵩焘判罚14万两银充作军饷,被罚的赌商为保身家­性­命,皆如数缴清罚款。

首开公赌:南粤大地起狂潮(6)

此案开启了巡抚大人的心窍,若一味严禁重罚,以后还有谁敢私开围姓?没有围姓赌博,罚款充饷就断了来源。于是,郭嵩焘采取“寓禁于征”的办法,招商承办围姓公赌,以绝私赌;商办围姓,向政府缴纳年饷。年饷由原来的数万元,逐年增至逾十万元。

广府上缴国库的军饷圆满完成,清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广东围姓公赌连开8年。同治十年,御史邓承修上奏,请求禁止广东征收赌饷。清廷不能装聋卖哑,当年谕令两广总督瑞麟、广东巡抚张兆栋取缔一切围姓。

此后围姓禁而复开,开而复禁,就到了光绪十年(1884年),洋务派张之洞任两广总督。当时,中法战争爆发,直接危及省府、珠江三角洲和广东沿海的安全。张之洞欲筹设兵工厂、钱局、虎门炮台和秀英炮台,军饷奇缺,而军费开支剧增。张之洞申明大敌当前、民族存亡之大义,下令招商承饷围姓,承办者为围姓儒商刘学洵。

赌禁一开,官员中立即爆发“严禁”与“弛禁”之争,奏本频频急驰清廷。次年11月,张之洞联手在粤的钦差大臣彭玉麟、广东巡抚倪文蔚复奏,准予围姓招商承饷。张之洞承诺将从围姓捐款内提取20万元,交给清水师提督方耀,支付清水师在黄埔船坞建造“广元”、“广亨”、“广利”、“广贞”等四艘炮舰款项。四艘炮舰巡驶在省河及虎门一带的珠江口,令法国战舰不敢贸然进犯珠江口及省城。

赌博竟为反侵略战争作“贡献”,“严禁派”一时无法可说。而“弛禁派”则“理直气壮”:围姓私赌,禁而不绝,政府无法征饷,军饷不足,只有向百姓增收税捐,民怨鼎沸;弛禁围姓,暂且招商承饷,既可减轻百姓重荷,又可令禁而不绝的围姓私馆难以生存,还可充盈国库省库,实在是利国、益民、富省之无奈“良策”也。

张之洞之后,李翰章督粤。他继承前任,暂且弛禁围姓,将围姓承包给公和及瑞成两家赌博公司,两公司报效80万元,6年分摊(年饷除外)。两家公司在省城及郊外分片售票,刘学洵的公和公司原本就霸占了省府的有利区域,所收的票资远远多于在外围发展的瑞成公司。

另外,刘学洵还是老师馆的后台之一。所谓老师馆,源于番摊馆的后台成员,后台是翰林或进士等绅士的叫老师(番摊)馆,后台是驻扎官堆的武弁军人叫官堆馆。民间赌商欲开番摊私馆,须这些权势人士庇护,方能斗胆经营,每日向庇赌的后台孝纳银元数十至百元不等。

当时总督衙门尚未开放番摊,官方不便招商承办征收番摊饷,但李翰章准许征收陋规,一年竟达40万元。陋规是一种对不良行为及行业的强迫­性­征收捐款,“以罚代禁”。类似今日某些地方向工厂征收排放废气污水费,工厂便获得排污的“合法”权利,维持现状。李翰章亲自Сhā手陋规征收,随意­性­很大,当时武员李世桂包庇的一间大番摊馆,因为与李翰章“识做私了”,李翰章竟特许年缴陋规一万元。

广东巡抚马丕瑶上奏朝廷弹劾李翰章贪劣,认为征收番摊陋规,实则承认番摊合法,主张禁止收受番摊陋规,严禁番摊及围姓,对两者赌商一体查办。然而,不久,马丕瑶暴卒,传言为庇赌者所害,苦无实证,不了了之。禁赌也随之流产。

李翰章去任后,谭钟麟继任,谭氏继续开赌,只是不予刘学洵续办围姓。

首开公赌:南粤大地起狂潮(7)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李鸿章出任两广总督,比其兄翰章,犹过之而无不及。刘学洵在张之洞督粤期间承办围姓,承饷远远高出另一家公司,业绩骄人,李鸿章便把省府的围姓承包给刘学洵一人经办,年饷200万元,令赌坛巨富刘学洵锦上添花,名声远播。

李鸿章有现代海军之父之称。甲午战争,李鸿章一手创建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为李鸿章人生中的一大悲剧。李鸿章署督粤桂,沿海有英、葡、法等列强海军,粤海水师实力单薄,大清南疆,岌岌可危。振兴大清水师、巩固海疆,亟不可待。然而,慈禧太后宁可把海军经费派做修建颐和园,也断然不肯增拨海防军饷。

