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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神探狄仁杰【四】电视剧同名编著 > 第二章 善金局铁勒匿踪迹

第二章 善金局铁勒匿踪迹

上东门是座三座门洞的大城门,此时,两门开放,一出一进。出城的人排成长队接受刺史府衙役捕快检查。进城则不受限制。李元芳站在城上,一动不动,紧盯着下面。

曾泰来到城上叫道:“元芳。”李元芳转过身来:“曾兄。”曾泰低声道:“恩师说,蛇就要出洞了,让咱们打起­精­神。”李元芳点了点头。话音未落,只听见城下传来一阵吆喝声:“闪开!闪开!内侍省的公车出城!”

李元芳和曾泰手扶城垛向下望去,只见下面人群一乱,两旁分开,两辆带槽帮的马车驶到城门前。车上堆满焦黑的渣土,赶车的身着内侍省官衣,每辆车上有两个人,车槽帮上刻着“内侍省善金局”六字。

捕快班头迎上前去,喝道:“站住!”赶车人“驭”的一声勒停了马车,看了班头儿一眼道:“怎么着,兄弟,内侍省的车也要查?”班头道:“没辙呀,上峰差遣不得不查!”

赶车人笑了笑道:“我们是善金局的,车上装的是火池内的炭土,兄弟,这可是皇帝家的事,查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班头一愣,轻轻咳嗽一声,看了看周围的衙役们道:“也罢,既是内侍省的车,就过去吧。”

赶车人笑道:“这就是了。多谢!”说着,一声吆喝,马车慢慢启动。

“等等!”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赶车人一愣,扭过头去。曾泰身着便服,大步走了过来,怒斥班头道:“是哪个让你私自放人出城!”

班头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大人,他说,他们是内侍省的车辆!”

曾泰厉声道:“那又怎么样,任何人、任何车辆不经检查都不得出城!”赶车人一声冷笑道:“哎,这位老兄,我看你是不知道内侍省是做什么的吧!”

曾泰回头怒道:“我看你是不知道洛州刺史是做什么的吧!”

赶车人吃了一惊,张着嘴愣在那里,班头赶忙道:“这位便是洛州刺史曾大人!”赶车人吓得一激灵,赶忙跳下车来,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刺史大人,恕小的有眼无珠!”

曾泰“哼”了一声道:“起来说话。”赶车人战栗着站起身来。曾泰道:“你们是内侍省哪个局的?”赶车人结舌道:“善,善金局的。”

曾泰又问:“你们官长是哪位大人?”赶车人忙道:“将作大监沙尔汗大人。”

曾泰点了点头:“车上装的是什么?”“是融金用的炭土。”

曾泰道:“出城做什么?”“回大人,善金局每日清运渣土,午时、申时各一次,通常是走北门,可今日北门封闭,只能从东门绕行。”

曾泰点了点头,对捕快班头道:“仔细检查!”班头率众衙役一拥而上,曾泰看了看转身离去。

李元芳在城楼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看见曾泰走过来迎上前去,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只见曾泰吃惊地道:“哦?”李元芳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曾泰连忙点头。

这厢衙役们检查了善金局的这几辆运土车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班头儿把手一挥,让手下的放他们通行。那赶车人看见没事,连忙吆喝同伴起行,几辆大车慢慢向城外而去。

就在不远处,有个供旅客临时歇脚的茶棚,四面通透。李元芳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这里,他一个人要了一壶茶坐在桌子前品茗,眼睛却注视着城门前过往的人群和车辆。

李元芳看见那两辆善金局马车缓缓经过茶棚向北驶去,他连忙起身出棚,从栓马桩上解下自己的乌骓马,飞身上马尾随而去。

两辆马车向洛阳北门的渣土场疾驰而来。这个渣土场位于邙山脚下,是专门堆放城内清运出的渣土垃圾的所在。

马车停在一座土堆前,四名赶车人跳下车,将马车后槽帮打开,而后使用车前的摇柄将马车后斗摇起,把 车内的渣土倾倒出来。李元芳在不远的山坡上立马观察着坡下两辆马车的动静。

