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将上午的工作完成给苏琳去了个电话。
我:干嘛呢?
苏琳:没干嘛……
我:怎么了?要死不活的。
苏琳:你说你啥事吧?
我:我听郭东晨说叔叔阿姨来了,我下午刚巧有空一会去看看他们。
苏琳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了,我一会儿要出去呢。
我见苏琳闷闷不乐,闲扯了几句之后实在无味便挂了电话。
我突然想起郭东晨那天说的半句话,我顿时对苏琳的父母产生了赤祼祼好奇情绪,于时,我连午饭也没吃便去买了些水果打车到了郭东晨的房子。
门铃一响便有人给我开了门,是一个稍显肥胖的陌生中年女性。
确切地说是一个皱着眉头不怎么友好的中年女性,我微一愣神,便扯着笑说:“这位一定是阿姨吧,苏琳总跟我提起您,没想到您看着这么年轻……”
我迅速展开了对待中年女性的谈话模式开始客套。
显然苏琳妈妈表现出一副很受用的模样,矜持地扯了扯嘴角便回头往屋里大喊了一声,“苏琳,有人找你!”
就在一刹那,我在她的身后看到了一屋子惊人的风景。同时,我开始为郭东晨心痛。
他那极现代化又奢侈的公寓就像是被扫荡后,又被狠毒的鬼子投进了一颗威力极大的炮弹,面目全非、杂物乱飘,现在已经完全想象不到它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我被让进屋里之后,却发现郭东晨那张价格不菲的按摩椅上正躺着一个表情惬意的中年邋遢男子,显然是苏琳的老爸。可惊悚的是身上还套着郭少爷上回陪我去吃火锅时穿的那件新衬衣,而且还极性感的一颗扣也没扣。
我让苏琳的爸妈给刺激到言语无能了。
这时苏琳走出来瞧见我,眼神中一阵尴尬,忙说:“黎黎,你怎么来了?”
我说:“今天刚好没事,抽空溜出来看看叔叔阿姨。”
按摩椅上的中年男子懒洋洋地说:“哟,这是我们家女婿的表妹方黎黎是吧?”
我在脑中迅速组织他口中女婿的光辉形象,半晌才寻思过来,说的是郭东晨先生,我忙堆着笑说:“苏叔叔真是目光如炬,您比我想象中年……健谈……呵呵呵……”原本想用老一套夸他一下,可是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我真的觉得自己虚伪不起来。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表明出,我方黎黎其实是一个正直的人。
原本我以为苏叔叔会跟我客套一番,没想到他认真地说:“方小姐啊,你说你表哥这个人吧,一天到晚的不着家是个什么意思?我们家苏琳天天挺着个大肚子,他不闻不问,你说这叫个什么事情?这样吧,改天你把你叔叔带过来见我,我得跟他好好谈一谈。这孩子都要出来了,郭家也没个动静,难道是想等我们家苏琳生完孩子扫地出门啊?如果是要结婚的话,礼金什么的我们也得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这时,苏琳的妈妈也跟着附和,“像你们这种家庭一次掏出个百八十万是不成问题的吧,有必要拖到现在吗?”
被苏琳父母狂轰滥炸之后,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望苏琳,苏琳一脸的严肃神色,那是我从未在苏琳脸上见过的神情。
这时,苏琳的爸爸又问:“你叔叔什么时间有空?”
我说:“舅舅……”
苏琳她爸又说:“那你舅舅什么时间有空?”
我又望向苏琳,苏琳气愤地抓过包然后拉着我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家门。
苏琳一路无言,直到我们找了间小咖啡馆坐下,苏琳才叹了口气说:“方黎黎,你都看到了?”
我说:“苏琳,这就是我同你认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见过你父母的原因?”
苏琳苦笑,“让你笑话了。”
今天的苏琳太过于正经,正经到让我错觉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苏琳,而只是一个跟苏琳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摸了摸苏琳的手,“老朋友,我怎么可能会笑话你?再说了,你父母是怎么样与我无关,我爱的是你呀……”
苏琳人虽然是被我逗乐了,可是转瞬之间便摇了摇头,苦笑说:“方黎黎,你别说风凉话了,虽然父母不是我自己能选的,可是谁不想像你一样,有个好爸好妈好老公……”
“苏琳,你打住!好爸好妈我没意见,好老公先别急着说……”我本意是想逗苏琳开心,没想到苏琳依旧板着脸,未见一点喜色。
我换话题,“也不能怪你爸妈这么说,本来就是郭东晨对不起你。”
苏琳说:“你别说了,虽然我跟郭东晨这样了,可是我还是不想让郭东晨瞧不起我。”
在我记忆中,有经常性给我惊喜的苏琳,有口无遮拦的苏琳,疯疯癫癫的苏琳,勇敢的苏琳,就是没有像此刻这般伤感的苏琳。想到这里我有些自责,原来我真的一直没有好好去关心过我这个老朋友。
“现在怎么办?”我试探性地问。
苏琳摸了摸肚子没出声,我这时才发觉她的肚皮已经开始显山露水了。
我惊喜地坐到苏琳身边,顺便轻轻摸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苏琳,我这才离开几天呀,走之前还看不太出来呀。”
苏琳这时才真的露出舒心的笑容,并且轻轻拍掉我一直在她肚皮上流连的狼爪,“行了,没完没了的。”
“郭东晨这厮真是个大傻帽……”我忍不住说。
苏琳瞬间黯淡的神色让我立马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我扯着笑说:“苏琳,其实郭东晨这人真不坏,就是年轻气盛,又觉得外头的花花草草惹人怜,他采不动自然就回家了。”
苏琳说:“我本来这样已经够被动了,现在我爸妈又搅和进来,他逆反心理又强,所以,我完了。”
“别乱说,什么完不完的……”我打断苏琳。
苏琳叹了口气,“他妈的,早知道老娘当时把孩子打了,一了百了,现在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斜了一眼苏琳,阴郁地说:“你说吧,又想让我做什么?”
