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曲,倾世舞
而殿上上位的青涯掌门,青玉和四个长老全部为之一惊。箫楚口中云淡风轻的“墨相”二字,他们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墨相,三国之中,姓墨的丞相只有苍国的墨熙宸,箫楚也直接提名道姓说了出来。
天下第一相,人们更把墨熙宸称作“天人”。惊才震朝野,绝色动天下。苍国四绝墨熙宸独占二绝。
世外高人玄机老人为之大赞——
文治武功,无人能出熙宸之右。
青涯等人虽是江湖之人,奈何墨相名声太响,在江湖中也是人人称快,其名声绝不亚于神医箫楚。
一个神医箫楚便令青涯等人头疼不已。
青涯本以为以青城派及此次前来的众英雄,以人多力压箫楚主仆二人,就算箫楚主仆武功再高,能低得了这么多人呢?要挟箫楚娶自己女儿。箫楚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忘恩负义,而不要自家女儿。青城派攀上箫楚这颗大树好乘凉,即使箫楚不接受青城派的掌门之位,青城派的威名,也会大增。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青涯掌门现在就是,不但没得到东床快婿,半路上却杀出来一个墨熙宸,也要紫冰莲,就算他要把紫冰莲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也不知道到底送给谁好了。
看着大殿中剑拔弩张的两个旷世奇才,青涯,青玉和四个长老苦笑连连,这一战必将千古扬名,青城派也会因此传出佳话。
但,青城派的至宝紫冰莲,到底给谁呢?
两面都不能得罪。
神医箫楚,可不光是医术登峰造极,毒术更是杀人于无形。曾经就有一个小门派,因为一个门徒把箫楚的碧玉箫摔在地上,碧玉箫虽为坏。但几天后,才有猎户发现,那个小门派空无一人,后来有人在那个门派里找到了化尸粉沫,能有尸骨无存的化尸粉,除了神医箫楚,还能有谁?
此事传出,整个武林为了撼动。
自此之后,更是无人敢得罪箫楚分毫了。
天下第一相墨熙宸,惊才震朝野,绝色动天下。苍国先皇在位时考取功名,先皇钦点状元郎,一朝为官,便官至一品大学士,为太子师。先皇去世,太子慕青登基为皇,墨熙宸除乱有功,被苍国皇帝钦点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从状元郎道丞相之位,墨熙宸紧紧用了半年时间。为相后,墨熙宸在半年之内整顿朝纲,满朝文官,莫不臣服。大修律法,苍国上下好评如潮。墨熙宸为相三年,三年之内,纵使苍国内有昏君妖妃为祸,外有炎国屡次来犯。
放眼苍国大地,还在一派生平景象。即使今年炎国出兵至奇至快,让人瞠目结舌,苍国损失惨重。而墨相只带了一个美人献给炎国皇帝,炎国皇帝便嫩下令撤兵。放眼天下,墨相一出,谁敢争锋!
这两个旗鼓相当的风云人物,一在江湖,一在朝堂,哪个都不能得罪。正在青涯掌门,青玉,四个长老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只见,楚绝抽出腰间锦袋里的碧月箫,箫身晶莹剔透,通体碧绿,全无瑕疵。楚绝纤长的大手轻抚箫身,似爱怜,似沉醉,就像碧月箫就是箫楚难得的知己。碧月箫竟好像通灵一般,碧绿的箫身上一抹光华流转,宛若夜晚里碧绿的明月。
花倾颜看了箫楚一眼,并不觉得哪里奇特,碧月箫她并不陌生,甚至她趁楚绝不注意的时候,还把玩过,确实是个稀世珍宝。
而花倾颜更好奇的是墨熙宸,墨熙宸善琴,天下皆知。然,墨熙宸出来只带了一把洁白若雪的羽扇,别无他物,要墨熙宸拿什么跟楚绝的碧月箫比?!
正在花倾颜替墨熙宸干着急的时候,只见墨熙宸非常淡定的走上台阶,一步一步的,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到青涯掌门的玉案前,薄唇轻启,道:“青掌门,借玉案一用。)”
青涯掌门神情恍惚,不知道墨熙宸要他的玉案干嘛,机械的点了点头。
只见墨熙宸手中羽扇轻扬,在玉案上画了一个琴的形状,接下来墨熙宸手法虚幻,只能看到洁白若雪的羽扇在半空中划出成千上万条幻影,令人眼花缭乱。
不消片刻,墨熙宸神情淡然,看似弱不禁风吹的羽扇,在玉案上轻轻一挥,“哗啦”一声,青城派自开山几百年以来从无更换的,摆在青岭殿中,象征权威,象征青城派的,经历了数百年风霜雪雨,无数鲜血变革的纯羊脂白玉的玉案——
轰然碎裂,只一声碎裂声之后,便再无任何声息,只余下一片片碎玉灰,随风飘散。
在场的所有人都错愕的张大了嘴巴,其中包括楚绝在内,无一例外。
即使楚绝看不好墨熙宸,有些厌烦,但楚绝对有真才实学的人,一向敬重。墨熙宸也不例外。
当会吹烟散去。
再看时,墨熙宸一身银丝绣边的白衣胜雪,一手持羽扇,一手托玉琴,羽扇在自己头顶一扫,数根墨发滑落,羽扇Сhā在腰间,墨熙宸飞身回原位,把刚刚做好的玉琴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一双修长灵巧的大手在玉琴上穿梭,如绝妙的舞蹈一般,令人惊叹。
在定睛看时,一张完整的白玉琴,以安静的放在墨熙宸面前——
依凤身而制玉琴,有头,有颈,有肩,有头,有尾,有足。琴最高处的临岳,琴底的中部较大的音槽龙池,尾部较小的音槽凤沼。上山下沼,龙凤呈祥,包罗天地万象。山岳边靠额一侧镶有承露,七个大小一致穿系琴弦的弦眼,其下七个用以调弦的琴珍。琴头侧端,又有不算精美,却精致的凤眼和护珍。琴尾的焦尾更是精美。十三没有样式却光华照人的琴徽。
一张不算精雕细琢,没有精美繁杂样式的玉琴,出现在众人眼前,窗外的阳光投进大殿,照得玉琴绰绰生辉。
就是制琴的能工巧匠看到墨相制琴的全过程,也得顶礼膜拜吧。
“当当当~~”墨熙宸调了调琴弦,试试音,音色正好。
“可以开始了。”墨熙宸单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手灵巧的收回,十指轻抚琴面,美妙的琴声在指间流淌,每一个音阶好似活了一般,在琴上唱歌。
与此同时,箫声随之而来,幽幽深谷,箫声就似空谷绝唱。
琴声与箫声,即相争相躲,又相辅相成。
待青涯掌门回过神来,祖传玉案碎裂的事情,琴箫合奏声传来,青涯掌门不懂乐律,却也不可自拔的沉醉其中。
“空有绝世曲,没有倾世舞,岂不可惜。”花倾颜空灵若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与花倾羽对视一眼。
兄妹俩默契天成。
“天籁起,承影舞。”低沉富有磁性,爽朗如玉击之音的声音从花倾羽口中传来
由此同时,承影剑长剑出鞘,看似如玉的男子手持剑柄而舞,再看阳光投射下来的影子,如玉的男子正伴着琴箫之音挥剑而舞。
“绝世曲,红霄绝。”
空灵如空谷幽兰的女声高喝,身穿湖蓝色衣裙的花倾颜早已凌空跃起,如血的红绫翩飞,在空中划出无数美妙的弧度的,女子蓝衣飘飘,舞一曲惊世骇俗的飞天舞,花倾颜用已经小有所成的轻功舞起来,不知道比自己在石室练成的飞天舞好上多少倍。
仿佛兮轻云之蔽月,飘飘兮流风之回雪。
而花倾羽的承影剑,丝毫不落其后,承影剑无形似有形,有形亦无形,身与影相融合,巧妙至极,完美至极。白衣翩飞,优雅天成。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飞天舞与承影剑相辅相成,合着音律的变化而变化。舞,至柔而至美;剑,至刚而至雅。舞随剑起,剑落绫飞。本相互矛盾的长绫与长剑,因舞者默契天成而变得惊艳。
不需要任何言语说明,不需要任何演练,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吧。
琴与箫,似对手又似高山流水的知音,不管是相互对立,还是合奏而成,都是各成风格,各城曲调,而又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汇成绝世一曲。
这样的绝世一曲,恐怕天外也不会有吧。
碧月箫,青城琴,承影剑,红霄绫,四者不同的器具,四人没有任何的排练,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奏出,舞出——
绝世曲,倾世舞。
青城派里青岭殿,也必将因这“绝世曲,倾世舞”,而名垂青史。
万籁俱静,就连微风也舍不得来打扰这一曲旷世对决!
突然,墨熙宸的曲调一转,本随心随意而弹奏的曲子,变成了有规矩的曲调。楚绝一愣,不甘示弱箫声一换,奏起了同样的曲子。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墨熙宸富有磁性的声音的低沉声音悠悠吟诵,有对美人的倾慕之情,有寻之不道凄凉。这么有有人情味的诗,在墨熙宸的口中吐出,不但没有怪异之感,反而给墨熙宸增加一丝丝的烟火气。
凤凰翎,伊人可还在?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墨熙宸淡凉如水的声音在青岭殿中久久回旋,听似平淡的声音,仿佛天地都感知到他的悲哀,凄凉。琴箫之音,凌飞剑舞,缠缠绵绵,久久不散。
楚绝听着墨熙宸这天下皆知的《凤求凰》嗤之以鼻。
墨熙宸,你这是后悔了吗?
楚绝心中不屑,唇边的碧月箫却不停,他可不想因为墨熙宸这一首《凤求凰》就输给了墨熙宸,输给天下第一相,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紫冰莲他志在必得,绝对不能输,也输不起。
花倾颜手舞红霄绫,听到这首《凤求凰》一愣,心中一顿,头自然而然的看向十指抚琴,口吞情诗的墨熙宸,一袭银丝绣边的白袍,如仙般不食人间烟火,高不可攀,似神般尊贵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好奇不巧的,墨熙宸此时的目光也看向花倾颜,四目相对,凝望情深。
大红的长绫好似活了一般,翩若惊鸿,玲珑有致的娇躯是水般,柔弱而又刚毅,矫若游龙。
花倾羽自然注意到自家小妹的不对来,长剑直指飞舞的长绫,似要把三尺长绫砍断,情之一字,就是如此,剪不断,理还乱。
墨熙宸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看些明明天资凤仪的绝代佳人,独独生了一张平凡的脸,但只是一张脸而已,怎么能掩住凤凰的风华!
一举手,一抬足,一颦一笑,无处不见其风华,敛眉轻笑,明明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庞,凤眸潋滟,谁还会去注意那张平凡的脸。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一曲终了,一曲又起。
墨熙宸清朗的声音突然响亮了起来,内夹内力,声音高远清晰。
整个青城山上的人,都听到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又是一声重复的吟诵,而这回,不是令整个青城派的人侧目了——
无数鸟鸣响起,青城山上空忽然黑压压的一片,各种鸟儿在青岭殿回旋,飞舞,五颜六色,漂亮非凡。鸟儿的鸣叫声,与琴箫之声会在一处,形成一曲旷世绝音。
此曲只应天上有,天上人间几回闻。
各种漂亮的鸟儿与大殿正中舞蹈的花倾颜和花倾羽包围其中,姹紫嫣红间,只见白衣似雪,人面如玉,长剑与地上剑影融为一体,优雅无双,独领风骚;一袭蓝衣风华,血红的红霄绫卷起千缕彩虹,如龙戏水,凤翔天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清冷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百鸟的来临而乱了阵脚,四人皆是当世奇才,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儿变化,而乱了阵脚。
琴声更是行云流水,墨熙宸十指虚幻,明明是一首普通的《凤求凰》,在墨熙宸的指尖弹出,就是天籁之音,无人能比。
箫声更绝,碧月箫的十指虚幻,一曲《凤求凰》,在碧月箫中飞出,就是天外来音,美妙绝伦。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劼伉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孽尾永为妃。”墨熙宸清冷若清泉悦耳的声音高声扬起,整个青城山为之一颤。
“鸣!”一声凤凰长鸣俱起,群山之中,隐隐有霞光万道,一全身金色的凤凰由远及近,瞬间以至。
如果说先前百鸟齐鸣,从四面八方飞来,聚集青岭殿殿中殿外,齐名不止,飞翔不断,已经让众人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而现在金凤凰的出现,更是让众人双膝一软,匍匐在地。
仰望至尊金凤凰。
金凤凰何等神物,岂能居于青岭殿一小小殿中,只见金凤凰金翼轻扇,偌大一座青岭殿,便已不复存在,与此同时被带走的,还是青涯掌门,青玉,四个长老几个碍事的人,和青岭殿外把守的青城派门人。
琴箫之声依旧悠悠溢出,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金凤凰高傲的翱翔于半空之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青岭殿本就在青城山的最高峰,这回没了青岭殿的遮挡,四人的倾世身影,亦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最显眼的不是仙姿神骨的墨熙宸,不是青衣倾尘的箫楚,亦不是优雅如玉的花倾羽,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红霄绫变成金色凤凰翎的花倾颜,一袭清淡的蓝裙飘飘若流风之回雪,金色的长绫竟与金凤凰身上的翎毛同色,光辉,耀眼,炫目,尊贵。
谁人敢不服!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清泉般的声音不缓不慢的响起,无视漫天的百鸟朝凤的壮观景象,平静如常,云淡风轻的声音似天外来音般飘来。
声音落,琴箫之音随即停止,余音不绝,久久回荡于山谷中。
这一曲《凤朝凰》,才算是真正的《凤朝凰》吧。
而就在墨熙宸停止抚琴,楚绝放下碧月箫,花倾羽正要收起承影剑的时候,任谁也没有料到的一幕,出现了——
本该回归的金凤凰,突然俯冲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一张尖利的金喙,径直向花倾颜的看似平凡却显得天资凤仪,风华无双的脸啄去!
毫不留情,两下,血光四溅。
正在墨熙宸,花倾颜,楚绝三人急忙赶去看花倾颜晕倒在地的花倾颜时,再回首,还哪里有金凤凰和无数飞鸟的影子!
“颜儿——”花倾颜离得最近,第一个把花倾颜扶起来,抱在怀里,焦急的叫着花倾颜的名字。
当花倾颜看得花倾颜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的时候,花倾颜只觉得心里绞痛万分,几乎停止跳动。
跑过来的墨熙宸和楚绝皆是一愣,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身为医者的本能让楚绝很快的从愣神中清醒过来,蹲下身子,抓起花倾颜的手臂,细细的把起脉来。
“怎么样?”墨熙宸一如既往淡然的声音不见了,简单的三个字,透露着他满心满眼的焦急,担忧。
而楚绝松了花倾颜的手臂,愣愣的瘫坐在原地,半晌才说出话来:
“没事。”
“没事?”
“没事!”
墨熙宸和花倾羽皆是一愣一惊,被上古神兽金凤凰啄了两口,会没事?!
“那她的脸——”怎么样?
墨熙宸喉咙干涉,最后三个字竟没敢说出来。
这是墨熙宸有生以来的第二次惧怕,第一次是他十岁的时候,母亲的离去。而第二次,就是这次……
世人皆知墨相面冷无心。
但谁曾知道无心之人,若有了心之所向,便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楚绝伸出发颤的手,轻轻的捏起花倾颜的下巴,低头仔细查看,只见箫楚的眉头越皱越深。
“颜儿的脸,怎么样了?”花倾羽彻底失去了耐心,大声吼道。
楚绝的手,终于从花倾颜的下颚移开,阴沉的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除了阴沉还是阴沉,沉声说道:“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听这话,墨熙宸不需一步,只是轻轻地一伸手强劲的内力涌出,把从废墟堆里刚刚爬出来不久,灰头土脸的青涯掌门,直接吸了过来,修长白皙的大手,紧紧的夹着青涯的脖子,“带我们去最近的厢房。”
声音如冰碎地,除了冷就是寒。
墨相有什么本事,刚刚青涯可是看了全过程,对墨熙宸的话,哪敢怠慢,不顾自己的灰头土脸,连忙带路。
时间不大,青涯便带几人来说一件整洁的房间。
“十三,药箱。”
十三不敢怠慢,连忙把药箱递给楚绝。
楚绝一边给花倾颜情理着脸上的伤口,一边有些愤恨的说着:“我早就说过能把你变漂亮,你偏不信,还说什么不想披着假脸过日子,你要做真实的自己,但你知不知道,你花倾颜这些年来,都是带着面具度日……”
是了,高人给花庸,李玉兰夫妻的易容面具,骗得过慕青,更骗得过心算天下的墨熙宸,骗得过天下人。但,却逃不过楚绝的眼睛,医术绝顶,所谓绝顶,自然是关于药的各个方面的了解,还有各种医术。
易容,也是其中之一。
楚绝把花倾颜从悬崖下带回来疗伤的时候,楚绝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在花倾颜的右耳跟处,有一个小小红痣,一开始楚绝兵没太注意,但总觉得那个红痣怪异,在处理好花倾颜的伤口后,楚绝便仔细查看了红痣。
最后,楚绝终于在花倾颜醒来之后的第三天,在一本古老的医术发现了这种易容术,这才有了那日在竹林里,楚绝对花倾颜的说得那翻话。
“只要你换一张脸,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竹林中,清风拂过,掀起楚绝的青色的衣角翩飞,美伦美幻。
“多谢楚大哥好意了,戴上在美的面具也终究不是我,去掉虚伪的面具,我始终还是花倾颜。”花倾颜看着楚绝一双带着怜惜的眼睛,郑重说道,在美的东西,不是她的,也终究不是她的。
你若是祸水,我化身为魔陪你永生永世可好?
清晰的话语惹在耳边回荡。
是那个自愿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的,天真烂漫,却惊才震世的花二小姐,时而调皮,时而可爱,时而聪慧,时而刁蛮,时而赖皮,时而霸道……
不同样子的花二小姐,你是否还能完整的站在他的面前,要他看着那个小狐狸一般狡黠的花二小姐?
“你说什么!”楚绝喃喃的话,要内力精湛的墨熙宸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二人也就只隔了几米的距离。
“字面上的意思。”楚绝淡淡说着,没有太过理会墨熙宸。
楚绝眸中由惊喜取而代之,手上的小镊子轻轻的夹起花倾颜脸上,沾着血迹的,薄如蝉翼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薄膜。
用镊子夹着对着窗口的阳光,沾着血液的面具越发显然剔透起来。楚绝啧啧称奇,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精湛易容术,痴迷医道的天性使然,让楚绝对花倾颜带了十几年的面具,越发好奇了。
“咳咳,箫大神医,您能不能继续了。”花倾羽清咳两声提醒道,对楚绝从花倾颜脸上取下这东西,花倾羽并不惊讶。
显然,花倾羽现在最关心的是:花倾颜的脸到底有没有问题,至于面具一事。他是知道的,花倾颜出生那年,他已经七岁了,懂得一些道理,父母迎接那位神秘的道长,道长和花庸夫妻的说话的时候,小小年纪的花倾羽就躲在屏风后面,听着“祸水命!祸水命!”
当时只有七岁的花倾羽都觉得心惊肉跳,那个什么道长竟然还要刚出世的妹妹带着面具活着,这怎么行怎么行!那是他的亲生妹妹啊!