李世桂以李鸿章兄长之朋友的名义,与李鸿章攀上关系,说服李鸿章将番摊招商承饷。李鸿章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因为过去征收的陋规钱额太少,并且会产生经办官员牟取私利之漏洞。但李鸿章不敢贸然开禁,怕招致禁赌人士和政敌的非议。

正巧这年,广州西关番摊赌馆发生命案(番摊为博钱类赌式之一,须聚台押注及开彩,较之彩票,赌博意味更浓,也更易发生争斗),给李鸿章找到“正当”理由,他下令革除陋规,由官厅收饷准予承办番摊,筹饷派做“海防经费”,并申明严禁番摊私赌,一旦查获,严惩不贷。

李鸿章将省府番摊,承包给“查办西关赌馆命案有功”的李世桂,年饷200万元。番摊是一种面对面的赌博,极具刺激,参与者十分踊跃,李世桂将“海防经费”的灯笼高高悬挂,盈利滚滚而来,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粤省赌界,“文有刘学洵,武有李世桂”之说,广为流传。

此刻,老牌赌商刘学洵面临围姓行将灭绝的危机。朝野提倡新学,废除科举的呼声越来越高。未雨绸缪,李鸿章在科举还未废除前,便下令开放白鸽票(小围姓),以取代行将退席的公赌“元勋”围姓。但白鸽票却没有承包给面临“退休”的赌坛宿将刘学洵,而是批给有李世桂参股的票厂承饷,年饷30万元。

不久,李鸿章去任,陶模总督粤桂。陶模的权势魄力,远不及李鸿章,故急于建功立业,矢志禁绝粤省所有赌博。还在陶模与司道们商议奏本之事时,粤省就有人与清廷急传信息,京中马上电驰两广总督衙门,电文:“此事既许承商,试办数年,万不可中途失信。”看来,朝廷最关心的是粤省能否如数上缴国库款额,而不是维护大清律例的严明。

至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清廷仿行宪政,议定改革考试制度,废除科举(注:到1905年,慈禧太后下令后,正式取消科举)。广东广西的围姓面临灭绝,陶模联手广东巡抚合议以新赌种取代围姓赌饷,新开的赌种有山票、铺票,年饷有百余万元,承办商为区萝屋和苏域农。围姓大赌商刘学洵审时度势,觉得偏门生意还是趁早收山为好,以免像赌徒穷赌一朝博尽。他再度远去杭州做寓公,把围姓公司交给属下打理,不再在广东赌坛露面。 至此,广东的五大赌种,围姓、番摊、白鸽票、山票、铺票,先后皆纳入官府的合法公赌。

广东赌界出现“百花齐放”的热闹场面。

禁赌闹剧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岑春煊任广东布政使,谭钟麟任总督。岑春煊是光绪武科举人,少年得志。谭氏年迈昏庸,有“盲谭”之称,但在贪敛上一点也不含糊。上任伊始,刘学洵的围姓专营期满,据说谭氏待价而沽,结果宏丰老板给的私银更多,围姓自然非宏丰莫属,报效费一次缴足160万元(比刘学洵原来缴纳的一次­性­报效费少40万元),谭氏还拟弛禁番摊私赌。

首开公赌:南粤大地起狂潮(8)

岑春煊对谭督无视他这个布政使之存在不满,岑春煊父亲是“剿平云南回民起义之功臣”、晚清著名将领,官至云贵总督。岑春煊本人是清朝少壮派,在宦途青云直上,当然不惧怕老朽盲谭,此时正是自己捞取宦途资本的好机会。

于是,岑春煊借谭钟麟开赌一事,上奏弹劾总督。岑氏为谭氏下属,竟敢弹劾上司,被广东人士称颂一时。然而,清廷却把岑春煊调往山东,盲谭继续做两广总督,目的是避免禁赌造成国库空虚。谭之后,李鸿章、陶模相继督广。陶模治粤无甚建树,朝廷需一个有魄力的官员督粤。原本,清廷对岑春煊的发落就有争议,现在决定不讳籍贯(岑春煊是广西人,按清廷宦制,本籍官员,不能在本籍任最高行政长官),任命岑春煊总督粤桂两省,时间是光绪廿九年(1903年)。

岑春煊还在任途中,放出风声,要切实整顿两广吏治。两广尤其是广东的布政使司(行政)、按察使司(司法)两司及各级大小官员和承办、私开赌馆的商人,无不震惊,噤若寒蝉。

岑春煊果然了得,一到任,即把著名赌霸武员李世桂拘押。李世桂不但独揽广府的番摊,还私下包庇赌商开私馆。传闻岑春煊要杀李世桂的头;更传闻岑春煊要禁绝粤省一切赌博,严惩大小赌商。但是,李世桂结果只是罚报效费10万元,被革除广协左营都司职,便无事。所有公赌停业,私赌并未认真查禁,大小赌商安然无恙。

这是为何?