不河蟹圈叉关系[30]
苏琳踌躇了很久终于是开了口,“黎黎,你借我十万……”
我愣了半晌,仔细回想苏琳刚刚说的金额,并且确认是十万而不是一万之后,愁苦地说:“苏琳,你是知道我的,这辈子我的存款都没超越过五位数。”
苏琳低下头,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想跟你开口,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说:“苏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来我与苏琳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烦恼成这样过。
“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不做事,天天长在麻将馆里,赢了就是好日子,输了就借钱。等我上班了之后,他们俩个天天除了要钱就是要钱,断绝关系都不知道断绝多少回了。平时对我不闻不问,可只要是欠钱保准就出现了,这日子我他妈真过够了。”苏琳转头望着窗外,眉头皱得紧紧的。
听到这些有些震惊,如何我也想象不到性格活跃的苏琳竟然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望着一脸沉重的苏琳,试探性地问:“要不,跟郭东晨说说吧?”
“方黎黎,你他妈要是敢说,我跟你也断绝关系!”苏琳显得有些激动。
我见苏琳认真地模样,忙说:“好好好,不说不说。”
苏琳又警告地瞪着我,“方黎黎,你给我听好了,绝对不能让郭东晨知道这事,现在他就已经够瞧不起我了,再这样下去,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我叹了口气,开始沉默,并在脑海中一一组织能搞出十万块钱的各种方法。
半晌,我问苏琳:“可是,现在是要十万,可是钱没了不还是找你?你负担得了吗?就算是给钱,那他们得跟你保证拿到这个钱之后就再也不赌了。”
苏琳冷笑,“不赌,除非死了。”
“那他们要是没完没了地跟着你要钱,你管得了么你?”
苏琳说:“这十万跟以前我贴补他们的零零散散,就当我这辈子报答他们养育之恩,以后我也再不欠他们的了。”
我说:“行,苏琳,我来想办法,而且我保证不告诉郭东晨。”
苏琳望着我,“黎黎,谢谢。”
我笑问:“怎么谢?”
“随你……”
我说:“那以身相许吧。”
傍晚时分,我妈打电话说要过去给潘姨做饭吃,我忙改变行程没有回家而是约出了郭东晨。
郭东晨对我这个好几天没有折磨他的表妹似乎还异常挂念,我打通他电话,他顿也没打一个便开车过来接上了我,将我领到那天我没吃成的那家西餐厅。
“还是表妹好吧,这一回来就想着陪你吃饭。”
郭东晨不屑地说:“我还需要你陪吗?随便一个电话能约出一个足球队,还得是带着替补的。”
我说:“不是我说你,你这老婆孩子岳父岳母一大家子,你还如此潇洒地在外头混,过意得去么你?”
郭东晨顿时精神就来了,“你还别说,以前我是有家不想回,现在是有家回不得,改天你去我家参观下保准你一个龙马精神。我这住宾馆都住好几天了……”
郭东晨又补充,“脏点乱点我其实也无所谓,开口闭口跟我谈钱谁受得了?别说以前我不会娶苏琳,现在她父母这样,我是更加不会有那个想法的。”
我轮起手就拍了他一掌,“苏琳现在肚子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
郭东晨一脸愁苦,“我也不想啊,傻子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我认真地问:“哥,你说心里话,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地……喜欢苏琳?”
郭东晨居然认认真真地思索了许久,说:“其实吧,刚认识她那会儿觉得她还挺不错的,最后搞成这样,我真没什么感觉了。”
“禽兽!”
“评价太高。”
我喊:“服务员,给我开一瓶你们这里最贵的红酒。”
郭东晨忙说:“妹妹,妹妹,干嘛啊你这是?”
我生气地说:“怎么着,你的钱给外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花行,你妹吃你点喝你点就心疼了?”
郭东晨笑说:“那可不一样,跟别人吃饭那是情趣,跟你吃饭是一肚子气。”
我又喊:“服务员……”
“怎么回趟乡下,连玩笑都开不起了?”郭东晨撇了撇嘴。
我示意服务员离开,然后问郭东晨:“那郭少爷,我采访下您,您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共度一生?”
郭东晨想了想说:“其实我并不是说要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才结婚,而是我现在压根不想结婚,就是这么简单。”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像你家夏思源那么傻啊……”
我说:“没事,扯上他干什么?”
郭东晨惋惜地说:“你说夏思源也是,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娶了你呢?”
我平静地说:“哥,我忽然又想叫服务员了。”
郭东晨忙收了声,古怪地望了望我,忍不住又问:“你现在跟夏思源怎么样了?”
“多管闲……”我正想说郭东晨两句,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瞧是夏思源的名字,忙拿着手机离开了郭东晨的视线范围才接了起来……
“你在哪?”夏思源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冰冷,我还真想不起来自己又怎么得罪了他。
“在外头。”
“和谁?”
我听夏思源语气有些咄人,不耐烦地顶了一句,“你管得着吗?”
夏思源语气似乎带着怒意,“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说:“那我跟您汇报一下,我跟一个男人在一间极优雅的西餐厅吃着牛排、喝着红酒、还点着蜡烛,光线还极昏暗,你满意了吗?”
夏思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别闹了,不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底在哪呢?”
我听夏思源态度很端正,也认真地说:“我跟我妈说了不回家吃饭的。”
夏思源说:“下次如果晚回,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我“嗯”了一声,夏思源又说:“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我说:“不用了,我哥会送我的。”夏思源似乎是不经意松了一口气,交待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有很多时候,我其实不太了解夏思源,他的怒气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晚也是一样。
我走回座位,郭东晨也刚刚挂了电话对我说:“叶钦晚上也是一个人,他说要过来一起吃。”
我点了点头,马上询问:“表哥,三个人了,那我们开瓶红酒吧?”
