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该知道，不能对那样的女人有任何期待，绝对不应该。现在他遭到报应，他是活该。

小普听见警笛的声音，很远很远，也许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他们能把尤索林打成什么样？尤索林那帮哥们应该会帮他一起打吧？幸好还有他们在。小普想起他军训的时候带着几个男生去伸张正义，那时候他多么勇敢啊，他义无返顾挺身而出，替辛羽出头。现在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腿瘸了，他的心也瘸了，他知道无欲则刚这句话是对的。

快走到小剧场的时候，小普远远看见学校后门停着一辆银­色­保时捷911。狄尔从车里出来，穿着那件单薄的风衣。小普觉得她真的很瘦。她没有再回头和车里的人打招呼，径直走进学校。

接着，一个中年男子打开车后门，往外爬，仅仅露出上半身，就让人难以想象那样窄小的后座怎么会容得下他的身型。他像解压缩一样，勉强地爬出来，好容易落地，他那被收缩过的身体恢复了他原本肥硕的身材。他慌慌张张和开车的男人赔着笑脸，还没说完，车已经开走了。

小普看着，直到看不见狄尔背影。他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四处找她，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关心尤索林的死活？

尤索林活得好好的。

两天后，尤索林大张旗鼓地在KTV包了个观景房，把哥们全招呼来，庆祝自己的胜利。

当然他受了点伤，这些无碍的伤口将成为男人荣誉上的点缀。

尤索林蹲在吧台上，拿着麦克风，大讲特讲他在小剧场是怎么以一对十，把他们打得五体投地四脚朝天七上八下。几乎舞台上所有道具他都用上了，最后手里只剩下两把椅子腿，尤索林觉得自己简直太牛逼了，真应该以功夫小子第N号进军好莱坞。

“你们真应该看看金一诺那个­操­­性­！”尤索林举起啤酒瓶，“丫是多么嫉妒我！”

所有人同他­干­杯，为了胜利。

小普也在人群中，默默举杯，默默喝着。

辛羽坐在他身边，小普能感觉到她几次想同他说话，但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像他一样，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尤索林太高兴了，他几乎点了信乐团所有歌，声嘶力竭嘶吼：“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要拿执著，将命运的锁打破……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哎哟，你妈！我伤口裂了！”

尤索林唱得满头大汗，眼角泛着泪花。

小普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的激动，他的亢奋，这是真正的胜利，这是一个战斗的男人的胜利。

尤索林猴子一样，跳下来，将麦对准小普嘴。

小普唱了两句，嗓子仍然很痛。

他忽然看见人群里那个表演系女生，那个拿他小说交作业的女生。她来­干­什么？她也是尤索林的朋友？她到底是哪一拨的，他快弄混了。看来他又喝多了。他不想看见她。

尤索林挨个同和他一起战斗的哥们敬酒，­干­掉。

小普想去厕所。

如果当时他留下，那他也是他们的战友。

尤索林走到他面前，向他举起酒瓶。小普的瓶子已经空了，尤索林四处找酒瓶，同时搭着小普肩膀，陶醉地说：“狄尔要知道这事儿，得多瞧不起金一诺啊！”

小普觉得尤索林的手也很重，同样压得他站不起来。

“你丫还他妈狄尔呢！记吃不记打啊？！”吉他社的哥们起哄道。

“我丫还就死心塌地了！从一而终了！怎么地吧？我丫找着真爱了！”尤索林对着麦克风大声叫嚣。整个包厢回荡着他青春的张扬。

“你挨打那天哥们可在学校后门看见她了，坐一911来的，好象还是和那教授一起来的，前后脚进的学校……”

“滚蛋！滚蛋！”尤索林怒道，“那穷逼能买得起911吗？！甭他妈废话！”

“开车的不是他啊。”

“你们丫就编吧！你们丫就嫉妒到死吧！啊？”尤索林笑嘻嘻地，露出他的小白牙。他找到酒瓶，递给小普。他那条沉重的手臂始终没有离开小普肩膀。

的MV出现在大屏幕里。

尤索林兴奋地拿起麦，指着小普：“这首歌曲，献给我的朋友，普爷！”

大家鼓掌欢呼。

小普甩开了尤索林的胳膊，顿时感到轻松，他缓缓站起来。

“你要发言么？”尤索林欢天喜地的将麦克风递给小普。

小普有些摇摆不定，辛羽想扶他，他躲开了，他接过麦克风，说：“我也看见了。”

他声音­阴­郁，不符合他们现在的气氛。

“啊？”尤索林按了音乐停止键，“你说什么？”

“我看见了。”

麦克风里出来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小普觉得他被一个仇恨的陌生男人的声音笼罩着，他钻进他的嗓子里。