于是,小小的年纪的花倾颜举着练武时的木剑,向那个臭道士砍去,而那臭道士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控制住了他的身子,使他动弹不得。
在那个臭道士的威逼利诱下,小小年纪的花倾羽只好无力妥协。
那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长,驾云归去,从天上来,从天上回去。
后来,小小年纪的花倾羽在花庸,李玉兰夫妻的再三规劝下。七岁的花倾羽终于点头,硬是要求在小妹长到三岁的时候,再带面具。花倾羽是个君子,小时候的花倾羽也不例外,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对花倾颜带着面具度日的事情。
也是为什么,花倾羽对花倾颜这个宠溺到纵容的程度,只要花倾颜在外面不惹什么大麻烦,他都会帮花倾颜悄悄解决。花倾颜为了所谓的“除恶扬善”被人追得满街跑的时候,也是他把花倾颜带了回来。
久而久之,不提这件事情,也就淡忘了。
但,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本就天经地义。世人面前,优雅如玉的花倾羽,私底下可以为了花倾颜去和别人打架,替自家妹妹出气。花倾颜在外面闯了祸,花倾羽总会找各种理由替花倾颜瞒着,甚至替花倾颜受罚。
“你本就知道?”墨熙宸剑眉一条,一双凌厉的黑眸看着花倾羽,仿佛要把花倾羽看穿。
聪明如墨熙宸,刚刚箫楚嘟喃的那些话与花倾羽现在的表现,足矣证明花倾羽知道颜儿带着面具示人的真相。
花倾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更何况,对方二人皆是精明之人,想瞒也瞒不过去。
“她,不知道吗?”墨熙宸沉默半晌,突然问道。
“不知道。”花倾羽如实的说道:“除了我和我爹娘,谁也不知道。”
“呵,永乐侯夫妇倒是舍得。”墨熙宸不由得冷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给花倾颜带上面具活着,就是不对。
“爹娘也是有苦衷的,”一听墨熙宸这话,花倾羽当即就不乐意了,一口驳回墨熙宸的话,“爹娘只是想要颜儿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而已。”
“容貌本就是父母所赐,颜儿何等无辜!”一听花倾羽无奈的话语,楚绝也忍不住鄙视了花庸李玉兰夫妻。
只为了女儿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吗?
一辈子顶着不真实的容貌,看得出来这个面具的精妙之处就在于,面具是透明的,根本无法改变一个人的五官,但带上这个面具,就可以要原本精致的五官,变得不一样。鼻还是那鼻,脸还是那脸,眉还是那眉……
仔细打花倾颜的五官,无处不精致。
但整张脸一起看起来,就是平凡得不能在平凡,丢到人群中,想找出来,就像大海捞针。而带了面具的花倾颜,给人的感觉就是拼错了地方的同色拼图,看起来,哪里也没错。
不得不说,楚绝发现这一点之后,对这张面具有很强的好奇心,但现在面具已悔,只好把零碎的几篇收起来,有时间研究研究了。
“其实,说出来也无妨,哎——”花倾羽薄唇艰难的开启,他实在不忍他善良的父母亲,受这等白眼,爹娘,本也是无奈。
“不管怎么样,让自己亲生女儿带了十几年的面具过日子,就是不对!”楚绝一边义正言辞的说着,一边仔细的帮花倾颜清理着不好清理的血污,动作轻,柔,细,生怕一下子不小心划破了晕迷人儿的脸,自己不能再第一刻,看到他的花姑娘真实的样貌。
“倾羽,你说吧。”墨熙宸突然说道,他了解永乐侯夫妻的为人,亲眼看到了永乐侯府上上下下的对花倾颜的宠溺,他相信永乐侯夫妻,没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断不会想出如此残忍的方法来。
“墨相和箫神医也应该知道,我花家是前朝万里皇朝的后代,而我父亲花庸则是前朝太子。当年,苍国开国皇帝慕宣借手中兵力,势如破竹,直抵万里城下,祖父不忍看到生灵涂炭,便献城投降了,被宣皇封为‘永乐侯’世袭罔替……”花倾羽娓娓道来。
“说重点!”楚绝再次不耐烦地说道。
“其实祖父并不是什么昏君,只是不善国事,不通政法,心地太善,才导致贪官昏官当道,民不聊生,宣皇也看出了这一点,才给花家高官厚禄,安生之所。”花倾羽不紧不慢,继续说自己的,“但花家毕竟是前朝皇室后裔,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皇帝的忌惮。而颜儿的出世,天边红光大放,久久不散,本是祥瑞之兆。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谁知一个臭道士装神仙,腾云而来!”
说道当年的那个道长,花倾羽就是气不打一出来,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一向优雅如玉的花倾羽也暴起粗口来“说什么‘此女本祸水’,什么此女不除天下难安之类的屁话!爹娘当然舍不得将颜儿扔了,或直接解决了,一了百了。更不想让颜儿遗臭万年。苍国江山初定,四海升平,祖父临终前有有遗言,说‘我只求四海升平,我的后代安乐一生’,花家在苍国不想再生事端了。最后,那个臭道士便丢了一个面具,说什么祸由面生,遮住这张脸,便可躲过一劫。”
“就这样?!”一直充当背景墙的十三也是一愣,这说法他怎么越听越玄幻呢,什么红光大放,什么腾云而来,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花倾羽点了点头。
“呵,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资凤仪,风华绝代,花二小姐的一生注定不凡,无关容貌。”墨熙宸一声冷笑,似嘲讽,似预言,似玩笑,高深莫测。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花倾羽机械的重复这墨熙宸的话,呆呆的看着已经被楚绝清理出来半张脸的妹妹,光是这一半的脸,便是倾国倾城,要是整张脸都露出来,该什么样的妖孽呢?
“哎,也许颜儿的命运就是如此,从善则名扬天下,万古流芳。从恶则祸国殃民,遗臭万年。”花倾羽淡淡说着,但墨熙宸,楚绝,包括十三都明白,花倾羽说得并无道理。
不为别的,单单以白日里那一曲飞天舞,虽不是花二小姐一人之功,但那金凤凰是冲着花二小姐来的却是不假,要不然,花二小姐的红霄绫,刹那间变成了凤凰翎了!
凤凰,上古神兽,百鸟之皇,以金色为尊。凤凰飞来,是天下太平之兆。
墨熙宸看着榻上的双眸紧闭的人儿,心里默默起誓——
颜儿,你若是祸水,我便化身为魔陪你永生永世可好?颜儿,你若从善,与我携手共看江山如画可好?
墨熙宸深邃的眸子中,灿若星辰,绰绰生辉。
榻上的人儿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展翅欲飞,花倾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目光所触,就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深情深邃。
“颜儿,别动,还差点儿。”楚绝严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花倾颜愣愣的看着楚绝的一张放大的俊脸,还有要往她脸上捅的镊子,花倾颜本能的身子一缩,花倾颜却悲催的发现,她除了能睁眼睛,能说话,剩下全身上下所有的零件都不动了了~~~~(>_ 要谋杀吗?!
看着楚绝一点一点逼近的银光毕露的尖利镊子,花倾颜面露惊恐,楚大哥是大好人,不会害她的!不会害她的!
但楚大哥这是要干嘛,要谋杀吗?!
想到这里,花倾颜全身一哆嗦,心一横,闭上了明眸,脸色绝决,她这条命都是楚大哥的,就是楚大哥要她的命——
也是理所当然的,别说她一张脸了,反正本来就不好看,再难看一点儿也没关系。
“颜儿,你干嘛这副表情?”楚绝声音如春日里的暖风一般的,轻轻拂过脸颊,似阳光普照,温暖心头。
一听这话,花倾颜诧异的睁开双眸,不解的看着已经抵在自己头额上的镊子,银色的影子,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轻巧的把镊子捏在手中,手法轻柔,使花倾颜只能感觉到镊子上的丝丝凉意。
脑中片断闪过,花倾颜想起了晕迷前的情形,金色的凤凰直接冲她啄来,她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那么,她的脸,是不是已经毁了?!
花倾颜鼻子一吸,胸口一窒,她的脸是不是已经悔了?楚大哥只是在为她清理伤口而已。
娇容一暗,花倾颜绰绰生辉的明眸一暗。
女孩子,哪有一个不爱美的。花二小姐也不例外,虽然本就长得不咋滴,再加上在苍城的臭名远播,人们都说花二小姐丑颜黑心,花倾颜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失落过。
那时,毕竟有一张完整的脸,可以大笑,可以嬉闹,可以有音容笑貌,可以让所有人直视花二小姐的盛气凌人!现在,她的脸恐怕已经无法让人直视了吧。
花倾颜看着大哥怜惜苦楚的玉颜,看着墨熙宸满怀惋惜忧伤而又深不见底的眼眸,再看看楚绝一脸凝重认真的样子。花倾颜闭了闭眼眸,两行清泪在蝶翼一般的睫毛下,悄悄滑过,滴落在绝美的面庞上,如小溪般缓缓流淌。
纵然落泪,亦是风华绝绝,水晶般的眼泪,硬是在绝美的面庞上,划过浓重的一比,使一副惟妙惟肖的水墨画,增添了灵动之气,凄美,惊艳。
“好了。”就在花倾颜蓦然落泪的时候,楚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手把花倾颜的茓道解开,看着双眸紧闭的绝代佳人,也不禁为之惊艳,楚绝看过的美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的形貌,能与花倾颜的容貌相比较的。即使是琼国妖娆惑世的即墨流华,也无法相比。
“颜儿,你哭什么?”眼角的两行清泪格外刺目,花倾羽不解的问道,优雅如玉的声音带着疼惜,感慨。
花倾颜诧异的睁开双眸,看向自家大哥,因为哀伤而变得喑哑的声音说道:“我的脸不是毁了吗?”
说着,花倾颜的双手不自觉的向自己的脸摸索。花二小姐的脸毁了,应该有很多人高兴吧。不对,现在花二小姐已经没有别人嫉妒羡慕恨的资本了,一道圣旨下,她已被关进宫苑深深,从此再无翻身之地。
谁还会嫉妒她呢?
花倾颜越想越悲伤,而触手的光滑让花倾颜一愣,豁然睁开明眸,诧异的看向花倾羽,楚绝,墨熙宸,她的脸,没悔吗?!
“呵呵,颜儿你的飞天舞能使凤凰飞来,凤凰怎么可能伤害你呢。”墨熙宸咧嘴一笑,极少就极少的表情的墨熙宸,这一笑,足以令万物失华。
“真的没悔!”花倾颜兴奋的坐了起来,一双纤纤玉手惊喜的摸着自己的脸,无处不光洁。这时,十三已经回过神来,拿来了镜子给花倾颜自己看。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倾世容颜映入花倾颜眼帘的时候,花倾颜手一抖,铜镜滑下,还好楚绝手疾,及时接住了镜子,放在花倾颜面前,如沐春风的声音温和的说道:“颜儿,你没看错,这就是你。”
花倾颜满脸呆滞,一只纤手不自觉的抚上绝美的脸颊,镜中的美人也一手抚上了绝美的脸颊,花倾颜蹙眉,镜中的美人亦蹙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花倾颜做什么,镜中的美人就做什么。
花倾颜终于信了楚绝的话,现在这个美得和二姐不分上下的脸,真的是自己的脸!
“颜儿,还记得楚大哥跟你说过的话吗?”楚绝目光温和的看着有点想傻子一样对着镜子,傻笑的花倾颜,突然说道。
花倾颜一愣,楚绝对她说得话太多,花倾颜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句。
“只要你换一张脸,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楚绝再次重复当初在竹林中的那句话,再次重复一遍,时隔两个月,这句话再次说出,楚绝倒是有些释然了,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又何必道破天意,还要他的花姑娘误会他呢!
现在的楚绝,就觉得自己当初那句话是多此一问了。
“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只要你换一张脸,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花倾颜的回忆起了这句话,不由得警觉的看向楚绝,楚大哥真的对自己的脸动了手脚吗?尽管花倾颜有些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易容术,但楚大哥是神医,创造了很多奇迹,难作出在这么精致的面具,也不足为奇。
“颜儿,你也太看得起你楚大哥了,”楚绝看着像个刺猬一样警觉的花倾颜,轻轻一笑,如沐春风,“你楚大哥是敢自称医术绝顶,易容之术也略通一二,但却没有这么精湛的手艺,做出这么完美的作品。”
看着楚绝一袭青衣,随和高贵,清雅亦清,一双仁慈清澈的眸子认真看着自己,神情淡然,怎么看也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
“没有?!”
显然,花倾颜有点不相信自己突然变成大美人的事实。
“颜儿,箫兄没骗你,这就是原本的样貌。”好听如粹玉声音响起,花倾羽看着花倾颜,认真的说道,原本清明的眸子不知何时,早已蒙上了一层水雾,似悲凉,似迷雾,不知是真是假。
花倾颜听了这话,柳眉轻蹙,不解的看了花倾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箫兄为什么跟你说这句话,但这就是你的真实容貌,却是事实。”一直沉默的墨熙宸开口了,对箫楚的称呼自然而然的由“箫公子”改成了“箫兄”,因为只有箫楚这样绝佳的君子,才配与他墨熙宸称兄道弟。
“何以见得?”花倾颜一挑眉,风华绝绝,本就弯似新月,顾盼生辉的凤眼,现在配上一张足一倾尽天下美好的绝美脸蛋,更加魅人心魄,眼波流转间,就是姹紫嫣红的百花也为之失色。
看着绝美的花倾颜,一抹惊艳在墨熙宸眼中一闪而过——
“凤兮凰兮百鸟神,洞悉万物乾坤晓。”
墨熙宸凝视花倾颜,如实说道。
“呵,我白活了十五年。”花倾颜不禁冷笑,言语之中尽是嘲讽,自己浑浑噩噩活了十五年,受尽人们的白眼,都说她是花家的废物。她不服,拼命学好每一门技能,就是为了证明花二小姐不是废物,但又有谁信呢?
与其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还不如自己活得逍遥快活,于是花倾颜喜欢上了热闹的街市,只有游荡其中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清新。花二小姐生性善良,看到恃强凌弱的事情就想出头,也想证明自己,花家二小姐不是废物,花二小姐虽然长得难看,但也是好人。
老天,似乎处处与花倾颜为难,每次救下受欺负的酸苦百姓,都很开心。而花倾颜却没有得到善良的名声,什么她烧了刑部侍郎的房子,砍了死了谁家的牛羊,欺负了谁家的大小姐……
总之,花二小姐传出来的名声,没有一个是好的。人人都说花二小姐貌丑心坏,丑名远播,花倾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什么好玩来什么。将军家的小姐说她丑,她就扮鬼吓将军家的小姐,要将军家的小姐知道什么叫更丑!御史家的千金说她坏,她就收买小混混,绑架了御史家的千金,要御史千金知道什么叫坏!大学士家的小姐说她粗俗,她就在大学士家小姐面前出口成脏,要大学士加的小姐知道什么叫“雅”!
既然世事无情,她又何须有意!
花二小姐想自己的,做自己的,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情,只要她涉及她的底线,她就不会计较。因此养成了花倾颜,天不惧,地不怕,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性格。
而到头来,花倾颜才知道,原来她的命运本不应如此。
女为悦己者容,花倾颜何曾不想有一张像姐姐花倾妆一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哪怕只是姐姐的十分之一也好,但一切都是她的痴念。人的容貌天注定,她花倾颜天生就是这样,强求无用。
与其整日求神拜佛,寻求美貌良方。爹娘哥哥姐姐对她十分宠溺,花倾颜衣食无忧。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有吃有喝,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也不枉她在人世间走一回。
天资凤仪,无关皮囊
一向乐观豁达的花二小姐不见了,一向不拘小节嚣张跋扈的花二小姐不见了,一向鬼灵精怪冰雪聪明的花二小姐不见了——
沉默!沉寂!空洞!
此时此刻从来与花二小姐无缘的三个词,最能诠释出现在的花倾颜。
倾颜,倾世容颜。
倾颜,空有倾颜之名,并无倾颜之实!
自己名字的诠释,“倾世容颜”。原本是如此简单。结果变成了“空有倾颜之名,并无倾颜之实”,天差地别,而就是两个极大的反差就出现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颜儿,你听大哥说爹娘这么做是有苦衷的。”看着自家小妹熟悉又陌生的脸,空洞沉寂的表情,花倾羽的胸口就好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嗓子里的唾液瞬间凝固,发不出任何声音。许久,花倾羽才张开了嘴。
“大哥,你不用说了,爹娘的苦衷我明白。”花倾颜向花倾羽嫣然一笑,含着浓浓的苦涩,一样美得令万物失华。
“你真的明白吗?”花倾羽不放心的看着花倾颜,颜儿这表情,是真的明白吗?
花倾颜突然站起身来,光着一双精致的小脚丫,莲步轻移,缓缓走到窗前,仰头看着夜空里璀璨的繁星,扬起明媚的笑靥。
恐怕用倾国倾城都不配用来,描绘花倾颜的美吧。
花倾羽心中感慨万千,难怪当年的臭道士会说出那番话来,也不是没有根据的,祸由面生。
天下第一美人洛檀雅不就是因为美貌,慕青为了得到美人不惜灭了洛檀雅满门,更不惜给自己冠上昏君之名。也要劳民伤财,费尽一切心思,修建精美奢华,举世瞩目的水晶宫;神奇,迷醉,令人神往的回音池;高瞻远瞩,风景奇佳的观景台……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夺得美人一笑!
而花倾颜的美,比之洛檀雅有过之而不及。
“美,就是错。”花倾颜嫣红的唇瓣轻启,空灵若天籁般的声音终于找到了与之相配的容貌,凝视着天上繁星点点,无视为首最美最耀眼的明月,花倾颜淡淡说道:“明月虽美,天上有几轮明月?爹娘只希望我是万千繁星中的一点,而不是人人羡艳的明月。高处不胜寒,哪有人间美?”
空灵飘渺的声音传入墨熙宸,花倾羽,楚绝,十三四人的耳中,都不禁为花倾颜的豁达,独特,纯洁的心灵所震撼。
高处不胜寒,哪有人间美?
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说出来的。
高处——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多少人为了它挣得头破血流,多少人为了它双手染血,多少人为了它破碎了无数生灵……
一切的一切,仔细想来,是何其残忍的事实。
墨熙宸,扶手而立在花倾颜身后,静静凝视着仰望星空的花倾颜,愧由心生——
旁人都以为是他,神医箫楚,如玉公子花倾羽和不知名的女子,四人合力歌舞才引来了百鸟齐鸣,凤凰飞来。只有墨熙宸自己知道,这一切,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想知道花倾颜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女子。
那个能拯救天下的女子!
本来只是他和箫楚的比试,为了得到紫冰莲。箫楚提出这个建议,墨熙宸觉得并无不妥,就答应了,毕竟母亲需要紫冰莲,才能彻底解毒,十几年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白露丹能起的作用已经耗尽,就是再多的白露丹也没用,而能洗涤净化骨髓的奇药,只有十年一开花的“紫冰莲”。
十年前,母亲在到达青城派的路上被追杀,为了救年幼的墨熙宸,墨浣莲只身引开刺客,下落不明,最后墨熙宸在江边找到墨浣莲的衣角,苦苦寻找几日未果,便失望了。偷了一家富户的酒窖里的酒,十岁的墨熙宸在江边大醉了三天三夜,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别的地方了。
本来只是神之所想,身之所动,看着花倾颜出神入化的“飞天舞”,舞似凤飞九天,惊艳神圣!身姿似凤栖梧桐之态,雍容华贵,睥睨天下。从小的听的传说让他自然而然的弹出了一曲《凤求凰》,随着花倾颜越舞越精湛,墨熙宸心中一颤,不知不觉间用出了家族特有的真气抚琴,本事无意,后是有心。
墨熙宸想起了家族中的一个传说,十指间真气流转,琴声依旧,无声无息间散发着特有的讯息,故意以浑厚的内力放生吟诵《凤求凰》,在加上花倾颜手中的红霄绫,借着箫楚的碧月箫声,花倾羽的承影剑舞,而花倾颜也没有让墨熙宸失望,引来了百鸟朝凤壮观景象。
而令墨熙宸惊讶的是,花倾颜引来的凤凰,竟然是凤凰中的皇者,金翎九尾凌霄凤凰,简称“金凤凰”。花倾颜的红霄绫也因金凤凰的认可,而变成了金凤凰用自己的翎毛织成的长绫。但花倾颜带着面具见金凤凰,金凤凰大怒,但花倾颜是金凤凰命定的守护者,不能伤害。
所以,金凤凰只用嘴撕毁了花倾颜脸上的面具。
倾世容颜现,天下乱!