郭东晨:“……”
叶钦没一会便匆匆走进了餐厅,见到我笑说:“最近可好?”
我说:“好得不得了,除了表哥对我太小气之外。”
叶钦哈哈一笑,便对郭东晨说:“自家妹子都小气,你这人品也就真这样了。”
郭东晨最后在我们审视的目光中心疼不已地点了一支红酒,我跟叶钦相视一望,便笑出了声。
用餐快结束之时,郭东晨接了个电话后便交待叶钦一定要亲自将我送回家后便火急火燎地去了。
郭东晨一走,我与叶钦干坐着突然间就有些尴尬,可是到底尴尬在什么地方,我又说不太清楚。
于是,我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叶钦站起身,“那怎么行,郭东晨特意交待让我亲自将你送到家门口的。”
在叶钦的一再坚持下,我上了叶钦的车子。
路上,叶钦笑说:“上回闹成那样我本来就不太好意思见你了,后来又被几个哥们起哄,黎黎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我想到了那条被夏思源扼杀的短信,佯装无事地嘿嘿一笑,“哪的话,喝多了正常,郭东晨那样我早就习惯了。关于那短信,你也甭困扰了,那两天手机刚巧出毛病了,啥也没收着,我压根没看着那条短信。”
叶钦微笑,可仿佛又带着一丝失落神情,“好可惜……”
“吖……”我不懂他在可惜什么。
叶钦说:“我还真想知道你看着那条短信时的心里活动。”还未等我接话,他便又改口说:“你这手机坏得好,电话能接,短信收不着?”
我干笑,“是啊,再加上个手贱的人,真没办法。”
叶钦听得莫名其妙,继而沉默着认真开车。
一路行近到我家小区门口叶钦也没说什么,后来我下车,嘱咐了句‘小心开车’便转身往家走。
“黎黎,要我送你上去不?”叶钦摇下车窗在我身后问我。
我转身,自嘲地笑说:“不用,我这造型,绝对有助于社会治安。”
叶钦跟着笑了起来,“那万一遇着个不开眼的呢?”
我垮下脸,“你这人真不仗义,我早提醒你别跟郭东晨学别跟郭东晨学,现在可好,学坏成这样还真让人痛心,得,我回家哭去……”
我往家走,身后叶钦的笑声传了过来,没一会儿便听到叶钦驾车离去的声音。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看见叶钦车子已走远,便转回身继续往家走,可是一瞬间却发觉自己撞上了一堵人墙……
抬眼一望,居然是夏思源,生生吓出我一声冷汗,老天保佑别让他老人家瞧见是叶钦送我回来的。
可果然不能太乐观。
夏思源望了望叶钦离去的方向,说了三个字:“叶钦吗?”
我沉重地应了一声,“是的。”
夏思源冷着脸又问:“刚刚打电话,你不是说跟郭东晨一起的么?”
我又应道:“没错。”
夏思源挑眉,“那叶钦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巧在家门口遇上的?”
我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傻X,我为何要听他训话?我态度又为何如此软弱?我为什么要表现得好像我方黎黎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于是,我说:“夏思源,你省囚犯呢?”
夏思源皱眉望我一会儿,扯了扯嘴角,“没有,我随便问问。”
“那夏先生您问完了吗?”我板着脸问。
夏思源认真回答:“问完了,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哭笑不得,最后我忍不住笑说:“反正你也只是随便问问,答不答得看我心情。”说完我往回走。
夏思源跟了过来,笑得有点坏相,“反正郭姨在家里,一会让她来问你。”
我顿时收下脚步,“夏思源,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夏思源不理会我,径直悠闲地往前走。我忙追了上去,“夏思源,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这人挺招人烦的。”本以为能成功地激怒他,没想到他依旧不理不睬将我扔在身后。
不得已,我停下来对着他的背影说:“我是跟郭东晨一起吃的饭,然后叶钦就来了,再然后郭东晨有事走了,再再然后叶钦就送我回来了,再再再然后我就遇着了一个卑鄙小人,最后那个烦人的人说要告诉我妈,让我妈拾掇我,最后的最后,我想跟那卑鄙小人示示好,能不能别在我妈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夏思源转身歪着脑袋瞧我,想笑又不笑的样子十分欠揍。
“夏先生,做人要厚道,学学我。”我提醒他。
夏思源终于是笑了起来,“想我沉默的话,方法有很多……”
我硬着头皮问:“夏先生请明示。”
夏思源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我面前低头望向我,想开口却又突然改口,“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做的。”
我咬牙切齿地说:“夏思源,我今天还就不信了,只要你有种说,我就有种做!”
说完之后,我突然间就后悔了,我他妈的还真有很多事情是没种做的,比如说那个那个啥……
不河蟹圈叉关系[31]
夏思源挑眉问我:“当真?”
我清了清嗓子,有点心虚地说:“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夏思源笑,“没那么高的难度。”
我认命地说:“您……说吧……”
夏思源弯腰将脸颊凑到我眼前示意我。我忙将身体后倾,稍稍离他远了一点点。
夏思源说:“有这么难吗?”
我垂下头思索了良久之后,用了好比上断头台一般的决心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便弹了开来。
夏思源皱眉说:“这么不情愿?那得重来……”
“无耻!”我愤恨地说。
夏思源见我们身侧偶尔有人来往,便握着我的手将我拉到了平时奶奶练太极的小广场上。
初秋渐凉,小区里原本三三两两饭后散步的人均窝在家里不再出门,放眼望去,此时的小广场上就只剩下我跟夏思源两个人。
我推开他的手,“没事别拉拉扯扯的。”
夏思源勾起嘴角,“光说不练的假正经。”
我不耐烦地说:“我说什么了,练什么了?你把我拉到这里又想说什么?”