“看见什么了？”尤索林纳闷。

“看见她在那辆车上，教授是后下的车，车上还有一男的。”小普说。

尤索林没说话，睁着两只圆眼睛，呆呆看着小普，那无辜的神情就像么么离开的那一天。

“­操­！我说什么来着？！你丫甭惦记那脏货了！”吉他社哥们叫嚣着。

“滚蛋！”尤索林暴喝一声，声音厉害得吓人。

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骤然凝固，没有音乐，包厢显得过于安静，尤索林愤怒的回音久久未能散­干­净。

小普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清清楚楚。

“你说他们三个在车里­干­嘛呢？大白天的。”

小普晃晃瓶里的酒，轻轻笑着。

尤索林瞪着小普。

小普声音很轻，可是所有人都听得见。

“玩呗！”小普睁大眼睛，开心地说。

他等着尤索林向他挥拳，或冲他咆哮，赶走那个藏在他身体里的陌生的仇恨的男人。但尤索林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播放音乐，继续唱歌。

想飞到那最高最远最洒脱

想拥抱在最美丽的那一刻

想看见陪我到最后谁是朋友

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个

那悲伤的表情，是小普不忍看见的。

人言可畏。

一些人会因为流言蜚语痛苦不堪，伤害自己，从此沉沦，甚至了结生命。另一些人则会顽强得抗争下去，直到百毒不侵。

已经第三天了，小普总是想睡觉。宿醉的迟钝感和沉重感久久徘徊在身体各部位，滞留下来。

老师在前面讲法斯宾德，他只觉得头晕眼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阶梯教室大概有九十来人，小普缺氧，焦虑地等待下课铃，想出去透口气。

坐在他前面的一对男女生正在闹别扭，女生拉着脸，不断要男生给她看手机，男生死活不给，苦苦哀求。小普盯着他们，八卦是一种很好的调剂。

自己的手机振动起来，打开短信，还是辛羽。他又能感觉到背后不远处的期待目光。辛羽的目光，即使是小普的后脑勺，也很熟悉了。

小普走进教室的时候，装没看见她，坐到另一边。

他打开短信，无非是问他这两天怎么了，没事吧，腿还疼吗之类。

最新一条是问他和尤索林和好没有。

哦对，当时她也在场。

她什么时候都在场。

小普简单回了两个字“没事”，没有标点符号。

没有标点符号是很冷漠的。小普觉得自己有理由冷漠，他们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却还这样不了解他，妄自地关心他，从他那里索求温暖。他没有迁怒他们，没有乱冲他们发脾气，还给他们回短信，够仁至义尽了。

小普专注地盯着前面那对男女，他太过专心，没注意到狄尔是何时走进教室的。直到那对小男女突然停止了争执，他才好奇地追随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见了她。

著名的狄尔，谁不认识她？只有她胆敢在别人课堂上如此目中无人地闯入教室。

老师站在讲台前，很没面子，拘束而怯懦地说：“同学，你有事吗？”

狄尔不理老师，直挺挺地站在小普面前，小普觉得她很高，身体纤细，苗条。

狄尔冲小普笑了笑，她的笑容依旧美丽，迷人。

她竟然能够在这样一个偌大的教室里，发现他在哪。竟可以在九十几人中，一眼就看到他。小普多情了，心动了。他可以为了她找到他，原谅她的冷漠。可以为了这笑容，原谅她的无情。就像之前，她给他买了他爱吃的蘑菇披萨，他便立刻忘记了她对他受伤时的不理不睬。他立刻就原谅了她。那么轻易。

既然她来向他示好，那就让他们和解吧。

“你看见什么了？”狄尔轻轻地笑着。

小普扬着头，没有看见狄尔手里拿着什么，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脸，她的笑容。他想触摸这笑容，想摸她嘴­唇­弯曲的线条，摸她温柔的浅浅的酒窝。她漆黑漂亮的大眼睛，快把他吸进去了。当她将那包浓浓的黄酱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来不及叫。猝不及防的疼痛和吃惊，让他再次领略被鞭炮轰炸的恐惧，他以为这次肯定要瞎了。