墨熙宸却后悔了,他当时为什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现在颜儿不应该承受这些的。他不忍伤害一个有点儿刁蛮任性,有点儿嚣张跋扈,有点儿小聪明小才华,总是给他惊喜的小丫头,而不是因为一张脸,闹得寝食难安的绝美佳人。
但,墨熙宸知道,不管是丑的花倾颜也好,丑的花倾颜也罢。花倾颜的一身风华绝代,无关容貌,天资凤仪,无关皮囊。
再次看向静静仰望星空的女子,墨熙宸心里没了一丝愧疚,多了些许欣慰——
只有这样风华绝代的花二小姐,看起来,才配得上自己!
翌日清晨,青城山上日出而云霏开,调皮的露珠还在树叶上玩耍,清远亦清,青城派的弟子们一如既往的早早起来练剑,长剑飞舞间,使清晨更加朝气蓬勃。
因为墨熙宸,花倾颜,花倾羽三人一夜未归,南灵韵,薛恒,墨浣莲几人担心不已,这不一大早,几人便收拾好随身细软,几人便驾着马车直奔青城派山门了。
经过昨日巨大的变故,青城派已经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封住山门,没有掌门允许,什么人都不许进门。
而墨浣莲,南灵韵,薛恒几人坐得两辆马车,自然被青城派弟子,毫不留情的挡在山门前。
正在南灵韵和薛恒夫妻两个商量要不要硬闯青城派的时候,两抹身影依稀可见是一青一白,由青城山顶,沿着青城山边一边峭壁上,由上至下,翩若惊鸿,在峭壁上忽上忽下,越打越烈,难舍难分,精彩绝伦。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武功相当,互不相让。
南灵韵和薛恒对视一眼,二人招数之快,令人眼花缭乱,虽看不清对打的二人是何人,但可以肯定二人必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青城派什么时候出了这等高人?
而站在一旁的墨浣莲看着两抹身影,凭墨浣莲的武学造诣,看清二人的招数,不在话下。只见墨浣莲眉心一蹙,看着白色的身影,这孩子,不会和青城派的高手打了一晚上吧。
“宸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青城派既有高手在此,我们还是回去吧。”看楚绝一身青衣如画,由于距离太远招数太快,墨浣莲看楚绝一身青衣,青城派素以青色为尊,墨浣莲便以为楚绝是青城派的高手。
一见母亲来了,墨熙宸当然不能不管不问,“娘,您且坐在路边休息,待我打败他,亲自请您进山。”
不得不说,墨熙宸的一“娘”叫得一愣,低头往下一看,一白衣女子眉眼如画,倾世出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似天上的飞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宸儿,算了,娘多活了十年,还能看见你功成名就死而无憾了。”墨浣莲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看透了万丈红尘一般,无牵无挂。
墨熙宸一听这话,急了。虚晃一招,施展绝世轻功,白影虚幻,下一刻,墨熙宸已经出现在墨浣莲的面前。
难得上天垂怜,让他在于母亲分别了十年之后,再次遇到母亲,怎么能忍心看着母亲就这么走了呢?
箫楚一愣,没想到墨熙宸还会这么神奇的轻功。
青影下垂,楚绝竟直接从千丈高的峭壁上,垂直坠下,坠下速度快得出奇,看得人心惊肉跳。
片刻间,楚绝已经来到近前。
“箫神医——”
“箫神医——”
薛恒,南灵韵同时一愣,墨相和箫神医不是交情很好吗?经常在一起下棋的,怎么打起来了,还这么激烈,是切磋吗?
“你你是绝儿?”楚绝俊朗如沐春风般随和的脸庞映入墨浣莲的眼前,墨浣莲有些晃神,一双明眸直直的看着楚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您是?”楚绝眉头一蹙,所谓墨相的母亲,怎么知道他的小名?楚绝上下打量了一遍墨浣莲,总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惊凤绝凰
“真是绝儿!我是你莲姨啊。”墨浣莲一看楚绝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云淡风轻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是莲姨?!”楚绝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天仙一般的女子,一袭青衣,就似碧落仙子,可望不可即。
记得,他是在三岁,刚刚记事的时候,跟母亲流落民间,是这个仙子般阿姨救了他们呣子,母亲柳烟雨与这个叫墨浣莲的女子情投意合,结义金兰。莲姨为人温柔和善,处处风华绝代,尽管三个人生活在琼国的偏僻小城里,莲姨的美貌,惹是远播千里,上前求亲者不计其数。
但,不管求亲者是何出身,都被莲姨一一拒绝了。
莲姨与楚绝呣子相依为命了两年,墨浣莲待楚绝极好,甚至楚绝的第一套剑法和部分的医术都是墨浣莲传授的。
在楚绝六岁的时候,楚绝的父亲找到她们呣子,把呣子两个迎接回宫,而一向孤傲自负的墨浣莲却拒绝了呣子俩的请求,无论父亲给墨浣莲多少承诺,结果都是一个。
最后,柳烟雨和楚绝黯然回了琼华城(琼国京城),而墨浣莲也在楚绝呣子二人离开小城之后的第二日,凭空消失,自那之后,楚绝便再也没见过那个他视为比母亲还重要的如仙般姿容无双的女子。
而令楚绝没想到的是,他的莲姨竟在十年之后,以这种形势出现在他面前,风华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比十年前,多了三分沉稳,两分雍容,两分清冷,三分轻尘。
“真的是绝儿,十几年不少,绝儿长得越发俊朗了。”墨浣莲一双冷漠的眸子,竟泛起丝丝水雾,烟雨的儿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不管如此,还是武功高强,俊朗非凡。
“莲姨,是我。”楚绝不顾自己清雅出尘,阳光雨露般神医形象,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墨浣莲的肩头,声音哽咽,喃喃说着:“莲姨,你这么多年都去哪了?我和母亲到处寻您,也没找到……”
“莲姨这不是回来了嘛。”墨浣莲淡淡的说着,清灵的声音仿佛能穿破云雾,瞬间清明,听之心舒。
“娘——”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青色身影,有些刺眼,冰冷的声音叫了一声“娘”,自家母亲认识这个要抢母亲救命药的箫楚,也该跟他解释一下吧。
而墨浣莲身后的南灵韵,薛恒,小锡仁,凌云,花允,细雨,嫣红几个人全都愣住了,看着紧紧相拥的一男一女,好似一对璧人——
听到墨熙宸的声音,墨浣莲终于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走到墨熙宸身边,拉过墨熙宸的手,给楚绝介绍道:“我想你们都认识了吧。绝儿,再给你介绍一遍,这是墨熙宸,我的儿子。”墨浣莲的言语中,带着说不尽的高傲神态,而墨熙宸周身的光环,绝对值得墨浣莲骄傲。
“想不到箫兄还有这么好听的小名呢,绝儿,绝世无双,真是好名字。”墨熙宸清泉般的嗓音依旧低沉,甘润,语气却是完全的不屑。墨熙宸早就看出来,箫楚,不是“箫神医”的真实姓名,就连这个“箫”字,也只是腰间碧月箫的“箫”字而已。
“闯荡江湖,谁没有几个化名,既然墨相是莲姨之子,就是我亲兄弟,我的真实姓名叫楚绝,琼国楚氏第七子。”楚绝不怒反笑,轻轻一笑,是天上炽热的阳光都因楚绝的笑容而变得温和,暖暖的,如沐春风。
“师傅,灵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墨熙宸和楚绝寒暄的时候,一个空灵若空谷幽兰的天籁之音从青城派山门口传来。
“花姐姐——”一看到花倾颜和花倾羽走了出来,早就想和花姐姐一起玩儿的小锡仁,也不管爹娘同不同意,直接向花姐姐奔来。)
花倾颜张开双臂,把小锡仁抱在怀里,自恋的说道:“小子,一日不见姐姐,你是不是害了相思病呀?”
“花姐姐,你在哪里弄了个面具带着,大热天的,你不热啊。”小锡仁答非所问,与花倾颜玩笑的话语比起来,小锡仁倒是对花倾颜脸上的面具更感兴趣。
夺目,耀眼,尊贵的金色,除了鼻孔以下的嘴巴下巴和部分脸颊露在外面,其他地方的脸,全被金色面具挡住了,而面具上面刻画着繁琐细腻的图腾,看不出图腾是什么,无与伦比的雕工倒是令人叹为观止。
至美,至贵,至绝,至尊。
一个面具,竟给人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感。
“带着面具多帅啊,”花倾颜一撇嘴,无所谓的说道,并按住了小锡仁要拿下她面具的小爪子,把小锡仁放在地上,一手拉着小锡仁小小的手掌,向墨浣莲,墨熙宸,楚绝三人走来。
莲步轻移间,步步风华绝代。
一身淡蓝色的衣裙飘渺如画,玲珑有致的身姿走动间天姿绝绝,一张至美至尊的金色面具神圣不可侵犯,半张完美无瑕的娇颜更是比金面具还要都木,如处子般吹弹可破的雪肤,嫣红的唇,完美的下巴,在金色面具下显得更加美丽。
“你们两个还没有分出胜负吗?”花倾颜向墨浣莲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看着都是一脸淡然的墨熙宸和楚绝二人,柳眉一挑淡淡问道。
“颜儿,你怎么出来了?还是在房中好生休息为好。”楚绝担忧的看了花倾颜一眼,显然不希望花倾颜出现在这里。
“楚大哥,我只是脸上破了皮,出了血而已,整天睡觉(~﹃~)~zz干嘛,”我又不是猪。
最后一句,花倾颜在心里偷偷念叨着,并没有说出来。
“花姐姐,你的脸怎么了?”一听花倾颜的脸受伤了,小锡仁仰起小脑袋,眉头紧蹙,紧张的看着花倾颜。
“我说颜儿啊,你做事情能不能稳重一些,总是毛毛躁躁的,受伤了吧。”南灵韵没好气的说道,并没有去揭花倾颜的面具,只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倾颜啊,你可是拐走了我一生中两个最重要的人了。”薛恒无奈的摊了摊手,看看对花倾颜关心有加的小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再看看花倾颜,心里不是滋味了,委屈巴巴说道。
“谁叫本小姐魅力无限呢!”花倾颜翻了一白眼,自恋的说道。才不管自家姐夫凶狠的眼神呢。
“小姐,你怎么这么不下心呢。”细雨皱巴着一张小脸,心疼的看着用面具遮脸的花倾颜。
“小姐,要你出门不带着嫣红,受伤了都没人照顾你。”嫣红嘟着唇,酸巴巴的说道,活像个深宫怨妇。
看着两个关心自己的小丫头,花倾颜有些无语了,纤手一抬,在细雨和嫣红二人白嫩嫩的脸蛋上,一人掐一把,刁蛮的说道:“本小姐乐意,怎么了!”
“小姐,好疼的。”嫣红面容一松,小姐还知道戏弄她们,看来是没事了。
细雨牵强一笑,凝视着花倾颜,认真说道:“小姐,以后你去哪儿我和细雨就去哪儿,你休想把我们两个扔下,自己出去逍遥快活!”
“哈哈,一定一定。”看着两个大惊小怪的小丫头好了,花倾颜哈哈一笑,空灵的声音好似天外来音,幽谷绝唱。
“你们就要在青城派的大门口谈话吗?”花倾羽的一句话,惊醒了几个人,看了看三丈外青城派山门口把守的弟子,这样说话,确实不太好。
一行人来到了花倾颜,墨熙宸,楚绝,十三四人站住的院子里,集中在花厅,不知道内情的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花倾颜脸上的金色面具。
大多的是关心,只有墨浣莲看着花倾颜脸上的金色面具,明眸中幽深复杂,却因隐藏得太好,谁也看不真切。
惊凤绝凰!
竟是至尊金色的惊凤绝凰!
墨浣莲已经从初初看到面具的时候回过神来,一路来到这个院落,目光仍是忍不住看着花倾颜脸上的面具,族中的传说是真的!
并且,即将实现。
红霄绫是上古神物,族中至宝,由代代圣女掌管,有神奇的灵性,可根据圣女的修为,天姿而固定红霄绫能发挥出相应的力量。圣女的确定十分严格,苛刻,而到了墨浣莲这一代,她生了个儿子,男子不得继续红霄绫。纵使墨熙宸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让红霄绫对其臣服。
七年前,深受剧毒侵蚀的墨浣莲忍着全身剧痛,在石室里画下了“飞天舞”舞姿,在石室里设下了阵法,只要有人能跳出“飞天舞”,就会触动石室里的机关,进入里面的山洞,不管那时自己还在不在,那人都会得到族中至宝“红霄绫”,和多种武功秘笈。
而“惊凤绝凰”的图腾,是墨浣莲年幼的时候,在族中藏经楼里看到的图腾,也是族中最尊贵的图腾,图腾承载的事物可变幻莫测,但图腾无论变成什么东西,都永远是至尊,至贵的金色,图腾的样子不会改变。
而图腾的形成,则是在红霄绫遇到上古神兽金凤凰,变成凤凰翎而演变出来的物体,方才是——惊凤绝凰。
七星龙渊剑
“颜儿,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让姐姐看看你的脸吧,我也是担心你,亲眼看到了你的伤口没事,我才会放心。”南灵韵拽着花倾颜的手,喋喋不休,花倾颜越不要她看,她就会越觉得奇怪,一种不好的预感,由心底而生,越来越强烈。
“大姐,我的脸真的没事。”花倾颜捂着脸,死活不让南灵韵看。不得不说,自己现在这副尊容,花倾颜自己都还有点不敢接受,这先后的反差也太大了点儿吧。
“薛夫人,你就别为难颜儿了。”花倾羽心疼妹妹,替花倾颜说起话来,一顿,又道:“只是淤青未消,颜儿怕吓着你而已。”
“真的吗?”南灵韵还是有些不信,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花倾颜的眼睛。
“姐姐,颜儿即选择了与你结义金兰,就不会不相信你,只是——”花倾颜一顿,又道:“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等颜儿想通了,自然会让姐姐看的。”
花倾颜直视南灵韵的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掌门到,六大长老到。”一连串的响亮的通报声响起,声音还未落,以青涯掌门为首的青城派长老们。
“不知青掌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楚绝一袭青衣,如沐春风,静静的看着青涯掌门带着六大长老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悠闲的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箫神医客气了,只是箫神医您和墨相昨日毁了我青城派的大殿,青岭殿,此事当怎么讲?”青涯掌门沉声说道,青涯对箫楚,墨熙宸,花倾羽,花倾颜四个人,说没有忌惮是不可能的,能把凤凰引来,足以见得,四人皆有经天纬地之才。
但最后金凤凰伤了,其中女子的脸,便足以见得,金凤凰看不起四人,这四个人也未必能成就生命大气候。要是只靠弹弹琴,跳个舞,吹吹箫,弄把剑就能成就什么大事业的话,也未免太好笑了吧。
经过掌门青涯和六大长老的彻夜商谈,最终掌门青涯才带领着六大长老找上门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青城派也是名门大派,大殿被毁,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歹听个赔礼道歉,青城派也算有些面子。
“重建呗。”楚绝薄唇轻启,轻飘飘的四个字吐出,就像这件事情和自己毫不相关一样。
掌门青涯的脸色再次一沉,道:“大殿可不是自己塌的。”
“几百年的老古董了,不襟折腾也是正常。但本公子只是一个看病的,手无缚鸡之力,青城派的青岭殿再怎么残破不堪一击,也会把本公子压成馅饼的。”箫楚摊了摊手,无辜的说道,几句话,把这件事情撇得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本姑娘只是个弱女子,咳咳。”花倾颜故作虚弱的咳嗽两声,不理会青涯及留个长老。
“本公子还有受伤的妹妹要照顾,要养家,凭着苦大力赚些血汗钱养家糊口,什么宫什么殿的,本公子不懂。”花倾羽拍了拍花倾颜瘦弱的小肩膀,苦巴巴的说着,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无双,言语,面庞,如玉完美。
这些无需做作,只是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的。即使是在装穷,装可怜,如玉公子,优雅无双的光环也是掩盖不住的。
“青掌门,你的古董大殿脏了本相的衣服。”墨熙宸清泉般冷冽的声音响起。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四面八方,谁敢出声!
掌门青涯和六个长老一时间,全被楚绝,墨熙宸,花倾羽,花倾颜四人堵得哑口无言了,互相对望,想办法。
“花姐姐,你们四个做什么坏事了吗?”小锡仁坐在南灵韵怀里,看着坐在南灵韵身边的花倾颜,奶声奶气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仁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花倾颜可怜巴巴的说着,“他们青城派建造想豆腐渣似的易碎大殿,只是本小姐不巧经过,青岭殿就塌了。还好本小姐还年轻,腿脚灵活,要不然伤得可就不光是脸了,”花倾颜一顿,又道:“恐怕这小命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
“枉你们青城派还敢自称名门正派,竟敢这么欺负花姐姐,我要灭了你们!”小锡仁一听大怒,甚南灵韵没注意,从南灵韵怀里跳了下来,跑到青涯掌门面前,指着青涯的鼻子大骂。
活了四十多年的青涯掌门,生平第一回被人指着鼻子大骂,而对方,竟然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涯掌心内力凝聚,快,准,狠,由于小锡仁个子小,身高不到青涯的腰部,青涯想打到小锡仁就必须往下打,青涯随意一掌拍下——
直冲小锡仁的天灵盖。
小锡仁再胆大也毕竟是个孩子,眼看着气势万钧的一掌拍下,小锡仁呆住了。
南灵韵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但青涯一掌太快,她连跑过去救宝贝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啊!”一声嘶声裂肺的喊叫声传来,小锡仁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一袭墨袍,手持一柄通体银色,金边以精致的龙纹勾勒,金色的金炳就是一条盘龙安然静卧。长剑并未出鞘,锋芒毕露。一阵风过,墨袍翻飞的伟岸身影。心里惊涛骇浪,不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而是因为立在身前的伟岸背影——
总有一天,他也会手持宝剑,除暴安良。
“爹爹。”只有一瞬间的愣神,小锡仁就往前跑了几步,抱住薛恒的大腿,闪着泪花的小脸上,仰着头看着薛恒,满脸崇拜。
“仁儿吓倒没?”薛恒像提小鸡似的,一把把小锡仁提起了起来,抱在怀里,柔声问道。
“爹爹好厉害,爹爹教我武功好不好!”而让薛恒没有想到的是,儿子开口的第一句话,说得不是自己怕或不怕,而是对自己老爹的崇拜,和对强大的向往。
“哈哈~~好,只要仁儿肯吃苦,爹爹什么都教你。”薛恒一愣之后,爽朗的大笑起来,满口答应。
这一刻,抱着宝贝儿子的薛恒,就像抱着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看着小锡仁,满眼满心的宠溺与疼爱,还有一丝丝的欣慰。
“七星龙渊!”就在父子俩沉浸在浓浓亲情中的时候,一个长老的轻呼声惊醒了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薛恒右手中的宝剑上:
七星龙渊,上古十大宝剑之一,诚信高洁之剑。
即使薛恒的七星龙渊剑并未出鞘,对于兵刃宝剑了如指掌的青城派长老,也会一眼判断出来。
贪婪,独占,羡慕,嫉妒,仰望,渴望。
几种情绪分别出现在六个长老的眼中,打青涯,薛恒因为着急小锡仁的安危,并未用全力,身子七星龙渊剑都没有出鞘,只是用剑使内力狠狠的打了青涯的手臂一下,青涯触不及防,被弹飞出去,手腕脱臼。
青涯一闭眼一咬牙,用左手狠狠的掰了一下右手腕,只听骨骼移动声音,青涯脱臼的右手腕算是接回去了。
“这位公子,本座在处理本派中的事情,请你不要Сhā手。”擦了擦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青涯脸色铁青,看着一身布衣的薛恒,压根没把薛恒放在眼里,有七星龙渊剑怎么了?一身穷酸样,能护得住七星龙渊此等宝剑?!