夏思源说:“我不想说什么,其实我是想做什么。”说话间似乎有耍流氓的意图,我忙将双手推在他胸前,阻止罪恶发生。
夏思源突然间就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到底在怕什么?”说完摁住我的双手,突然间将我拉近了身边然后圈进了他的怀中,“既然你这么怕吃亏,那换你主动,我吃点亏你觉得怎么样?”
我将胳膊挡在胸前,稍微撑开一点点距离,“你当我智商锐减为零了,是吧?”
夏思源说:“我现在知道你这人吃软不吃硬,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呢。”
我思索了一番,抬头瞧了瞧近在咫尺的夏思源那张颇为俊俏的脸也似乎没像以前那般讨厌,于是,我说:“不会得寸近尺?”
夏思源将双臂环着我放在我的后腰处,“我双手都在这里,保证规矩。”
我紧紧闭上双眼,作垂死状,“来吧……”
半晌,夏思源说:“方黎黎,你这德性我还……我还真亲不下去……”
我忙睁开眼睛,“那我谢谢您了。”我作势推开了他,这才发觉刚刚心跳得有些不太规则还有点剧烈。
夏思源突然正经地问:“黎黎,叶钦是不是喜欢你?”
“吖……”我愣了愣神,又说:“怎么可能,他跟郭少爷身边的美女都是那样的……”说着我单手在胸前比了个曲线手势。
夏思源皱眉,“那会不会就是因为没有你这样的,反而觉得新鲜呢?”
“夏先生,我哪样了?”我有些生气地对他喊。
夏思源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太接近,甚至是看着你跟郭东晨太亲密我也不习惯。”
夏思源说完这句说眼神中似乎飘过一丝自己说错了话的神情。我思索了良久,眯着双眼问夏思源:“我跟我哥在一块,你也能想歪?夏思源你变态。”
夏思源的语气突然间就变得有些愤怒,“方黎黎,我忍你够久了,你到底要没心没肺到什么时候?”
我强烈感觉到夏思源吵架的功力升级了,一时之间,我居然找不着话来对付他。头一回我在夏思源面前变得狼狈穷词。
半晌,我为了挽回面子,胡乱找了句话就顶他,“夏思源,你要是喜欢我就直接说,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必要用天天跟我作对来找存在感吗?”
说一话完,我把自己吓闷了,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看着夏思源越皱越紧的眉心,我着实有点被吓到了。
夏思源死死盯着我半晌,突然一把拉过我的手腕,“方黎黎,你有种!”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我看着夏思源双眼似乎要喷出火一般,吓得我屁也没敢放一个。
夏思源继而恶狠狠地说:“方黎黎,你这么想听我说是吧?好,我只说一次,就说一次,听好了,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我夏思源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你他妈的满意了吗?”
夏思源在我的震惊中猛得推开我的手臂,带着满脸的愤怒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我一个屹立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广场上,心神凌乱,大脑停滞。
从小到大在小说上,电视上,生活中,听到看到各种各样的示爱方式,可是像夏思源这么极端而且还把自个气走了的,我估摸着就此一人吧。
这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我方黎黎有问题?我就这么的不靠谱吗?将长这么大头一位跟我表白的男性同胞给气跑了?
为了给自己压压惊,我晃荡到小卖铺给自己买了瓶可乐,大罐的,然后一边掏钱一边拧开盖子往口里倒。
小卖铺的老板娘接过钱,一边找钱一边问:“姑娘你这是遇着啥高兴的事了,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一口可乐呛在喉间,咳了半天后,擦了擦嘴问:“我笑了吗?”
老板娘:“……”
我磨磨蹭蹭地以最慢的速度回家,并且中途还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会儿,最后实在是有点冷,才拍了拍ρi股回家。
我打开门环顾了一圈,没在客厅发现夏思源同学的踪迹,连忙松了口气。可我这气还没完全松下来,便瞧见郭女士从书房里出来了。郭女士看见我,劈头盖脸就问:“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我问:“潘姨呢?”
郭女士说:“她心烦,睡了。”
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在哪睡的?不是在我房间吗?”
郭女士说:“干什么干什么?惊惊咋咋的。”说完斜了我一眼,“她要是再掺和你跟我们家思源,我就把她带家去。”
“妈,您别介……”我顿时露出了哭腔。
郭女士看着我不寻常的表现,说:“那我现在就把她带家去……”
我忙说:“妈,要不您把我带家去吧?我这两天特别想您,从奶奶家回来我还没回去看我爸呢,我也特别想他,不行了不行了,我今晚一定要回家,你们可想死我了。”说话间我给我娘一个狠狠地拥抱。
郭女士木然地望着我,“死丫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我苦着脸,“我就是想您跟我爸了,特别特别想。”
郭女士说:“那明天你跟思源带着潘华回家吃饭吧。”
最后郭女士绝情地离去,我这心里瓦凉瓦凉的,亲情啊亲情,你到底是何物啊?娘亲啊娘亲,你见死不救呀。
实在躲不过了,我硬着头皮回屋。途中,我多么多么地希望潘姨从睡梦中醒来然后幽怨地告诉我,让我陪她度过空虚寂寞的夜晚,可是直到我已经走进了卧室,也没能看到可爱的潘姨打开书房的门。
夏思源居然不在房间。就在我疑惑之时,却发现夏思源刚刚洗完澡从洗手间回来了。
夏思源脖子上担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还挂着水珠,很平静淡定地从我面前走过带着一阵洗发水的淡淡薄荷味。
他全程没将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一秒,一言不发地坐回电脑前开始聚精会神。
我忍不住说:“夏思源,你偷用我的洗发水了?”