四名赶车人把渣土卸掉上好槽帮,又掉头把马车向城里驶去。李元芳感到有些诧异,思索半晌拨马向坡下冲去。

两辆马车驶进了洛阳上东门,元芳远远地跟着,车刚刚驶入城门,忽然前面两辆马车停住了。第一辆马车上的赶车人对后面一辆喊道:“哎,我们车上的铁锹落在渣土场了,我们得回去取,你们先回吧!”第二辆车上的赶车人应道:“好嘞,你掉头取去,我往前赶。”

正说话间,守城的军士过来问道:“你们在此停留堵住城门做什么?”第一辆车上的赶车人道:“军爷,对不住,我们的东西落在城外了,马上回去取,我们得错车调头!”守城军不耐烦地道:“快,快点!”赶车人连声答应,把车头掉转往城外驶去。

李元芳看着两辆马车一南一北相向而行,去往城外的马车经他身边驶过,他看见车上仍然是那两个马车夫,而往城里去的那辆马车正穿越城门向城里驶去,元芳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想了想策马进了城门。

此刻曾泰正站在城楼上,看着城门内外过往涌动的人群,希望能够看出点什么似的,李元芳走了过来,曾泰迎上前去:“怎么样,元芳,有收获吗?”

李元芳摇了摇头:“确实是善金局的运土车,没什么可疑的。我跟着他们到了北门渣土场,又跟着他们回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话说到此,他猛然停住,想起了刚才那两辆交错而行的马车。李元芳脱口喊道,“不好,上当了!”

曾泰连声问道:“怎么了,元芳?”李元芳顾不上曾泰,跳起身向城楼下奔去,曾泰望着他急去的背影不解地摇了摇头。

李元芳飞马冲出城外来到渣土场,他猛勒座骑四下观望,哪里还有运土车的踪迹,他沉吟片刻,拨马向正东沿着官道追了下去。

洛阳迤东五十里有一座迎宾驿馆,是专为接待各国各地的商队准备的。

驿馆规模宏大,房舍众多,食宿娱乐应有尽有。但由于边境封锁,外国商队无法进入,这里显得有些冷 清,只有两名驿卒在门前清扫。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血红的夕阳下,一匹桃红马飞驰而来,马上的骑手是一位姑娘,只见这位姑娘身着白­色­长衫,白皮腰峰,头戴月白­色­小毡笠。桃红马转眼间奔到门前,姑娘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她伸手摘下毡笠,转过头来,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狄公的侄女——如燕。

扫地的驿卒放下扫把,迎上前来:“姑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宿?”如燕看了看天­色­道:“打尖儿。”驿卒道:“好,您里边请。”

如燕将马缰交到驿卒手中:“照顾好我的马,要最好的草料。”驿卒道:“得嘞,姑娘,您就擎好儿吧。”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马车的吱吱声,如燕回头看去,但见一辆马车驶到门前。

正是刚才李元芳跟丢的那辆善金局的运土车,上面的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突厥人乌勒质和太子,二人穿着内侍省的公服,显得很不合体。

驿卒赶忙迎上前道:“二位,是住店还是打尖儿?”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四下看了看,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太子道:“住店。”驿卒道:“好嘞。”

太子压低声音嘱咐道:“伙计,你将我的马车拉到后面,一定要藏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不管谁问,你都说没见过我们。懂吗?”说着,他将一锭银子放入驿卒手中,驿卒登时笑逐颜开,连连点头:“没问题,您就放心吧。”说着,叫来另外一人将马车向后赶去。

马车经过如燕身旁时,如燕用眼角一瞥,只见马车槽帮上刻着“内侍省善金局”六个字。

她转过头,只见太子和乌勒质正向馆驿里走去。乌勒质用突厥话低声问太子道:“会不会被他们发现?”太子“嘘”了一声轻声道:“进去再说,记住,在外面不要再讲突厥语了。”乌勒质连忙点头。

这几句突厥话飘进如燕耳中,让她更加注意两人的举动,她望着二人走过的背影,暗暗吸了口气。

黄昏的官道在残阳的照­射­下益发苍凉,一匹快马扬尘而至,正是李元芳纵马疾驰而来。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座驿馆,他猛地勒住乌骓马,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吟片刻纵马向驿馆而来。

驿卒坐在正堂的柜台后闭目养神,听见李元芳进 来,驿卒赶忙起身迎上前道:“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李元芳直接问道:“伙计,有没有一辆槽帮上刻着‘内侍省善金局’的运土马车到过这里,赶车的是两个穿着内侍省公服的人?”

