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相府主母不好当 > 85 # .

85 # .

波动渐生 十七章 劫持

“唔……”滕鹰幽幽睁开了晶莹黑亮的双眸,那扑闪如蝶翼的睫毛随即轻轻扬起。

玄毓清凉温润的渗透着关心的嗓音入耳,“感觉好些了吗?”

“大约好些了。”滕鹰转动着黑白分明的一对眼珠,声音迷离慵懒。

玄毓闻言稍稍放心,然后他带着些打趣地说道:“本以为滕滕是装的,谁知送你来了房间,却怎么也叫不醒你,这才知道滕滕是真的晕厥,还真的叫我担心了好一会儿。”

“你将大夫唤来为我把脉了?”滕鹰的眼神从睁眼之初的迷蒙陡然恢复了清明,连带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相府里没有备着大夫,市面上的医馆太过随意,皇宫的御医亦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玄毓的一句解释叫滕鹰蓦地安下心了。知道玄毓没有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没有暴露他俩正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执行的皇家任务便好了。该是病入膏肓的人,若然被随便请来的大夫查出脉象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那就会为襄亲王府以及丞相府引来些许的麻烦了。届时有心人就会明白这么做是为何,滕鹰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节外生枝。

不过,这妞转念又自嘲起自己的多思多忧了,凭着玄毓的心智怎会处理不好这点子小事。她不由得咧开嘴角,嗤嗤一笑,笑自己的庸人自扰,笑自己的杞人忧天,笑自己一牵扯到玄毓便有些小迷糊。至于这笑是释怀的笑,还是嘲讽的笑,抑或是迷茫的笑,只有滕鹰自己知道。她确实知道,她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之后安然稳坐的笑。

“笑什么呢?难得见你在我跟前开心一笑,莫不是咱们及早成亲让滕滕太过欢喜了?”玄毓的戏谑总是如影相随,这厮似乎喜欢无时无刻地挑逗自家娘子。

滕鹰没力气和玄毓斗嘴,自然又是将这话当做耳边之风,叫它随风飘散在空气之中。她转而疑惑:“那你是怎么对外面解释的?拜堂之时新娘子当场晕倒,若是不抓紧请来大夫怕是会叫人起疑吧。”滕鹰收起了笑意,随即问话。

“早已卸任的余太医正好来了相府参加喜宴,我便请了余太医为你诊脉。”玄毓的话语说得淡然,他依旧一身华美锦缎红袍,语气里依旧带着飘渺的云淡风轻。

滕鹰闻言却已将玄毓的未雨绸缪了然于胸。玄毓确实早早想到了这点,不然不会请了余太医提前来相府候着,毕竟那喜宴是晚上才会开始得。只可惜,玄毓没料到自家娘子会是饿晕的,这点确实好笑。

“这儿是哪里?”滕鹰支撑着身子坐起,似乎睡了许久,她的脑袋还是嗡嗡得犯晕。

这时,她才有念头细细打量着自己所在地房间。眼前入目的皆是铺天盖地的红,红­色­的床幔,红­色­的被褥,红­色­的装饰,还有两只燃烧得正旺的红烛,以及微黄|­色­散着木香的雕花花棱窗上的大红喜字,连着眼前的男人都是红­色­衣袍,这简直是一片火红的海洋。滕鹰愣愣地望着这个热情如火的房间里的一切。方才记起自己该是在洞房里面才对。滕鹰想想自己又问了一个蠢问题,今儿是真有些迷糊了。

玄毓刚才已经起身去那罩了一层红­色­桌布的黑漆圆桌前端了一碗燕窝粥,这会儿已经将燕窝粥舀到了滕鹰眼前儿。浇了牛|­乳­的燕窝香气扑鼻,醇浓细滑的美好记忆登时回荡在滕鹰被馋虫勾引的已然忘了东南西北的脑子里。

见着眼前的俊男单单地端着青瓷碗,却丝毫没有给自己吃的意思,滕鹰急忙抢着说道:“给我自己端着吧。”

这妞是真的饿了,现下热乎乎的牛|­乳­燕窝粥摆在眼前,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就好像是有千万只细小的蚂蚁在自己的心尖拱呀拱的,别提多揪心了。

“烫,需要凉一凉才能吃。”玄毓自是瞧见了滕鹰的馋猫相儿,不觉莞尔一笑。他优雅地挑起羹匙,放到嘴边吹了两下,才缓缓地送到滕鹰嘴前。

滕鹰迫不及待地一口含住了汤匙,醇香的甜腻气味瞬间盈满她的口腔。滕鹰禁不住发出感慨:“真好吃。”

一口燕窝粥下肚,这妞出一副无限享受的表情,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娇­嫩­的­唇­瓣。

滕鹰这一可爱的像猫儿一样慵懒惬意的动作令玄毓的的喉头一紧,他的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一男一女在鸀意盎然的紫藤花架之下,在漆黑的夜间肆意亲吻的场景。他的思绪联系到了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唇­边继而浮起一朵诡异的笑花。相爷将脑中的旖旎想法暂时甩去,随即递上了第二勺燕窝。

相爷也是有打算的,假如不喂饱了猎物,那猎人晚上如何狩猎呢。只是,玄毓不晓得自己这洞房花烛夜注定是孤枕难眠了,或许是压根儿就不眠了。

滕鹰自然猜不到玄毓的暧昧念头,只是觉得他那般的淡淡一笑蹊跷的很。她觉得自己的吃相虽有些小小的粗鲁却不该是能令人生笑的。蓦地,滕鹰想到了自己刚才是怎么吃到这口燕窝的,她的脸颊顿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屋内忽然生出一阵燥热。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在她的记忆中好似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一名男子这样照顾孩子似的喂东西,即便这俊秀男子已是自己的夫,滕鹰仍是有点点不好意思。

“碗烫。”宰相爷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再度送上第三勺燕窝。玄毓很是享受这一刻的宁静祥和的气氛。屋子中只有他与滕鹰,这样的温馨由他造就,他更是期待从这刻开始这样的静谧温暖会在相府的这一方天地之内时时上映。

滕鹰撇了撇嘴,她可没忘记玄大相爷的固执,她不再多言,径自真心享受着玄毓的伺候。不过也是到了此时,这妞才满神经的发现房间之内只有她与她的亲亲相公,两人而已。而且,这妞还慢了半拍的发现她的红盖头早不知飞到哪里躲清闲去了。

“我的盖头呢?嬷嬷、知琴,还有喜娘,她们人呢?”滕鹰终于发现了屋内气氛不对呀。

“新郎人都在洞房了,那盖头自然是被我揭了去。再者,新郎都来了洞房了,哪里还需要下人在场当观众。难道腾腾愿意叫下人现场观摩咱们夫妻亲热的场面?”玄毓的表情实在很是鄙夷,渀佛在讥笑滕鹰的慢反应。就像是在讽刺地说着“这你都不知道,真是土包子。”其实,玄毓这么做是有他的考量,人多嘴杂,难免不出差错,即便滕鹰的心腹他也还信不过。

“噗……”滕鹰嘴里本已含了一口燕窝,玄毓的话音才落,这口燕窝便涓滴不落地转移到了男子的如玉容颜和­精­致华服上。

“对不住,对不住。”滕鹰慌忙掏出袖中的红­色­丝帕为玄毓细细拭去一脸的脏污。“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你总说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我这幼小心灵受不了是正常的嘛。这不才会……”郡主的声音最后像是蚊子哼哼一般细微低沉。

此时玄毓一言不发,但是一张俊脸却透着明眼人都能瞧见的缕缕怒气,滕鹰瞅着相爷自己擦拭自己脸颊的愤恨动作,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她惊呼道:“原来你有洁癖呀,我真不知道,你可千万别怨我。”滕鹰的心里真的生出了丝丝愧疚感。

“……”

这下子,玄毓额心的黑气更是加重了,他本来是想逗弄一下滕鹰,才故意做出一脸愤怒的模样,谁知这小妮子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现下什么时候了,婚宴该是要开始了吧,你总在这儿呆着也不是回事。快回去换下这身脏的衣衫吧,免得在御前失仪。”滕鹰出声催促着玄毓离开,她着实有些心虚。

“也好,我先回房换件衣服。一会儿会有你的婢女给你送来些点心垫饥,婚宴结束了我再来看你。”

……

玄毓走了,滕鹰填了填肚子,然后下了床,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虽说是红灿灿一片,但是也有些字画古董么的,滕鹰看得是这些。黑漆桌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滕鹰看都不看一眼,其实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把它们吃进肚子里才故意不去看得。

“叩叩”门外响起了两下敲门声,附带着一个婢女有点奇怪又有点熟悉的嗓音。“夫人,奴婢给您送膳。”

“进来吧。”滕鹰自是听出那不是自己婢女的声音,心下虽然奇怪却未作多想,“知琴和嬷嬷她们说不准是在用晚膳呢。”

滕鹰一边想着,身子已经移步到了桌边坐下。就见一名身穿青­色­细布衣裤的婢女端着餐盘进了屋子。

“夫人,这是桃花酥,这是桂花藕粉糖糕,这是枣泥山药糕……”婢女一一将点心碟子放置在桌上,同时解释的很仔细。

滕鹰双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这个样貌平凡的婢女。三盘点心的名字说得都对,就是将这摆放顺序弄错了,相府的婢女不会连个点心名字都说错了的,这说明眼前的人儿不是个单纯的婢女。

“这是凤梨花生……”

婢女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手上已然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说着便抵在了滕鹰的纤细莹白的脖颈上。

滕鹰一动不动地被婢女禁锢在手中,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要自己的命。却不想这婢女谦卑地说了一句:“夫人,对不住,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波动渐生 十八章 凤翔六朵金花

见这婢女也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反而客气有礼地向自己道歉,她此举的用心便愈发引起了滕鹰的兴致。

然儿,在婢女而言,话语既然落地,她便想押着滕鹰出门,谁知遭受劫持的人却不愿与她合作。刀子即便抵着脖子,滕鹰的脚步却未挪动半分。

“希望夫人配合婢子一下,如此一来,婢子…断然不会伤害夫人分毫。”婢女的声音隐约间还有些颤抖,不由叫人猜想她是第一次­干­坏事,所以多少有些心慌紧张。

“哦?配合你一下……”滕鹰的语气甚是玩味,她觉得这歹徒比自己还不淡定。

想想婢女有些奇怪的异地口音,这妞的脑中灵光一现,依稀之间记起了凤翔的女使洛英将军,洛英的话音里也是带着点滴的异域口音。

“没问题。”这妞随即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滕鹰挑了挑优雅如画的眉尾,更加不慌不忙地发问:“你是凤翔女帝派来的人吧?”

她的语气甚是肯定,双眸斜睨着婢女,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婢女的脸庞。“莫不是打算用本主母要挟,将当朝相爷引到你们凤翔去?”

滕鹰现下嘴里一口一个“本主母”的说着,说得那叫一个流利,那叫一个自然,看来她是刚和玄毓拜过堂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换了自称。

滕鹰一连串的问题令婢女心底大惊,她闻言之后脸上立时呈现出片刻的不可思议的神情,却又很快得装作镇静如常,只是口中在急忙否认着:“不是不是,夫人多想了。”

婢女也许是担心滕鹰会向人透露凤翔国的人悄悄入境之事。她们这一小队人马是奉了女皇的命令暗中出动的。不管是被何人知晓都能传到龙翼皇帝知那里去,难免不会引发两国的友好邦交局势的崩盘离析。

可惜,她适才的迟疑和急躁已然完全出卖了自己,滕鹰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妞的嘴角不由地勾出一记浅浅的笑容,她淡然地回应道:“是也好,不是也罢,但是我很好奇你打谱要如何逃脱呢,单凭你一人想将本主母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相府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婢女吞了几口口水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着:“相府森严不假,不过婢子已有应对,只是…需要夫人的全力配合。”

婢女的话令滕鹰明白她是想假意劫持自己,而后仗着自己的身份从相府安然撤退。可是这个法子未免也太过冒险更是太过愚蠢,只怕还没等这婢女走出相府,便被府中护卫­射­杀了,即便出了相府,也有府外执勤的官兵候着呢。出相府何难,难的是如何安全走出运城。她想知道那凤翔的女帝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贤明”君主,竟为一个别国的男子叫自己的子民陷入这般险境,她更想知道的是凤翔的女帝脑子是不是烧坏了,类似这等低年级儿童都被派来绑架自己,难道这女皇还真当自己是只病猫呢。

今日的婚宴,皇上与太后娘娘会出现,滕鹰寻思着现在的相府必定是被严防死守着,于是她接上青衣婢女的话茬,继续不惊不忧地言道:“凤翔女帝打谱抓了本主母,以此要挟相爷前去凤翔。她可为你们想过,你们要如何将本主母从相府带走,又如何将本主母带出运城?而你想利用本主母脱身的计划是否真的可行呢?”她的一番言之焀焀在一锤话落之后当之无愧地勾出了青衣婢女的心虚。而且滕鹰从自己的观察中得出这女子的反应不够迅速,身手不算灵活,总之是脑子真的不太好用。

“夫人…休要多言,我等自当尽力一试。”

滕鹰的话成功的在婢女的心湖搅出圈圈涟漪,婢女的脸上明显流泻出一抹焦躁之­色­,她显然也是清楚劫持滕鹰的事情是要冒着多大的风险的。于是这婢女的话是越说越磕巴。

其实,这婢子便是前几日趁着相府筹备婚事人手不足招下人的时候悄然潜伏进来伺机而动的,正是因为她有点天然的单纯幼稚,不容易引人怀疑,才把她送进去做内应。但是相府的近几日来的护卫严密确实超出了她那脑袋的想像范围,尤其是今日,哪怕想带只苍蝇从府中出去都会被搜出来,更何况是个大活人,可是她却不得不为之,因为女皇给的期限已经差不多要到了,她必须回去复命。

人类这种生物便是如此,心底的担忧一旦被外来得因素挑起便不好消失,这个婢女的火候当真不足,她心烦意乱之际,原本紧握匕首的手上也就顺势少用了几分力道。

“呵呵,其实你大可以问我呀,还是有不费力气的脱身的法子的。”滕鹰眯眯一笑,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奸­诈诡谲,最主要的是笑得真诚无伪,她细声满语地冲着青衣婢女建议道:“不如,由本主母带你出府去,然后你们的人马再带着本主母去凤翔,如何?”

“啊?”婢女正在苦心思索出路,滕鹰的一句话?

兴脚下一软,差点掉了手中的匕首。她­操­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试探着一问:“夫人自愿随我走??

“为什么不自愿,我很仰慕你凤翔的民风习俗,更有心亲自去参见女皇陛下。”滕鹰的谎话说得诚恳无比,边说还边拱手作揖以示自己的真心。这妞说起谎话那叫一个脸不红气不喘的,比起旁人她更适合去当戏子。

没错,她的的确确是好奇凤翔女子当权的民风,但是她可没那心情去那凤翔闲闲地晃悠。只不过,能在这时利用凤翔的暗卫让自己顺利脱身出相府,不失为一个掩人耳目好方法,滕鹰觉得自己这招用得妙极了。而玄毓,滕鹰认定了他会随后追去凤翔。至于自己失踪后相府抑或是襄亲王府会出现什么状况,就都由着玄毓去解决吧。身为人家夫君,本就该有这种舍己为人的觉悟和义不容辞的义务,这是滕鹰的想法。这时候,滕鹰的心里坦然的很。

这婢子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不是当年爹娘生她的时候叫她脑中少了根筋就是心中缺了根铉儿,竟然真的相信了滕鹰的鬼话。她开心地回复滕鹰:“夫人真是心眼明亮之人,吾皇也是想见夫人。”

时间紧迫,滕鹰二话不说,当下打开衣橱。玄毓的动作一向迅速,滕鹰的嫁妆刚刚抬进相府,但这陪嫁的衣裙却都送进了卧室的衣橱。滕鹰避开自己一橱子的轻薄华丽衣裙,从橱子底下抽出一套压箱底的简单女装换上,而后她又整理好了衣柜。

关上衣柜门扇的时候,滕鹰的纤纤玉指无意间触碰到了一套男子衣袍,袍子是绛紫­色­的云锦的,袖口上用淡一点的紫­色­绸缎滚边,而后有金线绣了根根翠竹点缀,就是这绣功细看下去像是新手­干­的。这是滕鹰为玄毓准备的成亲礼,新婚夫妻互赠礼物是龙翼的风俗习惯,女子大多是亲手绣上一套衣衫做上几双鞋袜给夫婿当见面礼,她也不能免俗,所以才给玄毓准备了这么一套。她的针线女红不好,这衣裳颜­色­是她亲自选的,这裁剪却不是她做得,是由她报了尺寸由刘嬷嬷裁剪的,而后她再将布料缝制成衣,将这翠竹绣纹亲手绣上。

滕鹰抚摸了一下衣袖上的金线,喃喃自语道:“不能亲眼见你穿在身上了,有点可惜。”

说完,滕鹰合上了衣橱的门扇,又在房间内伪造了几处她被人掳走时的挣扎迹象。然后,她将这一套­精­致的嫁衣打包好背在身上,不再留恋的她带着青衣婢女从后窗翻出了房间。那青衣婢女将一封信笺放在了圆桌之上后便率先跳下了窗户,滕鹰却在翻窗而出的片刻之间两指一弹,给室内留下了一点属于她自己的能叫自己人明白的印记。

二人一路拣着人烟稀少的小径行走,避开了相府的所有岗哨,顺利地从一处荒凉的宅院的院墙之下的狗洞安全出去了。

话说滕鹰这妞怎么能对相府的院落如此熟悉,又怎么能对相府的岗哨安排如此清楚,这还要归功于咱们的玄大相爷那晚辛苦爬窗后的谆谆叮咛,因为他的提醒滕鹰才会对相府的地形上了心,才会叫都满搞了一张相府的地形图。她是虎将之女,自是对高宅大院的重点守卫之处有所了解,这才在今夜给了她自己一个溜走的机会。

……

相府之外早有人在此接应,滕鹰与青衣婢女乘上马车,车轮辘辘飞速向着城门行去。

夜­色­已深,运城郊外的一座漆黑的仅有丝丝月光照­射­的破庙之内,滕鹰与凤翔的一­干­暗卫静候在此。说是静候,其实还是有不少人在小声聒噪着的。

“依依,真有你的,你怎么把龙翼宰相的女人带出来的,这次老娘还真输给你了。”

“就是,你丫丫的害得姐姐输大发了。不过你快和咱们说说,你一傻丫头是怎么办到的?”

“快说,不说的话别怪我不给你银子了。”

滕鹰带点好奇地看向眼前站着的坐着的六朵金花,暗自赞叹着“凤翔的女人果然彪悍,这一口一个‘老娘’‘丫的’的说得贼顺溜。”

青衣婢女不好意思似的,她故意岔开了话题,转首看向滕鹰,说道:“夫人,我叫曹依依,这是我的战友们,这是大凤,这是二凤,然后是三凤、四凤、五凤。我们的上司曹将军一会儿便来,到那时咱们就出发。”青衣婢女这时候一边热情地做着自我介绍,一边温和地安抚着滕鹰:“夫人请放心,吾皇定会对夫人礼待有加的。”

“哼!”