夏思源后背僵了僵,回头皱眉望了望我。我尴尬地扯着笑,“那个……您自由的,随便用随便用,呵呵呵……”夏思源没有言语继而转身望着电脑屏幕。
我见夏思源依旧没有想说话的意图,便抓了件睡衣冲进洗水间去刷澡。待我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夏思源依旧坐在电脑前没摊过窝。
这时,我才发觉自已的手机居然不见了踪影,于是,努力回想一遍,极有可能是掉叶钦车上了。我这爱将手机揣衣服兜里的毛病还真是改不过来,就因为这坏习惯,都不知道丢过多少电话了。
我想着出去往自己手机上打个电话找叶钦,可是我又担心夏思源听到我给叶钦打电话,他会突然间抽疯,于是作罢。
我瞧着夏思源今天晚上是不会有跟我说话的想法了,于是打了个哈欠,准备倒下放平。其实我有些搞不懂夏思源在气些什么?又或者说是因为说出喜欢我之后正后悔得抓心挠肝?
不猜了,我他妈的烦躁。
于是,我也赌气地拉过被子开始睡觉。我还就不信了,他夏思源如果不说话,我要是再主动找他说一句,我就是王八!
我知道夏思源不喜欢太黑,在睡觉之前,我故意去将两个台灯都关了,为什么我总是在迁就他,老子就是喜欢黑,怎么着?
可是我在关夏思源那边的台灯时,却发现半开的抽屉里躺着一本书。粉色的封面,一看就像是类似于妇女之友的那种心灵书刊。我见夏思源依旧背对着我,极好奇地轻手轻脚把那书给摸拿了出来,我一边小心地往外拿一边悄悄注意夏思源的动静,好在,夏思源全然不觉。
我再低头一看封面,顿时被刺激得风中凌乱。
不过,凌乱之后便有一丝暖意在心间升腾……
不河蟹圈叉关系[32]
“夏思源……”
夏思源回头,眼神中似乎仍有些怨气并未散去。
我大着胆子说:“夏思源,其实吧,你这个人挺难相处的……”
夏思源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不理会他继续说:“一般人受不了你这怪脾气。”
夏思源终于是开了口,果断送了我两个字,“神经。”
我又接着说:“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偏偏就喜欢给我脸色瞧,其实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回想一下,我也称得上是伟人了。”
“方黎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又说:“你赞美下我有这么难吗?又不会死人也不会掉块肉。”
我见夏思源似乎隐忍在震怒的边缘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性,于是在他面前将那本书摊开,极正经地大声念了起来,“夫妻和谐相处100个关键词第一个:宽容;第二个:适当赞美……”
夏思源见我手中拿着的书,并未有我想象中的脸色大变,而是冷冷地听着我继续念下去,这让我委实无趣,我将书一放,“夏思源,你这人真没劲……”
夏思源走了过来,拿过书翻了几页,“方黎黎,你真应该多学习一下……”
我从床上弹起来,“这……不是你买的?”
夏思源又随意翻了几页,“妈的。”
我震惊:“这位同志您怎么说脏话?”
夏思源一脸不耐烦,“我妈……的……书。”
我顿时心头一凉,有些气愤地扯过被子蒙上自己头上,真他姥姥的尴尬。
我在被子里却突然发觉夏思源在外头扯我的被子,我奋力地拽着被角,可是夏思源也依旧没放弃,我不得已开始大叫:“头发头发,我头发。”
夏思源松了手,然后伸手从被角探了进来,随即整个人也钻了进来将我圈在身下。
这么一较劲,顿时我有些燥热感,我使劲一推被子,“夏思源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人家巴巴找你说话你却屁也没有一个,我这想睡觉了,你又来劲了,发什么疯啊?”
夏思源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神中装着一丝愉悦的情绪,“你以为那书是我的?”
“是。”我实话实说。
“那……是不是如果真是我的,你会开心?嗯?”夏思源笑意渐深。
我别开脸,“关我什么事?”
“口是心非……”夏思源评价我。
我嗤笑,“您说的是您自个吧?”
夏思源笑意突然间隐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继而望着我说:“黎黎,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天天做这些幼稚的事情?这得怪你……”我顿时怒视着他,他又补充,“当然我也有部分责任,我一直没找到一种很好的同你相处的方法,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懂我意思不?”
我心里明明像有个小火苗一窜一窜的,满是温暖,可嘴里一出来的话却又是不对味的,“夏思源,您的意思是我这个人不好相处了?”
夏思源说:“你看你看,是不是好好说话也能说成这样,你自己来分析分析这到底怪谁?”
我咬着下唇没吭声,夏思源又说:“我可以先向你保证,从现在开始我夏思源决不再组织有可能破坏和谐的一切相关言论,你呢?”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你能做到,我也一定可以。”
夏思源微眯着双眼,“好,一言为定。”尔后又补充,“如果谁做不到就得无条件听从另一方安排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怎么样?”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还就受不了别人激我,我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说:“可以啊,谁怕谁?”
于是,当时的我就已经在心里酝酿着如何折磨迫害小可怜夏思源同志了。
只是我这人还有个更大的毛病自己却忘记了,那就是太容易乐观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进公司的门却发现叶钦居然来了。
远远瞧着我,叶钦便说:“你这是第多少回把手机忘别人车上了,光是郭东晨就给你捡过多少次了。”
我笑说:“我这正想着今天抽个空去取呢,您怎么还给我送过来了……”
叶钦笑着将手机交给我,“反正路过,就上来了。”
突然之间我却不知道同叶钦说什么了,我们两人面对面站着均在沉默,这时,叶钦笑着说:“其实昨天我没走多远就发现了,后来我回头给你送回去的时候,看见了你跟夏思源在一起,我就不方便打扰了……”
我想到昨天跟夏思源在楼下发生的幼稚行为,顿时心头一阵尴尬,忙扯开话题,开玩笑地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郭东晨有没有改过自新,思想觉悟有没有提高呀?”
叶钦抿唇笑了起来,也极会意地不再提昨天的事情。
一般都是提前半个小时便开始做好下班准备的我,几乎都是盯着五点半一过便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可今天还差五分钟下班时我舅舅把我叫回了办公室。
“你婆婆最近这两天情绪有没有好一些,我想过去看看她,黎黎你说方便吗?”舅舅认真地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为难地反问:“舅舅,您看这合适吗?”