驿卒一惊,赶忙掩饰道:“啊,啊,没,没有。”李元芳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转身向门口走去。

驿卒长出了一口气,正得意自己反应得快。猛地,李元芳停住脚步,飞快地转过身来,双目如电望向驿卒。驿卒吓了一跳,紧张地道:“客,客官,怎么了?”

李元芳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你真的没有见过?”驿卒咽了口唾沫道:“真,真的没有啊……”

李元芳冷冷地道:“你听清楚,我是洛州刺史府的官差,正在抓捕逃犯,如果让我发现你撒谎,你就要倒霉了!”驿卒脸­色­一变,嘴翕张了几下,强笑道:“真,真的没有。”

李元芳望着驿卒紧张的神­色­,鼻子里“哼”了一下,一阵冷笑,转身走出门去。驿卒看着李元芳离去着实松了口气。

月如钩,驿站只有点点灯火,后院的马棚里几匹马正在吃着草,马无夜草不肥正是此理。只见人影一闪,李元芳如大鸟一般飞进院中,稳稳地落在地上。他的双眼鹰一般四下搜索着。

后院中有三个马棚,非常整洁,里面拴着五六匹马;马棚旁边是个堆放杂物的大开间,李元芳慢慢走了进去。

开间里面堆放着桌椅板凳等什物。李元芳四下搜索着,忽然墙角边一大堆稻草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稻草堆放的很不是地方,好像是有人刚刚搬进来的。

元芳伸手拔出藏于腰间的短刀,快步走了过去,用刀撩开稻草……善金局的运土马车登时露了出来,李元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驿卒坐在柜台后把玩着太子给的银元宝,嘴里哼着小曲儿。猛地,一只手闪电般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脖领,竟将他整个人从柜台后拎了出来。

驿卒一声惊叫,定睛一看,是李元芳站在面前,驿卒登时脸­色­煞白。

李元芳冷冷地道:“刚刚我说过,如果让我发现你撒谎,你就要倒霉了!”仓的一声,寒光闪过,短刀架 在驿卒的脖子上。

驿卒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道:“别,别,这位大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李元芳道:“我问最后一遍,答对了,我会放了你。如果答错了,你就不会再有脑袋了!”

驿卒吓得面无人­色­,哆里哆嗦地道:“是,是,我,我……”

李元芳道:“那两个人住哪个房间?”驿卒道:“住,住,甲号客房…”

李元芳“哼”了一声,收起钢刀,从驿卒手中夺过银元宝,揣进自己怀里,转身向后面走去。驿卒哀叫着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里是整个驿馆最安静的所在,长长的走廊中只有一间甲号客房,客房的门窗紧闭。走廊尽头人影闪动,一条纤细的身影闪电般掩到窗下,正是如燕,她伸手捅破窗纸向屋内望去。

太子和乌勒质坐在屋中,乌勒质道:“太子殿下,你说那些洛州刺史府的官差,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太子沉吟片刻:“现在还很难确定。”乌勒质道:“我们才到了三天,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太子猛然抬起头道:“难道,难道是那天夜里,我们在南市杀掉的三个强盗?”乌勒质不解道:“可,可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呀,他们怎么会联想道我们身上,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道:“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一定就是狄仁杰!”乌勒质一声惊呼,站起身道:“惊动了狄仁杰!”