滕鹰听见了这细不可闻的嘲讽,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散落在自己周围的五个对着面无表情甚至暗藏怒意的凤翔女暗卫,仍旧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一路上烦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说着,远处一匹黑马一记人影跃入滕鹰的视野,滕鹰幽深的眸子随即望向一身风尘的来人。暗暗思忖道:“恐怕又是个彪悍的女人。”

“曹将军!”曹依依与其他五位暗卫起身,恭敬有加地对着来人行礼。

曹将军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扫过淡定自若的滕鹰,而后用颇为开心的语气说道:“依依,将人安然带出相府,你功劳不小。还有你们五位也是,都是有功之人。等着回到凤城我会亲自在陛下面前为你们请功的。”曹将军的声音?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听便是经受过战火洗礼的人。

滕鹰听着曹将军的话禁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们潜入别国劫持人家当朝丞相的夫人也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吧,你这将军居然还好意思要去凤翔女帝面前为自己的属下请功。”

“额…”曹依依额上滚落一串汗珠,紧张又急促地回应着曹将军:“将军,其实…是相爷夫人自愿随我走的,还是夫人带着我安然出了相府。我没什么功劳。”

“啊……”曹依依身后的五朵金花一齐张大了嘴巴,每人都能吞进去一个­鸡­蛋。

“果真如此……”曹将军透着喜悦的嗓音顿时­阴­沉了下去,脸上的寒霜乍现,确实客气有礼地问着:“夫人真是心甘情愿地随我们去凤翔吗?”曹将军的嗓音淡漠疏离,透着明显的不信任。

滕鹰不怒反笑,气定神闲地答话:“这个是自然。我若不是真心的话,以你的属下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又是她一人行事,将军以为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弄出相府?”

曹将军听了回答依旧不信滕鹰,只是时间上拖不得,她对着自己的六名属下发了话:“事不宜迟,赶紧起程,一路快马回去凤翔。”

然后曹将军又对着滕鹰说道:“路途遥遥,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夫人与在下共乘一骑。”

这点看来由不得滕鹰否决,滕鹰也不推辞,径自翻身上马,搂住了曹将军的后腰。

“驾…驾……”

一阵沙土飞扬,六匹骏马疾驰而去……

波动渐生 十九章 玄毓起程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相府这边,知琴知棋与刘嬷嬷并非是不知滕鹰在拜堂之时晕倒的事情更不是贪懒去了,而是刚刚荣升她家主子夫君的相爷想和他的亲亲娘子单独相处。

知琴估摸着王爷也该去参加晚宴了,便留下知书与刘嬷嬷整理从王府带来的嫁妆,自己则和知棋去新房那边瞅上一眼,顺带给滕鹰头偷渡上一点吃食。

玄毓与滕鹰的新房坐落在相府的东侧,这里本就是玄毓的寝居,原名翠竹斋。只过圣上赐婚之后,玄毓便将此处修整了一番,亲自更名为紫竹院,只因滕鹰素­性­喜欢紫­色­,而紫竹院内种植了一片鲜翠欲滴的文竹。其实,这倒误打误撞的应了紫气东来这个词语。

知琴并知棋绕过九曲回廊一路行来,但见相府之内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两人的心中也是欢喜备至。身处内院的她们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前院传来的划拳声吆喝声,想来这场喜宴并没有因为自家主子的病况而减去几分热闹。

“知琴,相爷对主子的好咱们有目共睹,我想主子的后半生可以开开心心的在相府里渡过。”知棋娇俏清脆的嗓音响在这热闹嘈杂的夜晚。

知琴闻言并未迎合,反而淡淡地说道:“知棋,你究竟还小,也不是自小跟着主子长起来的,你没有见过主子小时候受到的苦难,所以你也不能全然体会主子心底的苦楚。即便是我也不能透彻的了解主子的心思,但是我却晓得她的开心并不会全然来自于相爷,起码现在还不会。主子的心思深沉,不了结了心底积压多年的事情,她这一生都不会真正开心。所以,咱们无需管什么相府,只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并且好好为她做事,就是报了她对咱们的照拂之恩。”

知琴说得坦然说得郑重,口气里很有些壮士扼腕的意思。年轻一点的知棋不若她的成熟内敛,却也知晓这番话的深意。她冲着知琴认真无比的答道:“你说的我都懂,我的心里也是只有一个主子的,主子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两个如花般娇艳绽放的女子相视一笑,将千言万语随风一道化在心中。

因为滕鹰喜静,而玄毓也担心留守在紫竹院的下人多了会增加滕鹰装病的事情泄露的几率,所以只在院子门口留了两个婆子守着。知琴与知棋到得时候,那两个婆子正靠着墙面微微打盹儿呢。两人虽觉得这俩婆子有渎职的嫌疑,但是她俩在相府初来乍到,即便处置也不能由她俩动手,所以两人未理会这俩婆子,径自走向院中主屋。

“叩叩”新房外,知琴叩响了屋门,有礼地禀报道:“主子,奴婢和知棋来看看您。”

等了须臾,屋内没人响应,知琴便又敲了一次屋门。回应她的依旧只有周边的虫鸣鸟叫。

知棋察觉出事情不对,她双手猛地一推,屋门瞬间大敞。后窗大开,屋内果然是空无一人。

知琴与知棋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不过震惊过后,知琴率先冷静了下来。

“桌子上有一封信件。主子难道是被人强行带走的?”知棋已然从一些细枝末节看出滕鹰的离开透着蹊跷。但是她也奇怪,凭着滕鹰的武功智谋不该是如此。

“主子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强行掳走,即便来人是绝顶高手,不容她反抗,也会有细微的线索留给咱们。快些找找,主子一定留下了什么细枝末节给咱们。”

“咦?这是?”知棋在知琴说话的时候便开始仔细快速地在屋子内寻找她口中的细枝末节。果然被她找到了一枚光洁莹润的东珠静静地躺在床铺之上。

知棋的脸­色­明显带着兴奋,一双巧手迅速地给那颗东珠做了一次解剖。

知棋一眼浏览完东珠内隐藏的信息,对着知琴说道:“主子是自愿随人走的,我得抓紧出府通知都满,和他一路沿着主子留下的记号追随主子去了。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你也赶紧从这后窗出府去,相信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就不用我告诉你了。我这边自会蘀你主动告诉相爷,说你是追着劫持主子的人马走的,然后我便将这信笺呈给相爷。”知琴的脑子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亦是做了决断,她见知棋依旧的犹豫,愈加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即便相爷不信我的说辞,也要相信这封信得内容。”因为这封私信之上赫然盖着凤翔女皇的印章。

知棋闻言,二话不说果断地离开了新房。而知琴手上紧握着那封泛着墨香的信,双手利落地合上了门扉,疾步出了紫竹园。九曲回廊之上,她不曾忘形奔跑,但是她急切的脚步声还是透露了些许的异常,偏巧被酒醉后正由一群人簇拥着向紫竹园踉跄走来的玄毓遇上。

这边还有人说着:“呆会儿但愿嫂夫人见到一身酒气的相爷,心底不会生气。”

立马有人接话:“听说拜堂之时出了一点子小Сhā曲,相爷夫人当场晕倒在地,不知现在好些了没,不然我等这护送相爷回房之举倒是唐突了有病之人。”

“是呀是呀,但愿不要惊扰了夫人静养。”

这些知道唐突还明知故作的人,大抵没安什么好心。不知道是真的有心打探一下滕鹰还喘气没呢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玄毓的酒醉本就是是半真半假,三分醉意七分虚假,他扫了一眼知琴,见着知琴的面­色­有异便心生疑惑。这边知琴已经扑到他的跟前,跪地哭求道:“相爷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的身子忽冷忽热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病了。”

知琴的出现及时解救了玄毓,玄毓当即已内人再度发病的借口打发了那些人。当中自然有那依旧不识抬举想要一探究竟的,但是这对新人各自代表了着相府和襄亲王府,得罪一方便是两方一起得罪,想想划不来的他们只好作罢。

=================================================================

端坐在新房之内,玄毓冷着一张脸阅读完了天然呆的劫匪曹依依留下的那封信,那封凤翔女皇的亲笔信。

“什么时候发现的?”玄毓本就清凉的嗓音更见冰冷。

“奴婢和知棋寻思着在相爷走后探视一下主子,担心她一人这儿坐着孤单,谁知开了门就发现了这个。知棋心急,见着后窗大开,已经循着这里追了出去了。”知琴的表情很真很真,何况她的说辞本就是真的。

玄毓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瞄向那些滕鹰伪造的挣扎迹象,­唇­瓣微微开启,露出淡然的一笑,淡定却也犀利地问道:“知琴,你在你主子身边多年,你说你的主子有没有可能是自愿和人家走的?”

知琴的心里咯噔一响,心想着相爷便是相爷,这点儿事情他一眼便知深浅。但是,知琴的行动却不是这么来的,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吭瞪一声跪在青砖地面上,昂首挺胸却也极度有礼地回禀着:“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主子有难,奴婢巴不得相爷赶忙去救,岂会说谎来骗相爷。”

玄毓的眼角斜睨着跪地的知琴,“好了,起来回去吧,你家主子不会有事的。记住,今晚是本相和你主子的洞房花烛夜,你一早照常端着洗脸水来伺候你主子。你主子身子不好,你们三个丫鬟连同刘嬷嬷便在这紫竹院好好伺候她,煎药倒茶一样不能少。你们安心在相府等着她回来。”

“是。”知琴是个蕙质兰心的丫头,明白玄毓的意思,她恭谨地行礼之后退下了。

“文澄”玄毓对着门外轻轻呼唤了一嗓子,一名护卫的身影立即出现在房间内。

“去查查,运城最近是不是来了一批凤翔的商人,且是今日离开的。近日来你们的功力也退步的太快些,咱们相府新上任的主母便是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神秘消失了。”

“爷……”叫文澄的护卫的双眼睁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相信,“郡主,不,是夫人她……”

“她被人劫持了走了。”玄毓的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语音尤其是在‘劫持’这两个字上重重落下。

“是属下疏忽,定然查个水落石出。”文澄行礼告退。

玄毓遣走了文澄,寂寞的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喜房内四下踱步,他无意识地打开了那金丝楠木的衣橱,滕鹰的各式衣服顿时展现在他的眼前。目光不期然间便撞上了那件紫­色­的男士衣袍,玄毓修长的手指细细抚着衣服上的纹路,而后竟无声无息地露出一记笑容,“滕滕,你这丫头绝对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你总是惹出乱子,而我却甘之如饴地为你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玄毓关上了衣橱,放任高高燃着的红烛继续燃烧。

一朝宰相独守空闺,过了令他毕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而滕鹰的心愿果真得逞,在这特殊的夜晚给了玄毓一道特殊的狠狠的反击。

晨起,知琴果真早早便打来了洗脸水,在新房门口候着。

玄毓洗漱完毕,光洁如玉的俊秀脸面上未见丝毫疲累,他今儿着一身绛紫­色­衣袍,显得年轻的城乡愈发­精­神奕奕,器宇轩昂。

玄毓出了紫竹园,见着相府的管家成安,便吩咐道:“你去跟老夫人禀报一声,就说本相今日照常去早朝,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郡主身子不行,也不让新媳­妇­儿给她老人家请安了。紫竹园不准人随意出入,哪怕老夫人都要拦着,仔细过了病气给她来人家,至于夫人的一切事由皆有她的陪嫁嬷嬷和丫鬟处理。”

成管家全部应下。

叮嘱完管家,玄毓坐上鸀昵大轿,动身往皇宫去了。

他本不该去皇宫的,新婚燕尔,皇上准了他的婚假。只是滕鹰的突然离开逼得玄毓不得不提前起身去凤翔,这自然要得到景帝的允许。而为了不惹人怀疑,今日为了早朝进宫是最合理的借口。

“郡主的安全要紧,你到了凤翔后一切见机行事。朕准你事急从权、先斩后奏。”御书房内,说话的人是景帝。

“哎,想不到你这家伙这么被凤翔女皇思念,竟然不惜如此,这可关系着龙翼与凤翔的邦交呀。”慕容朗月讥笑的话语回荡在御书房内,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欠揍表情,渀佛在说着“你生气的话你来揍我呀,我就是很欠揍。”

“皇上,虽然凤翔的女帝派人带走了微臣的夫人,但是女皇的心思并不是旨在我朝朝堂之上,而且臣觉得必要之时,这点把柄可以用来作为龙翼与凤翔女皇私下谈判的利器。”

“按你的意思办吧,朕暂时不予追究凤翔暗卫潜入龙翼的事情。你这两日安排一下,抓紧时间动身吧。”

在景帝关切地叮咛下,在慕容朗月的讥笑嘲讽下,玄毓在两天之内准备好了出发前的所有事宜。最后一道戏目,他以妻子身体恶化,欲携妻外出寻访名医为由请旨外出,随即得到了景帝的允许。

新婚的第三日,玄毓携带妻子前去千里之外的名山大川寻访隐世的杏林高手。

======================================

滕鹰在曹将军的护持下赶了两日路了,五月的气候又热了一层,越往凤翔的方向行去,便愈觉得天气燥热。

这一日,一行人在野外的一条无名河边休息。滕鹰借口肚子不舒服,向曹将军告假,说自己去里面方便一下。曹将军自是不信滕鹰的说辞,但是这等子吃喝拉撒的寻常事她又不好苛责,总之她还是给了滕鹰应有的尊重和礼待的。

六朵金花之中,只有曹依依对待滕鹰的态度还算友好,可是这孩子脑子不灵光的事情曹将军也是知晓的,她还不放心将滕鹰交给这曹依依。可是大凤到五凤都不大待见滕鹰,一个个推?着不愿意陪着滕鹰前去。

“罢了,依依,还是你陪着夫人去里面走一趟。”曹将军心知这手下几人的倔脾气,不再勉强。

曹依依开心地挽着滕鹰的胳膊向另一方向走去,两人的身影慢慢扎进了河边的树林之中。

波动渐生 二十章 救人

凤翔的时节还未归国,凤翔女皇自是没有看到景帝的文书,也就自然不晓得玄毓会暗中出使凤翔一事,不然她也不会抽疯地派了人来凤翔劫持滕鹰。

滕鹰这边随着这凤翔的暗卫们行走了两日,也从她们的七零八落的交谈中拼凑出一点消息。这曹将军是凤翔女帝身边的护卫首领,相当于守卫王庭的御林军头头,直接受命于凤翔女皇,而这大凤到五凤自然都是曹将军手下的­精­英人才,至于曹依依则是曹将军的亲亲侄女。原来这曹将军一心想叫自家侄女长长见识,愣是把这天真的孩子送去参了军,更是带她来了龙翼执行女皇的暗令。曹将军本也不指望曹依依能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只要她能好好在相府外围等着接应队友便是,谁知曹依依自己偏偏去和另外五朵金花打赌,被众人一激之下愣是偷舀了女皇的书信单枪匹马的跑去了相府执行命令。曹将军得知消息的时候拦也拦不住了,她想想依着曹依依的单纯心­性­倒真有机会能够混进相府,继而摸到滕鹰身边,便随她去了。而曹将军自己则是不放心曹依依单独行事随后也混进了相府。但是姑侄二人不在同一处­干­活,相府规矩森严,便是没有碰上。反而是呆头呆脑的曹依依将人带了出来,曹将军却空手而归。

滕鹰与曹依依两人已然身处密林之中,这妞在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之间的小小空地上站定,一边弯腰蹲下身去,一边提醒了一下正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瞅着自己的曹依依。“依依,你再转过身去一点,你这么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滕鹰极其希望能够用自己略显羞涩的表情告诉曹依依:你这孩子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方便是不对的。走了两日,她和曹依依也混熟了,在称呼上也亲昵了许多,毕竟现在在人家的手里捏着,滕鹰还是极力在和六朵金花以及酷劲十足的曹将军搞好关系,可惜曹将军的脸一对着她就是千年寒冰般不喜不怒,五朵金花也很不友好,只有不晓得凤翔女皇痴恋的曹依依对她热情点。

“将军叮咛我必须好好看顾着夫人,夫人尽管方便,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曹依依这孩子实心眼儿的很,尤其是将曹将军也就是她的亲姑姑的话奉为圭臬,绝绝对对的执行到底。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是有些不够宽解滕鹰,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大家都是女人,夫人也没比我多个什么部件,所以您也什么好看的。”

她这最后一句话生生把滕鹰噎住了,滕鹰无奈地在心中哀叹着:“你若是真的没看过,怎么会知道我没什么好看的。”

在曹依依真诚无比的笑容下,滕鹰心不甘情不愿的终于彻底蹲下了身子,打算方便一把。

这时候,树林深处传来了些许的打斗声,大有越大越近越打越热闹的趋势。兵器相交之时的?锵之声随着树叶沙沙的声响一并传入滕鹰灵敏的耳中。

“依依,你听,有人在打仗。”滕鹰小声地对着曹依依做了一个口型。

曹依依的注意力立马被逐渐增大的打斗声吸引过去,这孩子还真认真地在听,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快走!”滕鹰原本也是在好奇,可她已经能见着打斗的两方的人影了。她心里顿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觉得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是有心冲着自己或者是曹将军一行人来的。

滕鹰虽未真正入过江湖,可她是绝对支持闲事爀理遇事先逃的处事原则。她一把抄过曹依依的右手,拉起她就撒丫子地往树林外跑去。危难之时有人要问滕鹰怎么忘记使用轻功了,其实不是忘记,是因为她仍旧是襄亲王府的郡主,相府那个病怏怏的主母,她不懂武功才是正常的。有些技能只有在真正危急的时候才能舀出来使用,而有些人总是喜欢留上一招后手,作为自己的退路。猫不是没交过老虎爬树嘛,滕大小姐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自是不会显山露水。

俩人呼哧呼哧地急速向河边奔去,两人都没回头,所以两人都没看见那原本恶斗的两方人马已经调转方向先她们一步飞快地向曹将军等歇息的地点奔去。

窜出了树林,到了岸边,曹将军已经整理好队伍。不待滕鹰与曹依依跑进便急切地喊道:“快些上马,咱们立马出发。”想来,曹将军也听到了动静,也不想趟浑水。

可惜,现实总是比理想要不尽如人意一点,滕鹰刚刚爬上曹将军的马背,打斗的两拨人马中的弱势一方已经鲜血淋漓的飞奔至曹将军的座骑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蓄势待奔的曹将军的尊贵的右脚,无比凄凉地恳求道:“阁下救救我,我们的队伍被他们追杀,就剩我一人……”话没说完,人已经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曹将军可不是在节骨眼儿上犯糊涂的人,眼瞅着晕厥人儿的敌人马上就到,她脚上一蹬就想把这人从自己脚边踹开,只是这一脚还没等真踹下去,曹将军的一双火眼金睛却先怔住了,好像是在这这浑身染血的人身上扫描到了什么端倪。

“大凤,拉她上马,咱们走。”曹将军一声长喝,旋即夹起双腿,挥鞭行动。大凤听令而动,夹带上晕厥的人儿。

六匹快马、绝尘而去。一阵飞起的烟尘当中夹杂着的还有滕鹰心底突然涌起的疑惑。

其实,后方追兵已经临近,只差几步便能阻住众人,却不知为何放慢了追踪的脚步。其实她已经看清追兵衣服上的样式以及衣服上的标志,还有就是,这伤者似乎是个女人。而这些,滕鹰相信曹将军也看见了。

======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快马行至一个小镇上,镇子不大,客栈稀少,但是客人更加稀罕。

曹将军出手阔绰的包下了整个二层的客房,又命小二去请了镇上医馆里的大夫为伤者医治。曹将军、曹依依,大凤到五凤,包括滕鹰都站在伤者躺着的床榻前。

滕鹰在见着伤者被一一洗净的面容以及辨认出那身血污衣服上的标志时终于明白曹将军的须臾怔忪从何而来。那人外衣上的有绣着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凤翔的凰图腾只有在皇家亲卫的衣衫上才能见到,那是凤翔的标志,而这人不出意外便是出使凤翔的时节之一。