七星龙渊剑,很快就会成为青城派的镇门之宝了。
“呵,”薛恒不屑冷笑,“好一个一派掌门,你都要杀我儿子了,要我袖手旁观吗?”薛恒不答反问,不怒自威,一股王者之气自天成。
“那也是这孽子犯了青城派的门规,本座按门规办事,公正严明。”青涯掌门一脸倨傲,神医箫楚她得罪不起,如玉公子他得罪不起,天下第一相墨熙宸他更得罪不起,至于那个毁了容的女人,他不屑得罪。
但面前的一介布衣,也敢来挑衅他青城派掌门的威严,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了,没办法,这些都是门规。
“我家儿子又不是青城派的弟子,青掌门,你这理由也太寒酸了吧。”南灵韵如丝竹幽幽的好听声音响起,站在薛恒身边,夫妻二人,并肩而立。
一个墨袍冷厉,丰神俊逸,右手持剑,左手抱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只是小孩子要比大人可爱得多,南灵韵一身粉裙国色天香,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人间极品啊!
看着南灵韵的美貌,以青涯为首的六个长老都不由得多看南灵韵几眼。
“处理一个忤逆本座的小孩子,这样足矣。”青涯面容阴狠,完全不是昨日迎接箫楚的和善模样了。
“本公子再给你一个机会,向仁儿赔礼道歉,否则——”薛恒周身冷气肆意,一股王者之气自天而成。
不待薛恒把话说完,青涯便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本座一派之尊,向一顽童道歉?这位公子,你当你家儿子是京城里的皇子吗?”
“好,很好,普天之下,敢这么对本王说话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炎国第一骑兵
“好,很好,普天之下,敢这么对本王说话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话间,薛恒手中七星龙渊剑以出鞘,寒芒闪烁间,金龙飞舞,北斗七星错落在银色的剑身上,光华夺目,剑尖直指青涯掌门的咽喉之处。
剑身冷凛肃杀,不愧是上古十大宝剑之一。
一系列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根本不给青涯任何反抗的机会。
迅速,凌厉,高洁,不容任何瑕疵。
青涯后背冷汗直冒,看着一身普通布衣的墨袍男子,剑眉星目,丰神俊逸,手持七星龙渊剑,纵使穿着一身普通的墨袍,也掩不住墨袍男子周身自天而成的王者之气。
“狂妄之徒,你以为你拿了一柄七星龙渊剑,你就是皇宫中的龙吗?”青涯不屑冷笑,看着齐刷刷都是一身布衣的一家三口,青涯看着薛恒那一瞬间的呆滞,荡然无存。
武功再怎么高强的人,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就要听命于一国皇族。青涯是谁,一再肯定了薛恒的平民身份,无视咽喉处银光闪烁的寒芒,直视薛恒道:“本座技不如人,你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本座,也可以杀了青城派上下所有的人。”青涯突然一顿,悠悠的黑色瞳孔一眯,狠戾决绝。
“本座的结义兄弟可不会放了你的。”说着,青涯高傲的扬起下巴,就差点儿踮起脚尖,好居高临下的看着薛恒,奈何青涯的身高实在不在,跟薛恒高大的身高比起来,青涯比薛恒矮了一头不止。
“哦?”薛恒一挑眉,他说青涯怎么还不向他求饶呢。原本是有靠山,“不知青掌门的结义兄弟是谁,本公子倒是想看看,他的名声有没有值得本公子害怕的地方。”
“说出来可别吓死你!”青涯身后的一个长老跺着脚,狠狠的瞪着薛恒,奈何掌门的小命在薛恒的手里,估计掌门的性命,六个长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倒是说啊。”南灵韵一挑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掌门的义弟可是当今万岁渡皇,渡皇武功盖世,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劝你识相的赶紧放下剑,三跪九叩给掌门赔礼道歉,也许我派掌门宽宏大量,就留你一条小命!”刚刚那长老语气嚣张的说道。
当今皇上的武功,放眼整个武林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面前这个墨袍男子是武林中人布局朝廷势力,但以为尊的国家,人人尚武,当今皇上薛渡更是炎国第一高手。他就不信了,这个拿着七星龙渊剑的年轻人,对皇上的武功会没有忌惮!
一听这话,薛恒眉心一挑,只见右手处龙影舞动,一闪而逝,精致绝美的七星龙渊剑依然安静的立在剑鞘之中,就像从未动过一样。
“算你识相!”青涯看抵在咽喉处的剑尖终于不见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连忙命令身后两个长老上前捉拿薛恒。
士可杀不可辱,堂堂一派至尊的青涯。怎么能受这种侮辱,危险解除,便落井下石,他一定要报此番羞辱之仇。
“青涯,你以为本公子真是因为怕薛渡,才放了你的吗?”看着横眉立目,面容狠戾的两个长老向自己走来,薛恒把怀里的儿子交到南灵韵的手上,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青涯。
青涯本就铁青的再次一冷,沉声道:“别跟本座说,你是看在薛渡的面子,才放过本座的。”青涯冷哼一声,这里是青城派,得罪的他的人,还能跑到天边去不成?
“青掌门真聪明。”
而让青涯掌门和六个长老大吃一惊的是,薛恒没有生气,没有恼怒,而是轻轻的一笑,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温暖,和煦,散发着仁慈的温热普照大地,说了一句令青涯掌门预言成真的话。
看着青涯掌门和他身后六个长老一脸错愕的样子,薛恒无辜的摊了摊手,道:“也许是青掌门你命不该绝吧,但敢对我儿子下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低沉和煦的声音,一股王者之气自天成。
薛恒的话,所有人无法忽视。
薛恒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明黄色锦缎包裹着的镇纸粗细,比镇纸短了许多,看明黄色锦缎的形状,应该是私人印章。薛恒右手手掌微曲,示意刚刚叫嚣最欢,也是这里最壮实的长老,满脸胡子,五十多岁。
“大胡子,你把此物送去炎京,你用什么方法进皇宫,本公子不管,但此物你务必亲手交到薛渡手上,薛渡见了此物自然知道本公子是谁,你在帮——”
“你是谁啊,洒家凭什么要听你的。”薛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胡子长老就不乐意了,一个江湖人而已,有资格来指使他一大派掌门替他跑腿!
薛恒看了一眼大胡子长老,无所谓的说道:“那到时候薛渡追究下来,本公子可要把责任全都赖在你们青城派头上,说你们目无皇上,拥兵自重,试图谋反。”
“胡长老,照做就是。如果他真的骗了你,再杀他也不迟。”青涯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双凌厉的眼眸,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薛恒的脸庞,薛恒说话间面色平静,双眼平静,并不像是在说谎。
再看薛恒这一身不凡的武功,青涯看着薛恒的眼眸一眯,这人不会是皇上的密探吧。
青涯不能忽略这种想法,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就是送一样东西而已,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儿,大不了知道被骗后,再杀了这一家三口也不迟。
如果只是这男子一人,青涯还会有些担心墨袍男子会不会逃了,但有幼童妇人在,他们三个人就别想逃出青城派的大门。
“帮本公子给薛渡传话,说:要薛渡亲自,引文武百官前来青城山上,属车九九八十一承,令备车千乘。数万御林军护送,备十里长的厚礼,以一万元银骑开路,亲自上山来迎,薛渡方可拿到他想要的。”
薛恒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张口,便是要一国之皇,屈尊降贵来迎接他以“草民”不说,还要皇上以“大驾”相迎,一开口便要十里长的厚礼,招摇过市,闹得天下皆知不说。竟然还要用炎国的第一骑兵“元银骑”开路,要皇上亲自登山来迎——
一听这话,以青城派掌门青涯为首和青涯身后的六大长老全都惊呆了!
这是他们这辈子,听过说得最大的大话了。
说大话,不打草稿。要皇上亲自驾临不说,还要闹得天下皆知,薄唇轻启,就要十里长的厚礼。这些已经是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了。这个拿着七星龙渊剑的墨衣公子,竟然还要一万“元银骑”开路。
元银骑,炎国第一骑兵。
是的,炎国的第一骑兵不是铁骑,而是元银骑,这支神奇的骑兵。
由炎国被将士们尊为“战神”的恒王薛渡,亲自所建立,是恒王的亲兵卫队。元银骑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敌人无不望风而逃。元银骑共计骑兵十万,是炎国最强大的军队。然而“元银骑”孤傲自负,却有顽劣不化,我行我素是元银骑的从军风格。
上不尊皇上圣旨,下不敬诸侯威名。
元银骑,只听恒王一人的命令。
即使现在恒王下落不明,元银骑少了昔日里的气势,但凭借着一股子的铮铮傲骨。七年来,元银骑规规矩矩的驻守在自己的元山中,与世无争。渡皇虽对恒王的元银骑有芥蒂之心,但元银骑七年里只守在自己的元山中,自给自足,与朝廷与百姓秋毫不犯。渡皇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对付元银骑。
渡皇薛渡也承想利用元银骑的力量,征战天下。
奈何,任薛渡用尽一切办法,绞尽脑汁,开出了多少天大的条件,权力,美人,功名,钱财,元银骑的就像是钢筋铁骨一般,丝毫不露。
不能为自己,与其看着一个强大的军队对自己虎视眈眈。还不如直接除掉,薛渡又不是傻子,他逼宫之事,朝中的明白人都看得出来,是他把薛恒赶下龙椅的。薛恒,现在是下落不明,但留着“元银骑”这样强大的骑兵,不能被自己所用,就得毁了,永除后患。
五年之中,薛渡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南征北战。但对在炎京不远处,元山之中的元银骑发兵八回,薛渡的军队每次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惨败而回。到了后来,薛渡不得不放弃对元银骑的征战了。
放任了元银骑两年,元银骑对薛渡秋毫无犯。
渐渐地,薛渡也不管元银骑了。看元银骑,就如看一窝不足为惧的山贼,只要山贼不下山行凶作恶,就可以在自己的地方逍遥自在。元银骑的名字,也渐渐消失在朝堂之上,但深受元银骑大恩的百姓,对元银骑的敬重,却越来越深了。
而此时此刻,青涯在一个布衣男子的口中,听到了“元银骑”的名字不说。竟然还要用一万元银骑开路,青涯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拿着这个东西,交给薛渡,说出这些本公子刚才那番话,薛渡就会来。”
有时候,想明白一件事情,只在一瞬间
“你没听错,拿着这个东西,交给薛渡,说出这些本公子刚才那番话,薛渡就会来。”薛恒淡淡说着,淡然中,一股王者之气自天成,不怒而自威,谁敢轻看?!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涯面色凝重,不再因为薛恒一身寒酸而小看薛恒了,这个看似一身寒酸的男人,这年纪,这样摸,这本事,都与一个人,太像太像了。
青涯胸口一跳,呼吸一窒——
最好,不是他想得那样。
如果这位真是那人,他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升起,青涯晃了晃神,果断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如果面前这人,真是七年前的恒王。恒王爷既然敢用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敢在这里说出这番狂傲的话来,就是一定有皇上的把柄——
是皇上不得不按照恒王的要求,亲自迎接恒王的大驾,在亲迎回宫。
恒王,不在是当年被薛渡狼狈赶下台的失败者。而是,昔日战场上谋略万千,武功高强,保家卫国,受百姓尊敬爱戴的“战神王”。
一个不朽传奇。
想到这里,青涯掌门不由得眉头紧锁,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目送胡长老拿了薛恒的东西,走出了房门,青涯掌门正打算和薛恒等人告辞离开这里。这里,而不是人呆的地方,一个一个的,各个不凡。公子一个比一个出色,优雅无双,翩翩如玉的如玉公子;谦和,清雅,如沐春风的神医箫楚;冷清,高贵,如九天上谪仙的墨相;高洁,坦然,王者气度自天成的薛恒。
三个女子更是各有千秋。
一眼是国色天香,二看是一笑间生百媚,三望是惊艳绝色风华无匹的南灵韵;慵懒,绝美,有轻尘脱俗,翩若飞仙,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的墨浣莲;随意,慵懒,嚣张,刁蛮是本性,一看无奇,二闻倾国倾城,三品风华绝代天资凤仪的花倾颜。
这一伙人,他那个也不能得了,看着一身布衣的薛恒,青涯以为是吓人,结果呢?人家是受万民敬仰的战神王。
“几位公子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门中弟子就可以,本座先行告辞了。”话音还在空中回荡,青涯掌门和五个长老已经走到了门口,吃的亏多了,就应该学聪明些,惹不起,就得躲。
但现在青涯掌门和五个长老的情况,却是躲也不躲不起。
也许是,平日里青涯掌门和几个长老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人品不好到爆!
“青掌门,您这没坐呢,怎么就走了。”花倾颜空灵的嗓音悠悠传来,听在青涯掌门和五个长老的耳中,就是地狱中的女鬼在呜嗷乱嚎,凄凄惨惨戚戚。
“青掌门,你可不能走,本公子还靠你救命呢。”楚绝如沐春风般的低沉声音响起,青涯和五个长老的身子齐齐一哆嗦,箫神医来这里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箫兄,你不是说昨日谁赢了,紫冰莲就是谁的,现在本相赢了,紫冰莲就应该让给本相。”墨熙宸清泉般的声音幽幽响起,不缓不慢,随意中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修长白皙的大手把玩这手中可有繁琐花纹的白玉柄羽扇,洁白若雪,漂亮精致。
楚绝看了看天色,剑眉轻蹙,也不跟墨熙宸有一句没一句,似嘲笑,似夸奖,似讥讽,似赞赏的寒暄了。
楚绝走到墨熙宸面前几步,双手抱拳,衣恭扫地,微微颔首,一作揖,标准,端正,没有意思瑕疵,可见大家风范。
“熙宸,我知道你要紫冰莲也有急用,但我只需三片即可,让我如何?就算我箫楚欠你一个人情。”箫楚再次看了看天色,他的时间不多了,只好退让一步,希望尽快得到紫冰莲,赶回去。
父皇,您可以定要坚持住啊。
“这么说箫兄把紫冰莲让给了本相?”墨熙宸一愣,明显没想到,楚绝竟然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我只要三片。”
楚绝认真的看向墨熙宸,眼中全是真诚与焦急。
“青掌门,把紫冰莲拿出来吧。”墨熙宸云淡风轻的说着,看似闲散漫不经心的声音中的一股冷凛,竟有一种让人跪下臣服的冲动。
“墨相,本座昨日就说过,紫冰莲是给小女的嫁妆,只是小女未来的夫君,才配拥有。”青涯强忍一口答应墨熙宸的话,硬着头皮说道。
“这么说,你要本相当你女婿?”明明是询问句,在墨熙宸的口中说出来,不但变成了肯定句,还拐了一个弯,似疑问句,似不明所以,似就应如此。
“本座哪敢,但本座向天下英雄早已说明白的事情,恐怕不好改吧。”青涯掌门故作为难的说道。
天下第一相墨熙宸,一袭白衣倾尘,天资神骨,绝色动天下,惊才震朝野。
天下女子谁不思之若狂,追之不及。
说墨相冷面冷心无情人,但墨熙宸的一身风华绝绝,冷酷惊艳的帅气模样,还是迷倒了无数女子,为之倾心。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谁人年少无春梦。于是,三国中便有人总结了这么几条:
嫁人就嫁一丞相,俯瞰天下女子胜贵妃。
相思就思如玉郎,几朝幽梦胜华年,芳心可托雅公子。
但求荣华富贵依青皇,红颜易老,深宫锁清秋。
美人嗳嗳财贪美色,如得流华一念情,终身长乐无极享。
但求一生一世痴情人,恒王一心为情痴。
俊颜箫医幽谷中,但愿求得医者心,从此世外桃源无忧愁。
(咳咳,跑题了。本人梦游犯花痴了,幻想一下下,美男们的风华绝代。那个哪位童鞋顺路,把我带家去!(*^__^*) 嘻嘻……)
青涯掌门能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他的脸面上也有光!
就算墨熙宸不愿意做上门女婿,他青城派也一点儿不亏。
天下第一相,谋略无双,武功绝顶。只要墨相肯帮忙,何愁大事难成!
“咳咳,青掌门,你想多了。”墨熙宸清咳两声,面部表情的一语道破青涯心里的不耻的想法,“青玉小姐是个美人,武功高强,活泼开朗。青玉小姐要是跟了本相,只会毁了青玉小姐的一辈子。”
墨熙宸如实的说道。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明明不爱那个人,却要对着那个人过一辈子。
一辈子,就在晕晕沉沉度过,白白浪费了在世上走一步的大好机会。
“墨相,才智无双,贵为一国之相,又号称‘天下第一相’仙姿神骨,无以伦比。怎么会毁了小女的一辈子?”青涯掌门面色一沉,以为墨熙宸实在敷衍他。
墨熙宸并没有直接回答青涯掌门的话,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已经生得高高的,发光发热的太阳,道:“高处不胜寒。”
“看来世人的传闻果然没错,墨相冷面冷心无情人。”青涯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天下的无私普照大地上每一个角落里的太阳,喃喃念道:“你本不应生在人间。”
“青掌门肯拿出紫冰莲了吗?”墨熙宸转过身来,看着青涯掌门,不答反问道。
“罢了罢了,我要紫冰莲也没什么用处,本想以紫冰莲的稀有珍贵,能寻得一个能守护小女一生的男子。现在看来,这些只是我自己的异想天开而已。想寻得一个好女婿,还真不是一个招亲,一个看中就解决的事情。”
青涯掌门无力的摆了摆手,长长一叹。
本以为他是一派至尊,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天下英雄都给他的面子,自己还异想天开的想称霸武林,而没有去想想自己有多大本事!想了一辈子的称霸武林梦,到头来,只是一场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美梦一场。
刹那间,青涯觉得眼前瞬间开明,窗外的山格外青,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山间的瀑布飞流直下……
有时候,想明白一件事情,只在一瞬间。
有时候,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需要一辈子。
人生,就是活在弯弯折折中,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不断的进取。九曲连环,环环相扣,人生就是如此。不管自己现在或是未来选择了光明大陆,走对了拼搏的方向,迷失在岔路口——
不管怎样,人生都是有尽头的。活得有没有价值,取决于自己的努力。有的人喜欢诗词歌赋,作了华美诗篇,流传千古,成为不朽;有的人就喜用自己辛勤的劳动换取一家人的温饱,不论有多苦有多累,都是值得的,因为家人快乐了自己就快乐,清苦中体味着幸福,是非常圆满的一生;有的人的胸怀大志,生于乱世,长在乱世,受尽乱世摧残,就像拯救乱世与水火,于是那人闻鸡起舞,勤学苦读,十几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就明智的选择了明主,辅佐起一统天下,从此天下太平,那人含笑九泉,自己虽为曾君临天下,但这江山如画,太平盛世中,有自己的血汗与流水。
如玉之殇
没事儿闲得对着空气说话的人,非疯即傻。
花倾羽自认为,自己是不疯不傻的正常人一个,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儿,装疯卖傻玩。
“花公子,难道本小姐就这么一直一提吗?”一道受伤的声音传来,青玉愣愣的且饱含深情的眸子紧张的看着花倾羽。
多希望,在这个优雅如玉的男子口中,得道否定的答案。
“青玉小姐,请自重。”花倾羽冷声说道:“本公子早就对青玉小姐说过,在我心中的那个位置已经被一个人占有,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淡淡悲哀轻轻的笼罩者,这个晨曦下优雅无双,翩翩如玉的白衣公子。似乎,连清晨的阳光都在为他叹息。
“花公子,你说这么虚无缥缈的话,骗谁呢。”青玉不屑一顾,认为花倾羽一直骗自己,“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心中只有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是谁,何名何姓哪里人士,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提,让本小姐不得不怀疑,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了!”
“你的想法,与我何干?”
云淡风轻的八个字,花倾羽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一个方向。
“你的想法,与我何干?”呆滞的重复着刚刚花倾羽说的八个字,青玉嘲讽一笑,她在他的的心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不知羞耻?刁蛮胡闹!还是就如刚刚花二小姐的猜测一般,花公子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但,花公子为什么不承认?
