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安晚报”那家的男孩答，他在外工作已经很多年了，说：“你要看拿去好了。”

阿雅兴冲冲地塞进口袋带回了家。其实她欣喜地倒不是因为她得到了一张破报纸。而是她在那个报纸上看到很多的招工启事。这一发现，令她纯真的心里生出种种想象……

“妈，我想去佳安。”隔了几天，阿雅便这样开口对母亲说。

“怎么？马赛克厂的活你不­干­啦？我特意费了一桶花生油，几把­鸡­蛋让你姐托人你才进去的，你­干­俩月你就不­干­了……再说，那个押金怎么办？你就打算不要啦……”母亲一时无法接受，“年前不让你去你非去，去了俩月你就­干­够了。这山望着那山高，脑子一阵一阵地，净折腾……”

“我怎么折腾啦……”阿雅咽了口气试图压住心中的怒火，可是委屈怨愤不停地往上涌：“你还不是因为我没考上高中就瞧不起我吗？我­干­嘛要让人瞧不起，我­干­嘛就非要这样，啊……”阿雅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崩溃般地对着母亲不停地宣泄：“说什么就我哥一个孤单得慌，多生一个好做伴儿，你根本就觉得我多余……”这次世界大战父亲没参与。

夜深人静，便听到隔壁炕上母亲的抽泣声。阿雅的身上就像长满了虱子翻来覆去地想心事：“母亲明明知道我在工厂里遭罪还要让我去受苦？哼，比后妈还狠！” 她想起了小时候去邻居小翠家，小翠的妈妈总会给女儿擦脂弄粉打扮得漂漂亮亮，有时候看她站在一旁，也给她脸上抹点。可自己的妈妈却连梳个羊角辫都会不耐烦！梳疼了，‘哎哟’叫一声，妈妈就故意狠劲地揪一下。

“要不是我自己学会了梳头，早早地就把我的头发揪光了。”阿雅侧过身去，左脸贴着枕头。露出的后脑勺似乎仍旧能够感觉到疼。

“可是她现在哭得算个啥啊？要不是她，上次父亲能打我吗？我倒是真想跑到街头痛哭连声。”想着想着她的泪便哗哗地……

叛逆的内心搅扰着她，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体会母亲的心。夜越来越深，能听到隔壁父亲的打鼾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次的那个大巴掌……想着想着她似乎明白了父亲处境的尴尬，他是要维护母亲的尊严啊。

“如果这样，我将一直看他们的眼­色­过活。这个家是他们的家，这个家根本就不属于我！”

家对阿雅已经没有了意义，她要离开。或许已是凌晨，她悄悄地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带上几件换洗的衣物，带上打工挣来的二百元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悄悄地推开了西屋门。

“你要去哪儿？”穿过大炕的时候，母亲一句沉闷的声音划破了夜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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