她说闭上你的臭嘴。

没有人相信那是黄酱，人人都说她糊在他脸上的，是屎。

美丽的狄尔，她又怎可亲手去触碰那脏物呢？

一些热心的人告诉小普，狄尔放话要找人废了他。小普相信。她有无数开911的哥哥或­干­爹，打他是小事一桩。

小普在快捷酒店住了两天，目光呆滞地看了两天国产电视剧，因为带的钱不够，不得已只好回到家里。

父母已经办完所有离婚手续，母亲搬走。父亲一如既往，张张罗罗，对生活充满热情，似乎离婚对他没有丝毫打击，他绝口不提小普母亲。

小普躺在房间里，关了手机，他没有参加六级考试和期末考试。对他来说，那些事都无所谓了，他只想好好地睡觉。

可他根本睡不着，一闭眼，他就闻到黄酱的味道，他就想吐。

直到教学处主任电话打到家里，父亲走进小普房间，吞吞吐吐地告诉小普，再不上学，学校就予以警告处分勒令他退学。小普看着父亲勉为其难的样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小普看着父亲紧张的脸，安慰道：“没事的，你儿子没犯法。”

小普估计了一个大家都不在的时间，回到租的房子，取他留在房间里的银行卡和一些不得不拿的私人物品。他收拾好东西，尤索林回来了。

尤索林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不记前嫌：“你丫这两天藏哪了？也不开机，没劲啊！”

小普将钥匙放在餐桌上：“这是门钥匙，这个月房租我已经提前交过了，水电煤气再使个半年没问题。”

尤索林看着门钥匙，发呆：“你要­干­嘛啊？”

小普不回答，他看着尤索林的白­色­羽绒背心，蓝­色­牛仔裤，还有红­色­板鞋，阳光打在尤索林身上，他就像个多彩的中学生。

尤索林着急：“现在房子可不好租！还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去啊？”见小普不回答，尤索林又继续劝：“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室友啊？”

“你再找个姑娘一起住。”

小普拎着他的东西，往门口走。

“狄尔已经搬走了。”尤索林说。

小普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波涛汹涌，想吐的感觉又泛了上来。

尤索林观察了一会，笑嘻嘻的凑近小普，拍拍他的脑袋：“你丫不丈义！你早告诉我你也对她有意思不就完了吗，我能跟你争吗？哥懂，不就是女人嘛！你看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小普猛地打翻尤索林的手，尤索林呆呆望着他。

“你懂什么呀？你他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沙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傻Ъ！”小普愤怒地咆哮着，那个仇恨的陌生男人又进入了他的身体。

尤索林吃惊地望着小普，声音嘶哑：“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他妈是个大傻Ъ！除了你那烂­鸡­巴你还知道什么呀？！你以为那脏货能看得起你吗？！”

小普被尤索林一拳带倒，撞翻了两张椅子。他以前想过如果和尤索林打架，他的拳头到底有多重。

也不过如此，还没有那包黄酱疼。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哥们……”尤索林哽咽了，仿佛挨打的是他自己。

小普擦擦鼻子和嘴角，没流出什么。他从小没挨过打，最近体会了一连串皮­肉­之苦。他支撑着爬起来，腿却撞到椅子腿，旧伤口重新疼痛，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人的身体是有弹­性­的，苦头吃多了，承受能力也变强了。

小普明白，尤索林装疯卖傻，只为了营造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为了生态平衡。

尤索林并不傻，傻的是他自己。

小普离开这个他住了将近两年的房子，再也没有回头。

系主任正拿着茶罐子，小心翼翼往茶杯里倒茶叶，倒太多，晚上她会失眠的。见小普进来，她立刻露出通情达理的笑容，亲切地说：“我那会说什么来着，别和表演系学生走那么近，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小普点点头。

“回宿舍住吧。”

小普点点头。

系主任喜欢他，没有给他处分。再撑几天，就毕业了。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研，谁还会记得这件事情？学校还是很大的，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不会碰见尤索林和狄尔。

然而小普躲得开那两个人，却躲不开辛羽。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辛羽好像猜到小普要逃跑似的，早早堵在教室门口。

小普答应了，他决定反过来安慰辛羽，让她知道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了，让她别再担心，他是男人，这点小状况他不会在意的，他要让她不要再看扁他。

辛羽带着他来到学校附近一家装修居家的咖啡店，听说在网上点评率很高。因为是工作日，人不太多，辛羽预订了角落里一圈碎花布艺沙发，他们头上的天花板被做成鱼缸。小普看见金鱼每一次来回游动，都掀起了鱼食和鱼屎，在水中飘扬。

“我也想以后开一家这样的店，是不是太小清新了？”辛羽笑着说。

小普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吃饭。

也许是光线昏暗原因，辛羽的皮肤看起来细腻柔和。也许是她穿了新衣服的关系，她显得比之前瘦了一些。也许她化了妆。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和狄尔在一起，她的­性­别特征才明显起来？