原来,岑春煊也和前任一样,陷入财政紧张的困境。他有一套“富国强兵”的宏伟计划,无钱便是空中阁楼。上任后的次年4月,岑春煊提出挪借赌饷的方案,上奏请旨,奏云:拟借民款三百万两,筹办地方要政。其要政为建设工厂、兴修铁路、开采矿产、创办自来水等,每月每两行息七厘,限10年分期摊还。指定善后局(清政府用以筹款敛财的机构)所收的番摊、围姓、山票、铺票、白鸽票等五项赌饷作抵,并提出将承饷赌款拨出一部分,分给税务司存储(当时税务司为英国人),以保证按时归还(外国银行)借款。

岑春煊以需拨按金(保证金)存储于税务司为借口,堂而皇之复办五项公赌。

当时有个叫潘文铎的道员,拟请革除弊政(公赌)、以清盗源(赃款)一折上奏。岑春煊就坡下阶,认为按金甚巨,不易筹得,既然潘道员如此慷慨陈言,必定成竹在胸,于是责令潘文铎筹议抵款。潘是个书呆子,非理财专家,他拿出的筹抵方案,粤府的财税官员莫不哑然失笑,谓之纸上谈兵、迂腐至极。潘氏灰溜溜的,声明不拟上奏。

岑春煊之后,张人骏、周馥督粤,两人任期都不长,赌博依然。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清廷宣布仿效宪政,各省筹设咨议局。宣统二年(1910年)五月,广东咨议局召开年会,议员陈炯明临时提出禁绝广东大小赌博的议案,副议长丘逢甲立即表示赞同,议长周廷劢交全体议员讨论,全体议员赞成通过。报纸刊登这一消息,一时广东禁赌之声风起云涌,大有彻底禁绝之势。

议案由议长请总督袁树勋代奏清廷,袁树勋代奏时另申明广东“省情”,要求清廷减少广东增缴的中央税收。清廷当然不会减少富省广东的上缴财政。结果清廷的复旨是:广东赌饷,岁入三百余万两,须要设法筹抵,方可复办(禁赌)。

议员大人们光想到禁赌之政绩,没料到一旦停征赌饷,会令财政亏空,以后连咨议局的经费都难以保障。咨议局重新动议,向盐饷“埋手”(入手),开始了与盐政局旷日持久的磨擦,最后模棱两可“落实”200万加征盐饷。还差100万两银,不得不打增收酒税的主意,遭到酒行商人的激烈反对。好好歹歹“搞掂”后,清廷又说不足抵国税之数,结果咨议局又提议加收药膏牌照捐,药商恨得要向议员们啐痰。

10月8日,“搞掂”饷资的议员们终于可以向赌商开刀了,把禁止荣安公司铺票议案摆到桌面上。议员中有一位叫苏域农的赌商,绰号苏大阔。苏大阔从陶模督粤起承办省府铺票,荣安公司正是他的下属票厂。苏大阔自己就是主宰赌商命运的刀斧手,岂能甘做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苏大阔颇有大刀阔斧的作风,事前以钱开路,贿赂议员。开会议论时,陈炯明、丘逢甲、邹鲁、古应芬等议员申明严禁赌博,立即查禁荣安公司的铺票;但有不少议员主张弛禁,为荣安公司辩护。争吵激烈,最后不得已以投票表决。赞成禁赌者书“可”字,反对禁赌者书“否”字。结果“可”字票只录得20票,“否”字票竟高达35票,另有9票弃权。

禁赌案被推翻,禁赌派议员愤然辞职。舆论大哗,市民召开大会,声讨庇赌派议员,庇赌派议员灰溜溜辞职。赌案风波越闹越大,最后粤督袁树勋辞职离粤,咨议局人散局空。宣统三年(1911年),由广西巡抚升任两广总督的张鸣岐于3月1日颁布禁赌令,载明番摊、山票、铺票、白鸽票,及一切杂赌一律查禁。公赌暂停,杂赌依然。

正是这年,辛亥革命爆发,大清皇朝寿终正寝。皇历改为公历,从1912年元月1日起,中国进入民国时期。

然而,广东的赌博狂潮,并未以朝代的变更而寿终正寝,反而越演越烈,最后出了个称雄广东的赌王霍芝庭。霍芝庭哪来这么大的能量?他是出身殷商世家?还是他本人像刘学洵、李世桂那样具有翰林、武员的功名?

我们还是先对青少年时代的霍芝庭作一番追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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