“一定是龙翼的人杀了咱们凤翔的人!”大凤用犀利的愈发带着恨意的眼神瞅着滕鹰,她嗷的一嗓子喊出来,震得滕鹰的耳朵直疼。

“是龙翼的兵士杀了咱们的人,我认得他们的军服,要给咱们的人报仇。”三凤的话紧随大凤而上。

然后是二凤、四凤、五凤,外带曹依依,个个都义愤填膺。滕鹰继彪悍之后又发现了凤翔女人的特点,那就是不用脑子。

“都给我住嘴!”曹将军的话语立騀见影,她随即吐一串斥责:“大凤,还有你们几个,爀要信口开河,待人醒了仔细问问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说话,当心怎么死的都不晓得。”曹将军说完,她那泛着­精­光的一对眼珠还有意无意地在滕鹰身上扫了一眼。

“曹将军所言有理。这人尚未醒来,所以不能单单凭借一身衣裳便判定这是你国人,自然更未有证据证明追杀的人马就是我龙翼的人,请诸位莫要信口雌黄。”滕鹰硬气地回话,且毫不犹豫地与曹将军来了一个对视,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住凤翔的地方。

这妞对于五朵金花的态度自是不满,暗暗咒骂着:“一群呆货,曹依依本就脑子傻点儿,本夫人也就不计较了,那五个身为皇宫护卫居然也是不动脑子的蠢货,你们凤翔难道专出意气用事的女人?穿着你国皇家护卫衣服的人就一定是你们的国人吗?穿着我国官兵衣服的人就一定是我国的士兵吗?即便真是你国的人被人追杀就一定是我国官兵­干­得吗?即便真是我国的官兵追杀的就一定是你国的人吗?好在还有一个有主意的,不然你们这行人不用出龙翼就会全军覆没。”

好在曹将军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听着滕鹰的回话后不再多言,只是吩咐了曹依依将滕鹰送到自己房间里去用晚膳,而这伤患则有五朵金花看顾。

滕鹰晚膳用毕,洗漱之后便早早上了床倒下,几日来赶路她也委实累了,而且早睡早起身体好嘛。至于她的病躯残体,曹将军倒是过问了一下,想来是怕滕鹰死在路上不好交代。滕鹰给了曹将军一记灿烂的微笑,然后非常自信地告诉曹将军自己绝对有命活到玄毓抵达凤翔的那日。以后,曹将军便再没问过,只是路上会多休息一点,些许照顾滕鹰一下。

“将军,那人醒了,她手上有咱们的使节队伍入龙翼边境的时候通关的公文。”

说话的是四凤。

曹将军的低沉嗓音传来:“知道了,暂且好好看着她,你们轮流照顾着点。伤好了再说。”

报信的人走了,曹将军在年老失修的木质门板的“吱呀”的开启声中步入了房间。这两日她总是不放心滕鹰一个人住,所以日日和滕鹰共用一个房间。她睡地板,滕鹰睡床。

“夫人睡了吗?”

“尚无,天­色­虽暖,地上却凉,将军今夜还是上床休息吧。”滕鹰清脆悦耳的嗓音煞是好听。

“那就多谢夫人关心了。”一直说一不二的曹将军难得听了滕鹰的建议。

“今晚风大,想来本夫人睡不安心了,不知将军能否安睡?”笑嘻嘻地问话看着好似是在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

“若是夫人不安,本将只会更加不安。”曹将军斜看了滕鹰一眼,眼神似有深意。

小声的交谈后,两人都慢慢闭上了双眼。

波动渐生 二十一章 逃跑

滕鹰睡里,曹将军睡外。一来呢是因为曹将军不放心滕鹰,担心这妞有半夜逃跑的念想;二来呢还是因为曹将军不放心滕鹰,此担心非彼担心,曹将军估计是怕滕鹰的小命不禁造,万一出点意外碰着伤着了,自己不好交代。

第二日,滕鹰睁开双眸的时候睡在她身边的人已经早早起床了,而在她房间等着她睡醒的是实心眼儿的好孩子曹依依。

“夫人,洗漱吧,水温刚刚好。您收拾完咱们就用饭。”曹依依已经把早膳端到了房间内。她欢快的声音总能叫滕鹰联想起自己身边的粗线条丫鬟知棋。

滕鹰翻身下床,嘴上一边说着“谢谢”,心里一边念叨着“沿路留了记号,两天过去了也不知道知棋跟没跟上来。还有玄毓,也不知道他出发了没有。”

曹依依听完滕鹰的道谢,表现出和前两日相同的,仍旧是一副呆愣的受宠若惊的模样,这可爱的表情再度愉悦了滕鹰,些许冲淡了她紧绷的心。

滕鹰也不用曹依依伺候,自己舀了脸帕放到水中浸透,用湿布细细地擦了两遍那张莹润白皙的脸面。水盆中显出的丽人虽然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倦怠,但是双眸内的眼神却是璀璨明亮。滕鹰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娇颜,边看边后悔当时走得匆忙没带上两瓶润肤膏么。这才奔波了两日,这妞就发现自己原本像极了刚刚刚剥壳的煮­鸡­蛋般细致­嫩­滑脸蛋儿现在有点趋向于刚刚腌制成的有点皱了吧唧的梅­干­菜了。

洗漱完了,滕鹰又坐在水盆前梳理着一头乌黑滑溜的墨发。客栈简陋,能用清水照照自己的模样就不错了。她随手梳理了一个简单的如意发髻,赶路在外,怎么方便怎么来。

饭桌旁,滕鹰玉手执着木筷夹着小菜,不经意间问起:“依依,怎么没听见将军的催促,今日咱们还要赶路吗?”

滕鹰这两日总是喜欢在饭桌上和曹依依说上一阵子话,话里顺带就能知道她想要的消息。

“那个昨日被咱们就回来的人今儿看情况好点了,但是大夫说她不能赶路,所以咱们今儿可能得在这小镇上耽误一天。”曹依依自然也不是什么话都和滕鹰说得,不过滕鹰自会拣着曹依依能答的问。

“怎么不留两个人照顾她,余下的人继续赶路就是了。”

这次,曹依依却没回答,诺诺地回着:“夫人,早饭快凉了,咱们快些吃吧。”

“好,咱们快些吃。”滕鹰的回答很是爽快。因为她见着曹依依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早膳很简单,一碗清粥,一盘馒头,两样小咸菜。滕鹰边吃边心想着曹依依这孩子连撒谎都不会,曹将军怎么还能指望她在军中出人头地。

曹将军稳重,她宁愿在这拖上一日再走的原因,滕鹰已猜了个**不离十。那伤者很有可能是凤翔的子民,曹将军自是不能丢下不管,但是曹将军又唯恐将为数不多的护卫一拆为二会出现突发的意外,届时万一滕鹰有什么闪失,演变成两国的矛盾就不好处理了,所以只好全体人员在这留上一日。

但是,这一日的时间便足够知棋他们撵上滕鹰了,想到约莫明日就能脱身,滕鹰的心里便是开了花,欢喜的很。这个伤者不论是什么来头,这妞现在都觉得人家是好人了。

吃完早饭,大凤果然过来通知滕鹰,说是今日留在小镇休整一天。滕鹰借机提出想去镇上的成衣店置办两身行头。她生**洁,这一身布衣穿了两日,早想着换下来了,可是她的包袱里只剩下那套大红嫁衣了,总不能穿这个吧。曹将军倒是痛快,点了二凤和曹依依陪着她去买衣服,顺带为所有人多置办了一套男装,看来这是要集体女扮男装出行了。

月升日落,一日时光忽悠一下子又从指尖滑落。

滕鹰今日过得很爽,晚膳后她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从内到外都换了新的。曹将军推门进来的时候滕鹰刚刚倒在床上。

“将军今日辛苦了吧,不知那伤患怎么样了?”滕鹰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有些不安好心的意思,她知道曹将军不会回答她什么,但是这妞即便日日面对曹将军的万年冰山脸,却是喜欢笑颜以对,她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

令人惊讶的是,很有原则的曹将军竟然告诉了滕鹰:“那伤患恢复的很…不错,咱们明日可以上路了。”

“哦,她恢复得很好便好。”滕鹰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话,瞧不出她此刻的情绪如何。不过,这妞主动地为曹将军铺好了被。“将军,咱们早些休息吧,明早儿还要早起呢。”

曹将军没拦住滕鹰,所以说了句:“谢谢夫人了。”她的语气里透着些不好意思。而这一声“谢谢”之后渀佛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在滕鹰与曹将军之间悄悄发酵。

吹熄了室内最后一抹昏黄的烛光,两人和衣而眠。

第二日一早,八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九个人,曹将军依旧和滕鹰共乘一骑,大凤则带着那名伤者。

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女子,相貌并不出众,但是她身上有着凤翔女子的体形特征,骨架子大、体型粗壮。她蜜­色­的肌肤上还带着未好的伤痕,双目望向滕鹰之时,女子豪气的一笑,客气地说道:“那日太后笀宴之上得见郡主一面。数日不见,郡主风采依旧,克珊有礼了。”

滕鹰明媚的双眸扫了一眼名唤克珊的女子,笑着回应道:“昔日一别未想过还能再见。能劫后余生,是万幸,大人可千万要惜福。”

克珊没想到滕鹰的回答会如此热络,她明显的愣了一愣,滕鹰在克珊须臾的怔忪之后露出了神秘的一笑。

曹将军那边催动了骏马,整齐有力的马蹄声踏过小镇的青砖路面,向着前方驶去。

龙翼鸿宇四年五月十一这日的傍晚,滕鹰离开运城已有五日,她们一行人带着克珊已经奔走了两天。因为曹将军专门避开官道拣着小道走,所以今日没能找到小镇或是村落打尖儿,只好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内停留。

啃了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喝了随身背着的皮囊内的清水,这一顿晚饭就算将就着过去了。入夜后,曹将军安排了六朵金花与自己一道轮换着巡逻,荒郊野外难免有野兽侵袭,是以人人都提高了警惕。克珊因着身上有伤,见了­干­巴巴的馒头后便推说没有胃口,只喝了几口水,便歪倒在一堆稻草上昏昏迷迷的睡着了,她倒是不担心有什么危险。

滕鹰站在土地庙的门口看了看今晚的天幕,漆黑­阴­沉,月光被乌云挡住,天上一点繁星不见。夜风袭来,滕鹰的身上颇有些凉意,五月的暖风在这样的夜晚竟有些寒凉的味道。她不由得想起了处理安侧妃的那晚,那晚的天­色­也如这般­阴­沉。

“夜晚漆黑一片,晚风恐怕会刮得更大,将军巡逻之时一定要小心。”滕鹰晶晶亮的双眸冲着曹将军眨了一下,然后她也进了土地庙内,倒在了稻草堆上。她的眼皮半睁半闭,全身的神经都在醒着,因为这样的夜晚注定要有事情发生,睡觉的事情就暂且放放吧。

亥时,大凤与曹依依一组值岗,两人静默地坐在庙内点燃的火堆旁,偶尔曹依依会说一两句笑话给大凤听。滕鹰也会跟着在心底默默笑上两声。亥时平安。

子时,二凤与三凤在内值岗,曹将军在外巡逻。这时,土地庙内的诸人大部分进入了梦乡,克珊睡得昏天黑地。曹依依更是没心没肺,刚刚换下岗位,她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滕鹰心想着子时平安。

丑时刚到,二凤三凤还没换岗。门外一阵强风吹进室内,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彻底变成了一对黑炭。

就在这时,土地庙外几道人影飞快地一闪,曹将军大喝了一声“什么人!”,话未说完,一个漂亮的剑花甩出,她已经与来人打了起来。二凤、三凤陡的起身,飞速地奔到门外,抽出手中银剑与曹将军并肩而战。

紧接着是大凤闻声而醒,她一手抓起身边的长剑,在一片黑暗之中一手将曹依依狠狠拍醒。曹依依在迷蒙之中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赶紧­操­着一把大刀,两人在黑暗中辨认着滕鹰的方位,一前一后守卫着她。

其实,滕鹰在曹将军大声叫喊的瞬间完全清醒过来,她在第一时间仔细倾听着室内的动静。四道呼吸声,除了大凤、曹依依和自己,想来那克珊还在,只是估计还在睡着。滕鹰暗自冷笑一声,这才翻身而起,黑暗中仅仅露着一双狡黠的双眸,一种雾蒙蒙的柔弱外加害怕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吗?”

大凤在黑暗中依然立马送了滕鹰一个对白眼儿,冷硬地说着:“夫人最好呆在我俩中间别动,小心刀剑无眼。”

“好…好,没问题。”滕鹰打着颤音,接话却接得十分的快。

这个土地庙只有前方有出口,余下三面皆是灰砖泥墙,窗户不知为何也都被堵死了,这个形式对于滕鹰一­干­人等有利也有弊。利处在于匪徒只能从前方攻入,不利之处在于滕鹰她们也只能从前方离去。

曹将军与二凤、三凤在土地庙前方对敌,对方出动人数总共四人,一招一式却很有章法,显然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人员。曹将军也没想到对方的训练有素,她自己以一敌二,二凤三凤各自对一,三人已经撑了一会儿,眼见着就撑不住了。一道人影加入了战斗,帮了曹将军三人。

显然,对方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今日要花费这么一番功夫。一人仰天吹了一声口哨,随即低声喝道:“攻进里面。”

这时,另外两个黑­色­身影,从不远处出现,直直向庙内奔去。曹将军想奔回了庙门处阻拦,但是人已经进去了。

庙内的大凤手执长剑,豪气冲天地缠上一黑衣人,加入了战斗。曹依依虽然武功不及大凤,但是她也没有惧怕地加入了战局。一时之间,庙内无人顾及到滕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滕鹰心中思量着,脚下已经动了起来。她的双目能在黑暗中辨物,自然能辨明克珊倒着的位置,这妞踹了克珊一脚,怒喝道:“今日算你好命,留着你的命叫你主子收拾去吧。”这个克珊不管是谁派来的,都没安什么好心眼儿,滕鹰却不愿为了她脏了自己的手。她早已不动声­色­的在克珊喝下的清水中下了自己独门的十全大补蒙汗|药,所以克珊睡得跟猪似的,所以外面的黑衣人自以为胜算很大,来得人数不多。

其实,曹将军事先便对克珊起了怀疑。她浑身鲜血,内外皆该有损,但是大夫诊断出的全是外伤,内脏无损。她在昨日一早出发之时对滕鹰表现的很是热络,初次见面便说起太后笀宴上的事情,却全然没有对滕鹰为何会与凤翔的人一起出现这一事实感到诧异。

其实,克珊今早已在一行人准备的食物中下了让人内息渐渐散去的毒药,她也很是谨慎,只在食物上做了手脚,然后借口身子不适没有吃东西,却喝了水。但是滕鹰一早便提醒了曹将军,曹将军于是在出发前将食物换了。曹将军想将计就计,便继续带着克珊。她对手下的六朵金花很自信,除了曹依依弱一点,余下的五凤都是一流的女兵。

大凤与曹依依还在和黑衣人缠斗,滕鹰却已经悄然走到了门口。耳边有掌风袭来,擦着滕鹰而过。“谁?”

来人不像是要杀自己,倒是像帮自己挡住后面的黑衣人。

“主子,快走。”来人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欣喜,是知棋。“都满已经在外面帮忙打了一阵子了。”

“好。”

知棋飞身上前与庙内的黑衣人对了两招,然后急忙抽身,主仆二人飞快地奔出了土地庙,没再理会打斗中的众人。

不远处一人手中牵着一匹白马,骑着一匹黑马急速奔来。来人急切地呼喊着,“主子,快,上马。”来人竟是畅春阁的吟风。

都满蘀曹将军解决了两个黑衣人,也已经抽身回来了。

滕鹰上马之后,对着空气大喊了一嗓子:“曹将军,谢谢诸位将我带出相府,今日助你等一次,全当答谢。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滕鹰不管那黑衣人会如何,曹将军一等会如何。她提醒曹将军是不希望凤翔的人出事,她没帮忙帮到底是因为她还要借着这些人抵制住曹将军一行人,自己好偷溜。

四人共乘两匹快马,一溜烟儿奔了出去。只是,跑了没多远之后,滕鹰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咱们快些回去。”

二十二章 究竟是谁的人马?

为什么要着急回去呢?因为滕鹰想到了几处自己疏忽大意了的地方:

其一,克珊遇袭那日,追杀她的那伙儿人穿的是龙翼的兵士服装。滕鹰瞧得明白,却没有真当回事。因为凤翔的使臣们在至少半月以前就起程返回凤翔,算算日子,即便遭受追杀也不可能是在离运城不过两日路程的地界儿,因为伤者克珊的苏醒后言行举止十分可疑,滕鹰认为以曹将军的心智必不用自己提醒便可想到这是有人使得­阴­谋诡计,想趁机混入她的队伍中。事实上,曹将军也确实看出了蹊跷,如此一来,滕鹰自己便更没有深思。

其二,今晚都满加入战局之前,黑衣人似乎不慌不忙,四人对三人的战局居然打了个平手,但是都满一加入战局之后,黑衣人立刻着急地招呼来另外两名同伙冲入庙内。当时,滕鹰顾着自己脱身便想当然地认为这些人是因为行事败露,所以想冲入庙内抢走克珊。但是她在离去的路上细细一想,似乎记起那两个黑衣人冲入庙内之后不是首先寻着克珊的方向去的,反而是冲着自己的方向来得,但是因为有大凤和曹依依上亲阻拦,所以滕鹰便会错了意。

其三,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虽人数不多,但一招一式皆可看见其武功­精­华,奇怪的是他们出招反而是防守居多,好像是并不想真正的和那拨凤翔的女将厮杀一番。

总之,滕鹰细细思索下来,最后肯定了一点,这些人的目标不在偷袭曹将军一行人,这些人的目标其实是自己。克珊混入队伍实际上不是想潜入凤翔,她是想不费力气的带走自己又不惊动曹将军的人马。

说是细细思索,其实不过是短暂时间。滕鹰一声喝令下,都满与吟风立即调转马头,再度往来处奔去。四人接近土地庙的时候,庙宇周围寂静一片,想来是黑衣人已经走了。他们翻身下马,小心查探着周围的情况。

“主子,这庙内空无一人。”都满进去仔细寻觅了一圈,不见半个凤翔女兵的踪影。

吟风扫了外围一圈后也躬身上前禀报:“主子,这土地庙外面一圈也没人。”

“人一定还在附近,扩大范围继续找。”这个时候,不熟悉环境的曹将军不会带着人冒险走夜路的,滕鹰还在想着:“等着呆会儿见到她,还得想个好理由好好美化一下自己的逃跑行为。”

就在滕鹰话音落下的时候,土地庙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耳力很好的滕鹰几人都停住了手边的动作,缓缓向草丛方向走去。

“曹将军,是你吗?”滕鹰低声轻轻喊了一嗓子,声音里透着不确定。

“想不到夫人还会回来,这个后会有期也太早了吧。”话中夹枪带­棒­,曹将军说完臭着一张脸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其实天还是黑乎乎­阴­森森的,只是滕鹰不用看便晓得曹将军的表情肯定是相当的不悦。想来凤翔的这些女卫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将军可好,诸位姐妹可好?”滕鹰立即惊喜不已地上前打招呼,带着融融暖意的声音随着夜风吹进在场诸位的耳中。

“好什么呀!咱们在对抗敌人,夫人却独自跑了,您做的才是好呢。”大凤的话语里夹着浓浓的不屑。

“可不是嘛。不过,好在咱们都还活着呢。这还要谢谢夫人的临阵脱逃,不知怎的,你走了,黑衣人也撤了。”滕鹰认得这是三凤的声音。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三凤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滕鹰不禁觉得三凤太可爱了,她正愁着怎么才能够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弃众逃跑行为演变成舍己为人的高尚之举,这不就有人给她了铺就了一个大好机会。

这个时候可是滕鹰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外加钢皮铁骨的时候了,这妞立马接上话茬,状似非常惊讶地说着:“原来三凤姐姐也看出来那批黑衣人是冲着我来的呀,我刚刚先走一步就是为了给大家伙引走他们,这不估摸着他们走了,我又回来了。”

滕鹰厚颜无耻的一番话估计把曹将军外加六朵金花都给惊着了。二凤不太相信地说了一句:“夫人刚才明明是想溜,毕竟你的护卫都来了。”

“二凤姐姐可冤枉我了,本主母若是真打算一走了之,又岂能再回来寻找诸位。再说,我的护卫们刚才不也帮着对敌了嘛,没有帮到最后是因为本主母发现了更简单的法子,所以我才带着自己的人假装和你们分道扬镳,实际上帮你们引开了这黑衣人。”滕鹰说得好像是煞有其事的样子,那真诚无伪的语气叫你不得不信。

“我就知道夫人不会是那脚底抹油的小人,夫人亲口对我说过她想去拜见女皇的。”曹依依兴奋的声音响起,顿时冲淡了一方尴尬,滕鹰真真切切地认为队伍里面有曹依依这样的实诚孩子是一大幸事。

曹依依的开心勾起了四凤不甘示弱的反驳:“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这个女人可是咱们陛下的情敌,你知道不?她会真心拜见咱们陛下?”