还是说,至始至终,只有她青玉一个人在不停的努力,忍受着丫鬟小厮的冷嘲热讽,坚持留在花公子身边。人们常说,日久见人心,青玉就不信了,她的无私关爱,花倾羽会一点儿也不感动。
“大哥,大哥——”花倾颜连忙去追,她刚刚好像听到重点了,大哥有喜欢的人,是大哥亲口承认的,不是她乱猜的。
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好的服气,能得到大哥的倾心爱恋。
花倾羽并没有去食堂,而是回到几人暂住的院落中,自己的房间里。花倾颜在花倾羽,就要关上房门的时候,施展轻功,准确的抓住木门,迅速闪身进入。
“哎,颜儿,你这是何必呢。”随手关好房门,花倾羽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椅子,带一张金灿灿的金色带着复杂图腾的尊贵面具的人,花倾羽无力的摊了摊手。无论颜儿怎么逼问,身为一个合格的兄长,花倾羽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花倾颜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他了解花倾颜,一向我行我素的花倾颜,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到时候,颜儿闯出什么祸事来,这是害了颜儿。
有害颜儿的事情,花倾羽从来不会去做。
“大哥,我只是相帮你。”花倾颜一双灵动的眸子,认真的看着花倾羽,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花倾羽心头一颤,兀自定了定神。
“颜儿,你自身难保,怎么帮大哥,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才是对大哥来说,最好的礼物。”花倾羽拍了拍花倾颜的肩膀,温和说着。
君子坦荡荡,无愧天地间。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不需要编造任何谎言欺骗,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是欺骗。
丹青绝笔书天下,陌上公子人如玉。坦荡无愧天地间,翩翩君子雅无双。
这就是花倾羽。
人面如玉,人心如玉,优雅如玉,风姿天成。
“大哥,你这是看不起颜儿吗?”花倾颜微怒,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独当一面,自己有什么困难都会去找大哥帮忙,为什么大哥有困难不来找自己?是她太没用了吗?总是活在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丰满的羽翼下,吃饱喝足睡大觉?!
呵呵,她真的好没用。)
“在大哥心里,颜儿永远是大哥最可爱最善良最勇敢的妹妹,颜儿怎么能说自己没用,颜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心善的女子。”花倾羽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花倾颜的额头,看着花倾颜的眼眸,认真的说道。
在世人眼中,花二小姐是无恶不作的纨绔千金,偷鸡摸狗,吃喝玩乐,调戏美人,打架斗殴,小混混会的,没有一件是花二小姐不会的,比世家公子更纨绔,比小混混更市侩,比恶霸更嚣张!
而世人不知道的是,花二小姐纨绔的背后,是至纯至洁的一颗善良的心,真,善,美,才是真正花二小姐所拥有的。
用自己的零用钱和赚来的钱,变卖自己的首饰,把银子换成大米,救济难民无数。用自己的一腔热血而忘记了自己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的事实,上去和富商恶霸动手,只为了所谓的正义,而自己总是伤痕累累的被花倾羽背回家。用自己洁白的双手,尽自己一切的努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胡说!”花倾颜一口否决了花倾羽的话。
“颜儿,大哥说得都是真的。”花倾羽一再保证,神态中尽是真诚。
“既然大哥这么看好,为什么不把你的苦衷说出来。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大哥的忙,但女人嘛,还是女人更懂女人的心,有些事情大哥你不好意思开口说,没问题,颜儿帮你。大哥,你别憋着了,颜儿看着心里难受。”
说到最后,花倾颜竟然快要哭出来了。
“颜儿,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花倾羽嘴角牵强一笑,皮笑肉不笑,比哭还难看,“大哥这一辈子,注定与她有缘无分,颜儿你就不用替大哥操心了。”
俊眉紧锁,花倾羽想着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过往,早已成殇。
五年了,他还是放不下,忘不了,不是吗?
尽管清楚明确的知道——
他们,今生注定有缘无分。只能远远看着,再无形的空气中散发各自的悲哀,在空气中消散,试图渐渐遗忘。
“大哥,颜儿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不会那么冲动了。大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做任何冲动的事情。”花倾颜拽着花倾羽的袖口,也不知什么时候在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倾世容颜,紧紧的皱巴,单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哎——”
花倾羽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大哥,说重点。”花倾颜毫不客气的强调着,就好像在酒楼里点菜一样,丝毫不顾及伙计的感受,自己吃饱才是王道。
“颜儿,你还记得六年前,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我在等她长大,等她长大就去和爹娘,去她家提亲吗?”
“记得,”花倾颜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大哥当时那兴奋的样子,别提多潇洒了,“记得当年爹娘已经给你准备好聘礼了,只是,为什么聘礼你没有送出去……”
花倾颜不由得好奇的看向花倾羽,是大哥突然不想娶那姑娘了吗?那姑娘不同意?还是那姑娘家里不同意?
花倾羽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滴落,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因为一夜之间,她家满门被屠。”
几乎是一字一字艰难的说出来。
想起当年,自己兴冲冲地跑去老地方和她约会的时候,他从当天傍晚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少年的花倾羽以为那姑娘不喜欢他了,才不来和他相见了。但,即使是被甩,也要弄个明白,花倾羽也不管什么礼节规矩了,直接冲进了女孩家。
满眼满心想得都是女孩的花倾羽自然没有发现,他闯了人家的大门,为什么没人拦住他。当花倾羽有些艰难的推开沉重的豪宅大门的时候,花倾羽呆住了——
亭台楼阁依旧,只是被血染。昔日无处不奢华,无处不花开的庭院中,没了鸟语花香。却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刺痛了花倾羽的双眼。
那天,花倾羽是怎么回家的,就连花倾羽自己也不记得了。
突如其来的巨变,几乎毁了花倾羽整个人。
永乐侯夫妻担心不已,李玉兰在上寒林寺为花倾羽求平安的时候,遇到了寒林寺的无极禅师,无极禅师怜悯花倾羽不世之材,逐亲自登门,把花倾羽接到寒林寺中教养两年。才有了现在人人称颂的“如玉公子”。
那时花倾颜还小,而且贪玩,整天就想着怎么往外跑。得知大哥生病了,花倾颜第一个跑去看,而爹娘却非常严厉的命令自己,不让自己进去,甚至还派了好多侍卫来守着,不让她和姐姐进去。后来,娘说哥哥病得很重,大夫说不能打扰,花倾妆花倾颜姐妹俩这才作罢。
耐着性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每天必须往花倾羽这里跑一趟。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得知是这样的结局之后,花倾颜俏脸惨白,竟是这样残忍的结果,满门被屠,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没事的,大哥已经接受现实了。”花倾羽沙哑的声音,淡淡的说着。
“可是大哥,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拒绝天下女子吧,我想那个姐姐在天下看着你这样,也会伤心的。”
祸水妖妃两相宜
“天上?”花倾羽微微一愣,随口否定道:“不,颜儿,她没死。”
“没死?”花倾颜眨了眨眼,疑惑的喃喃道,“她家不是被灭门了暗骂?”
“她是她家唯一活着的人。”花倾羽的眼,看着花倾颜,眼眸中却没有花倾颜的影子,仿佛穿过花倾颜的身体,看到另外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花倾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被灭了满门,唯一幸运活在这世上的。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回想起,结拜的姐姐洛檀雅,花倾颜不由得把天下第一美人洛檀雅和如玉公子花倾羽联系在一起。
洛檀雅与花倾羽,不得不说这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竟然还会有这么一段情。
一个是侯门世子,绝笔丹青书天下,优雅无双,翩翩如玉。十几岁便名扬天下,是苍城四绝之一。
一个是富家千金,倾世歌舞人难忘,天生丽质,风情万种。尚未及笄便美貌传四海,出身商贾,却才华横溢,多少千金贵女加起来,也不及洛檀雅的一丝一毫。
男的优雅如玉,女的貌美如花,本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命运的齿轮,却将二人硬生生的分开。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洛姐姐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优雅无双,风华绝绝的如玉公子吧。”
花倾颜兀自想着,感慨万千。
本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她要把那个女子找出来,看看那女子是否值得大哥为她如此倾心。如果值得,她花倾颜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成全那女子和大哥,大哥是好人,就像洁白无瑕的羊脂白玉一样,美好,坚韧,无瑕。
如果不值得,花二小姐可不介意直接拿刀砍了那个女人。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大哥喜欢她,就是对如玉公子的侮辱。
“大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花倾颜一双坚毅的眸子,一眨不眨,坚定无比的看着花倾羽的眼睛——
四目相对,本就是骨血交融的兄妹,花倾羽比谁都能更明白花倾颜此刻的认真。
“我注定今生孤独,”花倾羽心中动容,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家这个嚣张刁蛮的小丫头长大了,“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去,颜儿,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知道爹娘最想看到怎样的花倾颜。”
“大哥,我一定会平安回家的。”花倾颜郑重的点了点头,身在乱世,身不由己,只有付出了一定代价,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这是一切变故频发后,花倾颜总结出来的结论。
师傅说:练武,是为了要保护想保护的人而战斗。
那么她花倾颜牺牲这么多,总不能碌碌无为,不是?不求拯救苍生万物,但求祸国殃民一辈子,也不枉她一出生,就被冠上的“祸水”之名。
爹爹,娘亲,颜儿让你们失望了。也许,十几年前的预言真是哪个高人预测的。她带了十几年丑颜面具,还是干出了三天两嫁的不世祸水之事。而现在——
花倾颜不由得轻抚自己绝美无双的脸颊。有了这张脸在,何愁自己不能做洛姐姐一样,祸国殃民的妖妃。
一入宫门深似海而花二小姐却是,一入宫门再入另一重宫门。一重宫门尚能让无数女子毁了一辈子,别更说她花二小姐一入再入,重重无形的宫门早已将她锁在了,只有四角天空的金丝笼中,在想逃离,谈何容易。
既然逃不掉,倒还不如过好一日是一日,乐得清闲自在。花家儿女各个不凡,花二小姐怎么能差了!顺便在炎国兜一个“祸水”的名字,炎国与苍国对望,她的“祸水”与洛姐姐的“妖妃”遥相对望,必成不朽传奇。
时间过的不快也不满,就像漫长的小溪中,缓缓流淌的清泉一般,看似缓慢,羸弱,却总有汇入江河,融入大海中,变成惊涛骇浪的一天。
今天是炎国皇帝出巡,驾临青城山的时候。天海刚蒙蒙亮,天边就能听到浩浩荡荡的马蹄声,车辙声,脚步声,不绝于耳。林中鸟雀乱飞,遮住晨曦的一片光阴。
几万人的队伍越来越近,临近午时的时候,炎国皇帝的全副銮驾,和守护在外的军队,才在青城山下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撘营扎寨。本是炎国京都之兵,天子脚下之臣,铁骑更是皇上薛渡的亲兵卫队,十万铁骑,威风八方。
一片银白色的战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格外好看,就似一片银装素裹的雪原,美丽,辽阔,洁白无瑕。
这竟是一个军队,将士们整齐划一,安营扎寨,尽管只有一万人马。但这支骑兵的无论是在排列队伍上,安营搭寨上,还是小小的细节上,散漫,有序,无处不比他们一旁的黑甲军队差。
元银骑,尽管过了七年山贼的生活。但元银骑的整体素质丝毫不弱,与薛恒再时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不远处一处悬崖上,薛恒一身蓝袍,左手轻巧的抱着同样一身蓝袍,与自己十分相像的,粉雕玉琢一般的宝贝儿子,在薛恒左边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一身蓝色的衣裙,随风飞舞,裙摆与长袍相交融,美轮美奂。
墨发与青丝相缠,当空飞舞,缠缠绵绵,不离不弃。男子怀中的小男孩一头不算太长的墨发,随着清风,在男子和女子的脸颊边飞舞,轻轻柔柔的,就是他们夫妻间心头的至宝。
如一副绝佳的水墨画一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与身后的情深绿水相应,一起看着悬崖下的风景,温馨,和美,幸福。
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吧。
“仁儿,看到那一片银色没有?”薛恒右手伸出,不白皙却修长有力的手指,如指点江山一般,指悬崖下最亮眼的一片银白色,银装素裹一般延绵在一出小山包上,与其他队伍隔开。仿佛那边Сhā着五颜六色旗帜的队伍是人间百态。而这一抹银白就是与世无争,人人和平相处的世外桃源。
“看到了,看到了,爹爹这支军队为什么要与其他的队伍分开啊,他们不去保护皇上吗?”小锡仁看着明显与其他军队分开的银白色队伍,小小的眉头一蹙,不解的看向薛恒。
其他的随行军队,车马都是围绕着明黄色的大帐,向四面八方分散,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宫娥内侍,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威风凛凛的铁骑,五颜六色的衣服,五花八门的人,奢华精致的车马,大帐,浩浩荡荡,连绵几百里的队伍,看起来的颜色虽乱,但皆是俺五行八卦排布的,凛然一个有实力有财力的一国军队。
而银白色的军队和那边将近十万人的华丽队伍比起来,孤独的占着一个山头后面的空地上,与任何队伍不相交集。可能是因为厌烦那边喧嚣华丽的世界,银白色的军队特意选了一座山头,使他们不会抬眼就看到自己厌烦的事物。
“他们不需要。”薄唇轻启,薛恒淡然说着,云淡风轻,一股王者之气自天成。
“不需要?”小锡仁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家爹爹说得是什么意思,看着悬崖下的银白色队伍,孤单,却有着独树一帜的桀骜。明明是一起来的军队,银白色的队伍却自成整体,完全不理会那边的皇帝御驾。
“仁儿,他们是元银骑,是你爹爹的亲兵,是炎国最厉害的骑兵,只听从你爹爹的命令。”南灵韵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嫣然一笑,国色天香。
“娘亲,你不是教过我,一个国家的人,都得听从皇帝的吗?”小锡仁不解的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南灵韵。
南灵韵面色一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薛恒看着有说有笑的呣子俩,但笑不语,一双温和的眸子紧紧盯着南灵韵的脸庞,他倒是要听听自家夫人的解释。
“因为皇帝不是他们的主人。元银骑是天下至忠,至孝,至仁,至义的军队,元银骑中的每一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他们与主人,也就是你爹爹之间,名义上是君臣,实则是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兄弟。兄弟与皇帝比起来,当然是兄弟最重要。”南灵韵沉思一下,认真的解释道,银铃般的声音中,英气逼人。
“那皇上不会杀了他们吗?”从小在苍国长大的小锡仁,可是经常听有胆大的书生在背后议论,说皇帝想杀谁就杀谁之类的话。
南灵韵满脸黑线,这小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一问起来,还没玩没了了。
薛恒斜斜的瞥了南灵韵一眼,这个女人,怎么教孩子的,皇帝说得话,天下人不问缘由就要跟着做吗?这是什么逻辑,会教坏孩子的好不好!
薛恒在心里暗暗发誓,仁儿以后一定要他亲自教,千万不能让这个文盲女人教儿子,会把他儿子带坏的带坏的。
“皇上打不过他们。”薛恒满脸黑线,沉声说道。
“爹爹,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黑呀?”
元银骑的孤独
薛恒沉默了半晌,恢复了平静,语气温和的对自家儿子,说道:“儿子,做自己想做的自己,不要被任何权利压制。皇上不是圣人,不可能没有错误的时候。为人处事,不能只认尽忠,而忘了仁,义,孝道,要想到方方面面,万不可用以一人自私,害了无辜的人。儿子,你明白吗?”
小锡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眼眸一亮,好像想起什么了,小锡仁的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精光闪闪,“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爹爹,你说得是这个意思嘛?”
“真聪明!”
对于小锡仁能用这么简洁的话,总结出这么精辟的一句来,也是微微一惊。但想想是自己的儿子,薛恒就淡定了,老爹这么才华横溢,儿子怎么能差!
“那是,我是爹爹和娘亲的儿子嘛。”小锡仁拍了拍小胸 脯,仰起小下巴,傲娇了。
“看来薛渡这次很听话呢。”看着悬崖下浩浩荡荡几百里的大部队,薛恒不屑冷哼。他的好皇兄,本王双手把皇位给你了又怎样!你就这么认为,七年前的那次逼宫,他一点也不知道吗?里应外合,全无漏洞?
呵!
皇兄啊皇兄,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我明里的,按理的,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你吃得亏还少吗?!
到了最后一刻,你竟是如此轻敌。单单看了玉玺一眼,您就认定万无一失。风风光光的举办登基大典,还大赦天下,饶恕了恒王假传圣旨的罪过,依旧为是恒王,还世袭罔替,赏赐了薛恒无数金银。
薛恒一个人一个包裹,潇洒的离开炎京。你薛渡就乐得自在了?!
“他能不听话吗?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威胁,这个世上只有死了的人才不能威胁任何人,你家亲爱的皇兄这次来,可真是有心了。”南灵韵冷嘲热讽道,看着悬崖峭壁下,群山之中,依然好大的队伍,嘴上冷嘲热讽,一颗心却紧绷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薛恒不忍长长一叹,看着悬崖下的军队就知道,薛恒这次是有备而来。
龙椅上的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
比起骨肉亲情,比起兄弟之义,比起夫妻情谊。无上的皇权,就那么重要吗?
甚至,不惜亲手杀了亲生父亲,利用了多少个痴情女人家里的势力,残害了多少兄弟姐妹……薛渡,你这个皇位坐得安心吗?
不错,你薛渡是得了炎国江山。但你还有什么?
一群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小人?
一个个风情万种,只会搔首弄姿的所谓的美人!
还是山呼万岁,天下臣民向你顶礼膜拜的快感?
薛恒本想,薛渡想当皇帝,他就给薛渡皇位,自己只要带着妻子,孩子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就好了。而任薛恒千算万算,也没有算足薛渡的野心。
薛渡武功高强,打遍炎国上下无敌手,当然,除了薛恒。薛渡这一生唯一一个没有光芒闪闪的地方。不管是论文韬武略,还是诗词歌赋,上至天文地理,下到文治武功,比薛渡小了十几岁薛恒,却处处压了薛渡一头。
一向桀骜不驯的嫡长子薛渡,怎么能服!
薛渡丝毫不忌讳薛恒这个弟弟的年纪,只要一有机会,就要给薛恒一个下马威。怎奈何先皇对薛恒宠爱有加,就算是薛渡宅脏陷害薛恒,无论是什么事情,最终的结果最多只是罚薛恒抄了几本经书而已。
随着薛恒的渐渐长大,薛恒少年多才,精明强干,一身武功绝世,才十三岁的薛恒就在战场上立下头功。小小年纪便位及亲王。而其他皇子都是在加冠之后才封王的。往后几年,薛恒生得神骏刚毅,有开国高祖的神骏风姿,先皇更是喜爱有加,有什么好的事情,先皇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薛恒,而不是身外嫡长子的薛渡。
心高气傲如薛渡,对薛恒这个最小的弟弟,越来越狠,就是薛恒的出现,才夺走了本应属于薛渡的一切。
战神王,受万民敬仰,统领天下兵马的至尊兵权。
薛恒是炎国的英雄,是炎国的战神。而薛渡周身的光芒,全被薛恒的光华掩盖。明明有一身本领,却仍旧默默无闻,勃勃野心在薛渡的胸腔里跳跃,甚至不惜毒害自己的亲兄弟,也要嫁祸薛恒。
而薛恒该死的好运,逃过了一劫再一劫。
终于,薛渡抓到了致命的弱点,绑架了南灵韵,而最终却要那个女人给跑了,计划落空。薛渡怎能甘心,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最后终于要薛渡找到了空隙,利用将军家的小姐,陷害薛恒背叛了南灵韵。
薛渡终于成功了。
南灵韵离家出走了。薛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晚直接进宫,亲手了解了他那个偏心父亲的性命。薛渡本以为他终于可以登上那个,至尊的龙椅上。
哪知老皇帝在临死前,还摆了薛渡一道。
德高望重的丞相宣读诏书,竟是传位给恒王!
明明是他薛渡才是炎国的嫡长子好不好!
那晚,薛渡双眼赤红,久久无法平息。从父皇的寝宫里溜出来,薛渡跑出皇宫集结自己的势力,准备逼宫。既然天不随他,就要他自己来决定,到底谁是最后的王者!