太子嘘了一声道:“悄声!乌勒质,你看到了吧,就这么一次随意的出手,便险些令我们彻底暴露。今后一定要加上十二万分小心。”乌勒质连忙道:“我明白了。”

忽然,窗下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乌勒质冲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会意,缓缓点了点头。

如燕侧耳倾听着屋内二人的谈话,声音没有了,如燕将身体向前凑了凑。

猛地,一道寒光暴起,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弯刀 破窗而出直刺如燕面门,如燕猛吃一惊,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抓起如燕的衣服向上一提,如燕只觉身体一轻,向上飞了起来。

“砰”的一声,窗户打开,乌勒质露出头来,四下观察着。

“啪”房顶上落下一块碎瓦,紧接着,传来一声猫叫。乌勒质抬头向上看了看,也无别的异样,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对身旁的太子道:“是只野猫。”说完回手关闭了窗户。

如燕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围在怀中,臊得满脸通红,赶紧回过头,身后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李元芳,她脱口喊道:“元芳……”

李元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轻嘘了一声。如燕点点头,靠在元芳怀中。元芳压低声音道:“如燕,你怎么会在这儿?”

如燕望着元芳,调皮地道:“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元芳冲下面的甲号客房一努嘴,如燕点了点头。

元芳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如燕点点头,二人纵身而起跃下房梁,向外面奔去。

墙头人影一闪,元芳和如燕疾掠而出,落在了地上。

元芳惊奇地道:“如燕,你不是在山西老家照顾大老爷吗,怎么回来了?”如燕道:“大老爷说叔父这里更需要人,他一定要让我回来,我拗不过他,只能遵命。”

元芳点点头道:“你怎么会盯上这两个突厥人?”如燕道:“这俩小子跟我同时到达这里,我一听他们说突厥话,又鬼头鬼脑的,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元芳笑道:“你还真有两下子,不愧是大人的侄女儿。”如燕嗔笑道:“你只要一捧我,就是有事要求我了!”

元芳咧嘴笑道:“知我者,你也。如燕,这两个突厥人非常重要,事起紧急,不及细述,你马上骑快马赶回洛阳,请大人和曾兄率人前来。”如燕道:“就这两个蟊贼还用这么兴师动众,咱俩进去,手到擒来。”

元芳摇了摇头:“你不要小看他们,那个乌勒质的刀法非常­精­湛,能够瞬间将人剔成白骨。”如燕惊道:“哦,有这样的事?” 元芳看着如燕点点头:“你我贸然动手,一旦让他们逃脱,那就前功尽弃了。听我的,你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洛阳。”如燕:“好,你要小心!”元芳笑笑:“放心吧,我会的!”如燕转身向后院马棚奔去。

狄府中曾泰正向狄公详细进述白天发生的一切,狄公时不时地点点头,又不时沉思,只见狄公猛地抬起头道:“哦,善金局的马车?”曾泰连忙称是道:“正是。元芳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路追了下去。”

狄公缓缓点点头:“善金局是为皇帝制作金银器的御用作坊,在承福门内,归内侍省将作监该管,由将作大监沙尔汗主理。”曾泰道:“恩师说的对极了。”

狄公接着说道:“这个沙尔汗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乃本朝金银器制作大匠,他是波斯人,技艺超群,从范铸、捶揲、鎏金、錾刻到铆接、切削、镶嵌以及掐丝与金珠焊缀,各项工艺无一不­精­,真可以说得上是第一高手。此人虽不入庙堂,却是圣上的宠臣。”

曾泰在旁答道:“学生也听说过此人。难道这个沙尔汗会和突厥人有什么关联……”

狄公道:“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还是等等元芳的消息吧。”

话音未落,堂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如燕一头冲了进来,大声喊道:“叔父……”

狄公见是如燕,诧异道:“如燕,你,你怎么回来了?”如燕娇声道:“叔父,是大老爷让我回来照顾您的……哎呀,先说正经的,我在洛阳迤东的迎宾驿馆中碰见元芳了……”

狄公双眉一挑,急切地道:“哦?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如燕点点头:“对,有两个贼头贼脑的突厥人混在驿馆中,元芳说,这两个人非常重要,让我回来报信,请您和曾叔叔火速前往!”

狄公双掌一击:“太好了!曾泰,点齐刺史府三班衙捕,如燕,拿我帖子,请大将军王孝杰率卫军前来!”二人高声答应着,转身出门。

一轮满月隐在乌云之后,只见衙役捕快与右威卫军士在狄公、曾泰、如燕、王孝杰的率领下从官道上飞奔 而来。狄公勒马道旁,不停地催促着:“快,快!”