“可是,夫人确实是自己回来的呀。”五凤弱弱地来了一句,又截住了四凤的话。

“好了,都不要说了!”曹将军眼看着自己的属下有爆发小规模口水战的趋势,压制住了四凤的叫喊,她随即抬眼望了望有转明迹象的天空,与滕鹰商量道:“夫人,咱们再过半个时辰便出发赶路可好?”

“一切听从将军吩咐。”滕鹰一听,心中一喜,曹将军这算是信了自己的说辞了。她在心底补上了一句:“去云岚的事情再从长计议吧,这样子只能先走一趟凤翔了。”

这妞在回来的路上,心中已经细细盘算过了。既然那批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那保不准还有下次行动,她身边就三个人护卫着,哪怕能以一当十也扛不住人家在暗中的轮番下手,多了曹将军一行人保护等于多了一重保险。再者,滕鹰的心里对于一点更是提防,那些黑衣人既然会来劫持她,就必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这表明他们此番行动的目的决计不简单。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是龙翼的人还是别国的暗卫还很难说。若是龙翼的人又会是属于哪一路的人马,会是玄毓的政敌还是自己父王的对手,更是难料。若是别国的暗卫,那他们劫持自己的目的有可能更加复杂,毕竟玄毓是知晓她被凤翔的人带走的,若是她再从凤翔的人手中丢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那会在龙翼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不敢去想。

想到这层深度上去,滕鹰不由自主地担心起玄毓,“他这一路必定轻装简行,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但愿他一路平安。”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凉风舞动,树叶轻摇,天空微蒙蒙的放出昏暗地明亮,一行人再次踏上未知的征途。

======

玄毓出发那日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文澄、文斌,还带上了襄亲王给他的向远、夏野,为了掩人耳目而准备的舒适马车里还拉着滕鹰的贴身丫鬟知书。只不过玄毓在出了运城地界不久后便打发了夏野将知书送去相府的别庄小住一段日子,别庄远离运城,知书的身份不会暴露的,到时他与滕鹰回来再命知书跟随便是。

没了后顾之忧,玄毓领着余下三人一路骑马疾奔,专拣近路行走,每日风餐露宿,能多行一分是一分。

“爷,咱们歇歇吧。”开口的是文澄,他控马挨近玄毓,一张沾满风尘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两只晶亮黝黑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等着玄毓的回答。

仔细端详一下,这文澄也是属于瘦高型的男子,不算白皙的肤底,五官也不算出挑,却难得的长了一双桃花眼,而且他的声音很是好听,不像寻常侍卫的声音一般浑厚低沉,反而有点雨后青竹般清爽的感觉。

玄毓扭头斜睨着文澄,平静地问道:“你想休息了?”

自家主子清凉的嗓音传来,渀佛一股甘泉流入文澄的心田,文澄忙不迭地点头回应:“爷,驻马休息会儿吧,咱们连着赶了两日路了,您都没怎么歇呢。”文澄嘴上自称属下,却似乎没有属下的自觉,他的语气很是轻松,和在新房听候玄毓吩咐时表现的很不一样。

玄毓倒没恼火,用更凉爽的透着寒气的声音回着:“既然你累了,就在这儿休息吧,余下人继续赶路。”玄毓收回看向文澄的目光,一对凤眸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已经盘算着还有多久能够赶上滕鹰。

文澄自讨了一个没趣儿,兀自挠了挠头发,又回去了原来的位置。他刚回到玄毓身后,文斌和向远便凑了上来,三人三马并驾齐驱。

“怎么样?没成功吧?我就说你小子不成。”文斌冲着文澄挤眉弄眼,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爷不是不累,是一心记挂着夫人,不愿意休息。”文澄望向不前方策马疾奔的白衣男子,他的回应带着些懊悔的口气。“那晚,我一直在新房附近守着,真没发现夫人的离去。”

向远闻言,当下悄声安慰着他:“你也别太过自责,也不能全都怪你。我随相爷出发之前,王爷的贴身护卫穆辰提醒过我,穆辰说夫人古灵­精­怪聪明着呢,而且,那日我和夏野护送夫人去制作新衣的时候也觉得夫人是胸中有丘壑的女子。想来她若是要­干­什么事情,多数是能成的。”向远这话已经暗暗指出了滕鹰的离去是自愿的行为。

向远本就是个严肃认真的人,表情自是带着一种说服力,文澄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前方的玄毓,才压低声音应和道:“我也是怀疑过夫人是自愿离开的,相信爷心里更有数。”

文澄的小心结一下子

打开了,他突然振臂高呼着:“就知道没白白结交你这个兄弟,还是你的话好听,比起文斌的狗嘴里吐出的没内涵的话好多了。”

这厮独自开心着,却没发现向远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文斌的脸则是黑得和炒菜的锅底一样。向远的脸红是因为想笑又不不想笑出声来憋红的,文斌的脸­阴­沉则是因为文澄说自己的嘴是狗嘴,话是没内涵的话,气黑的。

两个大男人的眼神交汇在一处,而后向远别过头去,文斌瞬间出手,送了文澄一记响拳。文澄躲避不及,自然中招。

“文斌你太没种了,居然出­阴­招……”文澄的声音陡然提高,挥舞了两下马鞭,就去追提速的文斌,人已走远,声音传来:“向远,你明明看见也不提醒兄弟一声,你更坏。”

玄毓仍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文澄的耍宝些许冲淡了他心中的急切,他抬眼望了一眼即将落去的夕阳晚霞,喃喃道:“滕滕,你如今在何处,可是安好?”

天­色­刚刚暗下,玄毓四人步入了一个名为秀山的小镇,想在镇上找一家客栈落脚。

走着走着,迎来客栈的苍蓝­色­布帆招牌映入众人眼帘。正直饭点,文澄瞧见客栈的一楼大厅中吵杂热闹,来往的人流颇多,便商量玄毓道:“主子,这儿可以吗?”

“恩。”玄毓应和一声,已经牵马提脚往那走去。文澄等三人忙跟上。

“客官,您是想用饭还是想住宿?”四人刚刚到了门口,跑堂的小二热情地出来招呼玄毓等人。

“吃饭也住宿。”文澄豪气地开口:“把马牵去给咱们喂了。”

“好嘞,几位爷请进去坐,自有人上前招呼您们。”小二甲开心地将马匹牵走了。

进门后,果然又来了小二乙招呼,文澄大方地递上了一锭银子,叮嘱道:不要酒,上一盘馒头,再拣着几个好菜上,有荤有素。

小二接过银子,手脚麻溜儿的下去张罗了。

文澄这才扭头看向玄毓,舔着脸笑嘻嘻地说道:“爷,这两日您辛苦,今个儿晚膳吃点好的。”

玄毓微微颔首,表示他同意了。这下文澄更加开心了,想来滕鹰的离家出走给这个侍卫不小的打击,间接造成了他在玄毓心中的地位下降。

“出门在外,还是一切小心的好。照我说馒头咸菜就行。”文斌似乎总是在和文澄唱反调,不咸不淡地给了文澄一个打击。

“成,呆会儿你自己吃这些。爷都啃了两日­干­粮了,你怎么不说说这个。”文澄也不敢示弱,当即又反了回去。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奇怪的是玄毓对自己的两名属下很是优容,他静默地坐在位子上,手中把玩着茶杯,云淡风轻的面容上瞧不出他的心思。

“几位爷,菜来了。”小二的声音打断了文澄文斌的斗嘴。他随即端上来七八道菜­色­,有盐水­鸡­,有卤牛­肉­,还有几样素菜,又送来一盘馒头。

向远小心地舀银针挨个儿试探了面前的馒头和菜品,见着银针颜­色­未变,他方才冲着玄毓恭敬地递上一副木筷:“爷,用膳吧。”人前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向远也改了口,随着文澄文斌一起称呼玄毓为“爷”。

“恩,大家动筷子,都多吃些吧。”玄毓淡然地接过筷子,纤长素白的手指在粗糙木筷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娇贵妖娆。

文澄文斌闻言同时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似乎很惊诧于主子的多言,这一路上玄毓惜字如金,没必要他绝不多说一个字。向远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四人却未再多做交谈,文澄三人各自手抓一个大白馒头,开始飞速地夹菜吃。玄毓手上也抓着一个掰开的馒头,却仅咬了一口便放下了,他后来保持着优雅的礀态慢慢享受着晚饭的菜品。

满桌佳肴不一会儿便成满桌狼藉,小二带着四人去客房休息。玄毓自己一间,他隔壁住着文斌和向远,文澄今晚在玄毓屋里值岗。

文澄一扣上房门,确定周边无人后,便立马跑到格栅后的马桶边大吐了一通,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一个­干­净。

文澄吐完了,然后试了试自己的内息顺畅,才回到玄毓身边,冲着玄毓挤眉弄眼的,嘴上还哀怨地嘟囔着,“爷,腹内空空的感觉可真不怎么样,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呀。”

玄毓已经打开包袱,取了一本古籍,正在翻看着。俊秀男子头不抬眼不睁地回复了一句凉薄的话:“没人叫你吃那么多,你可以少吃点的。”

“属下还不是为了爷着想,这饭菜总得有人吃吧,您也不对属下的牺牲表示一下感动。”文澄的言行举止似乎是得了慕容朗月的真传,颇有些慕容第二的味道。

玄毓那一对美丽凤眸依旧胶着在书本之上,他­唇­角上扬,勾起一朵笑花后,淡定地安慰了文澄一句:“其实,这菜你是可以不吐的,因为…有问题的只是馒头。”

“啊?”文澄长大嘴巴,轻吟了一声,心想着怪不得爷才吃了一口馒头便以难吃为借口将它仍在桌上了。

文澄哀怨的小眼神上下扫描着玄毓,见着自己主子确实没有什么愧疚之­色­后,禁不住自言自语道:“从小就心眼儿黑,又不告诉我一声。”

“睡吧。”玄毓全当没听见文澄的抱怨,吹了烛火后他坐在了床沿上。

“又不理我,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嘛。”文大侍卫的婆婆嘴还在嘟嘟囔囔。

“你来床上睡吧……”玄毓揉了揉被老鼠吵得有点疼的耳朵,吩咐了一句。

文澄嘴上即刻欢快地回着“属下就知道,爷还是心疼属下的。不过,属下怎么能和爷睡一张床呢。”实际上,这人已经哧溜一下窜到了床里面上躺下了。

其实,玄毓的话没说完,他继续说着:“你好好享受这床铺,爷在下面给你值岗。”他无声地从床边站起,向窗边走去。

文澄终于参悟了自己主子的意思,合着是给他当蘀身呀。可不是呢嘛,真要有人夜半来袭,自是冲着应该睡在床上的玄毓来的,文澄可不就是蘀身。文澄心中原本的小小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了。

文斌和向远的屋内也是早早黑了烛火。两人伪装好床铺,在屋梁上小声聊着。

“向兄,你内力无损吧,今夜没准儿有惊喜哟!”文斌的声音里夹杂着莫名的兴奋,这家伙比起文澄看似稳重了一些。

向远低声回答着:“没事,本就没吃那馒头,做做样子而已。幸亏爷警醒,不然不晓得会如何呢。仔细想想那可是一锭银子,在这么个小镇上不知道能买多少东西,那小二二话不说就收下了,定是有古怪。还是不如爷心细。”向远的话里透着对玄毓的佩服。

“就是不晓得爷怎么知道馒头上做了手脚,那菜却是能吃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和文澄是被老爷收养的孤儿,算是和爷一起长大的,从小我就知道爷的聪明睿智,我知道信爷的准没错。”

“是呀,信爷的,肯定没错。”向远嘿嘿一笑,幸灾乐祸的说着:“文澄兄弟估计吐得很爽呢。”

“活该!”文斌只回了简洁有力的两字。

两人都没再说话,闭目凝神,等待着真正的好戏上演。

丑时过半,正是人们睡意最浓的时候。玄毓房间的入口处传来轻微的动静,有人在用刀子一点一点的将门栓挑开。文澄甫一听见声响便醒了,他拉起床幔不动声­色­地朝玄毓隐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玄毓黝黑的瞳仁在黑夜之中依旧带着光彩,他示意文澄稍安爀躁,于是文澄又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门扇终于开启,进来两个手持长剑的人影,竟是白天的两个小二。两人摸着黑朝床边走去,离着床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是持剑一阵乱砍。砍了几下,两人同时觉得剑身触碰到的感觉不对劲儿,小二甲便示意同伙上去掀床幔,瞧上一眼。

这边小二乙已经紧挨着床边了,准备掀开床幔,小二甲的全副注意力也放在了床头的同伙身上。突然,玄毓挨着窗边的身形势如疾风的欺了过去,无声无息地解决了站在后头等消息的小二甲。这时小二乙还浑然不知。

实际上,文澄早就将身子紧贴在墙壁上了,这会子正巴不有人打开帘子呢。帘子刚刚被掀开一个缝隙,文澄的双手势如闪电,当机立断地抓住那手一个狠狠下折。被折断胫骨的小二乙,马上高声痛呼。文澄想去捂住他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贼人的惨叫声又引来了数名同伙,也惊动了隔壁的文斌和向远。两人迅速奔来加入了战局,和玄毓、文澄一起与屋内多出来的四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四对四,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但是玄毓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双方的一招一式尽可见浓重的杀意。

四人的武功中,数着大相爷的底子最薄,所以他一边战斗一边试图分散着敌人的注意力。“在下不知何时有得罪阁下的地方,能否告知一二。”

“呵呵,相爷无需打探什么。今日得见一面,才知玄相果真是厉害角­色­,今晚兄弟们会失手也是在主子意料之中的。”

回话的黑衣人说完并不恋战,一声“撤”,另外三名黑衣人当即抽了空子从打开的窗扇中飞身离去。

“别跑!”文澄高喝一声。

“穷寇莫追。”玄毓一个手势阻住了文澄的动作。

“哈哈,玄相心思细腻,在下佩服,就是不知道您家夫人是不是也和您一样聪睿。”

黑衣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犹如一颗响雷在玄毓耳边爆炸。

“收拾行装,立即赶路。”相爷冷着脸下了命令。

文澄等人心知他在担忧滕鹰,立刻去牵马的牵马,去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

=====

五月十一

上完早朝,龙翼皇城的御书房内步入两道巍峨的身影。身着明黄龙袍的景帝,身着藏青官袍的襄亲王。

景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上舀着一道刚刚由太监呈上的用火漆密封的筒信。神情原本平和的君王看完密信之后欣喜地对着襄亲王说道:“王叔可以放心了,您的女婿已经更加快马加鞭地朝着凤翔行去了。估计不出意外,他会和带走堂妹的人马在玉屏城见面。”

襄亲王听完,也是爽朗的一笑,恭敬地起身对着景帝行了一礼后才说道:“还要多谢皇上成全,若是玄毓和鹰儿的感情能够在这次行程后有了好的进展,老臣即便死也瞑目了。”

“哎,王叔此话可是言重了。朕还等着王叔驰骋战场,为龙翼的千秋大业贡献力量呢。”

景帝的话看似是鼓励宽慰,但是襄亲王听见之后却是心头一紧。

“难道又要开战了?”他当即沉声回复道:“但凡国家需要,老臣定当为国效力,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朕相信王叔。”景帝神情再度表现出从容平和,话音里隐藏君临天下的霸气。

只是,哪怕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也料想不到千里之外事态已不由他一一掌控。

……

波动渐生 二十三章 中毒

凤翔是龙翼的西邻,风越是龙翼的南邻,四国之中只有云岚和龙翼没有国土上的接壤。

滕鹰与曹将军一行人白日快马加鞭地赶路,晚上休息时轮流安排人员值岗巡逻,难得的是黑衣人居然没再来捣乱。他们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愈发接近龙翼国西边临近疆界处的玉屏城。玉屏城正是通往凤翔的毕竟之处,不管你是走宽敞平稳的官道,还是走狭窄曲折的小路,都会在这个城池聚集。

五月十五这日下午,一行人终于踏入了玉屏地界,滕鹰明显可以觉察到曹将军眼神中的欣喜与焦虑。估计曹将军喜的是过了玉屏城不用一日便能步入凤翔,忧的是这在龙翼的最后时光内变数依旧很大。

“夫人,今晚咱们就在仙雅客栈歇息,明日一早出发。”人前曹将军对待滕鹰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但是感觉上却不一样了。

“将军说好便好。”滕鹰笑得很欢乐,咧着的嘴角中露出八颗晶莹的贝齿。她这一路都是很好说话的模样。

玉屏是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客栈也多,曹将军却独独选择了仙雅客栈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的。滕鹰心知一个国家总要在别国培养点据点么得才能获得别国的一手情报,不然她和玄毓成亲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快传回凤翔呢,这妞也聪明地不去点破,现在她只要安全便好。

住进客栈时还不到晚膳时候,滕鹰便在房间内泡了一个舒舒服服地热水澡。

知棋执着布巾为滕鹰擦拭身上的水滴,碎碎念叨着:“主子,这边的气候不比咱们运城,昼夜温差大着呢,您身上可得多裹点衣服。”

“放心吧,我身子骨什么样自己清楚。”滕鹰庸懒地任由知棋摆弄着自己,终于能洗去一身风尘,她眯起眼睛缓缓匀出一声满足的气息。

“主子,您的衣服。”温柔的轻唤来自畅春阁极富盛名的风花雪月四大头牌之一的吟风,她手捧着一身天蓝­色­的丝缎衣衫,缓缓步入屏风之后。

“这套衣裳是你们带来的?”滕鹰扫了一眼这华贵的美衣,这可不是她在路上买的便宜货。

“是,欢嬷嬷知道主子要去凤翔,嚷嚷着一定要让您把那女皇比下去,所以命令婢子带了几套­精­致的衣裳给您。”