结果,薛渡成功了。
薛渡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受百官朝拜,万民叩首,至尊无匹。
由于新皇登基,无数的事情要处理,直到薛恒失踪了一个月之后,负责看守恒王府的侍卫才发现恒王不见了。薛渡派人到处明察暗访,奈何就是没有薛恒的踪影。如大海捞针一般的寻找,整整持续了三年。
三年,薛恒才肯放下心里的忌惮,也有些心软了,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血浓于水的兄弟了。只要不威胁他的皇位,便随他去吧。
但,只要薛恒一出现,薛渡就不会放过薛恒!薛恒不光是一个能威胁到薛渡地位的人,在薛恒的手中,还有紧握着能要薛渡,功败垂成的东西。
时隔七年,薛渡对薛恒的忌惮丝毫没变,精于谋划的薛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的危险,他要称霸天下,要做天下唯一的皇帝!
“这就是皇权的魅力吧。”南灵韵悠悠说道,那个皇位,看着精美霸气,也挺值钱的,但除了能坐着,还用什么用?古往今来,一张龙椅让无数英雄尽折腰。
一张龙椅就在堆积在无数尸骨之上的墓碑,血腥的代表。也是繁华的象征,但有明君在,年年风调雨顺,人们和谐相处。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那是百业俱兴的太平盛世。
“我们回去吧,薛渡差不多也该上来了。”看了看天色,薛恒就好像知道薛渡的行踪一般,语气中,坚定无比。
“你怎么知道薛渡要来?”南灵韵不解,她清楚的明白,她家相公是人!不是神!
“为夫神机妙算。”薛恒只是淡淡一笑,卖了一个关子,并不打算告诉南灵韵。
“恒王,陛下已在,岭南殿等候多时了。”一看到薛恒一家三口的身影,一个青城派的弟子感觉跑过来,从薛恒一抱拳,如实的说道。他可算找到恒王爷了,要是让陛下等得烦了,他可要倒霉的。
“带路。”
“皇兄,几年不见,皇兄依旧英明神武,气宇轩昂,臣弟自叹不如。”薛恒并没有把宝贝儿子交到南灵韵手上,不轻不重的抱在怀里,大步走进岭南殿,不待薛渡开口,薛恒爽朗的声音便已响起。
“七年了,恒弟终于肯回来看皇兄了。”薛渡仍旧坐在原位,客套的说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向薛恒怀里的幼童,和与薛恒并肩走来南灵韵,国色天香依旧,照比七年前少了一分青涩,多了一分成熟,雍容华贵;少了一分活泼,多了一分稳重,高贵冷艳;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淡然,妩媚妖娆。
“恒弟,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有了孩子,也不告诉皇兄一声,怎么,怕皇兄欠你酒钱。”薛渡一字一句,亲切和蔼,如果不是薛渡眼中的那抹狠戾,绝对会以为薛渡是个大度,慈爱的兄长。
“皇兄,我们一家人只适合在深山老林里过平淡快乐的生活,臣弟和内子都没有关系,但是仁儿也大了,我们夫妻不能自私的把孩子留在深山老林里,耽误孩子的一辈子。”薛恒真诚的说着,看着在自己怀里东张西望的小家伙,宠溺一笑,轻轻的掐了一下小锡仁白白嫩嫩的脸蛋,把小锡仁放在地上,指着薛渡,向小锡仁介绍道:“叫皇伯伯。”
“皇伯伯好。”小锡仁乖巧的叫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就不想亲近这个皇伯伯,甚至觉得离得越进越危险。
你你才是太监!
“是个乖巧孩子。”薛渡看着一脸幸福的薛恒,眼中阴霾掩藏在睫毛的剪影下,这薛恒七年来过得不错嘛,害他白担心了七年,倒是他自己,整整七年里,虽身居高位,手握权杖,但却没有一日过得安稳,为培养自己的势力,暗中不知杀了多少忠良。
前来刺杀暗杀的能人异士,不计其数,薛恒并非无能之辈。不单单培养了风靡天下的铁骑,还培养了暗卫上千,分布在本就固若金汤的皇宫里的各个角落,前来刺杀的能人异士,至今没有一人得手。
这些并不足为滤,让薛渡寝食难安的是,薛恒带走的那件东西。尽管一个人一无所有,也能举起那个东西,奋起反抗。薛恒,本就是薛渡的一块心头大患,更别说薛恒还拥有了那个东西,尽管只是区区一半,威力确实不小。并且薛恒还有死死为其尽忠的元银骑,曾经炎国的第一骑兵。
“恒弟,这次回来,你可得随朕回炎京多留几日,已尽朕这七年来未曾进过的为兄之道。”薛渡诚恳的说着,绝对是一个好兄长。
“墨相到,如玉公子到,花小姐到。”
响亮的通报声传来,墨熙宸,花倾羽,花倾颜三人走了进来。
这三人出现在这里,薛渡并不觉得意外,胡长老去炎京报信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倒是,在薛渡看来,长着一张丑颜的花二小姐去掉了一袭面纱,戴上一张金光闪耀的金色上面刻着繁琐精细花纹的纯金面具,要薛渡微微一惊。
一抹惊艳竟在阅尽天下美人的薛渡眼中出现,一闪而过。
“墨熙宸参见渡皇。”
“花倾羽参见渡皇。”
“花倾颜参见渡皇。”
墨熙宸和花倾羽双手抱拳,微微颔首算是一礼,优雅大方,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花倾颜一拂身,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而花倾颜脸上的那张金色面具,更给花倾颜添上了一抹不言而喻的尊贵。
金色,本高贵,光荣,华贵,辉煌。
不知是这面具给薛渡带来的错觉,还是什么,白衣女子微微颔首间,一抹光华一闪而过,金面下那一双本就明眸善睐的眼睛,敛眉间,竟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回旋,一瞬即逝。
“大胆,异国使臣,见到我皇竟不下跪!”立在薛渡身侧的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大声喊道,满脸怒气。
“你们陛下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太监瞎起什么哄。”斜斜地瞥了一眼那个“忠君爱国”的将军同志,淡淡的说着。
“你你才是太监!”一听这话,那个将军暴跳如雷,双目圆睁,手臂挥起。听到一个小女子这么说自己,不发火的就不是男人了。
“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本小姐可没说。”花倾颜摊了摊手,无辜的说道。
“你你——”
那将军被花倾颜气得指着花倾颜半天,只吐出一个“你”字。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在陛下的面前,你你我我的,成何体统!”花倾颜现在凛然是一个维护皇颜的大功臣了,“太监,你这是以下犯上,欺君之罪呢。”
那将军一愣,看向一脸阴沉的薛渡,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饶命啊。”那将军跪在地上,不停的大喊着,指着花倾颜,眼中猩红一片,“一切都是这个贱 人下的圈套,末将末将也是受害者。陛下,饶命啊!”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时花二小姐已经死无数遍了。
“陛下明鉴,臣妾是什么样的人,陛下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莽夫,对臣妾不敬,就是对陛下,对陛下这个皇帝不满。”花倾颜莲步轻移,上前几步,金面下嫣红的唇一张一合间,宛若美妙的音乐,令人神往。
“陛下,此女冲撞龙颜,罪不可赦。”
跪在地上那个将军更气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子!来到陛下面前,才一见面,就自称“臣妾”,有点姿色的也许能让陛下玩玩,但陛下何等人也。什么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耽误了国家大事,就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与臣子之间,陛下还是会向着臣子的。
妃子,再怎么娇俏可人,花容月貌,也终究是一个玩物,是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而臣子不同,既能入朝为臣,就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能站在皇上身边这个位置,更是人才中的精英,他就不信了,陛下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一员大将。
“名花倾国两相欢。慕青送来的美人,果然不同凡响。”薛渡看着花倾颜嫣红的唇,微微挽起的嘴角,一张一合间,竟是风情万种,再看看花倾颜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将让薛渡联想起那句——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一句话浮现在脑海中,薛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自己荒谬的想法。他亲眼见过花倾颜的面貌,他薛渡就是在想女人,也不至于想到一个丑女吧。
“陛下谬赞了,臣妾自知貌丑,无颜面对陛下天颜。在来炎国的路上,花重金让匠人赶制了这个面具,华美,精致,才敢来此得见陛下。”花倾颜一双含笑的眸子,不躲不闪,直视薛渡。
空灵的声音像似从天外飞来的一般,人间哪得几回闻。明眸善睐,朱唇皓齿,金色的面具,精美的花纹,就好似女子最好的装饰,又似最不解风情的美人,用华丽的面具,遮住自己绝美的容颜,高贵,神秘,绝美。
玲珑有致的娇躯,包裹着素白如雪的衣裳,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就是天姿凤仪,风华无双。
“看不出来,三月未见,花二小姐倒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薛渡轻抿一口香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同样的身姿,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风华绝代。却给薛渡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花倾颜比三月前娇美了。
灿若春华,姣如秋月。
只是小半张脸,便绝色如此,要是整张脸都呈现出来,那回事怎样的倾世绝艳?!
“世上再也没有花二小姐,有的只有与花二小姐同名的倾颜。”花倾颜面无表情,清脆空灵的声音,格外清晰。
“哈哈,”花倾颜的冷漠没有让薛渡生气,反而爽朗大笑起来,道:“人人都说花倾颜是祸害,走到哪里都是祸事不断。今天看来,花二小姐不但是胆识过人,还聪明绝顶呢。”
“谢陛下夸奖。”花倾颜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薛渡的夸奖,道:“倾颜既然已经到了炎国的土地,臣妾是苍国皇帝送给陛下的女人,故国家乡不得回,炎国又不熟悉,还请陛下赐予封号,有立足之本。”
“倾颜,倾颜,倾国倾城,灼灼其华。朕就封你为,封你为灼华公主吧。”薛渡看着面前不同于他所认知的任何女子,虽个性十足,但薛渡从心底深处忌惮着花倾颜。
胆大包天,屡次去触及他帝王的尊严,但每次都有充分的理由,要人不得不听从她的意见。这样的女子,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
且才华横溢,舞姿绝世,生得一张平凡的容貌,做一身不平凡的事,无数的光华,总是在花倾颜的身后闪烁,绰绰生辉。
这样的女子,在苍国的时候低调,到了炎国的时候,就光芒大放!不知这是想翻身为自己争取更好的,还有另有阴谋。阴险如薛渡,怎能将明智潜在的危险放在身边,况且,苍国无视他要“天下第一美人”的条件在先,他薛渡收了一个丑女就已是宽宏大量,那这丑女由炎国自己来安排,苍国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陛下,您封本小姐为‘灼华公主’,本小姐并无意见,但本小姐想不想嫁人是本小姐的事情,陛下您无权干涉。”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就是嚣张跋扈的花二小姐,既然苍天不给她如意的命运,花二小姐就要自己争取,与其做一辈子的炮灰,还不如自己为自己挣上一挣,搏上一搏,也许,她能活得更好一点。
“倾颜,不,应该叫你灼华了。”薛渡一顿,又道:“你只是苍国随便丢给炎国的一件礼物,不要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这么说陛下要把本小姐这个‘礼物’转手送人?”花倾颜一挑眉,她是“礼物”不假,但她也是致命的“礼物”。
薛渡,你认为把本小姐弄得离你远远的,本小姐就没法要你的命了吗?
呵,薛渡,你也太天真了。当一个人不要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渡皇,给炎国送美人是苍国的一片心意。渡皇如此行事,不怕苍国举兵来犯吗?”墨熙宸冷凝的声音响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哈哈哈,”听了墨熙宸这句,薛渡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狂妄大笑,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墨相,朕敬你是天下第一相,德高望重,惊才绝世。你也别太狂妄了……”
野心与真性情
“哈哈哈,”听了墨熙宸这句,薛渡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狂妄大笑,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墨相,朕敬你是天下第一相,德高望重,惊才绝世。你也别太狂妄了,你墨熙宸是谋略无双,但你那尊贵的皇帝,此时此刻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美人的温柔乡里快活呢。”
薛渡不由得冷笑,看着白衣胜雪,仙姿身骨,至美且至寒的天下第一相,心里暗暗叹息:
惊才震朝野,绝色动天下。
如此旷世奇才,为什么要去辅佐慕青那个昏君,那个只懂享乐,不懂国家天下的昏君。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残忍,杀虐嗜血的暴君。墨熙宸一袭四季不变的白衣,如仙人腾云驾雾一般,漂浮在本应残破腐败的朝堂,羽扇轻挥间,硬是将快倒流的江河抚平。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薛渡想不明白,这个仙人般高高在上的墨相,为什么要去辅佐一个根本扶不起来的昏君!是为了不世的威名吗?把一个残破不堪的朝堂扶起,把民不聊生的国家治安,把其他国家前来进犯的军队打走……
被人民百姓尊敬,被各国的英雄贵族看好,被三国人尊称为“天下第一相”。从此永载史册,永垂不朽,受万世敬仰?!
如果墨熙宸要辅佐他薛渡,那现今的天下,将是另一番情景。墨熙宸辅佐薛渡征战天下,所向披靡,一统三国及各个番邦,成为真正天下的主人,成了千古一帝,他的子孙万代将在统一的天下中,永远统治着这个天下。
而,墨熙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单单只有“天下第一相”的名号,名扬四海,受天下人尊敬。那是的墨熙宸就是开国第一功臣,会成为真正意义上“天下第一相”。
“我朝陛下爱美人,天下皆知,本相岂会不知。”墨熙宸云淡风轻的说道:“炎国此役胜在突袭,有贵国师以阵法相助,但若是本相带兵带兵来攻炎国,炎国还会不会存在,还真不好说。”
“墨熙宸,别忘了,你的人现在还在朕的土地上。”薛渡提高了声音,威严无匹,霸气侧漏,雷霆之怒,谁敢触及。
只见墨熙宸手中玉柄羽扇轻摇,慵懒闲适。大步迈出,在薛渡的庞大的仪仗中,闲庭信步一般,慵懒散步,细细赏景,春花秋月美,寒梅傲雪骨,一双冰凉深邃的黑眸,如深不见底的幽幽深潭,清澈却深不见底,捧起一汪泉水又清澈甘甜,令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墨熙宸在薛渡所带来的各色人,挨个端倪了一遍,在大殿里整整走了一圈,这才看向薛渡,殿外照进来的阳光投放在墨熙宸身后。刹那间,光芒万丈,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墨熙宸就似神邸临世,既有仙人的飘然处处,道骨仙风,又有神邸的尊贵绝美,弹指一挥间,乾坤扭转。
“再加上山下的几万兵马吗?”墨熙宸不答反问,冰凉淡然的声音,一成不变。
“对付你一人,足矣。”
薛渡一挑眉,胸有成竹。天下第一相再厉害,也是肉骨凡胎,一双拳头,一双腿,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几万众的精锐军队。
“哈哈,”这回换做是墨熙宸大笑了,一直面无表情的墨熙宸,冰冷高贵,神圣不可侵犯,而现在墨熙宸爽朗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因为大笑而微微弯起的嘴角,惊艳绝世,美得人神共愤。
“渡皇,说大话会闪了舌头的。”停止笑声,墨熙宸非常好心的提醒薛渡道。
薛渡一愣,如果说薛渡一开始看着墨熙宸的目光是尊敬中带着点儿贪念的。那么现在看着墨熙宸的眼光就变得轻蔑了,什么天下第一相,也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些,有点才华武功的,说大话之人。
“朕有没有说大话,那就要墨相有没有本事走得出青城派了。”薛渡一挑眉,悠然说道。他敢保证,只要墨熙宸真的敢闯,他就要明年的今日变成墨熙宸的忌日。
“渡皇,我们两国议和在先,渡皇今日如此作甚?”花倾羽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连声音中都透着骨子里优雅的声音,只有花倾羽这个优雅如玉的君子能说得出来,特别的声音,永远无法叫人忽视。
“渡皇何等英明神武,当然不会违反两国议和时的约定。”花倾颜非常坚定的说道,要薛渡进退两难。
“皇兄是最重诚信之人,你们这群人小肚鸡肠,竟敢侮辱皇兄的人格,来人啊,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一直一脸平静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薛恒突然说道,面色阴沉严厉,替兄长出头,绝对是个二十四弟弟,
“是。”立马又侍卫答应。
“慢着,”薛渡连忙叫住要动手捉人的侍卫,故作开明的训斥薛恒,道:“花公子和灼华公主开玩笑的,你这小子怎么就当真了,要是伤了两国的和气,你就是千古罪人。”
“臣弟知错了。”薛恒低下了头,做一副听话状。
“元银骑元婴将军到。”随着青城派弟子的一声响亮的通报声落下,一个三十岁出头,银甲白袍的皮肤有些发黄的俊朗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将军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银甲八九岁的稚嫩小正太,几乎伸长了脖子,看着这里的场面。
从小在元山中长大的小正太,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了好奇,什么事情,都想去尝试一下。
“恒王,真的是恒王。”元婴在看到薛恒的那一瞬间,在战场上腥风血雨中走出的铁血将军,竟然热泪盈眶。
元婴无视在场的所有人,直接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薛恒的肩膀,“王爷,你终于回来,你终于肯回来了……王爷,你好狠的心,我们和您出生入死,您就这么留书一封,就把我们扔下了……”
“本王错了,都是本王的错。”薛恒眼角湿润。回想起七年前的自己,年少轻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意孤行,走出了朝堂,踏上了慢慢寻找之路,严寒酷暑,风霜雪雨,使昔日名震天下的少年王爷,磨砺得越发成熟。
时光冉冉,一度春秋再几度。
说薛恒在浪迹江湖的整整七年多的时间里,不想昔日的兄弟们,是不可能的。但,他薛恒决定的事情,永远没有改变的可能,就算是他自己想改变,也不可能!
男儿生在世上,就应坦坦荡荡,无愧天地,一诺千金,便是一生一世。
找到爱妻就是那时薛恒,不停的行走在天下各国各地的信念。身为皇家子嗣,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先生从小灌输给他们的东西。
不能齐家,怎能治国,平天下?
薛恒为了曾经对妻子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找个世外桃源安享晚年的誓言。毅然决然的把已经在手的传国玉玺,拱手送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彷徨与犹豫。炎国,少了他这个皇帝,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想当皇帝。而薛恒没了南灵韵,便再也不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南灵韵与他厮守一生了。
生死契约,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管有没有薛恒对南灵韵的誓言,只要薛恒心里还有南灵韵,薛恒就会出去寻找。有志男儿应当“齐家治国平天下”,他来拿最基础的“家”都“没齐”,怎会有颜面去登上九五之位,治国,平天下。
南灵韵是薛恒命中的劫,薛恒是南灵韵命中的缘。
跨越千年,从先进的二十一世纪到落后的架空古代。一梦醒来成了相府千金,要嫁给人人羡艳的战神王。什么古董王爷!南灵韵不稀罕,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我的婚姻我做主。一道圣旨决定命运太荒谬。
她逃婚。
他也逃婚。
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南灵韵跨越千年,遇到了薛恒是大兴,是前世活在冰冷中南灵韵的一盏明灯,对生活向往的明灯。不用再刀尖上舔血,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懂了爱情,有了幸福的生活。
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南灵韵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古代男人的三妻四妾。她不会想着自己有一天会母仪天下,接收万民朝拜。她只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做王爷尚能可以只有一个王妃,一个妻子,但身为皇帝,古代权力的至尊。哪个不是三宫六院的。什么后宫无妃?什么帝王情深?什么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那些痴情的皇帝都是小说里,虚构的唯美故事。
现实中,放眼中华上下五千年。根本没有一个皇帝,一生只有一个女人的,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就是古代封建的思想,利用大臣之女稳固朝纲,为了自己皇帝的面子坐拥天下美人……
南灵韵认为只要薛恒当了皇帝,她的爱情就结束了。
最毒莫过帝王家
“只要王爷回来就好。”元婴松开薛恒的肩膀,快速抹去不知何时从眼角溢出的两行清泪。僵硬的嘴角山,硬是扯开一丝弧度,向薛恒尴尬一笑,皮笑肉不笑,比哭还难看,就连元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回来了是好事,为什么他笑不出来。
“元婴,这个是……”薛恒注意到有一双炽热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薛恒凭着感觉看了过去,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长得瘦弱,却精神抖数,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小小脸庞有些婴儿肥,瞬间给的小男娃站得笔直的小身影,增添了孩童本该有的可爱。
“元望,过来。”元婴想站在身后的小男孩招了招手,被称作元望的小男孩迈出轻巧的步子,大步走了过来。
虽然小元望人小腿短,几步距离,硬是在小元望的身上看到一个威风八方的将军身影。
“回王爷,这是大哥元骑的孩子,元望。”元婴微微低头看着小元望笔直如松的小身影,如实的向薛恒介绍道。
“小小年纪便有大将之风,不愧是元望将军的儿子,”看着眼前一身银甲的小小少年,薛恒由衷的赞叹着,想起来故人,不由得问道:“元婴,元骑将军呢?”