驿馆中一片寂静,甲号房中亮着灯火,时见人影晃动。李元芳蹲在对面的房顶上,不错眼珠地盯着。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走廊中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李元芳右手掣出钢刀,伏低身体,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穿黑­色­套头斗篷的人快步来到甲号客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太子的声音:“谁?”黑斗篷道:“北山。”“吱扭”一声,房门打开,黑斗篷闪身走了进去。

李元芳四下看了看,纵身跃下房顶,凑到甲号客房窗前,捅破窗纸向里面望去。

黑斗篷背对门窗而坐,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要马上离开!”李元芳连忙把耳朵凑上前去,侧耳静听。

太子忙问:“哦,难道这里也不安全吗?”黑斗篷压低声音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此案是由发生在南市的一桩凶杀案而起……”太子看了乌勒质一眼,乌勒质低下了头。

黑斗篷继续道:“是洛州刺史府经办的,而洛州刺史曾泰就是狄仁杰的学生,由此推断,狄仁杰很有可能介入了此事。”

太子惊叫一声:“真的惊动了狄仁杰!”

黑斗篷道:“有鉴于此,为慎重起见,请殿下莫辞辛劳,立刻随我离开此地。”

太子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要到哪里去?”黑斗篷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到了殿下自会知道。马车已在后门等候,为不引人注意,我先出去,你们收拾妥当后,到后门上车。”

太子道:“辛苦你了。”黑斗篷站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李元芳纵身一跃上了房梁,房门一开,黑斗篷快步朝后门走去。李元芳沉吟片刻,跳下房梁,尾随黑斗篷而去。

屋里的太子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子。他猛地转过身对乌勒质道:“啊,对了,乌勒质,你马上去告诉北山,那辆善金局的马车还藏在后院中。请他处理一下。”乌勒质点点头,飞身出房。

黑斗篷急急往院外走,只觉后背人影一闪,黑斗篷 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

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长出一口气,转过头,猛地,身旁一道寒光,一柄钢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黑斗篷浑身一抖,登时不敢动弹。李元芳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望着他道:“风帽下的这张脸,我一定认识!当我的刀挑开你的风帽时,我会大吃一惊的!”

黑斗篷此时已慌了阵脚,慢慢向后退着。

李元芳伸手向黑斗篷道:“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话音未落,身后寒光暴起,一团光雾旋风般将李元芳裹在中央。

李元芳钢刀回转,如闪电一般挡开了袭击者瞬间击出的上百刀,耳轮中只听得叮铛之声密如连珠,不绝于耳。

转眼间,一道匹练般的寒光从光雾中疾突而出,仓的一声大响,李元芳的身体在光雾中腾空而起,落在对面的房檐之上。

乌勒质连退三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他的脸­色­变了。黑斗篷借机窜出后门,消失在黑暗中。

李元芳望着乌勒质惊道:“你就是柳条巷剔骨案的凶手!”乌勒质掌中钢刀一摆,用生硬的汉文道:“你是谁?”

李元芳剑眉一扬:“抓你的人!”话到人出,他的身形如大鸢一般,自上而下向乌勒质袭来。

乌勒质弯刀疾闪,寒雾再起,李元芳掌中钢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匹练也似的光带,只听“铛”的一声大响,双刀相碰,乌勒质连退两步,元芳挟势飞身而下刀出如风,将乌勒质逼得连连后退。

猛地,李元芳虚晃一刀,腾身而起,向前院奔去,乌勒质一愣,拔脚紧追。

外面隐隐传来的打斗声,让太子大吃一惊。他疾步奔到门前侧耳倾听,打斗声越来越近,太子倒吸一口凉气,四下看了看,冲到桌旁,抓起刚才在屋里收拾的虎皮肩袋,打开后墙的气窗扔了出去,而后关闭气窗。