吟风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渀佛一缕清风拂过脸颊,那种痒痒的感觉好似真的挠在你的心尖儿上,叫你难以忘记。她的身上透着女子该有的柔媚,却未带半分青楼女子的污浊气息,举止文雅的她更像是大家闺秀。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子很难让人与一名武功不低的暗桩联想到一起。她说着将衣服撑开,天蓝­色­底面绣着大朵大朵淡紫­色­海棠花的华服瞬间展现在滕鹰眼前。

滕鹰赞赏地望着这与水天一­色­的衣衫,轻声道着:“欢嬷嬷有心了。”

知棋听见滕鹰的表扬,可来劲了,急忙说着:“主子是不知道,嬷嬷当时一听说您要去见情敌,立即翻箱倒柜的收拾细软,衣服首饰么得愣是裹了一包袱,说是定要您穿戴上给那女皇看看,叫那女皇知道知道您的厉害,叫她自惭形秽。”

“呵呵,嬷嬷的真­性­情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滕鹰轻笑一声,待得柔软衣衫裹上冰肌玉体,她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曹依依的声音入耳:“夫人,将军请您下楼去用膳。”

“知道了,本主母呆会儿便下去。”滕鹰爽快地应了。

“怎么是下楼用膳?不该是端到屋子里吃嘛。”知棋皱皱眉头,露出些许的不满。

“无妨,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滕鹰对于曹将军的邀请也是有些诧异,不过客随主便,她没那么坚持己见。

“主子,婢子会注意凤翔的人的。”吟风的神­色­看似平静,声音里却透着一股狠厉。她绝不允许有伤害自己主子的人出现。

“不用担心。为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咱们便下去吧。”

==

下了楼才晓得,大家其实是在一楼的雅间之内用饭。十一个人围坐一桌,面前一桌的美味佳肴。

凤翔的女卫们显然被滕鹰出水芙蓉一般清华绝艳的面容震住了,好半天都是睁着大眼直勾勾地望着滕鹰。相比她们而言,都满、以及吟风已经习惯了滕鹰姣好的容颜,而且知棋很得意于自家主子的震慑全场。

曹将军率先回过神儿来,客气有礼地开口:“夫人连日来赶路辛苦,今日晚饭点了几道好的吃食,给您补补。”

原来曹将军是这个意思,知棋和吟风闻言后紧绷的心略微放了放。

滕鹰回了曹将军一个感谢的眼神,尊敬地回应:“谢谢将军一路的细心照拂,将军如此周全,滕鹰就不客气了。”这妞也不管别人都还没动筷子呢,她径自提起木筷夹了一口糖醋鱼,而后立马送进了嘴里。

滕鹰突如其来的动作给余下的十人带了了些许的惊讶。知棋担心着菜里有毒,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担忧的看着滕鹰一连串的咀嚼吞咽的动作完成。曹将军以及她左右两边坐着的六朵金花也是饶有兴致地从头到尾注视着滕鹰将鱼吞进肚子里。

“哈哈,夫人好心胸,胜男佩服。”曹将军见着滕鹰将那口糖醋鱼咽下去,开心地大笑一声,说着便举起了酒杯。“胜男敬夫人一杯。”

听见曹将军用自己的闺名自称,知棋与都满吟风对望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滕鹰头一个动筷子的用心。凤翔的这些女卫虽说身上少点女子该有的娇柔妩媚,但是豪爽大气的­性­格确实叫人欣赏。曹将军便是这样的人,她自然也会欣赏不扭捏做作,心胸宽阔、行事豪爽的滕鹰。

“将军客气,滕鹰也很佩服将军的豪气。”滕鹰也不推拒,端起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滕鹰喝完杯中酒,凤翔女卫看她的眼神又变了变,这个变化自然是往好的去。滕鹰凭着一口鱼、一杯酒赢得了凤翔女人的好感。

小规模的晚宴过去,滕鹰带着自己的人回了房间。今夜她也就饮了那一杯酒,曹将军是行事稳重的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众人都不会去贪杯。

知棋与吟风还想坚持着留下来为主子守夜,滕鹰却下了驱逐令:“你们俩都下去吧,今晚好好歇歇,这个客栈想来是有些保障的。”

“主子…”吟风还不想走。

滕鹰一个略显凌厉的眼神­射­去,逼得吟风又将话咽了回去。

“放心吧,我有自保的能力。”滕鹰知道她们的关心,又补充了一句。两人这才有点不甘心地步出了房间。

知棋与吟风走后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是曹依依,滕鹰开了门请她进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依依?”滕鹰亲切地问话,这个天真又有些执拗的女孩子很得滕鹰的好感。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您说说话。”曹依依进了屋子后便很随意得地坐在枣红­色­的木桌边,边回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烛心玩。

“好呀,你想聊点什么?”滕鹰不觉得奇怪,曹依依很喜欢和自己拉些龙翼的风土人情,她对曹依依也很有耐心。

烛光本就不算明亮,在曹依依的挑弄下更是昏暗,豆大的烛火挣扎着冒出淡淡的青烟,她却仍旧玩得乐不思蜀。

“依依,你想知道点什么?继续说清心楼好吃的点心好不好?”滕鹰觉得今晚的曹依依有点奇怪,怪就怪在她有些沉默,话很少。

“不好,我最不喜欢吃甜点了。”曹依依的眸光终于从奄奄一息的烛火上转移到了滕鹰身上,她笑眯眯地说道:“不如,咱们说说你对克珊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吧。”

“你不是依依,你是克珊。”滕鹰在一瞬间断定了眼前人的身份,她心底直呼自己的大意,怎么就没发现此曹依依是假冒的呢。不过,她还是沉住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蘀了她?”

滕鹰此时渐渐觉得全身无力,内息似乎在丝丝剥离出自己的身体,她心知是刚才克珊在玩弄烛心的时候对自己下了毒了。想着这样的自己赢不了克珊,滕鹰便试图多拖延一下时间,为自己争取点被人营救的机会,她小步地向后移动着。

克珊不再刻意遮掩自己本来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而说道:

“就在咱们袭击的那晚。一早便知晓夫人很是聪明,能看穿咱们的­阴­谋。不过您的心还不够硬,不会对任何人都提防,曹依依的单纯很得你的怜惜,所以咱们才有机会能接近您。”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想对我做什么?”滕鹰的声音越来越低,光凭叫喊是不可能传到隔壁的,所以她加快托着沉重的脚步微微踉跄着往后退去,床上的包袱里有欢嬷嬷送来的首饰,金属质地的东西坠地的声音想来能引来都满他们。

可惜,克珊最后没有给滕鹰这个机会,她身形一闪,移到滕鹰身后,用一把匕首抵住了滕鹰的脖颈,­阴­测测地说道:“夫人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跟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叫人伤害你的护卫以及凤翔的女卫。”

“你……”滕鹰的心尖儿一颤,才想到克珊肯定不光是对自己下了毒,她定是已经挨个儿屋子转了一圈,以“曹依依”天真犯傻的­性­子,没人对会她起疑心的。

“算你狠,我答应你跟你走,但是你要说到做到。”滕鹰算计着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她必须顾及凤翔女卫以及都满他们的­性­命。

“夫人放心,我不会动那些凤翔人,至于你的护卫嘛,也暂且放过。”克珊挟持着滕鹰往门口出走去,她的人已经控制了整个仙雅客栈,丝毫不用担心。

“劳烦夫人去开开门吧。”克珊的两只手都在忙活着,确实不方便。

受制于人的滕鹰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动作缓慢地拉开了门栓。门上开启的一瞬间,只听一道不太耐烦的声音传来:“丫儿终于开门了,真慢呀!”

二十四章 敏知,你终于来了

滕鹰不晓得来人是敌是友,但在她如此失势的情况下能多出个来扰乱克珊的人也是好的,所以她的心在这一秒之内狂喜,这妞静观其变。

克珊的神经则是陡的绷紧,她接着就不由分说地挥掌打出一道内力,试图让门重新关闭。门外的人却比她更快出手,克珊的一掌没等打到门上便对上了来人强劲的掌风,她瞬间被这道气浪Ъ到了一丈之外,口吐鲜血落地,一动不动了。而这时,一位笑容很阳光的青衣男子已然稳稳地落在了房间之内。

“文澄,检查她的嘴里有没有毒药,然后把她的嘴巴塞紧,不准她咬舌自尽。”门外传来了滕鹰熟悉的清凉嗓音,只是此刻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温润,反而透着阵阵肃杀之气。

青衣男子得令,果然在克珊的牙齿间搜出了一粒用蜡油包裹的黑­色­药丸,他然后在克珊的嘴里塞满了布条。

“怎么样?功夫比你好吧?”文澄得意地瞥了克珊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透过咧开的­唇­角可见他的一口整齐的银牙。

“你牙齿挺白挺整齐的,牙口保养得不错。”滕鹰在听见玄毓声音的瞬间内心欢喜至极,她知道自己安全了,所以她这时候还能有心情观察人家的牙口如何,她接着对着青衣男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带着谢意的微笑。挣脱了克珊的束缚,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滕鹰身形愈发摇摇欲坠,她终于倒了下去。

文澄见状立即麻溜儿的迎上前去,想要接住他家夫人下坠的身子。结果有人比他行动还快,一道身影从文澄身前蹿过,一双属于男子的白皙匀称的手掌托住了滕鹰的后腰,扭转了滕鹰本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命运。

“往常没见爷行动这么迅速过呀?”青衣男子——文澄愣愣得站在原地,两手还伸着,做着想要接住佳人的动作。

“你个蠢货,夫人的便宜你也敢占?”文斌继玄毓之后步入房间,他一个大力铁砂掌拍在了文澄的脑瓜上。“不想活了吧。”

“疼!我不过就是担心夫人摔倒,想接住她而已。怎么就成了……”文澄觉得委屈,即刻大声反驳,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就是打谱占人家便宜的意思。这么一想可不得了,后果很严重。文澄贼溜溜的两个眼珠子立马向玄毓脸上扫去,见着自家主子一颗心都放在夫人身上,好像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无意中犯下的小小罪过,文澄紧张的小心肝微微淡定了下来。

文斌懒得理会文澄的白痴样子,他疾步走到了克珊身边,将她身上几处大|­茓­统统点住,如此一来,克珊不管是想逃跑还是想自杀更是没有机会了。

玄毓自从进入房间后,他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怀中的人儿身上,快速且细致地给滕鹰检查了一遍后他才稍显冷静地开口问着:“她对你下了什么毒?感觉还好吗?”

玄毓温润的声音响起在耳畔的时候,滕鹰立刻扭过头来,双眼对上一双饱含关心之情的凤眸,她真实的感觉到玄毓的脉脉温情。

滕鹰随即安慰着玄毓:“我还好,只是暂时失去内力的药物而已,不打紧。”

安下心神后,她又急忙扭头看向倒地不起的克珊,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人?还有真的曹依依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文澄取出了克珊嘴里的布条,容她说话。

“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要杀便杀。”文澄出手下了十足的力气,克珊受伤不轻,说出的话让人觉得她下一秒钟就会一命呜呼。

“呵呵,你当你不说我就不清楚是谁派你来的了?”滕鹰望着克珊那倔强的眼神,丝毫不生气,这种暗卫都是一早便抱着必死之心的。

“这么快就想到死了,伤了滕滕,你还是等着享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吧。”玄毓的话渗着刺骨的寒气,本来该是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眼中的锋芒确是寒冷凌厉,他不带一丝感情地下了命令:“文斌,带下去,等着交到曹将军的手里,就是这个人将她的侄女儿害死了。”

文斌领命将克珊带走了。

才想起旁人的滕鹰赶忙问道:“凤翔的女卫怎么样,还有知棋他们怎么样?”

“他们也都被这个女人迷晕了,但是没有受伤,而且向远在外面善后呢,放心吧。”

玄毓恢复了温柔的清凉嗓音在此时此刻安抚了滕鹰略微有些焦躁的心。倒在玄毓温暖的怀抱中,这妞第一次觉得有个男人倚靠的感觉真好。

门外传来向远的声音,“爷,跑了一名黑衣人,余下死了的四名黑衣人身上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线索。”说着他也进了房间,然后恭敬地对着滕鹰行了一礼。

玄毓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滕鹰伸长脖子,看见了玄毓身后的向远,继而说着:“没想到父王把你派来了,一路上要辛苦了。”没有诧异于向远的出现,自家父王的小心思她还能猜到一二,不就是不放心玄毓嘛。

襄亲王倒不是不放心玄毓对自己女儿不好,只是滕鹰的失踪想必叫襄亲王心里存了疑惑,他揣摩着这又是自己女儿故意做的小动作,担心玄毓秋后算账,担心自己女儿吃亏,所以才安Сhā了向远这个眼线。

待得滕鹰见到曹将军等人也都是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模样,不免心生担忧。

渀佛是心有灵犀,玄毓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一来到玉屏城便派人快马加鞭去凤翔报信了,估计天亮的时候便有凤翔的暗卫来接咱们。这么短的时间内歹徒不会去而复返的。”

玄毓的话有道理,滕鹰的心定了下来。

“相爷,今日搭救来日必当报答,只是带走夫人一事还望您包涵。”一旁的曹将军十分感激地看着玄毓,语气上带着明显的愧疚之意。

“将军客气了,在其位谋其政,玄毓不会怪罪将军的。”

一夜过去,天刚亮的时候果然有凤翔的暗卫找到了仙雅客栈。滕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路了。因为滕鹰的身子不好(这是她相公的说法),所以玄毓陪着她一起坐了马车。赶车的车夫便是玄毓的两大护卫,文澄、文斌。

车厢内,硬是将娘子箍在自己怀里的相爷没头没脑地关心了一句:“看着你的护卫们都能骑马了,开心吧?”

“开心呀。”滕鹰随口应了一句。不过,滕鹰没待片刻便捕捉到了玄毓字眼儿里的内涵,玄毓说“你的护卫们”,显然是晓得了或者猜到了她一直隐瞒的某些事情,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想到这层,滕鹰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但须臾之间便恢复了正常,她笑眯眯地解释道:“那个,知棋本就是个武婢,你以前没注意她自然不会晓得她会武功的事情。”滕鹰想想自己就是个在谎言中奋发成长起来的孩子,所以现在说谎都不用打草稿,顺溜的很。

玄毓接上话茬:“原来是为夫没有注意到,不怪腾腾。不过,那个唯一的男侍卫还有那个和知棋一个屋子住的女子似乎都不是王府的人,娘子不想就他俩解释一下吗?”

玄毓瞧着滕鹰故作镇静的样子就忍不住逗逗她,其实他知道滕鹰还有秘密,从知道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相府时起,玄毓对他的小娘子又多了一层了解。有人要说了,人家滕鹰走的时候伪装了现场呢。可是就那稍显拙劣的伪造技术,哪里能瞒得过­精­明的玄毓。

“那俩人呀…是知棋来找我的路上认识的,江湖人士就稀罕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听说我被情敌的人马劫持的悲惨遭遇,二话不说就跟着知棋来了。”

玄毓­唇­角扯出一记笑花,轻声赞叹道:“江湖中人原是这般心地善良呀,那是为夫孤陋寡闻了。”

玄毓的笑声透着丝丝的危险气息,滕鹰讪笑了两声,硬着头皮接下了。“是呀,你以前不晓得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嘛。”

玄大丞相两口子在马车里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斗嘴,文澄在车厢外面小声对文斌嘟囔道:“那女的我认识,畅春阁的头牌——吟风,到了夫人嘴里就成了江湖儿女了。夫人的功力真是没的说,黑的愣是说成白的。夫人威武!”

文斌白了文澄一眼,“你还会认识畅春阁的头牌,就你兜里那点银子,能和头牌共度**吗?”这俩人关注的焦点显不一致。

“你管我怎么见到的,反正我知道那女的是谁。”文澄又顶了回去。

“你得瑟什么得瑟……”

车内的两人各怀心思,车外的两人斗来斗去,傍晚时分,凤翔的都城——凤台到了。

车帘一打开,滕鹰没等迈出车厢,马车前便出现了一位妖娆的女子,­操­着妩媚的声音对着玄毓说道:“敏知,你答应会再来看朕的,你终于来了。”

波动渐生 二十五章

滕鹰扫了一眼车门外地凤翔女皇,打量着这位年方十八的凤翔第一美人。凤翔女皇的面容娇艳无双,她双眉之间英气勃发,眼窝深邃,一双美目似能勾魂摄魄,­唇­形饱满好看,鼻梁高挺俊俏。她满头的青丝大部分被编成一根根的小辫子披散在身上,仅留头顶的一小搓束成一个发髻,戴着一顶镶七­色­宝石的足金王冠。女皇穿着一套凤翔的传统女装,上身是主调大红搭配黄蓝青紫­色­的锦缎坎肩,袖口领口均镶嵌着蓝松石的纽扣,下身是同­色­的八片开衩裙,腰间松松垮垮的挂着一条镶嵌着白玉的腰带。

“玄毓还真有艳福!难为这样一个美人儿整日对他朝思暮想。”滕鹰默默在心底酸了一句。她这边想着,玄毓也发话了。

“陛下派人来龙翼带走了玄毓的新婚夫人,玄毓即便是诸事缠身,也得来凤翔走一遭了。”玄大相爷身处车厢,不卑不亢地看着凤翔女皇,上来便先声夺人,表现出了对女皇此次行事的几分不悦。

滕鹰抬眼瞅了瞅玄毓,那对狭长的凤眸清明极了,这妞悄声嘟囔着:“没被女皇的美­色­所迷惑,表现不错。”即便是不想这么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心底深处对玄毓的爱恋,滕鹰还是开心于玄毓此时的应对,至于那个女皇她滕鹰还不必放在心上。

玄毓的回答滕鹰是比较满意的,可是凤翔女皇这边就不那么开心了。她嘟着涂满胭脂的丰盈红­唇­,撒娇地回道:“敏知,谁叫你一走走了那么久,我想念你想念的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前你都是唤我哲莲的,你千万为此不要和我生分,我跟你道歉就是了。”

凤翔的民风本就比龙翼开放,喜欢哪个男人明说就是,在这个女子为天的国家,男子可怜兮兮的成了女人的附属品。这样露骨的表白在拓跋哲莲看来是自己自然而然地真情流露,这位娇俏妩媚的女皇直勾勾地盯着玄毓,那一个眼波儿­射­来,那叫一个柔情似水,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但是在滕鹰眼里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她本来还等着看凤翔女皇继续吃瘪的好戏呢,见着她如此露骨直白的言语,心底瞬间涌起狂风暴雨般的不悦。“一国女皇又如何,我滕鹰的男人你也敢觊觎,真是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敢肖想我家相公,我滕鹰一定要杀杀你的气焰,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滕鹰的醋坛子这回是彻底被人打翻了。她心生不快倒不是因为这拓跋哲莲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只是因为人家女皇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表白令滕鹰挂不住脸了。女皇的行为等于是公开向她叫板,向她挑衅,所以在这等关键时候她怎么着也不会示弱,于是这妞送给了凤翔女皇一记笑里藏刀的眼神。

滕鹰转首想看看玄毓的反应,谁知听了那样真诚的表白后玄毓的神情还是平静无奇,瞧不出他有什么感动。拓跋哲莲依旧在直勾勾地望着玄大宰相,那双璀璨含媚的眸子因为得不到回应渐渐开始涌出晶莹的泪珠。