元骑。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元婴先是一愣,面色凝固,淡淡的悲伤溢出,“王爷,大哥早就在七年前五年前去了。”
“去了?”薛恒愣愣的重复一遍“去了”两个字,悲从心生,“元骑是怎么死的。”薛恒的声音沉了下来,却掩不住浓浓的悲伤,多少年的出生入死,多少年的忠心不二,多少年的兄弟情义。
统领元银骑的神勇大元帅。
薛恒怎能不伤心!
但,薛恒更不相信元骑元帅的死,自己离开炎京的时候,元骑还是一个斗志昂扬,意气风发,长枪一挥间,杀敌无数;令旗轻扬间,决胜千里的神勇元帅,一个智勇双全的帅才。就是现在,薛恒依稀还能看到元骑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是……”元婴才吐出半个音阶,唇只张开了一条缝隙,薛渡一双意味深长的目光投来,元婴只觉得喉口哽咽,心中狂跳,他到底该不该说呢。
“元骑元帅是病逝的。”薛渡开口说道。
“元骑元帅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南灵韵柳眉紧蹙,相信元骑会病死。虽然当年元骑没给过她好脸色,反而处处与她过不去。但元骑的一身忠肝义胆,浩然正气是什么人都无法否定的,元骑是铮铮硬汉。
与南灵韵过不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南灵韵的出现,打断了薛恒一身宏图伟志,弄得志向全无,一心只想风花雪月。除了南灵韵做得太过分的时候,元骑看到南灵韵多说只是面无表情,不理不睬。
元骑是天生的帅才,将才,这一点无可厚非。
南灵韵也对元骑敬佩有加,但她要坚持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她南灵韵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和心爱的男子厮守一生,一点没错。
“恒王——”小元望突然叫了薛恒一声,元婴赶紧扯住小元望的衣领,“王爷,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见到你太激动了。”
“小孩子嘛,好奇是天性。”薛恒只是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向身后赖在南灵韵怀里的小锡仁招了招手,小锡仁看到爹爹再叫他,直接从南灵韵怀里跳了下来,屁颠屁颠的迈着小短腿,跑到薛恒身边,仰着小脑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的叫着:“爹爹。”
薛恒毫不避讳的在炎国文武面前蹲下身子,要小锡仁能到他的脸,“仁儿,这是元望哥哥,你们到那边玩儿,好不好?”
薛恒温和的声音中有些蛋蛋的关爱,跟刚刚与薛渡对峙的强者,判若两人。
“不好,我要和爹娘还有花姐姐在一起。”小锡仁看了看面前的元望,心生好感,再看看周围这一些看着他们一家人,虎视眈眈的眸子,小锡仁果断的摇了摇头,他和娘亲流浪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团聚了,他才不要和爹爹娘亲分开呢。
“王爷,小王爷可能是怕生,就要他跟着你和王妃吧。”元婴当然知道薛恒的用意,就是要元望和小王爷在一起多走动,建立好友情,在将来……元婴越想心里越高兴,这么说王爷是打算重振旗鼓了?
“也许吧,这孩子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次之所以出来,就是为了锻炼小孩子一下。”薛恒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要薛渡把小锡仁懦弱的一面尽收眼底,哪怕是少了一分伤害仁儿的心也是好的。
“恒弟,你该见到的人也见到了,答应朕的事情,是不是也得说话算数。”一直被冷落的薛渡不敢沉默的开口了,他才是炎国的皇,他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这个元婴倒是好,带着一个小娃娃进来,连正脸都没看他这个皇帝一眼,薛恒算个什么?
值得元银骑这么卖命!
薛渡越想越气,本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的事情。薛渡也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不是他薛渡怕了薛恒,才用全副大驾御驾轻率四万铁骑和一万元银骑来迎的。而是,他薛渡仁心仁德,恒王替他办了事情,七年才归,薛渡是为了感谢,以及疼爱薛恒这个弟弟,才亲自率兵马来迎接恒王的,而不是恒王要求薛恒来此的。
“什么东西?”薛恒故作不解,无辜的说道:“难道皇兄是为了某件东西才来青城派接臣弟回宫的吗?”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薛恒一语中的。
刹那间,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有爱兄弟的炎国渡皇没了。剩下的只是满眼利益,野心勃勃的皇帝,七年来传得炎国上下沸沸扬扬的传言,就要成了现实。
薛渡说,先皇遗诏上,本传位给他的,结果被薛渡说成薛恒假传圣旨,薛渡在知道此事后,义愤填膺,以谨遵先皇遗诏为名,率十万铁骑包围皇宫大内,成功夺取皇位,即刻登基为皇。大赦天下,故作仁慈的把薛恒放了,保留王位不说,还要恒王之位,世袭罔替,大度的赏赐了恒王一对金银珠宝,收买人心。
人在做,天在看。
薛渡的野心,路人皆知。炎国的皇位是谁的,根本不用收买诏书证明,谁好谁坏,人心所向。现在薛渡这么一来,无非就是在虚伪的表面上,露出一点点真实而已。
薛渡当即脸色一沉,“恒弟,你这是想哪去了,你是朕现在唯一的手足,别说朕要率用全副御驾相迎,就是用尽炎国的兵力也是值得的,天下之大,只有恒弟你才是朕的骨肉血亲。”
薛渡动情的说着,要不是事实在摆在花倾颜面前,就连花倾颜也要被薛渡感动了,看来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呢。
“有劳皇兄兴师动众了,臣弟只是一个待罪之臣,皇兄如此,到让臣弟无颜面对满朝文武了。”薛恒不动声色,接着薛渡的话茬,顺着薛渡说,要任何人跳不出毛病来。
薛渡更是气得牙根直痒痒,又不能发作。
“什么罪人不罪人的,炎国就是我们薛家的天下,谁来做这个皇位不是一样的,如果恒弟真的喜欢的话,尽管拿去便是。”薛渡大气的声音在大殿里久久回荡,豪气冲天,真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真英雄。
“皇兄,莫要如此,这七年的流浪,臣弟已经看透了一切。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为了一时的威风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那就是一个终身的遗憾,午夜梦回永远无法去除的噩梦。”薛恒悠悠说着,语气平静,就像个看透了万丈红尘的道长一般,对于一切已经没有追求,薛恒看了薛渡一眼,又道:“即使拥有天下又如何?不是你的也追究不是你的,得到了一时,得不到永远,我薛恒肉骨凡胎不能长生不老,就算今生机关算尽,得到天下,百年之后,江山依旧,而我却来一抹尘土都带不走。皇兄,你尽管放心,臣弟这次之所以回来,就是想通了一切,皇兄才是那个可以让炎国走向繁荣的人,臣弟只会尽臣弟力所能及,守住炎国的千秋大业。”
“恒弟,朕真没有看错你。”听了薛恒真诚的一番话,薛渡先是一愣,随口答应。薛恒,真的会帮他吗?
薛渡不信。
在这个世界上,能全信只有自己。更何况,现在口口声声说要帮自己成就千秋大业的人,自己曾经不择一切手段的去杀薛恒,甚至还抢了薛恒的皇位,给薛恒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一个可以遗臭万年的恶名。
就算薛恒是天上神佛下凡,薛渡也不会相信薛恒会帮他守住皇位,守住炎国的。
生在皇家,只有不断的明争暗斗,最后,谁在血泊里爬了出来,谁才是可以坐拥天下的皇。
炎京二入宫
炎国皇帝薛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不,薛渡率领浩荡的队伍来到青城派,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下令要回炎京了。
坐在四面八方都是炎国军队的马车里,花倾颜揉搓着手指,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毅然决然来炎国的和亲的花二小姐不见了,在炎国大营里,当着炎国皇帝和国师面,大放厥词的花二小姐没有了。
脚踏在炎国的土地上,坐在炎国皇室奢华的马车上,花倾颜一直坚定的心,突然动摇了。她就这么进了炎国的皇宫了吗?不是以一个和亲妃子的名义,而是以炎国“灼华公主”的名义。只因为炎国皇帝的一句话,她花二小姐就从苍国皇宫里的弃妃,两国和亲的“礼物”变成了炎国的公主。
这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完全打断了花倾颜的所有算计,其中包括薛渡会把她转手送给哪个大臣,花倾颜都想到了,而让花倾颜没想到的是,薛渡并没有给妃子炎国皇妃的封号,也没有把她转手送人,而是封她做了炎国公主。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光彩明亮胜过千树万树桃花开。灼华,这是多么明亮的形容。该是何等风华绝艳的女子才配得上“灼华”二字。
灼华公主,呵,花倾颜不禁冷笑,也不知薛渡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苍城恶名昭彰的丑女,是苍国皇帝的淑妃,这些薛渡都一清二楚。然而薛渡不光是没轻贱她,侮辱她,竟然还给她一个“灼华”的名字,封为了“公主”。
薛渡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把她转手送人?貌似不用这么麻烦吧,直接送出去就好,何须这么光鲜靓丽的名号,她只是苍国送个炎国的一个“礼物”而已。
真的想对她好?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她就把薛渡骂得狗血喷头,还让薛渡不得不接受自己这个便宜“礼物”,薛渡不把杀了就已经是仁慈了,怎么还能对她好。
另有目的才是真,但,薛渡的目的是什么呢?
花倾颜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花倾颜兀自想着薛渡目的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的美貌宫女请她下车,看看天色,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时,大军选了一出空地安营扎寨,花倾颜在细雨嫣红的陪伴下,静静的站在一棵大树下,等待营帐扎好。
“公主,你可有后悔?”清泉般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云淡风轻般仿若清风拂过,若有似无。
“不悔。”
花倾颜知道,这声音不是她的幻觉,看着眼前忙碌的士兵们,花倾颜连头都没回,樱唇轻启,淡淡而决绝的两个字吐出,就像千斤重石,瞬间落地般,花倾颜本来无比复杂的心,莫名心安。
“不悔便是心安,心如止水,万物皆虚幻。”清泉般冰凉的声音,好似天外传来,这回细雨和嫣红也听到了声音,两个丫头忙后头看,没有人,在想四周查看,也没有人。
“细雨,嫣红,你们两个看什么呢?”花倾颜不解的声音响起,细雨嫣红这才回过神来,把自己听到的模模糊糊的声音,给花倾颜说了一遍。
“本小姐就说你们两个啊,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别说这个世上有没有鬼,就你们两个这个样子,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吓死的。”花倾颜翻了个白眼,看着两个左顾右盼的小丫头,凶巴巴的说道。
花二小姐自然知道那个声音是谁,但这是花二小姐的秘密,别人无权知道,知道也不会理解,有些事,有些人,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体会。
光阴,似箭,如梭。
转眼间,跟着薛渡浩大奢华的御驾,行了半个月,终于抵达了炎京,无视炎京百姓们的顶礼朝拜,花倾颜静默的斜倚奢华的马车里,双眼迷离,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女子惊艳的明眸,金色繁复的面具遮住女子大半张容颜,不但没有想到女子的美,面具的刚毅,金色的辉煌,肌肤的白皙,羽睫的柔软,四者合为一体,高贵,绝美,惊艳。
婀娜的身姿隐藏在薄薄的锦被之下,一袭可见婀娜的身段,令人想入非非,只是静静的倚在那里,慵懒,雍容,仪态万千。美人的静好,与马车外面此起披伏的山呼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亦证明了女子处变不惊的泰然姿态。
本是天家贵胄女,一派贵气自天成,不管是如何姿态。
马车在闹市中缓缓穿过,进了皇宫,花倾颜被细雨叫醒。花倾颜轻轻的挽起车窗上的纱幔,看着炎国的皇宫,比之苍国过分奢华繁杂的皇宫,炎国的皇宫要简洁得多,比苍国的皇宫多了几丝大气,几丝干练。
进了皇宫,花倾颜并没有见到薛渡,她的马车直接行到了后宫,在与自己封号同名的“灼华宫”宫门前停下,花倾颜被太监请下了马车,花倾颜看着匾额上的“灼华宫”三个字,不禁嘲讽一笑。
“公主请进。”太监公鸭嗓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花倾颜迈步走进灼华宫,不及花倾颜在苍国住的未央宫大,不及未央宫精美大气,但灼华宫里花园,池塘,亭台,楼阁,宫殿等布置倒是一样不少。宫殿中不算豪华,却精美,细致,花倾颜主仆三人对这里基本上满意,简单的寒暄几句,便打发那个太监回去交差了。
“好久没有睡到过这么舒服的床了,真舒服。”一见寝宫里没有外人了,花倾颜终于写下了一身的端庄华贵,大吼一声,就四脚朝天的成“大”字行我倒在床榻上,形象全无。
“小姐,你主意点。”细雨好心的提醒道,这里毕竟不是在家里,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她们主仆听起来好听,小姐是炎国的“灼华公主”,实则她们只是苍国送给炎国的礼物,炎国想要她们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根本没有花倾颜主仆说话的权利。
后宫,在哪里都是一样黑暗的。光明,注定与这里无缘,
现在她们主仆生活在异国的后宫里,没了大小姐撑腰的二小姐,还能平安无事吗?三个女人一台戏,天下女人最多的后宫就是一座超级大剧场,能同时容纳近千人同台演出,每一个女人都演绎着自己的人生,怀着共同的梦想,为了一个男人,逗得你死我活,可比两军混战的战场上要好看得多。
而花倾颜既然走进了这里,尽管她不是已妃子的进来的,这里的那些女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花倾颜的。
“有什么注意不注意的,没看到吗?薛渡就给了本小姐冷宫一样的生活。”看着四周华丽的摆设,花倾颜冷冷一笑,给了她这大的屋子,却不给她一个下人,要她们主仆三人天天亲自动手打扫吗?
呵,说得好听是公主,跟一个弃妃有什么区别。
“但是小姐,我们毕竟初来乍到——”细雨苦着一张脸,欲言又止。
“细雨,我们小姐是什么样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怎么可能像那些深宫女人一样,要么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么把自己抹得像个妖怪,要么就是金银首饰带了一堆,咱们二小姐是独一无二的,才不会那样呢。”嫣红不服气的大喊道。
“我们二小姐当然是独一无二的——”细雨骄傲的扬起下巴,不管别人怎么看,花二小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姐。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让本小姐睡一会儿。”花倾颜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细雨和嫣红对视一眼,终于没了声音。
也许花二小姐真的是累了,细雨嫣红没了声音之后,花倾颜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这边花倾颜还没睡着多久呢,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把花倾颜吵醒了。
“细雨,嫣红,外面怎么了,这么吵。”花倾颜揉了揉沉重的双眸,最终还是没舍得睁开,花倾颜闭着眼睛,恼怒的大吼,烦不胜烦。
“小姐,外面有个宫女说要花园的花。”嫣红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回答了花倾颜的问题。
“不就是两盆话嘛,给她就是了,至于吵吵闹闹的吗,显得外面一点家教都没有。嫣红,外面是有家教的人。”花倾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忘尊尊教诲,现在的花二小姐还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几盆破花而已,怎么能影响了花二小姐的睡觉心情。
细雨嫣红虽然不服,但小姐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在别人家的地盘,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们主仆又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细雨嫣红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照着花倾颜的吩咐,让那几个宫女把花搬走了。
当花倾颜醒来吃完晚饭,到小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不由得一惊,“细雨,这些花怎么都没了?”花倾颜明明记得下午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好多黄的白的掬花呢。
灼华公主
“不是小姐你同意的嘛。”嫣红嘟嘟道,虽然这不是什么值钱的值钱的花,但这是灼华宫的东西,怎么能让外人随随便便的搬走。
要是让别的宫的娘娘贵人什么的知道了,还不都来灼华宫随便搬东西了。
花倾颜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她们爱要就要她们拿去好了,黄的白的搞得像丧礼似的,多晦气。”
“噗,真搞不懂,看起来几个挺机灵的姑娘,尤其那个带头的宫女,嚣张跋扈的,就好像皇宫是她家开的似的,真弄不懂炎国人的智商。”听了自家小姐说得话,本来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嫣红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不愧是她家小姐。
“细雨,那些宫女是什么宫的。”花倾颜突然问道。
“好像王贵妃宫中的。”细雨如实的答道。
花倾颜看着只剩下一片残掬花瓣的土地上,嘴角微微上扬,风华绝代。
好,很好。
本小姐第一天进宫就给本小姐下马威是吧,本小姐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本小姐是张牙舞爪的!