外面的打斗声消失了,太子缓缓走到门前,伸手抓住门闩。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太子探出头四下看了看,周围一片静寂,他长长出了口气,就在他要抬腿出 门的一刹那,眼前猛的一花,一个人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正是李元芳。

太子大惊,张嘴要喊,元芳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胸口,太子一声惨叫飞进屋中,将木床撞得粉碎,而后摔上墙壁,落在地上,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乌勒质赶到了,他一声暴喝轮动弯刀扑上前来,元芳把住房门,与乌勒质刀对刀地硬拼起来,乌勒质力大无穷,可在元芳手下,却施展不出,急得他哇哇怪叫。

怡在此时,狄公、曾泰、王孝杰、如燕率数百名衙捕和军士已经赶到驿站。狄公一声断喝:“曾泰率衙捕包围客栈!如燕、孝杰,率卫军杀进驿馆,擒拿­奸­细!”三人高声答应,率众军一声呐喊,杀进客栈之中。

这厢甲字号房前,李元芳与乌勒质对刀已到了白热化。元芳左臂衣袖被划开,右肩处有一点血迹;而乌勒质就狼狈了,前胸后背有十几处刀伤,鲜血汨汨涌出。

他轮动弯刀狂呼猛扑,元芳不躲不闪,钢刀伸缩虚实,用的都是拼命的打法,将乌勒质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外面杀声陡起,如燕率众军冲进院中,李元芳大喜,高声喊道:“如燕,看住屋中的突厥人,这个交给我了!”如燕答应着冲进房中。

太子慢慢睁开双眼,连吐两口鲜血,刚想挣扎着爬起身来,如燕率军士冲了进来,她一声大喝:“就是他!给我捆了!”众军士一拥上前,将太子绳捆索绑。

此时,乌勒质早已没了斗志,他左支右绌,连连倒退,李元芳越战越勇,掌中刀如闪电般将乌勒质围裹在当中。只见李元芳转身垫步,让出个破绽,乌勒质摆刀疾上,劈向元芳前胸,李元芳身体旋侧,右脚飞出,“碰”一声正中乌勒质右腕,弯刀“嗖”的一下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元芳的右手刀已经到了,“扑”的一声,钢刀重重地砍进乌勒质的身体,乌勒质一声惨叫,就地翻滚,元芳飞步踏上。

猛地,地上的乌勒质右手一扬,一团浓雾登时散了开来,元芳一惊,侧身跃开,随着浓雾渐渐散去,乌勒质不见了。元芳四下观察着,周围没有动静。

一名军士看守着骑兵们的座骑,忽的一声,一样东西从墙上掉了下来,正正地落在马背上。

军士一惊:“什么东西!”话音未落,那东西动了 起来,正是乌勒质,军士大惊拔出腰刀,乌勒质一声大喝,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长鸣,飞驰而去,把个军士撞得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李元芳追了出来,他扶起军士道:“怎么回事?”军士慌忙应道:“大将军,刚刚,有个人抢马跑了!”

李元芳望着黑沉沉的夜­色­,深深地吐了口气。

衙役捕快及卫军把甲号客房严密把守起来,如燕正向王孝杰说着刚才如何生擒太子,狄公、曾泰快步走了进来,如燕迎上前施礼道:“叔父。”

狄公点了点头:“怎么样?”如燕道:“抓到了一个,另一个跑了。”

狄公道:“元芳呢?”如燕道:“去追了。”“大人!”话声中,墙头人影一闪,李元芳飘然落地。

他快步走到狄公面前道:“大人,您这招敲山震虎真是管用!这两个突厥人果然在城中呆不下去了,下午,他们化装成善金局的公人,在城门前耍了个调包的诡计,本已骗过了我,可卑职突然觉得不对,翻身再追,这才在迎宾驿截住了他们。”

如燕在一旁撅着嘴道:“还不是我先发现的他们,也不提一句……”李元芳笑道:“好,功劳都是你的,行了吧。”

如燕道:“谁要和你抢功啊,没人夸我,自己提一下还不行啊。”大家笑了起来。

狄公笑道:“有功,有功,大家都有功!元芳啊,刚刚你说这两个突厥人是坐着善金局的马车出城的?”