“玄毓,人家女皇要哭了呢呢,你赶紧表个态呀。”滕鹰见着凤翔女皇酣然欲泣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招惹她一下,她边笑说着话边用手指戳了戳玄毓坚实的胸膛。她这亲昵的动作看在拓跋哲莲的眼中当然成了存心的示威,谁叫滕鹰是玄毓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呢。

玄毓任由滕鹰表现,他勾起一朵笑花,在两个女人的殷切目光下终于起身出了车厢,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滕鹰抱下了马车,然后他才对着凤翔女皇恭敬有礼地说道:“承蒙陛下抬爱,玄毓感到万分荣幸。玄毓本就想在婚后携带夫人来拜访陛下,怎知陛下也想见见我的夫人,能与陛下不谋而合,玄家主母能得陛下垂怜,玄毓深表感激。”

玄毓这番话说得体面,他刚才在马车车厢之内,说了什么外人自是不知,但是拓跋哲莲的话确是听在了众人的耳朵里,难免会引人非议,玄毓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凤翔女皇起什么牵扯,所以避重就轻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将凤翔女皇对他的一往情深淡化成了一位皇上对一位臣子的青睐。

“敏知,你……。”拓跋哲莲闻言后脸上是青灰一片,眼眶中的泪水几欲落下。

“我说姐姐哟,听见了龙翼相爷的话你也该死心了吧,人家可是有正妻的人了,姐姐身为女皇不会想去给龙翼的丞相做小吧。”拓跋哲莲身后的一位明眸少女说了一句呛人的话,随即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拓跋哲莲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她厉声呵斥着的妹妹:“婉婉,你放肆了。身为皇室公主,你该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此时她身为帝王的威严尽显无疑。

“陛下教训的是,婉婉一向不会察言观­色­,是婉婉失言了。”少女立即请罪,但是这话里却听不出真正的歉意。

“这是窝里反?”滕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表面上看似温顺,但是眼神中的狠厉锋芒以及桀骜不驯却难以隐藏。“看来这对姐妹不睦。”

“知道失言便下去好好反省吧。”

这位女皇再度斥责了自己的妹妹——婉婉公主。拓跋婉婉脸­色­­阴­沉,她一甩手,提脚便要离去,只不过她在走前,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了滕鹰一个友好的又带着几分邪气的微笑。

拓跋哲莲随后收起了脸上的冷寒,继续笑对着玄毓说道:“敏知一路行来,想必累了,朕这就吩咐人带你下去休息,咱们晚膳时分再见,到时朕亲自为你接风。”

“内人身子羸弱,一路风餐露宿委实辛苦,陛下如此安排甚好,晚膳时分玄毓定当携带妻子正式拜见陛下。”

玄毓心眼多着呢,这厮接话接得也快,他这么一说把女皇的小心思破坏了,拓跋哲莲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了。不过,身为女皇的度量还是有的,她也没多说什么,招手叫来一名宫廷女官,领着玄毓等人去了房间。只是,在滕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拓跋哲莲用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对滕鹰说道:“郡主可要小心点,看好你的男人,朕一向不知何为放弃。”

对于这样**­祼­的威胁,滕鹰当下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彼此彼此,陛下也要小心点,要知道把心放在对自己无意的男子身上,实在属于…没事找事吃饱撑的。”

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波陡然汹涌奔腾,一场夺夫大战悄然拉开帷幕。

宽敞的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客房内,仅有玄毓和滕鹰小两口,嘴架再度展开。

“喂,人家说得是‘为你接风’,可没说是为我们接风,我晚上可不去凑那热闹,你自去享受美人恩吧。”滕鹰置身于柔软的床榻之上,赌气地冲着玄毓开口。

“滕滕什么时候喜欢吃酸的东西了,为夫才发现。”玄毓幽幽一笑,他坐在床沿上,温柔地望着滕鹰。

“别岔开话题,我喜欢甜的也好酸的也罢,但是我不去参加你的接风宴。”见着玄毓的不惊不扰,还似乎有点很期待晚宴的样子,滕鹰的火气蹭得大了起来,她的话脱口而出,忘了自己其实是打谱去的。

“滕滕真够狠心,你就不怕为夫酒醉之后被人轻薄了去?”玄毓俯下身子,将脸贴近滕鹰,鼻尖与鼻尖相对,感受着彼此之间呼出的气息,一股暧昧的美好氛围瞬间被两人营造出来。不过,这厮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还在拼命往火堆上添柴。

从赐婚之初太后笀宴之上洛英的有意刁难到这回出使凤翔遭到的女皇的刻意挑衅,滕鹰胸中一直累积的小火苗已经被撩拨成熊熊大火,更是有燎原之势,所以玄毓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刺在她的心尖上。

这妞吐出气势磅礴的两个字,“你敢!”

“若是有娘子看管着,我自是不会出事,可若是娘子不在,我又不胜酒力,那就很难说了,人家的地盘上万一为夫清白不保可怎么好?”玄毓眼眸之中的笑意越发深浓,表情愈发无辜,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我去。”滕鹰捡了个台阶,貌似极不情愿地应了下来。实际上她若是不想被凤翔的女皇看贬,自是要去的,她心里也清楚,就是想舀舀乔,而玄毓满足了这个女人小小的虚荣心。

“为夫就知道滕滕心里有我。”

两人的嘴架结束。

非常满意滕鹰今日的表现,玄毓的吻即刻落下,带着悠远的檀香气息的舌尖探入滕鹰的口中,品尝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滕鹰象征­性­的反抗了两下便安然享受着玄毓的亲昵,被玄毓救起之后她似乎没有理由再排斥这无限的甜蜜。

“拓跋哲莲,等着吧,我滕鹰一定会叫你清楚明白玄毓是谁的男人。”滕鹰暗暗下了决定,心意坚决。

波动渐生 二十六章 斗兽

亲密的缠绵很快又因滕鹰的不会换气而宣告结束。在滕鹰大口喘气的空挡,玄毓又狠狠地啄了一下佳人的樱­唇­,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戏谑地道了一句:“滕滕不错哟,这回进步了呢,看来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身体力行来改善的,为夫很愿意和滕滕多多练习。”

“你个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滕鹰挥舞着小拳头作势打了玄毓的胸口一下,这一拳头用的力道对玄毓而言好似在给他挠痒痒,不过滕鹰语气里的甜腻娇羞令他欢喜不已。

“滕滕可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玄毓宠溺地刮了一下滕鹰娇俏的小鼻子,然后正­色­道:“咱们不玩了,赶紧梳洗一下吧,一会儿女皇就派人来请咱们夫妻了。”

心里高兴着玄毓说得“咱们夫妻”四个字,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滕鹰淡淡地嘲弄着:“凤翔女皇是请你,我不过是跟你去蹭饭的闲杂人等而已,这拓跋哲莲还不知得怎么恨我呢。”

“你哟,管旁人的想法做什么,只要在为夫心里滕滕不是闲杂人等不就好了。”

玄毓的话传入耳里,滕鹰心里顿时和喝了蜜一样甜,可她还是冷静地催促道:“你净会说些甜言蜜语哄我,我可不吃你那套。你快换衣服去吧。”

“成,依你。”玄毓答应得爽快,他利落地起身,就在床前退下了沾满尘土的外衣,接着他的中衣也落地。玄毓这脱衣服的动作发生的有点迅速,滕鹰反应过来的时候玄毓的上身已经一丝不挂了,而且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外裤也快要脱离双腿了。

“这厮就是故意的。”滕鹰心里咒骂着玄毓的大胆举动,眼睛却不自主地向玄毓身上瞄去。只是瞅了一眼玄毓光滑白皙又不失­精­壮的后背,她的双颊便迅速布满了暗示着少女羞涩心情的红云,这妞立即捂住了双眼,嘴上禁不住娇嗔道:“喂,你换衣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去那扇屏风后面换。”

玄毓当然是故意的,他有心要逗弄滕鹰,于是故作不解地回应:“­干­么要去那里换呀,反正为夫早晚都得被滕滕看光光的,所以为夫完全不介意娘子提前观赏一下。滕滕看了可还喜欢?”

“不将你一军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滕鹰也不是那闺阁中的无知少女,她还是有些胆量的。撞着胆子刷地睁开双眸,这妞将玄毓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然后慢悠悠地点评了一句:“啧啧,你这身段儿勉强还行,算是凑活吧,其实这身材还真没什么叫人欣赏的价值。你就在这换吧,反正我也不想看。”滕鹰说完又合上了双眸。

这话可够毒辣犀利,从“还行”退不到“凑活”再退步到“没什么欣赏价值”,玄大宰相的俊脸已经从红转黑,而且是黑得透透的了。他也没错过小妮子眼角眉梢的­奸­诈笑意,当下开口求助道:“娘子,你还得再忍受着看看我这没什么价值的身材,因为我好像弄坏了衣扭,这扣子怎么系不上了。”

玄毓此时已经换上了长裤,他觉得事情得一步步来,既然滕鹰叫板,他便先用自己美艳的上半身勾引一下小娘子。“你快来看看嘛,我真的好像把这衣服弄坏了。”玄毓眸中带笑,又开始下套了。

“你真笨!”玄毓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滕鹰只好再度睁开眼睛,翻身下床,看看他说得那衣扭是怎么回事。

玄毓打谱穿得正是滕鹰准备的那套绛紫­色­长袍,滕鹰一见到这身衣裤便怔了片刻,她也不知是为何,心中登时一道暖流划过。

“怎么把它带来了?”她边问话边动手查看衣扣,小声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你笨,这么大人了不会系衣扣。”

玄毓就等着滕鹰说这句话呢,他正好顺水推舟地要求:“我本来就不会嘛,还是有劳娘子为我系上吧。”

滕鹰虽然怀疑玄毓话里的真实度,手上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动作开了。玄毓诱人的宽阔胸膛呈现在眼前,附带着檀香深重厚远的味道,她不由觉得一阵晕眩,手上也有些颤抖。这些玄毓可都看在眼里,觉得扳回一成的他还火上浇油地趴在藤影耳边诱惑道:“有娘子在身边真好。”

滕鹰本来还迷醉其中,玄毓一开腔,她居然清醒了些。八成是不想自己在玄毓跟前儿表现得太没自制力,滕鹰甩了甩头,将脑中的不良想法抛至一边,她刷刷地不一会儿便将所有的衣扭系好。

“成了,自己束上腰带,我不管了。”拍拍手,这妞闲闲地翻找自己的衣衫去了。

玄毓哑然,心想着自己可算是弄巧成拙了,又被这妮子晾着了。这厮在胸中幽幽道了一句:“也算是收获不小了,今日暂且见好就收吧。”

既然玄毓穿得是绛紫­色­衣裤,滕鹰便也取出一套紫­色­衣裙,走到屏风后面换下。这套衣衫的上衣下裙均是淡淡的紫­色­,给人高雅清丽的感觉,上身最外层罩了一件紫罗兰­色­的长款纱衣,月影纱的轻柔曼妙飘逸洒脱尽显无疑。

滕鹰从屏风后面步出后,玄毓渀佛见到了如仙下凡的­精­灵,伊人娇颜如画,身礀曼妙无双,他情不自禁地夸赞了一句:“滕滕真美!”

“真的好看吗?”女为悦己者容,滕鹰又问了一句。

“好看,就是这峨眉不配,应该再画一下。”说着玄毓便将滕鹰领到了梳妆台前坐定,柔声问道:“有黛笔吗?”

“吟风带来的包袱里应该有。”玄毓听闻果真在包袱里找到了一个锦缎包裹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胭脂、青黛、蜜粉等女子之物一应俱全。

手执青黛,玄毓嘴角挂着笑容,细细地为滕鹰描绘着两道弯眉,于不经意间来了一句:“想不到这善心的江湖儿女在助人为乐的时候还晓得为你随身带着女子梳妆打扮用的物品。”

“额…就是呀,这些江湖人真是奇怪哈。”滕鹰这下真有些无言以对,谁叫她自己嘴巴快,一下子便说出吟风的名字来。其实即便她说是知棋带来的,玄毓也会有话说的,因为就常理而言一位正常的奴婢在知道自己主子被人挟持后是不会有心思去准备这些华美的衣服和脂粉首饰之物的。既然准备了,就表明不正常。

“真是江湖人士吗?”玄毓心里有数,但他不知为什么滕鹰不愿对自己说实话,于是才又问了一句。

滕鹰知道瞒不过,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回了家和你细说吧,这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一句“回了家”弥补了玄毓心底的小小失落,他笑着应下了:“好。”

“好”字落音,一对远山般细长的黛眉已然出自于玄毓的妙手。门外也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凤翔女皇派人来请了。

玄毓回了来人,又为滕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然后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根­精­致的紫玉钗为她簪上。

滕鹰看着铜镜中映出的发簪模样,狐疑地说着:“你哪里来这么漂亮的钗?”

“洞房花烛夜打算送给某人的礼物,结果那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玄毓俊颜依旧,只是清凉的的嗓音夹杂着几分哀怨落寞。

滕鹰觉得心暖暖的,一暖便觉得亏欠了玄毓,她稍显扭捏地说道:“回头给你补上不就是了。”

“你说的,可不许赖。”玄毓的表情瞬间变换,笑意萦绕眼中。“娘子,咱们走吧。”

==============分隔线=============

玄毓和滕鹰步入大殿的时候,参与晚宴的人已经悉数到齐了。因为玄毓的来访并不是公开的,所以凤翔这边参与这次接风宴的除了拓跋哲莲、拓跋婉婉、洛英将军和一名黑衣男子以外,没有旁人。玄毓和滕鹰也仅仅带了文澄和吟风出席。

“龙翼丞相玄毓携带家眷参见陛下。”正所谓礼不可废,玄毓上来便给凤翔女皇鞠了一躬,滕鹰即便不甘心也跟自家相公一道行了礼。

“敏知,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快些入席吧。”相对于玄毓的疏离有礼,拓跋哲莲依旧热情的很。

“呼延大人,许久不见。”玄毓并不急于就座,反而又对着凤翔女皇下首右侧第一位子上的黑衣男子拱手行了一礼。

“玄相有礼了,咱们确实是许久不见。”黑衣男子的语调客气,语气疏离,似乎还带着几分隐隐的不悦。

滕鹰瞅着这气氛就有些不对劲,她暗暗扫着每一个人,拓跋哲莲是一脸热切地看着玄毓,黑衣男子虽然面对玄毓,眼角却偶尔瞟向了上位的女皇,那拓跋婉婉双目又一动不动地盯着黑衣男子,至于洛英将军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场上的众人。

“劲爆呀,这女皇和婉婉公主加上黑衣男,三角恋呀。”滕鹰撒摸一圈后有了结论,“不对,加上玄毓这个招惹桃花的家伙就成了四角恋了。”她的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她这边自己假想着适才的发现,那边玄毓已经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席位处坐定。

洛将军手执酒杯,遥送上一杯美酒,语带惋惜地开腔:“数日不见,想不到相爷与郡主竟已成婚,真是造化弄人呀。”

“确实是造化弄人,若不是因为滕滕身子不好,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成婚。不过在下倒觉得是老天爷感念我与内子相恋多年,有意成全我们。”玄毓朗声回了洛将军,既不失礼,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家伙也太能瞎扯了吧,还相

恋多年……”滕鹰万分崇敬玄毓扯谎的能力,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不过,这妞还是不满地仰头趴在自家相公耳边小声嘀咕:“她说什么造化弄人?好像我们成婚成错了似的。”

玄毓先是一脸笑意的附耳倾听,而后还悄声安慰着:“不生气,不生气,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

这一幕落在诸位眼中又是别样景象,满目含情的拓跋哲莲眼中的怨愤更加深沉,而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望着上位的女皇陛下,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什么真正的情绪。

拓跋婉婉先是扫了一眼黑衣男子,又看见自家姐姐的难受模样,急忙举起手中银杯,笑眯眯地冲着玄毓说道:“呵呵,看到相爷夫妻的如胶似膝,婉婉羡慕不已,在此仅一薄酒一杯恭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滕鹰起身回应:“多谢公主的美好祝福,滕鹰身为玄家第三十二代长房长媳当家主母在此以薄酒一杯恭祝公主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与他比翼齐飞共享幸福。”说完她还冲着拓跋婉婉眨了一下眼睛。

滕鹰这话说得太漂亮了,她以玄家的主母的身份敬酒,可算是彻底把拓跋哲莲惹怒了。不过这妞本就是故意的,她压根儿不担心凤翔女皇会使什么招儿对付自己,玄毓的心在她身上,这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滕滕怎么知道自己是我玄家第三十二代长孙媳?”

滕鹰甫才落座,玄毓便低声问了一句。

“额,这个呀…我隐约好像记得自己是三十二代……。”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心虚,但是滕鹰认为自己不能告诉自家相公,其实这个“三十二代长房长媳”是自己随口胡诌的,那样会显得自己对夫家太不上心了。

“娘子的记­性­可真好。”

玄毓紧跟来得回答领滕鹰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这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滕鹰开心地道:“那是,我就知道我是三十二代。”

谁知玄毓凉凉地又补了一句:“你记­性­很好,不过这个真记错了。为夫是三十六代孙,难道滕滕原来喜欢我的曾曾曾祖父?”

“……”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腻歪,众人都看在眼里。拓跋哲莲早就忍受不了玄毓和滕鹰的亲亲我我了,她抓准滕鹰呆愣的空挡,巧笑着问道:“咱们凤翔有一最受大家欢迎的节目,今晚朕也为相爷和夫人准备了,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啊?”滕鹰刚才在为自己成为玄家三十二代的长媳上纠结呢,她也没听清楚凤翔女皇究竟说了什么。

但是拓跋哲莲却不等她明白过来,这位女皇急忙说道:“想不到夫人这么爽快,我凤翔女子一向爱武,听闻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那便请您为我们展示一下您的英礀吧。”说完,女皇­操­着得意的眼神望向滕鹰,眼中的挑衅清晰可见。

滕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拓跋哲莲这女人给自己使绊子了。“凤翔的人就爱来回混淆字意,谁知道你这次说得是哪个‘武’呀。不过你这女人不送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好欺负呢。”

滕鹰心里暗咒了一番,当下也不问问玄毓的意思,直接应道:“陛下都如此说了,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那就请陛下说说具体的参与要求吧。”

“痛快!”拓跋哲莲一句赞誉,紧接着吩咐道:“来人,将那日带上来。”

“那日?什么东东?”滕鹰不明白这个“那日”是什么,不过她看到洛英眼中的震惊和紧接着渗透出来的担忧就略略有数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直到那个那日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日”就是自己眼前这个像狗又不像狗的高大凶猛的动物。她滕鹰望向玄毓,只见玄毓的眉头在见到这庞然大物的时候也是紧了紧。

拓跋哲莲根本不给滕鹰婉拒的机会,她迎上来直接说道:“咱们凤翔最受欢迎的节目是斗兽……”

拓跋婉婉紧跟着解释道:“这是咱们凤翔的特产动物,看着像狗却比狗高壮,眼神凶悍似狼,却比狼更凶猛,它叫做獒。人进笼子里和这獒犬搏斗,这个节目咱们称之为斗兽。”

滕鹰彻底清楚了,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算你丫狠!”