舅舅双手往后一背,自言自语地说:“是不大合适。”
我转念一眼,又改口说:“舅舅,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其实也没啥,最重要的是我潘姨不怎么想见人。您还是改天跟我妈一起去比较好。
我舅点了点头,又问:“最近你哥表现如何?跟苏琳怎么样了?”
我被舅舅问得心间一颤,显然他还不知道苏琳家里的情况,我连忙说:“我哥这人,我估摸着得孩子出来,他才能有点担当了。不过未来应该还是挺乐观的。”
舅舅又点了点头,不再出声,我猜想他可能还是在想着潘姨的情况。
刹那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夏叔叔铁了心的要离婚,潘姨跟我舅舅在一起,其实反而应该会过得更好。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我便停止了自己如此不靠谱的想法,因为脑海中窜出了夏思源的脸孔,我估计要是让夏思源知道我有这想法,看不看到得第二天的太阳,还那真是不一定了。
下班回家,我妈又大包小包地买了菜过来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夏思源来电说他加班,于是,我跟潘姨还有我妈三个人一起吃饭。
我刚吃上一口,我妈便说:“潘华,我琢磨着你也别在这里住了,体谅体谅我吧,我这跑来跑去的,腿都快跑断了。你跟我回家去,然后吧老方做饭,我也能省点力气,而且平时我还能陪你说说话,你瞧行不行?”
潘姨木然地吃着饭没出声,显然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们的谈话内容上。
我说:“妈,要不我明天开始早点回家里做饭吧。”
郭女士极不屑地说:“指望你?我看还是算了吧。”
潘姨终于是开了口,“金花,无所谓呀,在哪都一样,去你那也行。省得我在这里当电灯泡。”
我正想开口,郭女士却先开了口,“你也知道你是电灯泡了,人家小夫妻新婚不久,正是蜜月期甜蜜的时候,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跟我走吧……”
潘姨也没有反对,依旧面无表情地吃饭。
气氛有些凝重,我妈也跟着叹了口气,“潘华啊,不是我说你,老夏现在是在外头有人了,这已经是事实了,你说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开开心心也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一天,实在不行,离了算了,省得闹心。”
我忙阻止住我那思绪奔放的妈,“妈,劝好不劝散,还有你这么劝人的?”
我妈说:“就因为我是你潘姨最好的朋友才会这么劝她,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管什么?去去去,吃你的饭去。”
吃完饭,恶霸郭女士直接将潘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将潘姨连人带东西一起都领走了。
我送他们到楼下打上车,便慢慢往回溜达。
没走几步便遇着了夏思源下班回家。
我说:“潘姨被我妈领回家照顾了。”
夏思源先是一愣情,接着“噢”了一声说:“我妈跟郭姨一起我还更放心一些,省得白天她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
我点了点头便垂下头往回走,夏思源突然拉住我,“你怎么了?”
我抬头望向他,“没怎么啊,好好的。”
夏思源说:“难道郭姨又收拾你了?”
我斜了他一眼,“靠,我不挨揍,你心里不舒坦是吧?”
夏思源笑,“我有你想得那么卑鄙吗?”
“当然有,有过之无不及。”我认真地说。
夏思源不理会我,又问:“你肯定有事。”
我将眼前的夏思源从上到大打量了N回,说:“夏思源,我还真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不河蟹圈叉关系[33]
夏思源可能是少见我如此正经的模样,也认真地问我,“怎么了?黎黎。”
我踌躇了半晌,还是开了口,“夏思源,你有钱借我吗?”
夏思源问:“多少?”
我吸了口气,“十万……”
夏思源微微一怔,“做什么用?”
我说:“不愿意就算了。”说完我转身要走,夏思源却一把将我拉住,“方黎黎,你这借钱的态度有点不合乎常理吧?”
我低下头不出声,我不确定夏思源是不是会借我,更加不确定夏思源如果不借我,又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所以我不能说原因。
不过以我对夏思源的了解,他应该是个不会多嘴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如果我不告诉他理由也绝对不会借我钱的那么一种人。
我想了想便不再出声,自顾自往家里走。
夏思源便紧紧跟了上来,“我问下原因也不算过份吧?”
我边走边说:“我看我还是去找叶钦吧,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问我理由的。”
其实上午我见着叶钦的时候还真想张嘴来着,可是想来想去,如果跟他借,我万一没能力偿还,那还不太好办。可如果夏思源愿意借我的话,怎么说我俩还算是亲上加亲,一时半会儿还不出,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所以我这才想着回来找夏思源的。
可是漏洞在于我没想到理由便先开了口,失策失策。
夏思源抓着我胳膊的手指突然便用了力,可是面上却平静地说着狠话,“你敢……”
我对夏思源表现出来的愤怒基本表示满意,他越是生气那借我钱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说:“怎么有你这样的人?你不借我也就罢了,还不让你拒绝了的人去找别人,这说得过去吗?”
说完我伸手摁电梯,却发现电梯门上贴着斗大的两个字——维修。刚刚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变维修了?我想到自己住十九楼,顿时脑袋一胀,整个人有点暴躁。
在听到夏思源的话后,我更加暴躁。夏思源说:“你怎么有事没事就提到他?你到底想干嘛?”
就在一瞬间,被夏思源搞得心烦意乱的我做了一个令我后悔一生的决定——爬楼梯!
这事还真让人辛酸,以至于我过了好久好久想到那天晚上的决定都忍不住想抽自个大嘴巴子。我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哪。想起来便全是苦涩的泪水,哗哗地流淌呀。
我打开楼梯间的安全门,径自往楼上走。
夏思源原本很不屑地站在电梯口望着我说风凉话,“方黎黎,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爬一十九层回家吧?”