元芳点点头:“正是。他们安排的非常巧妙,马车先是出城倒渣土,卑职一路跟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回到洛阳,刚进城门,其中一个车夫忽然说要返回渣土场取东西,因他们刚刚驶进城门,守城军士就没有让他们再到出城口去接受检查。于是马车原地掉头,两车相错,后车将前车挡住,就在此时,早已等在一旁的突厥人窜上马车,而原来的马夫跳车离去,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包。”

狄公皱了皱眉道:“善金局的马车,善金局的官衣,善金局的公人,还有这条巧妙的调包计,如果不是元芳临时急智,此时,这二人已经逃出罗网。你们想一想,如此周密的计划,单凭两个突厥人能够完成吗?”

曾泰道:“定有内­奸­帮忙!”李元芳遗憾地道:“大人,刚刚有一穿黑斗篷的神秘人物来到这里,突厥人称其为‘北山’。”

狄公猛然转过身道:“北山!”李元芳点了点头:“此人对我们的行动内情非常了解。甚至知道曾兄与您之间的关系,他断定您已经介入了此事,因此,要两名突厥人立刻随他离开。”狄公双眉一扬道:“哦?”

李元芳点点头道:“听那人说话的口气,绝对是个做官的,而且不是小官。”

狄公记问道:“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李元芳叹了口气道:“最可惜的是,刚刚我已在后院制住了他,正要揭开他的真面目,恰在此时,乌勒质背后偷袭,我二人酣战之间,那人趁机溜走了。”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道:“看到了吧,此案绝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这两个突厥人在神都的根子很深呀。”狄公接着问元芳道,“哦,对了元芳,刚刚你说到乌勒质,谁是乌勒质?”

李元芳答道:“就是那个将人剔为白骨的突厥高手。”狄公道:“哦,能够确定吗?”李元芳道:“刚刚我二人交手时,此人竟在瞬间击出上百刀,由此可以断定,柳条巷剔骨案的凶手必是此人无疑!”

狄公问道:“他人呢?”李元芳懊丧地道:“本来我已将他打伤,谁料想,此贼放出烟雾,夺马而逃。大人,是卑职无能!”

狄公微笑着安抚元芳道:“哎,双方交手胜负都是难以预料的,对方使用诡计逃脱就更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这怎么能怪你。只要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今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王孝杰恨恨地道:“这个什么乌勒质定是突袭振远隘口那支神秘骑兵的首领,他­奶­­奶­的,只可惜让他跑了!”

李元芳也恨声道:“孝杰放心,下次他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王孝杰道:“元芳,只要能抓住这个贼种,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狄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们抓住了他的主子,你还怕他会跑远?”王孝杰一愣:“哦,他的主子?”

狄公望着李元芳道:“元芳,我说的不错吧。”李元芳笑道:“只要是大人说出口的,就一定不会错。可以肯定,屋里那个突厥人就是乌勒质的主子。我亲耳听到乌勒质和穿黑斗篷的‘北山’都称其为‘太子’。”

曾泰吃惊地道:“太子?难道像几年前的默啜一样,又是吉利可汗的儿子?”

狄公摆了摆手道:“在突厥,不光是吉利可汗的儿子,咄陆五啜、努矢毕五俟斤以及各个部落小可汗的儿子,都被称为太子。”曾泰点了点头:“噢,是这样。我说呢。”

狄公深吸一口气道:“然而,据我对突厥贵族的了解,能够役使乌勒质这样高手的,绝不会是无足轻重的人物。”他沉吟片刻,“如燕,你率领军士将驿馆周围仔细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或物。”

如燕连声答应着率人离去。

狄公冲元芳等人一摆手道:“走,我们去见见这位太子殿下!”

几名全副武装的军士虎视眈眈地盯着坐在墙角的太子。狄公带着李元芳、曾泰等人走进来,军士们赶紧行礼,王孝杰摆摆手,军士退了出去。

狄公慢慢走到太子面前,用突厥语道:“你是什么人?”太子抬起头,傲慢地看了狄公一眼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狄公笑了笑到:“狄仁杰。”

太子一声惊叫,几乎是跳了起来,用汉文脱口喊道:“你,你是狄仁杰!”