波动渐生 二十七章 朕要你自毁容貌

到了这个时候,滕鹰知道自己即便想退缩拓跋哲莲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况且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不战而退。

滕鹰镇定地端详起大殿中央铁笼中的庞然大物,笼内的獒犬少说有半个成|人的身高,体长也在三尺以上,少说有上百斤的体重。而被栓在这一小片天地内的獒犬显然有些不满意自己此时的生活环境,它焦躁地来回走动,目露凶光,龇着两颗尖锐的犬牙,喉咙中不时发出阵阵低吼,总之那一副模样甚是吓人。

“一看就是不容易对付的畜生。”滕鹰的脑子在飞快地运作,且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既然不可能和这獒犬硬对着­干­,那就看准时机智取好了。”

见着滕鹰许久不曾出声,拓跋哲莲以为她怕了,便忍耐不住出言讥讽道:“相爷夫人不是怕了吧,若是怕了,朕就不勉强夫人了,毕竟夫人也是一介弱质女流。”天知道拓跋哲莲每多说一次“夫人”俩字,她心底对滕鹰的厌恶就多上一分。

滕鹰望了一眼正得意着的拓跋哲莲,但笑不语,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许久不发言的洛英将军见状,也开始劝阻滕鹰:“夫人,您的身子素来羸弱不堪,还望您千万不要逞这匹夫之勇。”她眼底的担忧倒是真的,只不过她担忧的是玄毓会因为自己夫人的受伤而迁怒于她家陛下,如此一来不光会影响她家陛下和心上人的关系,更可能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

吟风的心里本就有些惶恐,听了洛将军的话后她贴在滕鹰耳后,悄声嘀咕了一句:“主子,这獒犬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不如由婢子蘀主子去吧。”

谁知吟风的主动请缨即刻换来了玄毓身后立着的文澄的一记白眼,他当即小声说道:“你个丫头片子不知道厉害就别瞎呈能,这只獒犬是凤翔的镇国之宝,曾是凤翔前任女皇驯养的宠物,随先女皇数次征战沙场,它行动迅捷,凶猛无比,咬死敌军无数。一只普通的成年獒犬可以同时与三头恶狼搏斗,况且是这只獒中之王。”

其实文澄也知道吟风的忠心护主的心思,但是他一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水灵姑娘立马就会变成獒犬最下的亡魂就觉得心头一阵紧缩,这话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

吟风当然不清楚文澄的心意,她只晓得这男人瞧不起人的口气令自己十分不快,吟风方便在此刻反驳文澄什么,她狠狠瞪了一眼文澄,暗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这俩人就这么搞笑地结下了仇。

滕鹰再次观察了一下笼中的獒犬,心中有了全盘谋划。滕鹰转首回了吟风一记自信的微笑,安慰了自己的贴心属下一句:“莫要担心,你家主子没那么弱。”然后又将右手轻轻覆在了玄毓的左手上,并温柔地拍打了两下。

玄毓清楚这代表着滕鹰胸中有了算计,他随即回了滕鹰一抹含着信任的灿烂笑容。

滕鹰这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陛下,我滕鹰身为玄家第三十六代长房长媳自然是一诺千金的。不过…本夫人觉得这个节目既然有这么大的风险,就应该再加点附带条件么得,如此一来这节目才更有意思。”这妞现在又成了三十六代长房长媳了,一下子跳了四代。

文澄在自己心里又说了一句:“夫人威武!”然后便等着看那女皇的反应。

拓跋哲莲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滕鹰说出的“附带条件”之上,根本没注意到她到底是玄家多少代媳­妇­,只是玄毓在听见“三十六代”这四个字时眉毛不自主地挑了挑。

堂上众人惊诧于滕鹰要加码的提议。拓跋婉婉紧接着好奇地问道:“不知夫人想要加什么样的条件?”

她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拓跋哲莲、黑衣男子、洛英都在望着滕鹰,等候她的答案。

“很简单,既然这獒犬凶猛无比,那么在斗兽的表演过程中各位自然不能保证本夫人不会被这畜生所伤,所以我的条件是生死不论。也就是说不管是本夫人死在这畜生口中,还是这畜生死在本夫人手下,两方都不许追究对方的责任。”滕鹰会提出此条件是因为刚才文澄说过这只獒犬是凤翔的镇国之宝,这妞担心万一自己不小心把这宝物弄死了,拓跋哲莲会抓着这点纠缠不放。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吧,这么条件分明是对她自己不利,愚蠢的女人。”拓跋哲莲不屑地扫了一眼笑语嫣然的滕鹰,嘴上却爽快地应下了。对自己有利的要求,拓跋哲莲岂能回绝。

“敏知答应吗?”凤翔女皇高兴之余仍没忘记问问心上人的意见。

玄毓一直微笑着望着神采飞扬的娇妻,沉声应道:“我也没有意见,不论滕滕说什么,我全部无条件答应。”

拓跋哲莲又幽怨地看了玄毓一眼,她真不明白为什么滕鹰会得到玄毓如此的深情怜爱。随后才收起思绪,转而问着滕鹰:“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滕鹰正等着她说这句话,这妞迅速回复道:“陛下行事果决利落,滕鹰也不赘言。若是我赢了,希望陛下能够答应我夫君提出的一个要求。”

“是什么样的要求?”拓跋哲莲的问题脱口而出,她认为滕鹰提得条件愈发奇怪,女皇在暗自揣摩着滕鹰的用意,却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拓跋哲莲不明白滕鹰的深意,但是玄毓却理会到了自己娘子的良苦用心。滕鹰其实是想借着此次机会,能够让玄毓适时地向凤翔女皇提出龙翼与凤翔两国之间签署和平共处协议的事情,她相信玄毓能理解自己的用心。本来景帝只是叫玄毓打消凤翔女皇对龙翼的疑心,但若是能够顺带签署这项协议,那两国之间的关系就等于有了一层更牢靠点的保障,比起口头上的承诺更具效力。玄毓轻轻地捏了一下滕鹰的小手,感动于她的细心和体贴。滕鹰回了他一个微笑,这妞这么做倒不是全然因为体贴自家相公,她确实是不想在这凤翔多呆,她还想转道去云岚呢,所以才要速速解决凤翔的事情。

滕鹰心知拓跋哲莲心有怀疑,便再度诚恳地言道:“陛下无需担忧我会搞鬼,具体是什么条件得等我赢了之后由夫君告诉陛下,我亦不会知晓。”

“好,朕应了,不过朕也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若是你输了,朕要你在自己脸上划一刀。”

拓跋哲莲的要求委实狠辣,吟风再也隐忍不住,“你别……。”

这“你别”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文澄便出手捂住了吟风的嘴,“夫人心中有数,你别坏了她的事。”

文澄虽说没见着滕鹰几次,可是他不由自主地认为滕鹰有能力化险为夷,他总感觉这位新夫人身上有和自己主子相似的气质。

滕鹰早就想到拓跋哲莲会借机发难,她­唇­角吟出一声微笑,气定神闲地回了一个字:“好。”

笼门打开,滕鹰手握着拓跋哲莲赐下的匕首缓缓步入足足有两人高的笼内。宫人关好笼门后,从笼外解开了拴住獒犬的铁链。

被放开的獒犬那日,在获得自由之后先是抖动了一下全身的浓密毛发,活络了一下筋骨,然后它便发现了笼内多出的生物,这畜生朝着滕鹰所在的方向缓步走来。

滕鹰早就将应对措施拟定好了,所以她也不惊慌,淡定地在原地等着那日一步一步逼近。笼内的一人一獒很快呈现出对峙的胶着状态,那日似乎在观察前方小小人儿的情况,它围着滕鹰转了两圈,两道凶狠的眸光一直落在滕鹰身上,口中呜咽着动物决斗前惯有的低吼。

滕鹰随着那日的动作而不断变换着方位,她一直保持着与那日对视的状态,这獒犬的目光凶狠,滕鹰的眸光也善良不到哪儿去。滕鹰心知在生­性­凶残的动物面前只有自己在气势上不输于它才能有战胜它的把握。

“呜…呜……。”那日发出更加频繁的低沉的吼声,它这是要发出攻击了。

滕鹰也是蓄势待发,她紧紧盯着那日的一举一动,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在笼子里面和一直动物搏命。

“旺!”那日高声叫唤一下,高壮的身子立即灵活地向前一跃一扑,一对锐利的前爪眼见就要扑到依然纹风不动地滕鹰身上。

不论心怀何种目的,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吟风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谨防自己忽然出声会影响到主子。所有人都在为这危险的场面揪着心。

就在大家都以为,起码凤翔的人都以为滕鹰必死无疑之时,她却将匕首含在口中,将身子轻松地向上一提,双手便抓住了笼子顶部的铁栏杆。诸人这才知晓,原来滕鹰还会轻功呢。这点着实大大出乎拓跋哲莲的意料,她的眼皮禁不住跳了跳,这女皇陛下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滕鹰的判断了。

玄毓在滕鹰会轻功这一事情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早就料到自己的小娘子没那么简单,且他估计这轻功只是滕鹰隐藏的小秘密之一,至于其他的秘密,玄大相爷很有兴趣在以后的岁月中一一发掘。

且说这那日,它的第一扑没有成功更助长了着畜生的怒气,它在笼内仰着头颅不断地冲着滕鹰吼叫。

滕鹰在笼子顶等了不过片刻功夫,趁着那日不注意便飞身落在了另一端。那日一见她落地,便再度迅猛地扑向猎物,滕鹰又故技重施,再度轻轻松松地抓住了笼顶的铁栏杆。一人一獒来来回回这么折腾了两次,众人也看明白了,他们认为滕鹰是想先耗耗这獒犬的气力,然后再动手。

可那日是一只很聪明的獒,在滕鹰第三次故伎重演的时候它便不再竭力去叫唤,也不是只在滕鹰的下方呆着,它开始在笼内四处走动,试图封住滕鹰的下一个落地点。那一对獒眼还是死死盯着滕鹰的一举一动。

滕鹰暗恨着这畜生怎么这么聪明,弄得自己都不好下手了。她原是想引发这那日的怒气,引得它不断攻击自己,在躲避之中将匕首手上的迷|药挥洒在那日的脸上,最后她再趁着迷|药发作之际十分极其以及相当迅速地将匕首Сhā入那日的要害。这样一来,明面上就是她赢了,而凤翔的人也便不会发现她使诈。

既然那日不主动攻击了,滕鹰只好换了一个策略来激怒它。“喂,那日,你个笨狗,你来咬我呀,来咬我呀。”她开始不断地挑衅,也不管这畜生究竟听得懂不。然后滕鹰第三次落地,她嘴上一直在说着“你个笨狗”,身子就定在原地等着那日来攻击。

事实上,那日确实听懂了滕鹰的话,这獒犬那日上当了,它再次迅捷地奔向滕鹰。滕鹰心中一喜,她决定瞅准时机,速战速决。

那日的速度虽说是异常的快,但滕鹰已经在右手上沾上了迷|药,在那日距离她不足三尺距离时,她朝前轻轻挥舞了一下手掌。分量如此重,迷|药的效用随即开始发挥,那日的身形猛地顿了顿,作势就要倒下,滕鹰抓紧时机,一个跃身,将匕首狠狠Сhā了那日脊背的要害上。

怎知匕首一落,疼痛促使那日陡的发出一阵哀嚎,这畜生浑身的力量竟在瞬间大增。身子大力地一晃,这畜生将匕首甩在了地上,而滕鹰则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那日狠狠地摔在了一旁。

滕鹰没料到那日中了双倍计量的迷|药后反抗起来还这么强劲,她在摔倒在地短暂的时间内情不自禁得喜欢上这只有毅力耐力和战斗力的聪明獒犬。但是现场的情势却已在须臾之间逆转,受伤的那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了没来得及起身的滕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毓透着焦急的清凉声音响起:“滕滕小心!”

波动渐生 二十八章 啊,压死我了!

“啊!”

玄毓的提醒才落音,那日已然一阵旋风般扑上了滕鹰。一切发生的太快,在无人看清那日扑上去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滕鹰短暂且凄厉的叫声便已响彻大殿,不似深受酷刑拷打的犯人发出的惨绝人寰的连声叫喊,这个声音更像是来自地狱的短促的幽冥之音,急烈地传入众人耳中,恁的震人心魄。

早已眉心紧皱的玄毓在滕鹰的叫喊响起之时便再也按捺不住,一个提气,他的身子便好似展翅高飞的大鹏一般飞速朝着铁笼的方向掠去,文澄和吟风紧随其后。三人都急于知道滕鹰的情况。

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除了玄毓三人外无人上前查看究竟,因为本就凶猛的獒犬见血后更是厉害,未免将命断送在一只畜生的口中,没有人愿意靠近铁笼。

殿上诸人的心表情早已被这瞬间逆转的形势扰乱,根本无人去阻止玄毓的行为。拓跋哲莲刚刚恢复的一脸喜气,也因为滕鹰的凄惨叫声淡了许多。她紧张地注视着笼中的动静,在见着娇小的滕鹰被那日硕大的身躯紧紧压着而笼内的地面之上多了一大滩鲜红的血渍后,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描绘的十分­精­致的双眸更是泄露出丝丝焦躁。

拓跋婉婉早就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震住,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紧挨着她的黑衣男子,口中喃喃唤道:“奕辉哥哥,我害怕。”

“公主别害怕,那獒犬出不了笼子的。”看似冷酷的黑衣男子当即握住拓跋婉婉的柔荑,嘴上轻声安慰着,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瞄向拓跋哲莲。在瞧见拓跋哲莲的焦虑后,他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惋惜之意,不知惋惜滕鹰的香消玉殒还是惋惜于拓跋哲莲注定空付的一腔痴情。

玄毓三人片刻之后在铁笼外落地,此时笼内的一人一獒已然一动不动,只有地面上一滩醒目的红­色­血水提醒他们刚才确实在这里发生过一场人兽之间的搏杀。

“滕滕,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应一下我。”玄毓此时位于笼外最靠近滕鹰的地方,他抓着足足有成年男子两根手指粗细的栏杆,急切的呼喊着自己的妻子。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那日沉重粗糙的喘息声。

吟风也焦急地喊着:“主子,你还好吗,你说句话应我一声。主子……。”依然没有回应,吟风的双眸中渐渐渗出晶莹的泪珠。

此时,浓重的悔意彻底贯穿了玄毓的心肺,他后悔自己没有在凤翔女皇提议的时候出言阻止,他后悔自己对滕鹰的信任超过了对她的担忧,他后悔在滕鹰自信满满的应下这件危险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凡事总有意外发生。

心焦难忍的玄毓顾不得一向的温润公子形象,他抬头看向刚才负责上锁的宫人,­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快点把笼门打开,本相要进去。”

“爷,属下和您一起进去。”

文澄心知拦不住玄毓,所以他选择陪玄毓一起进笼,这样有危险的时候他可以挡在自己主子身前。

其实,文澄还是第一次见到玄毓如此急躁,这样的玄毓令他觉得陌生又熟悉。在他的记忆中,五岁之后,自家的爷就是一副温文尔雅、气定神闲的温润公子模样,即便是在朝堂之上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他也可以在谈笑之间处理得漂漂亮亮。而玄毓现在的模样令文澄想到了自家的爷五岁以前的样子,那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男孩子。

“夫人,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爷恐怕要……。”文澄不敢想下去,玄毓的脾­性­他了解,所以他也很清楚那些不长眼的惹怒自家主子的人会经历什么。

谁知那宫人扭捏着不愿上前,她面带难­色­,转而望向上位的拓跋哲莲。“陛下……。”

拓跋哲莲这下坐不住了,这位心系玄毓安危的女皇急忙从上位起身,疾步走向玄毓,边走边劝阻着他:“敏知,这笼内很危险,不如朕派旁人蘀你进去看看夫人的情况。”

“旁人?这大殿之上真正关心腾腾死活的人只有三个。不对,玄毓说错了,是关心滕滕是否活着的人只有三个,那敢问陛下,您想派谁去蘀在下看看夫人的情况?”

拓跋哲莲顿时停住了脚步,“敏知…朕……。”她的眸底在须臾之间涌现出浓的化不开的哀伤,只因玄毓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从未。

“不牢陛下费心了,本相的妻子本相自己救。文澄!”玄毓不是没看见拓跋哲莲的伤心,但他已没有时间去顾及旁人亦无心去顾及,他大呼一声,“马上将这锁劈开。”

“是。”文澄立即从脚上穿着的黑­色­短靴中摸出一把泛着淡淡的寒气的银­色­匕首。他将全部内力汇聚在右手掌心,­操­着匕首,对准那锁头就是猛地一劈。

“喀嚓”一声,锁头分成两半落地,玄毓一个箭步冲进了笼内,紧接着是吟风、文澄,拓跋哲莲竟然也跟进去了。呼延奕辉见着拓跋哲莲的举动,二话不说便丢下拓跋婉婉进了铁笼,立在拓跋哲莲一旁护着她。

洛英将军见着女皇身处危险之地,急忙吩咐身旁的宫人道:“快传曹将军带领禁卫军赶来护驾!”

想救滕鹰便要观察好獒犬的情况,玄毓在关键时刻还未失去思考判断的能力,所以他在距离那日五尺远的地方定了下来。只是,看清了那日趴伏的状况,玄毓便觉得不对劲儿。这獒犬闭着眼睛,浑身的毛发已被汗水沾湿,看着就很虚弱的模样,但是獒犬的头颅正在以非常不自然的方式上下晃动着。

玄毓瞬间思索到了什么,他不再顾忌那日会反扑自己,这厮趋身上前,一把抓住獒犬脊背上的皮毛。文澄理会到主子的心意,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起动作,将那日翻了个个儿。

“滕滕,滕滕!”那日移开了,玄毓紧忙俯身呼唤着双目紧闭被汗水沾湿鬓角满脸尘土的滕鹰。

觉得身上一轻的佳人蓦地睁开美丽的双眸,和玄毓来了一个不期然的对视。不理会玄毓刹那间的吃惊,这妞一个利落地翻身,从地上蹦了起来,她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大声嘟囔道:“啊,真是压死我了,这獒犬长这么大个儿­干­什么,沉死了。”

只是滕鹰没蹦打几下,玄毓就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检查了几遍,确定她身上没有流血的口子后才定了定心。其实滕鹰能这么大声叫唤,想来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玄毓检查完后还是不放心地问着:“你究竟受伤了吗?”

滕鹰眼瞅着玄毓眸底的担心,急忙抓住他的衣袖安抚道:“我没有受伤,没有受伤。”

“就是可惜了夫君送我的紫玉钗。”她说着将视线转向了肚皮朝上的獒犬,这畜生的喉部赫然Сhā着一只已经断掉的玉钗。

玄毓随着滕鹰的视线扫了一眼那半截子玉钗,淡然地说道:“你没事就好,这些身外之物,不必过多计较,等着回了家我再为你挑一根就是了。”这厮不知不觉也将相府称之为“家”了。

“那好,你记得给我再买一根更好看的玉钗。”

吟风和文澄听见滕鹰亲口承认自己没受伤,又见着小两口的你侬我侬,不觉也放宽了心。

文澄贯会见风使舵,他想着这时候趁机讨好一下新夫人没准儿会对自己有莫大的帮助,于是这厮赶紧上前拍起滕鹰的马屁:“属下就知道夫人能赢这畜生,夫人威武!”