“细雨,嫣红。”
“奴婢在。”
“奴婢在。”
细雨,嫣红看花倾颜的表情就知道本小姐要发威了,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面色一凝,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立在花倾颜身后待命。
“起驾贵妃宫。”声音不大,但足以振奋细雨,嫣红两个姑娘的小心脏了。
对炎国皇宫初来乍到,细雨嫣红两个小丫鬟一路尽职尽责的打听着王贵妃宫殿的下落,贵妃的宫殿并不难找,花倾颜主仆三人没费什么力量,便来到贵妃宫殿门外。
“来者何人。”贵妃宫外的侍卫直接把肆无忌惮往里走的花倾颜主仆拦下。
“大胆奴才,灼华公主的路,你也敢挡!”一向温和细雨的一改娇柔之态,怒声娇喝,她们主仆是寄人篱下,但输什么也不能输志气,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的,更不能给苍国丢脸。
“灼华公主?我朝陛下只有一个容瑜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灼华公主。”侍卫一愣,装作不知道,放声大笑,嘲笑的声音大得几百米外都能听得道。
细雨和嫣红气急,刚想上去理论几句,要炎国的走狗知道灼华公主的厉害,就听到花倾颜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没来炎国以前,就听说炎国是草莽之邦,本公主初初还不信,现在看来传言果然是真实的。苍国以文为尊,韬略无敌。琼国以商为尊,富有四海。唯独你们炎国以武为尊,人人尚武,养了莽夫一帮。”花倾颜巧舌如簧,根本没有给几个守门侍卫反口的机会,还是微微的一停顿,打量着守门的侍卫小头头,又道:“怪不得都说天下有三国,苍国和琼国靠得是真本事,而你们炎国靠得是蛮力,谁不听话就打谁,谁还敢得罪你们啊。”
“你——”侍卫说不过花倾颜,憋得满脸通红,半天只说出一个“你”字,一只拳头自然而然的举起。
“你这是要打本公主吗?”花倾颜看着那侍卫的高举的拳头,花倾颜一挑眉,炎国果然是莽夫国,本小姐还没说什么呢,这丫丫的就要动手了。
“住手。”压抑的声音传来,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不怒自威,一股王者之气自天成,让人对之俯首称臣。
“参见恒王。”看到来人,那侍卫不敢怠慢,连带着身后几个侍卫,一起下跪行礼。他们虽然不认识恒王,但恒王被皇上亲自以大礼迎回的消息,炎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看着人生,但能身穿蟒袍的男也就几个皇子和恒王了。
“炎国的脸真是要你们丢尽了,还伸出了拳头,你要打灼华公主不成?”不怒自威,薛恒一身上位的威严在无形中散发,不知比薛渡要高上多少倍。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恒王饶命啊。”侍卫被写得热汗直流,连连磕头。
“你得罪的又不是本王,你应该向灼华公主道歉,要灼华公主原谅你才行。”薛恒看了一眼花倾颜,漫不经心的说道。
“灼华公主,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命令的,奴才也是听命行事,灼华公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就饶了奴才吧……”侍卫也没骨气,把自家娘娘都给都出来了。灼华公主,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恒王的威名,炎国上下谁不敬仰有加。
恒王这回又被皇上不惜劳民伤财,出全副御驾,数万精兵迎回,这是何等敬重,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姐夫,姐姐呢?”花倾颜连看都没看那个侍卫一眼,看向薛恒问道,今晚是薛渡给薛恒接风洗尘的日子,姐夫不应该和姐姐在一起吗,怎么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
“韵儿和仁儿在御花园,本王闲得慌就出来走走。”薛恒如实的说道:“颜妹,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吧,也什么大事情,就是贵妃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院子里的掬花都搬走了。在苍国,黄色白色的掬花,是祭祀专用的花。本公主是担心贵妃娘娘家里有谁出来事情,这才过来关心一下,谁知遇到了这个不长眼的奴才。”花倾颜说得风轻云淡,但其中意思,薛恒怎能不明白。
“王贵妃在御花园,三妹要不要跟本王一起过去。”薛恒不动声色,想带花倾颜过去,刚刚薛渡也派人去找花倾颜了,只是没找到。当然最主要的是心爱的小妻子要见这个结拜妹妹,他被缠得没办法了,只好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他的运气还不错,刚出来没一会儿就碰到了花倾颜。
“也好。”花倾颜点了点头,心里默念:王贵妃啊,不是本小姐不想给你留面子,而是你实在不长进,本小姐到你宫里来了,你让本小姐白跑一趟不说,还白挨了一顿白眼。要怪只能怪您老人家运气不好了,王贵妃。
和薛恒并肩来到御花园的宴会,跟着薛恒的脚步,直接走到了薛恒的位置,薛恒要太监搬了一张椅子,直接坐到了南灵韵身边的位置,无视在场无数双羡慕嫉妒恨,不解,不满等等不同的眼神和无数的窃窃私语。
“朕的灼华公主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薛恒的坐席里薛渡的坐席不远,花倾颜的到来,薛渡一收眼底,看着花倾颜连看都没他这个皇帝一眼,直接坐在南灵韵边上,薛渡的脸都绿了。
这个“礼物”,还真当自己是尊贵的公主了,竟然无视皇帝的存在。
“灼华人微言轻,不敢打扰陛下的雅兴。”花倾颜听到薛渡的声音,就知道薛渡不会轻易放过她,花倾颜站了起来,向薛渡微微一颔首,一句话,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灼华你何必谦虚,放眼天下,能让恒王妃尊敬的女子能有几人,更别说是结义金兰了。”薛渡说着,看向南灵韵,“是不是啊,恒王妃?”
冷傲清高,才华横溢,国色天香,炎国第一美人的南丞相织女南灵韵。想当初,是炎国多少男子的做梦都想娶回家的美人。冷傲如南灵韵,无数求亲者全据门外,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武林豪杰,不问出身全据门外,也不会轻易为一件事,展露笑容。
“陛下说笑了,灵韵与灼华只是志趣相投而已。结义金兰,拜为姐妹。”南灵韵淡淡的说着,同情的看了一眼花倾颜,得罪了薛渡,可要小心了。
“听说你们姐妹三人结拜,恒王妃为长,灼华公主为末,不知者中间那人,是哪位绝世奇女子。”薛渡依旧不肯放弃。
“陛下,您日理万机,我等小女子之间的事情,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花倾颜空灵的声音在这浮躁的宴会上,空谷幽兰一般若天外来音,听在一些纨绔的世家公子耳中,更是心痒难耐,早就听说苍国送来一个美人,今天看到这个带着金色面具,一身气质非凡的红衣女子,都不由得动心了。
还是恒王妃的结拜姐妹,看看恒王妃那天姿国色,恒王妃的妹妹能差到哪里去。
皇上把这美人封为公主,就说明皇上对这个叫灼华的美人没兴趣,那么他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真只是好奇而已,难道灼华脸这点小事都不肯告诉朕吗?”虽然是疑问句,但在薛渡的口中说出,就是毋庸置疑,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回答他的问题。
“陛下明知故问,有意思吗?”花倾颜不答反问,金色的面具在灯火的照耀下,绰绰生辉,尊贵,绝美。
“真是那人?”薛渡眉头一蹙,有些想不通了,那个女人久居深宫,说跟花倾颜结拜还能说得过去,但南灵韵嘛,她们是怎么见面的。
“正是,”花倾颜一顿,又道:“能配得上要本公主牺牲的女子,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哈哈,世间之奇女子,到让你们三人凑全了。”薛渡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倾世惊华
薛渡的笑,要在场满朝文武及后宫妃嫔全都莫名其妙。
“陛下,您怎么了?”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依旧美艳妩媚的王贵妃,有些心慌的问道,看了一眼席位里站着的灼华公主,金面红衣的神秘女子。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灼华公主就是光彩明亮胜过世间万千光华,才配得上“灼华”二字。看这灼华公主,脸上虽然带着一个金色面具,看不道容貌,但这窈窕的身段和周身流光溢彩的气质,便可使断定,这定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奇女子。
“贵妃,你还不知道她们三姐妹是谁吧。”薛渡停止了笑声,看向王贵妃。
“是谁?”
“天下第一美人洛檀雅。”薛渡的声音不大,不怒自威的声音,令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天下第一美人洛檀雅,美艳无双,才华横溢,桀骜不驯。是第一美人也是第一妖妃,苍国皇帝为了洛檀雅大兴土木,水晶宫,回音池,观景台,劳民伤财,天下皆知。
而让人在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惊讶的是——
他们那个把恒王迷得神魂颠倒的恒王妃和那个第一妖妃,还有苍国送来的这个名叫灼华的女子,竟然是结拜姐妹。
一时间,刚刚还对灼华公主动有不良思想的世家公子,朝中官员便全都打断了要娶灼华公主的想法。
难怪陛下不娶这女人,反而封为了公主。
和两个倾国祸水姐妹相称的女子,能好到哪里去?
“能和洛贵妃,恒王妃姐妹的相称的女子,想必也是绝色佳人,不知灼华公主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突然开口了。
“灼华比之两位姐姐,自愧不如,又恐污了陛下娘娘的圣颜,故而带着面具遮羞。”花倾颜的回答从善如流,依旧是一样的说辞,但这回,花二小姐还能逃过一劫吗?
倾世容颜。
生来就是让人看的吧,不管如何隐藏,华而不实的外表,都遮掩不住自身的倾世惊华。
“灼华,在青城山的时候,你说你的脸受伤,害怕吓倒朕,现在都大半个月了,也该好了吧。”薛渡的话很明显,就是要花倾颜出丑,当着炎国文武百官的面,要天下人都知道,他薛渡有多么的宽宏大量,仁心仁德,是多吗仁慈博爱的君王。
“陛下,灼华的伤还没好,吓倒陛下就不好了。”一听薛渡这话,聪明如南灵韵,怎么能不知道薛渡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无非就是想要颜儿出丑罢了。先前那些颜儿怎么怎么厉害的话,无疑就是在为现在的事情做铺垫。
“恒王妃,朕没有问你吧。”薛渡一句话,直接斩断了南灵韵的发言权。
“渡皇,您可还有对苍国不满?”清泉般的冰凉清朗的声音传来,刹那间,满堂清凉。
“墨相此话怎讲,朕只是关心一下灼华公主的伤势而已,如果没有医治好的话,朕一定会请最好的御医,给灼华公主致伤的,”薛渡故作无辜的说道:“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无疑就是这张脸,苍国皇上放心把灼华送到炎国来,炎国就应该照顾好灼华。”
“劳烦渡皇关心了,”墨熙宸看向在席位里静静立着的花倾颜,淡淡开口,“灼华,你就要渡皇看看吧,也好让渡皇放心。”
花倾颜眉头一蹙,不解的看向墨熙宸,她现在这张妖孽脸露出来,会不会倒霉啊。不是被人争争抢抢,就是被人人称祸水给烧了。
墨熙宸向花倾颜轻轻的点了点头,原本毫无表情的绝美脸上,竟然多了一丝微妙的柔和。
花倾颜再看看墨熙宸身边的花倾羽,看见花倾羽也点了点头。花倾颜明白了,这就是现实,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其余躲来躲去的,还不如有点正视现实。
“既然如此,灼华也不好拂了陛下的美意,一张皮囊而已,陛下想看就看吧。”花倾颜漫不经心的说道,芊芊玉手,轻轻的抵在刻在繁杂美妙花纹的金色面具上,纤手轻抬,金色的面具缓缓揭开。
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沉寂的连呼吸声都小了。
终于,金色的面具拿下,一张倾世绝艳的面庞露了出来,刹那间,御花园中的百花失色,花灯闪烁的夜里,流光溢彩,分外妖娆。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花倾颜就好像是一张白纸,神拿着笔,细细勾勒,以青烟渺渺的远山为眉,拿来凤鸟的羽毛为睫毛,摘天上的星辰为明眸,以冰雪为肌肤,以坚硬而美好的玉石为琼鼻,拿来嫣红的朝霞为红唇,鬼斧神工间,一气呵成。
刹那间,流光溢彩,大千世界中绽放出一朵最漂亮的花,使万物失色。
本就寂静的御花园中,现在更静了,短暂的沉寂中,一道道抽气声此起彼伏,包括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后宫妃嫔,在这一刻,也忘了嫉妒,忘了争夺,忘了毁灭,满心满眼的全是惊艳,欣赏。
大自然最完美的鬼斧神工,静静的欣赏。
“陛下,可满意?”空灵若天籁的声音响起,这才把愣神的人们,拉回了现实。
“灼华,你可知你欺君罔上,罪在不赦!”薛渡回过神来,大怒,一句话,薛渡就是用吼出来的。平生第一次,薛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骗了,对方还是一个自己一直不屑一顾的女子,自己不争气的被骗得团团转。
这是薛渡此生最大的耻辱。
永远也洗刷不去的耻辱。
“陛下此话何解?”花倾颜依旧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兮轻云之蔽月,飘飘兮流风之回雪。
“你见朕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
“灼华也没说那是真正的样子啊。”花倾颜不动声色,无辜的说道,空灵的声音在天边徘徊,似要乘风而去,谁见不怜。
“你对朕隐瞒,你就是欺君,就是大不敬。”薛渡气急,开始蛮不讲理起来。
“渡皇,苍国和炎国之间的合约不可破,您既然答应了接受灼华,就要善待灼华,容貌美丑不过皮囊,百年之后,都是一副白骨,渡皇有何须执着于此。”墨熙宸清泉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沁入花倾颜的心脾,豁然开朗。
每次,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这个清泉一样甘甜舒爽的声音,都会帮着自己把困难解除,让自己毫不苦恼。
花倾颜看着谪仙一般的墨熙宸,心中感慨万千——
今生,你我还会不会有机会了。
以前,与墨熙宸订婚,花倾颜或许有些沾沾自喜,不过更多得是珍惜,前所未有的珍惜,面对自己一直仰慕的男子,所有女子都应该有的羞涩。满天满地的传闻铺天盖地而来,就连三岁的娃娃都会唱。
“花倾颜,丑颜女,纨绔千金恶名扬。可怜仙姿神骨第一相,娶丑妇,悔终身……”
花倾颜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但花二小姐毕竟是一个女子,对某些事情,多多少少还是在意的。谁人生来就想为祸一方,谁人生来就想恶名远扬,花二小姐何曾不想做一个像姐姐花倾妆那样才貌双绝的女子。
但天意如此,花倾颜的一次又一次的决心,都被突如其来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打碎,原本的好心变成祸患。
其实,花倾颜的内心深处,也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墨相的,但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墨熙宸,那个仙姿神骨,绝世轻尘的俊美男子。
绝色动天下,惊才震朝野。
天下女子谁人不向往,花倾颜没理由拒绝这一门婚事。
以自己一贯的嚣张跋扈,我行我素,无视所有的流言蜚语,大大方方的接受现实,谁说丑女就不能嫁给墨相了,她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来走,什么人都不能改变,自己的理想就要自己去争取,否则只能越陷越深,最后失踪在尘埃里,连一粒尘埃都不是。
而现在,花倾颜这副样貌,终于配得与墨熙宸举案齐眉了。
天上又来开玩笑了,三天两嫁,转眼间,花二小姐以身在炎国,成了苍国与炎国议和的一件礼物,花二小姐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拼命一搏。到头来。原本自己可以拥有的一切,都没有拥有,而是捉弄人的天意开得最大的玩笑。
哈哈哈哈!!!!
花二小姐真想对着苍天狂笑。
但是,她不能。
我命由我不由天。
花二小姐的命运,本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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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鸳鸯的狗血戏码吗?
“执着于此?”薛渡冷哼一声,一脸不屑,“若天下人全都如此,朕颜面何在!”
“陛下,真亦假时假亦真,不过皮囊而已,陛下若斤斤计较,天下人当如何看陛下。”花倾颜悠悠开口,空灵的声音的云淡风轻,“况且,陛下并没有吃亏不是。天下人只会说陛下宽宏大量。”
薛渡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对花倾颜隐瞒自己容貌的事情,薛渡虽是生气,但薛渡至始至终没吃过一点亏,反而得到一个美貌不输天下第一美人的美人,要是他在大怒,在天下人看来,薛渡就是做作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灼华,朕就饶你这一次。”薛渡看着殿下席位中,翩翩而立的绝世佳人,心悸一颤,薛渡原本对待花倾颜平静的态度动摇了,有美人如此。
不要,真是可惜了。
覆水难收,更何况薛渡是一言九鼎的皇帝。说出来的话,万万没有反悔之说。花倾颜即是他亲封的“灼华公主”,那就是灼华公主,自古红颜多祸水,一个和两个名扬天下的妖妃姐妹相称的女子,能好到哪里去!
藏得深的,往往是最危险的,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久闻灼华舞姿惊绝,今天你就要表演一支舞蹈,要在场的所有人拍案叫绝才行,记住,是所有人,要是有一个人说你的舞姿不好,那就休怪朕无情,将你送回苍国。”薛渡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实则,故意刁难。
薛渡看过花倾颜的舞蹈,那一舞的英姿飒爽,直到现在还回荡在薛渡的脑海里。记得当时,薛渡还感叹像花倾颜这样的奇女子,怎么没有一张与一身风华相配的容貌。今天,薛渡终于明白了,上苍怎么会让自己最完美的艺术品上有一点瑕疵呢!
“多谢陛下饶恕之恩。”花倾颜莲步轻移,走到薛渡的龙案下不远处,一双玉手合十放在腰际,流光溢彩的明眸轻掩在羽睫攒动的剪影下,星辰般的明眸不见,另有一番滋味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惊艳!
一举手,一投足,一颦眉,一微笑间,处处皆是风华绝代。
“还不下去准备,难道要朕和诸位卿家看你在这站着不成。”花倾颜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薛渡眉头一蹙,不怒自威。
“灼华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允。”空谷幽兰般空灵若天籁的声音响起,花倾颜无视无数双或嫉妒或呆愣或好奇或不屑的眼神,一双明眸直视薛渡,绰绰生辉。
“说。”很明显,薛渡有些不耐烦了,看着殿下处变不惊的绝美女子,又不好发作。
“灼华不才,不敢舞姿自称天下第一,自认为也算是前无古人,炎国皇宫的一群无能乐师所奏之曲,配不上灼华一舞。”
语不惊人死不休。
花倾颜一句话出,刹那间,满场皆惊。偌大的御花园中,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能为宫廷乐师的乐师,哪一个不是千挑万选,层层赛选而出的,而这个名不经传的灼华公主倒是好,竟然敢当着炎国最权威最高贵的一群人的面,说炎国的乐师配不上她一舞。
何等嚣张!
何等目中无人!
花倾颜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轻松的把炎国所有的权贵给得罪了。并且还是直言不讳,至始至终,一个弯都没转。
明眸生辉,流光溢彩间,气定神闲。
“是啊,炎国的乐师当然配不上伴灼华一舞,那只好委屈灼华,跳无声之舞了。”薛渡一挑眉,看着花倾颜的目光越发的深邃起来,身在此情此景还能气定神闲,语出惊人的女子,比之苍国祸国殃民的妖妃,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薛渡心弦紧绷,端详着殿下的绝色女子。本以为只是收了一件有点儿个性的“礼物”,挑战他能力的一个玩物,没想到这玩物,越来越让他惊艳了,不光是容颜上的惊艳,还有胆识上,心理上,无处不让薛渡惊艳。
一向心怀大志,野心吞天下的薛渡,竟然有点退怯了。但薛渡何等人也,他是乱世中的霸王,怎能甘心拜于一个小女子之下!
“陛下说笑了,灼华只不过是一节女流,这无声之舞,哪是我等凡人能领会的。”花倾颜话锋一转,从目中无人的嚣张女,瞬间转变成一心向学的谦虚女,低眉顺眼,“灼华不才,想求墨相一曲,以圆灼华思乡之情。”
“灼华倒是孝顺,朕怎能不应。”薛渡倒是大度,一口答应了花倾颜的请求,看向一身银色绣边白袍胜雪,坐在人群之中,倾尘而绝世的墨熙宸,“就不知墨相可否愿意为灼华公主抚琴一曲了。”
薛渡一口饮尽杯中美酒,饶有兴趣的看向墨熙宸——
这就是传说中,苦命鸳鸯的狗血戏码吗?
郎才女貌,风月无边。
世事无情,棒打鸳鸯。
“本相荣幸之至。”墨熙宸并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清泉般冰凉的声音依旧冷漠,如冰凉清澈的泉水一般,沁入花倾颜的心脾。
也许,这次将是你我最后一次琴舞相依了。
花倾颜兀自想着,退下场中,步入后台,换了一身大红的舞衣,也在炎国军营中不同的是,花倾颜没带面具,一张倾国倾城貌,倾世惊华颜,粉黛未施,素面朝天,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人不为之倾倒。
一条夸张的金色长绫,松松垮垮的搭在香肩上,长绫之厚重,华贵,千钧之力就好似要压垮了肩披金绫的红衣美人。
墨熙宸十指轻抚琴弦,悠悠琴声,如梦似幻,忽而如高山流水细细长流,清脆悦耳沁人心脾;忽而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天外飞来;忽而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但见金绫轻舞,看似瘦弱的美人,轻巧的舞起厚重的凤凰翎,翩若惊鸿!细碎而不显扭捏的步子蹁跹而起,好似弱风扶柳般的身姿舞动,辗转,轻移,跳跃,弯腰,行云流水般矫若游龙。
艳红的衣裙翩飞,金绫翩飞,袅袅天籁之音天外飞来,音与舞相甚,舞与音相依,汇成一曲绝世之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轻盈的舞步,步步惊华;妙绝的琴音,哪是凡音?
琴声,舞姿,金绫,在明月下演绎着盛世一舞,刹那间,流光溢彩,就是天上的明月也为了失华。
一曲终了,满朝文武,皇亲国戚,这些自命不凡,自认见多识广的贵人,各个呆愣着表情,张大了嘴巴,一言不发。
“灼华之舞已完,不知陛下可否满意。”花倾颜向墨熙宸微微颔首,墨熙宸而琴案后走出,花倾颜立在场中空灵的声音向薛渡禀报,在场的诸人这才回过神来。
天籁音,倾世舞。
这一生能见到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天下第一相的琴音,灼华公主的舞姿,真是当世一绝,朕此生得见,也不枉此生了。”薛渡由衷的赞叹道,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言不由衷,岂是他一朝皇帝之所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谢渡皇称赞,还望苍国与炎国像这琴音舞姿一样,相辅相成,苍国与炎国,唇齿相依。”墨熙宸冰凉的声音淡然开口,冰凉,却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淡然悠闲,却要人不得不注意,不细细听来。
“得佳人若灼华,朕亦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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