狄公冷笑道:“原来你会讲汉话。是的,我就是狄仁杰!”太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坐在椅子上。

狄公望着他:“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太子抬起头道:“我,我,我是突厥商人。”

狄公双眉一扬,厉声道:“商人?是率骑兵突破我振远隘口,将二百名守隘士兵剔为白骨的商人吗?”太子心中一颤,抬起头来。

狄公冷冷地道:“你的手下乌勒质和刚刚来到这里的黑斗篷北山称你为太子!突厥人管商人叫太子吗?”

太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狄公,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狄公冷笑一声道:“因为我的属下一直在暗中监视 你们,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本阁掌握之中。所以我奉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否则,一旦天威降临,你就是粉身碎骨!”

太子浑身发冷,呆呆地看着狄公。

狄公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太子咽了口唾沫道:“我是努矢毕部大俟斤的儿子——欲骨设。”

狄公看了他一眼:“到洛阳来做什么?”“来会朋友。”

一旁的王孝杰怒喝道:“放你的狗屁!你调动齐戈大军做疑兵,一路闯关斩将潜入洛阳,只是为了来见朋友?你说的话鬼都不相信!”

太子看了看他,冷笑一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话音刚落,如燕飞奔进来,手中拿着一只虎皮马鞍袋。

狄公道:“怎么了,如燕?”

如燕将虎皮马鞍袋递过来道:“叔父,这只马鞍袋是在后墙外的气窗下找到的,您看看吧。”太子的脸­色­登时变了。

狄公接过马鞍袋打了开来,前面的口袋里是成堆的金银宝石。后面的口袋里放着两柄制作极其­精­致的短刀,以及一只半尺长的狼皮封套。

狄公拿起短刀拔了出来,刀身是上好­精­钢打制而成,刀柄镶满了金银宝石,尾部刻着一串突厥文字,狄公看罢,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抬头向太子看去,太子慢慢低下头去。

狄公又拿起狼皮封套,打了开来,里面Сhā着一支纯金令箭,上面刻着一串突厥文。狄公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微意,他将手中的两样东西递给李元芳,元芳看罢脱口惊呼道:“是,是他……”王孝杰一愣,忙问:“谁?”

狄公走到太子面前,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你不是突厥商人,更不是努矢毕俟斤的儿子欲骨设,你的父亲是吉利可汗的叔叔,七年前因反叛罪被处死的莫度,而你是好战的五部贵族首领——贺鲁太子!”

此言一出,王孝杰惊得几乎跳起来,他圆睁双目,指着太子道:“他,他,他是贺鲁!”

狄公点点头:“正是。短刀上刻着他的名字。这枚纯金令箭更印证了他的身份。元芳,念给大家听听!”

李元芳点点头:“咄陆五部之可汗,驭风者的主人,沙漠中的雄鹰,贺鲁伊利邪。”

狄公的双目电一般直视贺鲁太子道:“你现在还有何话讲!”

贺鲁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我父子两代,竟会死在同一个人手中!天不佑我,真是时也命也,我无话可说。”

狄公厉声道:“贺鲁,你无视两国盟约,不听吉利可汗约束,公然挑起战端,统率五部好战贵族,屡犯我境,烧杀剽掠,真真罪不容诛!我来问你,你今次潜入洛阳,有何­阴­谋?”

贺鲁深吸一口气道:“不必多问了,既然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请随意吧!”

狄公冷笑道:“我知道,本朝之中定有内­奸­与尔内外勾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那个什么北山就是其中的一个,说,他是谁?”贺鲁笑了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狄公道:“你听说过内卫吗?”贺鲁又是一惊,定在了那儿。

狄公慢言道:“听本阁好言相劝,知时达务,如实交待,否则,将你交到内卫手中,到那时,恐怕想死都是件奢侈的事了!”

贺鲁咽了口唾沫,缓缓闭上双眼。王孝杰看见贺鲁怠慢的表情,恨不得宰了他。他一声怒骂,拔出钢刀,被元芳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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