我头也没回地说:“抱歉地通知您,我是有此打算。”
夏思源见我动真格的,也忙跟了进来。
我见夏思源跟了进来,迅速快走了两步。
夏思源在我身后暴躁地说:“方黎黎,你给我站住!”
我不理他,依旧拼命往上走。夏思源又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可真走了。”
我说:“没人让你跟着!”
夏思源开始愤怒,“方黎黎,你别任性,快点给我滚回来!再不听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说话间夏思源也加快走了几步,似乎有上来捉拿我的意思。
我忙加快了上楼梯的频率,边跑连回头说:“你吓唬谁呢?我方黎黎几时怕过你夏思……啊……”
由于踩空了脚,我的身体伴随着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极有节奏感的连续滚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台阶。等我天旋地转完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用夏思源捉拿居然真的极配合地滚回了他的脚下……
夏思源脸色大变,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弯下身子,声音跟着有些颤抖,“黎黎,你千万别动,千万别动。我……我先打电话……”
夏思源打完急救电话,忙凑过来问我:“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哪里疼?”
我从记忆中有这么个人开始,还没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一瞬间我有点担忧我是不是现在被摔得头破血流,十分可怖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疼?”夏思源见我不出声,又焦急地询问。
我艰难地说:“你个乌鸦嘴,我这……真滚回来了,你……高兴了……是吧?”
夏思源可能是见我精神气十足,忽然间便松了口气,“黎黎,你吓死我了,快点告诉我你哪里疼?”
我仰面望着他:“你应该问我哪里不疼?”
夏思源居然真的乖乖问我,“那你哪里不疼?”
我颤声说:“没有,都……疼……”
“……”夏思源眉头皱得紧紧的,焦急地望着我却始终不敢碰我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
大概过了几分钟,便听见有医护人员匆忙上楼的声音。一行三人呼拉一下跟风一样便围了过来,“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这辈子被问过最多次芳名的就属今天了。
我艰难地回答:“方黎黎……”
“这是几?”男医护人员在我眼前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问我。
我说:“耶……”
医护人员:“……”
后来他们铺上担架三人同时将我从地上捧了起来,顿时浑身一阵刺痛,忍不住还飙出了我两滴珍贵的眼泪。
夏思源跟着我们一起上了救护车。夏思源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而我却在他额头上看到了密密的汗水。
我说:“夏思源……”
夏思源忙将耳朵凑了过来,“黎黎我在,你想说什么?”
我颤颤巍巍地说:“钱……你借我不?”
夏思源:“……”
生死关头我还记着借钱这事,这回,我为了苏琳算是赴汤蹈火、奋不顾身了。
诊断结果出来:额头及身体多处软组织擦伤,左第二条肋骨轻微骨折。
我震惊,老子居然骨折了?
可是这折了的肋骨是没啥感觉,可是左后肩却刺痛难耐,连喘口气都是一身冷汗。夏思源望着躺在急诊休息室里的我一脸的凝重。
我没话找话,“夏思源,你现在是紧张我,还是心疼答应借我的钱?”
夏思源突然怒起,“方黎黎,你他妈的以后能不能不这么任性?”
我忙闭上嘴,早知道不找他说话了,后悔。
急诊室里陡然安静,我咬牙挺着,一声不敢吭,更加不敢喊疼。
没一会儿,就见到有亲人到了,没想到第一个赶来的居然是郭东晨。
郭东晨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见我额头上贴着纱布,紧张地问:“方黎黎,你怎么搞成这德性的?”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哥,我是不是毁容了?你这么样望着我?”
郭东晨说:“没事,你要是毁容全当整容了。”
我咬牙哼了三个字,“没人性……“
郭东晨说:“我大姑跟大姑父在路上了,一会就能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还没开口,夏思源说:“肋骨有些轻微骨折,是否脑震荡还得留院观察……”
郭东晨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后还不忘斜我一眼,“这回你该老实了吧?还天天蹦跶不?”
“哥……”
郭东晨忙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说话了,休息休息,咱们休息……”
郭东晨将夏思源叫到了休息室外的过道上,我透过窗边瞧见郭东晨抽了根烟出来递给夏思源,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在我印象中夏思源是从来不吸烟的,没想到今晚他却很自然地接在了手上,郭东晨又掏出打火机给夏思源点上,然后两个人便皱着眉头开始说着什么。烟头忽明忽灭,我看不太清夏思源的表情,可是却能感觉得到夏思源眉眼之间的神情很凝重。
也就大概一支烟的工夫,我爸我妈跟潘姨三个人便急冲冲地来了。
郭女士脸上带着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焦急神色,“死丫头,送我们下楼时还好好的,走个路怎么还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爸忙抚上我妈的后背,安抚着我妈。
我说:“妈,近期你可别想打我了……”
我的初衷是想活跃下气氛的,没想到我妈的眼泪突然一下就出来了,“死丫头,疼不?”
我见我妈这个样子比她毒打我来得还惊恐,忙说:“妈,我这好好的,没事了,不信你问夏思源。”
夏思源忙说:“妈,医生说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要好好修养一阵子。”
我爸跟着松了口气,继而轻轻拍了拍我妈的后背,然后对我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没个正形,这回老实了吧?”