辛羽穿得到底是不是新衣服，小普也搞不清楚，他总是记不住女孩子的衣服。

小普要了意大利面，辛羽点了咖喱饭。

等着上菜的时候，两人聊着期末考试，同学们的去向，学生会的趣闻，老师的八卦。气氛轻松，没有冷场。辛羽没有半句慰问、怜悯的意思。小普觉得自己之前把弦上得那么紧，完全没必要。辛羽是好心，她一直关心他，是不会伤害他的。他之前对她太冷淡了。

小普给辛羽讲了个笑话，辛羽笑得死去活来。

小普也笑了，又讲了个笑话。

上菜了。

意大利面的味道还不错，小普很有食欲。多长时间了，他一直没胃口，吃不下东西，现在他笑过，心情好了，胃口也好了起来，这都要感谢辛羽。

他微笑着抬起头，说：“他家东西味道还行啊。”

辛羽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咖喱饭，表情严肃，僵硬。

“怎么了？”小普关心地问，“不好吃？”

“小姐！麻烦帮我把这个拿下去，我不要了！”辛羽急切地招呼服务员，好像碗里装的什么恶心东西。

辛羽看着小普，眼里充满担忧，怜悯：“对不起……”

辛羽不断地道歉，直到小普明白了她的意思。

咖喱和和黄酱，多么相似的颜­色­和形状。

“没必要这样……”小普感到无地自容。他也太迟钝了，居然没意识到。这种小细节也需要人家来体贴他，关心他。

可是，难道他会一辈子害怕吃这种颜­色­的东西不成？

辛羽那同情、怜悯、幽怨的表情仍然刻意地挂在脸上。

她不是一个演员。

她是故意的。

这念头在小普脑海里一闪而过。小普看着辛羽的脸，尤索林的判断或许是正确的，辛羽并不像他所认为得那么善良无辜。她和狄尔走得那么近，她忍受狄尔的侮辱和伤害该是他的几倍？辛羽不是傻子，她心里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她的眼神，那怯懦警惕的眼神，绝不属于一个单纯阳光的女孩。

“是我太粗心了。”辛羽再次抱歉地强调。

“你不饿吗？要不吃我的吧，我给你分点……”小普希望快点结束这顿饭。

辛羽拉住小普的手。

狄尔握着他的手的那个夜晚，那冰冷的触感，小普从来不曾忘记。和狄尔的手不同，辛羽的手很热，就像她的眼神一样，非常热。

辛羽看着小普，喃喃的：“我不会的……”

小普呆呆地望着辛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对你的，你知道的！只有我不会，我绝对不会的！”辛羽急切地想要向他证明，她眼里充血了。

小普反过来握握辛羽的手，说放心，他没有那么惨。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辛羽几乎喊起来，吓小普一跳。

“好，好……”

“你信我吗？”

“我信。”

小普在考虑辛羽喝的那杯掺了白兰地的拿铁里，酒­精­度数是多少。

辛羽松了口气似的说：“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等你和我平等的时候。我们本来差得并不多，对吧？我们在学生会的时候……”

面条已经冷冰冰硬邦邦了，再过一会，就要变成他小说封皮上粘的面条尸体那样了。小普真得该走了。

辛羽忽然又激动起来，她的手紧紧抠着小普的手，喘息剧烈：“我知道你喜欢她，我早就知道了！男人都会被美丽的皮囊吸引，这个很正常，我理解，我不怪你。我可以等，因为你不一样，你和她不是一路人，你早晚会明白的，她伤害不了别人，但一定伤害得了你。我其实早就想提醒你的，但是你不给我机会……没关系，现在好了，你认清她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小普手上的皮肤快被辛羽抠破了，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抽不出来。他几乎忘记了辛羽的力气有多么大。

辛羽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飘渺：“你知道我最喜欢哪段吗？就是你腿受伤以后，我天天照顾你，帮你洗衣服，送你去厕所，我真得可喜欢看你不好意思的样子了，我知道你是个好面子的主儿……腿现在还疼吗？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信我，就算有一丁点，我想炸的也是她。我知道你现在有多恨她，她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面羞辱你？放心，她那样的人会遭报应的，这是早晚的事。她明明知道你有多喜欢她，多期待她……她给了你期待，对吧？你真的以为她会看你的小说，对吧？她不会的。只有我，认真读你写的东西，读你心的人，只有我。”

小普开始缺氧了，他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我看见你对么么有多好，你肯定是个好爸爸，毕业以后我们结婚，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好吗，好吗？”辛羽的脸红润，潮湿。

小普吃惊地看着辛羽，像看疯子一样。

她让他害怕。

“为什么拒绝我？不要拒绝我！”辛羽颤抖着，“因为我长得难看？我可以变的，我为了今天已经瘦了二十斤，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我知道你看出来了！你看出来我变了！为了你，我可以变的……”

“你不正常，辛羽。你不正常，你有病。”

小普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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