潘姨也围了上来一脸的担忧,握着我的手便不撒开。
我望着围在我四圈的亲人们担忧的神色,顿时激动得也有点想撒两滴热泪来配合下气氛。
我方黎黎从小调皮捣蛋而且基本保持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挨打频率生存至今,也曾经幽怨彷徨过,可现今看着关心着我的亲人们,才忽然发觉自己原来无比的幸运。就算回头让我再选一次,哪怕是天天挨揍,我也还是会乐意接受的。
于是我说:“郭大婶,我保证快点好起来迎接您的铜拳铁臂。”
我妈破涕为笑,继而又凶狠地瞪了我一眼。郭东晨笑说:“大姑,她这模样了还能贫,估计是真没事了。”
我妈毫无预警地抬手就给了郭东晨一下子,说:“你妹妹都这样了,你还跟她一起贫。”
郭东晨脖子一缩,吃了一掌之后瞬间老实了。
我递了个‘活该’的眼神给他,他又递了个‘都怨你’的表情给我。
时间不早了,医生说他们一大群人影响别的病人,于是我催促他们离去,我妈死活不肯,非说要留下来看着我。
夏思源说:“妈,今晚都早点回去休息,我留在这里,你们就放心吧。”
我妈原本不同意,后来夏思源坚持,她也就一步三回头地跟我爸还有潘姨一起被郭东晨送了回去。
休息室里顿时就剩下我跟夏思源两人,我也不知道他在生个哪门子气,总之就是冷着脸依旧一副不想同我说话的样子。
我说:“夏思源……”
夏思源虽然不太想跟我言语,可是听到我唤他,还是连忙起身走到我身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夏思源,我担心自己万一脑子震荡了明个再忘记了,这样吧,你给我打个条,简单点写,就写欠方黎黎十万块钱,手印就不用摁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
夏思源再次沉默,不过嘴角似乎爬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不河蟹圈叉关系[34]
观察了一整夜,医生很乐观地通知我们排除了脑震荡的可能性,问题不大,不过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夏思源这才稍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是在跟我眼神接触的一刹那间,他的笑容便又在眼中隐了去。
就这样,我这个从小到大连吊瓶都很少打的钢铁般身躯在医院整整窝了三天,期间陆陆续续有一大批人来探望我,有苏琳、舅舅、同事一大群,又是鲜花又是水果,热闹得跟菜市场没两样。最后出院的前一天舅舅又特意跑来看我,刚巧潘姨跟我妈都在。
潘姨可能是因为同我妈一起照顾我而分散了一些她的精力跟情绪,近期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至少能够心平气和地正常与人交谈了。
舅舅见到潘姨在,继而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这让我更加坚定地认为我舅舅一大把年纪还搞单恋的事实。
舅舅远远望着潘姨,佯装无事地叫了一声,“老潘,你也在呀?”
潘姨望了舅舅一眼,继续低头削着苹果说:“老郭,几天没见,你的头发怎么又少了?”
我差点笑出声,结果胸腔一阵刺痛,笑到一半只好作罢。舅舅却毫不在乎地嘿嘿一笑,“你看你这嘴上怎么一点亏都不能吃呢?”
潘姨头也没抬,将苹果切成小块对我说:“黎黎,张嘴。”
我顺从地‘啊’了一声,潘姨将苹果条塞进了我的嘴里,可她突然又放下果盘说:“你妈去洗草莓怎么半天都不回呀,我去瞧瞧……”说话间将果盘往舅舅手里一塞,擦了擦手便出去了。
我见舅舅望着潘姨的方向入神,忍着疼清了清嗓子,舅舅忙回过神来瞧着我。我对舅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说:“舅舅,我发现一个秘密……”
舅舅随口问道:“什么秘密?”
我神秘地说:“关于您的……”
我舅舅神色一怔,忙坐在我床边,将一个苹果条塞在了我嘴里,威吓说:“我看你似乎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上班应该没问题了吧?”
我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舅舅,您可是我亲娘舅啊,我这连独立上厕所的能力都还没怎么恢复呢,您就想着迫害我了?”
我瞧着舅舅是存心想要将我的嘴封上,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又塞了一块苹果在我嘴里,然后压着声说:“不想我迫害你也行,你把你的秘密烂到肚子里,到时,我给你十个年假连着放都没问题。”
我嘿嘿一笑,想说句‘当真?’,却因为嘴里实在捣腾不出空间,只好作罢。
没一会儿,我妈跟潘姨便端着新洗好的草莓回来了。舅舅忙坐在我身边一脸慈爱地望着我,我妈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黎黎?不用做事啊?”
舅舅恭敬回答:“今天不忙,姐。”
郭女士点了点头,气场十足地说:“黎黎这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没事你先回去吧,医院没啥好待的。”
舅舅忙点头说:“是,姐。”
想我舅舅也是一个年过半百还有多的老男人了,怎么看着我妈还跟猫见了耗子一样?据我不完全估计,他可能小时候也没少挨打,‘怕’也能成为一种习惯。
最近大家似乎都不太忙了,有事没事都在我眼前绕啊绕的,甚至是夏思源也经常性一天过来无数回。其实他来不来我倒是无所谓,我主要是担心那十万块钱的下落。
好在,夏思源这人吧要么就是不答应,答应了的事就绝对给办,基本上还算是靠谱一人。所以我住院的第二天他就很痛快地把十万块钱转我账上了。
舅舅走后没多大一会苏琳便也看我来了。
我趁潘姨跟我妈都不在的工夫,让苏琳在我的钱包里把卡抽了出来,并且将密码直接告诉了她。
苏琳先是震惊,接着似乎有眼泪要流出来。
我忙说:“打住打住,苏琳同学,你今天的情绪没能很好地控制,赶快自我检讨去。”
苏琳眼中含着雾气,忍不住又笑着说:“摔成这样,也没把你的嘴皮子给摔坏呢?我瞧着你马上就能出院了吧?”
我笑说:“我除了浑身疼以外,就是个无聊啊,再不让我快乐快乐嘴,我估计自个没准得从骨科转六楼神经科了。”
苏琳正经地说:“黎黎,谢谢,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不急,先把你的事情处理好再说钱的事。”
苏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问:“这钱不会是郭东晨的吧?”
我说:“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不告诉他就不会说,这钱是夏思源的,你别担心了。”
苏琳说:“黎黎,感谢的话我真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还是想说,真的谢谢,谢谢。”
我正经地说:“姑娘,只要你念着我的好,俺上刀山下火海眼皮都不眨一下。”
苏琳突然是露出了笑容,“伤成这样还能贫。”
我也忍着疼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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