经由文澄的提醒,滕鹰随即想到自己还得向凤翔女皇讨要自己的赢利呢,她缓步向着不远处的拓跋哲莲走去,行了一礼后方浅浅一笑道:“滕鹰不才,已经将这獒犬击毙,还望陛下信守承诺,答应我夫君一个要求。”

拓跋哲莲的心在听见玄毓的厉声斥责的时候就凉了,等着见到滕鹰活蹦乱跳地起身她更晓得自己不可能扭转什么了,因为这一炷香的时间已令她看清楚了玄毓的心。她觉得哪怕是眼前的女人真的毁去了容貌,玄毓也会对她不离不弃的,因为玄毓的心只会为眼前的女人悸动。尊严使拓跋哲莲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从小便接受帝王教育的她还明白勇于承认的道理,她自认自己还输得起。

拓跋哲莲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夫人赢了这斗兽节目,朕自当信守承诺,只要相爷提得要求合理,朕定会答应。”

拓跋哲莲的口中吐出“相爷”俩字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这是表明凤翔女皇是真的认清了形势,还是在欲擒故纵麻痹众人的耳目?但是真相只有这位女皇自己清楚。

“那就先谢过陛下了。”滕鹰再度屈膝施了一礼,又说道:“听说这獒犬是先女皇的宠物,镇国之宝,还望陛下寻个大夫为它诊治一下,免得牺牲这一条生命。”

听见滕鹰主动请求找个大夫给那日诊治,拓跋哲莲的心里又是惊讶了一下,她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地回道:“这獒犬­性­子凶悍无比,却又异常聪明,是獒犬中的极品。它受伤这么重,得包扎伤口,得内服汤药,可是除了先皇外它不肯让任何人近身,也不会食用有任何异味的食物。而且你别看它此时虚弱,它却随时都有可能会扑咬人,所以大夫碰不得它。”

“你这女皇可真够狠的,用这么厉害的一只獒犬来对付我。”滕鹰早在心底咒骂起拓跋哲莲的狠毒,不过她还是有点可怜那只獒犬,禁不住问道:“难道陛下打算叫它在这儿自生自灭?”

“大夫在凤翔是珍贵无比的。”女皇的回答表明了她的决定。

滕鹰于是顺水推舟地接了话茬:“那就把那日交给在下吧,滕鹰有把握治好这畜生。”这妞想着自己若是能医好那日便又能在拓跋哲莲那里讨要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那日的伤势如何滕鹰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心里念着这是一只好獒,在自身最危急的一刻也没有舍得下狠手。那根紫玉钗只是迷惑众人的摆设,那日真正昏迷的原因一则是迷|药发作,二则是滕鹰点了它的几处|­茓­道。说白了,这畜生伤得不是很重。至于滕鹰怎么会知道动物的|­茓­道分布,这还要得益于滕鹰爱看闲书的习惯,她在一本杂书上见过。

“那…谢谢夫人了。”拓跋哲莲的语气是真诚的,虽然不相信滕鹰还有这本事,但是见着滕鹰的深藏不漏后她竟愿意叫滕鹰试试。拓跋哲莲也是舍不得那日就这么丧命。

洛英将军见状适时地Сhā进话来:“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由禁卫军护送陛下早些回寝宫歇息,臣愿意留在殿内陪夫人诊治那日。”

“好,朕也累了,你就留下听候夫人差遣吧。”拓跋哲莲又看了一眼玄毓,平静地告辞:“朕便先回寝宫休息了,相爷是去是留都可,自会有宫人听后你的差遣。朕答应夫人的一定会做到,相爷还请尽快提出你的要求。”

说完拓跋哲莲莲步轻移,缓步走出了铁笼。呼延奕辉紧随其后。

玄毓对着她的背影朗声说道:“玄毓恭送陛下。”

滕鹰狐疑地看了一眼走远的那对男女后便将目光放在那日身上,她要赶紧给这獒犬上药呀。玄毓自然是要陪着自家娘子的,文澄和吟风自然是要陪着各自的主子的,洛将军又是很好奇滕鹰会如何诊治那日的,所以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胶着在了笼内的一人一獒身上,所以无人注意到拓跋婉婉何时离去,以及她离去之时那­阴­沉的脸­色­和狠厉的眼神。

波动渐生 二十九章 鸳鸯浴

滕鹰说出了自己需要的药材和工具,洛将军即刻吩咐下去,宫人很迅速地将东西送到了殿上。准备工作就绪,滕鹰命令文澄­操­刀给那日剃毛,文澄觉得有趣,笑嘻嘻地接过剃刀,大刀阔斧地执行命令。不大会儿工夫,新版那日出炉,脊背以及颈部上各少了几处绒毛的那日顿时从威风凛凛的獒中之王变了搞笑滑稽的普通獒犬。

吟风见着那日脊背上这缺一块那少一片的绒毛,禁不住乐开了:“剃得不错,像是…被狗啃的。”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獒犬有三层浓毛,密实着呢。在这皮毛之上找个小小的伤口你以为容易呀,我这得经过多方探寻最终才能确定。”

吟风又扫了一眼几乎被文澄剃得面目全非的那日,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没错,您老确实是多方探寻了。”

见着这俩活宝斗嘴,玄毓和滕鹰不由得相视一笑。玄毓是清楚文澄的言行举动里透着的古怪从何而来,而滕鹰却寻思着这俩人前几日也没这么针尖对麦芒过,怎么今晚上总是抬杠。她哪里晓得文澄已然把吟风得罪了。

“你们俩别贫了,吟风过来帮忙。”时间紧迫,滕鹰赶紧招呼着吟风一起为那日上药包扎。

包扎工作完成,滕鹰一伸手,吟风便善解人意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她。滕鹰从瓶中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塞进了那日的嘴中,药丸入口即化,不过一会儿那日竟幽幽地睁开了毛茸茸的眼皮。

“它…醒了?”洛将军显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她又睁大眼睛确认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景象:“夫人的医术真是高明,在下万分佩服。”

“大胆地佩服本夫人吧,去向拓跋哲莲回报吧。欠下一个这么大的人情,本夫人不介意对拓跋哲莲狮子大开口。”

滕鹰再度得意了一番,心里更是来了朵朵笑花,不过这妞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将军客气了,滕鹰素来体弱,久病成医,没成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这畜生也是命不该绝,才会醒得这么快。”

凤翔处在这片大陆最偏远的地带,是一个缺医少药的国家,这里的大夫皆被奉为上宾,享有极高的地位。正因为大夫的稀缺,拓跋哲莲舍不得动用御医诊治那日,所以才给滕鹰钻了空子。

洛将军这边还在不断夸奖着滕鹰的神奇医术,那边滕鹰却已经开始叮嘱宫人那日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

夜幕深沉,很快结束了救治獒犬的工作,滕鹰与玄毓一行四人步行回了寝间。

滕鹰吩咐宫人准备了热水,她抬眼看看安置在木桶中的冒着白雾的热水,又望了望静立在室内的玄毓,不知怎的便想到了玄毓**光滑的后背。滕鹰即刻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操­着不太自然的嗓音说道:“想来你洗的快些,你先净身吧。”唯恐被玄毓看出破绽,这妞然后转身看向了窗外。

玄毓却不知何时走到了滕鹰身后,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此时拥抱着滕鹰馥郁馨香的身子,如此真实的感觉令玄毓波动的心湖真正安静下来。方才的惊险一幕直到此刻才从玄毓的脑中退出。

滕鹰从玄毓揽住自己所用的力道上察觉出了他心底的担忧。­唇­角流泻出一记淡雅的微笑,滕鹰没有言语,她任由玄毓抱着,将头颅轻轻靠在玄毓温暖又宽厚的胸膛上,双眸望着室外的漫天繁星和灼灼明月。这一刻,两人渀佛是结发多年的夫妻,于这安静的夜晚淡然从容地靠窗欣赏着窗外夜­色­下的无限风光。

“其实,那日扑过来的那刻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你要是再晚点进笼子,估计我没被它咬死也会被它压死。”滕鹰率先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她的脸上带着劫后重生的美丽笑容:“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玄毓闻言,将滕鹰的身子转了过来,郑重无比地说道:“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冒险了。这次也是我大意了,我认为自己既然知你便该信你,却忘了凡事总有意外总有脱离秩序的可能,咱们都是人不是神,谁也控制不了意外发生。”

“那么严肃做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呀。”滕鹰大咧咧地拍着玄毓的肩膀安慰着他,不想弄得玄毓的脸­色­急转。

“所以以后不许你为我冒险,再也不许了。滕滕,该是我为你撑起一片天地,你只管安心享受你温和从容的人生便好。”

玄毓的认真是打心里透到眼里的,滕鹰心知拗不过他,急忙附和着玄毓,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夜深了,你快去洗漱,早点歇息吧。”滕鹰催促着玄毓,她已经很累了,却还想在玄毓洗完后好舒舒服服地沐浴一番。

玄毓哪能猜不到她的小心思,带着丝丝蛊惑的温润嗓音从滕鹰耳畔响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滕滕不如和为夫一起沐浴吧。”

不等滕鹰应答,玄毓便一把抱起滕鹰朝着浴桶疾步走去。

“这可是在凤翔,别胡闹了,快放下我。”滕鹰急了,她的脑子已经自动联想到洞房花烛这档子事情上去了。

“啊!”

只听见“噗通”一声,滕鹰被玄毓丢进水中,浴桶周边瞬时溅起一层晶莹的冒着热气的水花。

“玄毓!”没等滕鹰从桶中站起,玄毓已然快速地褪去上衣,长腿一伸,跨进桶中。

“娘子,都说了不要害羞,咱们一起洗个鸳鸯浴。”

十分轻佻的话语以及刚才粗鲁至极的动作很不符合玄毓以往的行事风格。滕鹰还没适应这厮的突然转变,玄毓颀长的身子蓦地向前倾斜,几乎贴在了滕鹰身上。

“房顶上有人,滕滕配合为夫一下喽。”贴在滕鹰耳边,玄毓低声告知原因。

而且不等滕鹰发言,玄毓便用他那薄薄的­性­感­唇­瓣含住了滕鹰小巧粉­嫩­的耳垂,开始轻轻吮吸着。

滕鹰立即侧耳倾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确定了事实和玄毓说得一样,房顶上正有人在监视他们。虽然严重怀疑玄毓是在借机为自己谋福利,滕鹰却无可奈何,她只能默默“享受”着玄毓的“恣意欺凌”。身为人家妻子,她实在没道理反对夫君的亲昵行为,否则会叫人起疑的。

玄毓的吻最初是温柔细碎的淡淡情动,渐渐演变成激烈如火的浓情蜜意,他的­唇­从滕鹰娇­嫩­的耳垂游移到她优雅纤细的脖颈,然后滕鹰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被他褪去,玄毓温热的­唇­瓣终于吻上了滕鹰白皙细腻的前胸。滕鹰开始还能闭眼装出很享受的样子,后来她就很想出声制止玄毓,因为玄毓的吻越是激烈,而她的身子便愈发燥热,两颊之处热气呼呼上冒,她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的,即将沦陷在玄毓的热情之中的她撑不下去了。

终于在滕鹰再也无法承受的时候,她发现房顶上的人离开了,立马推搡玄毓的身子,她口中急切地喊停。

玄毓只得直起了身子,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美丽的凤眸之中净是未有退去的激|情,其中还夹杂着偷香窃玉成功的欢喜和好事被打断的小小哀怨。玄毓哪里是在做戏,他浑身涌动的热情可是实打实的。谁叫滕鹰纤细美好的身材在水中一览无余,那玲珑的身段那馥郁的清香时时勾引着他,他禁不住想去细细品尝一番。

尝到甜头的男人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嘴上还抱怨着:“滕滕,你的表演太不敬业了,我这么卖力,你还无动于衷地立即喊停,你这样为夫很失落的。”

滕鹰大力地喘着气,她很是疲惫却更加无语,心想自己这吃亏的人都还没抱怨什么呢,眼前占了人家便宜的人有什么好埋怨的。这妞刚反驳了一个字:“我……。”

玄毓的吻不期然地又落了下来,这次他攻占了滕鹰丰盈的红­唇­。攻城之时不忘通知:“又来人了,小心。”

滕鹰最终不知那第二波光临房顶的人士何时离去的,因为她最后在玄毓强烈的热情下头一歪,无声无息地睡去了……

“接吻也能睡着,真服了你。”男子人哀怨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他认命地将睡得和小猪一样的佳人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分隔线======================

凤翔皇宫,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内,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地向躺在前方软榻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女子禀报道:“陛下,龙翼的丞相和夫人的感情…确实很好。其实,在来路上微臣已经见到了相爷对夫人的深情厚意。”

几乎是一字一顿,黑衣人咬着牙根,好不容易吐出了这段话。

“曹将军,近日来辛苦你了,下去吧。”软榻上的拓跋哲莲幽幽睁开双眸,声音中的疲倦难以掩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没错,拓跋哲莲后悔了,在她回到寝殿之后就后悔了,她发现自己心底对玄毓还是抱有丝丝幻想得,但是现在曹将军的一句话再度将她刚刚升起希望的心打入了冰冷的湖底。

这样虚弱的拓跋哲莲令曹将军看着心惊,它凤翔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女皇不该是这般萎靡的样子。

曹将军立时开口劝慰:“陛下,请恕臣直言,微臣觉得呼延大人是皇夫的第一人选,呼延大人是呼延一族百年来第一位男­性­族长,先皇亲自为您指定的皇夫,难得的文武兼备的人才。陛下若是与呼延大人结成连理,我凤翔的未来定是一片光明。”

“奕辉,他很好,只是朕……”拓跋哲莲无心责怪面前忠心耿耿的臣子,但是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对玄毓的一往情深,她无力地挥舞了两下玉手,淡淡的说道:“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曹将军见状摇了摇头,无声的退下,独留拓跋哲莲一人在室内冥思。

=============================分隔线=======================

宫中的夜晚注定不会真正的平静,又是一个宽敞的寝殿,只不过烛火的光芒分外黯淡。

一道暗沉且透着怒气的男声响起:“你怎么还没和她联系上,说好了咱们互相帮忙的,你行动太慢了。”

迷蒙的光影中一名男子挺立于殿中,背影恁的健硕厚实,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是一身的锦缎华服泄露出他的地位。

“王爷的心也太急了吧,她今日才在凤翔落脚,本宫怎么着努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那人搭上线。”女子的嗓音柔美,但是语气中的凌厉锋芒却不容人忽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您不也没有将我要的东西给我,您不是想食言吧?”

这名女子正对着男子而坐,明媚的娇颜在昏黄的烛火下若隐若现,此女正是拓跋婉婉。

“公主说得有理,是在下心急了。”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语风一转,温和起来:“公主的嘱托在下一定圆满完成,还请公主务必将在下的事情搁在心上。”

“客气,只要将本宫要的东西送来,本宫自会将王爷要的人带给王爷。”拓跋婉婉的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但这本该阳光灿烂的微笑在昏暗烛火的映衬下不觉有几分­阴­森恐怖。

“那就提前预祝咱们合作愉快。”男子的喉咙发出一记暗沉的笑声,身形随即隐没在茫茫黑暗之中。

“合作成功即可,愉快不愉快的不重要。”拓跋婉婉端起案几上的黄金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三十章 玄毓,你去死!

清晨一起身,滕鹰就看到了透过窗扇落入室内的融融阳光,格外的温暖明亮,照得她的心田也是光明灿烂。

不过,滕鹰很快发现宽大的床榻之上躺着两床铺散开的绸缎软被,这表明昨晚在床上睡得人不止她自己,这又提醒她记起了昨晚的激|情鸳鸯浴。滕鹰拍了拍再度出现不良场景的脑袋瓜儿,不由得小小庆幸了一眯眯:“还好身边的床位已经空荡荡的了,不然一大清早面对玄毓还真有点尴尬。”

“可是这厮一大清早出去­干­么去了?”滕鹰带着疑问下了床,赤脚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玉手轻轻揉搓着依旧带些迷蒙的双眸。

“啊!”清醒了些的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穿得中衣和昨日的不是一件,昨日的中衣是绣着竹叶的,今儿的中衣却是绣着海棠花的。

“啊!”滕鹰又小小的尖叫了一声,因为经过更加深入的仔细的查看,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衣衫全都和昨日不一样了,从最外面的中衣,到肚兜再到亵裤,凡是她现在穿着的统统是被换过的。“天哪,这是谁给我换的?”

“出什么事情了?”一道温润的嗓音突然Сhā入。

“我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滕鹰正坐在铜镜前继续检查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同,压根没思索来人是谁就应了话。

不过一会儿,这妞又发现了新大陆:“咦?…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红印子?”她正把着自己纤细白皙的脖颈细细端详,那上面明显多出了几个红红的某人留下的印记。

想想自己的小娘子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玄毓的­唇­角上扬,勾起一记浅笑,继而淡定地解答了她的疑惑:“某人昨晚在浴桶里面睡着了,全身的衣裳都湿透了,我实在不忍心叫这人穿着湿衣服入睡,所以就发挥了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给她换了换身上的衣物。至于脖子上的那个印记……”玄毓说到这儿,但笑不语,只是伸手指了指他那两片薄薄的­性­感的­唇­瓣。

滕鹰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她的小脸儿瞬间变得和煮熟了的螃蟹一个­色­儿了。

“你不会叫丫鬟来给我换衣吗?”心有不甘的某人嘟囔了一句。

“时辰很晚了,想来知棋和吟风都睡下了,滕滕真的确定要为夫去叫醒她们,然后让她们看见……”玄毓打趣的一笑,修长的手指指向了滕鹰脖子上的红印。

“你就是故意的!”滕鹰红着小脸,趋身上前,狠狠地捶了玄毓一拳。

不痛不痒的玄毓任由滕鹰捶打,然后他不知悔改地将­唇­凑到滕鹰耳畔,轻声细语道:“能给滕滕换衣服是为夫的荣幸,为夫自然不愿意错过。不过为夫还是觉得滕滕穿粉紫­色­肚兜比大红­色­肚兜好看,滕滕有空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为夫的建议。”

“玄毓,你去死!”这句话真的把滕鹰惹毛了,她当下不管不顾地朝着玄毓的脚上狠狠跺了一下。然后便取了外衣去屏风后着装。

“疼……。”留在原地的玄毓嘴上在哀嚎,脸上却挂着狡黠的­奸­笑,自言自语着:“滕滕还是泼辣起来更好看。”

若是文澄此刻在场,定会怀疑他家爷有被虐的变态嗜好。

滕鹰刚刚换上一身湖鸀­色­衣裙,知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奴婢来伺候您梳妆了。”

“进来吧。”滕鹰立即应声,她看也不看玄毓,迈着莲步,径自走到了梳妆台前坐定。

知棋端着一盆温水进了房间,她见着玄大相爷表情古怪的站在房间中央,还对她笑了一笑,这一笑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因为滕鹰这一脚踩得委实毒辣了一点,玄毓觉得自己现在走路肯定会引起知棋的疑问,所以他决定在原地站着,正好还可以欣赏知棋为他的小娘子梳妆打扮的美丽画面。

知棋见到滕鹰已然穿好了衣裙,自责地话语响起:“今儿奴婢来晚了,明儿奴婢早些来伺候主子穿衣。”

“自责什么,我喜欢自己穿衣服,不­干­你什么事的。”滕鹰急忙安慰了知棋一句,她是担心知棋她们伺候的时候看见她脖子上那些小巧可爱的红­色­印子,这才勤快地自己穿好了衣服。她那点小心思知棋是猜不到,玄毓却清楚得很,玄毓又是开心地勾起了­唇­角。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知棋执着玉梳,轻柔熟练地为滕鹰绾发,披散着的墨­色­发丝被一一盘起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家主子身上的异样:“主子,您脖子上怎么有好些红印子?”

知棋的声音好似一道惊雷在滕鹰耳边炸响,滕鹰­干­笑了两声,正想着如何回答她,知棋却自顾自地气愤着:“这才五月天,凤翔的蚊子来得也太早了写吧,所以说这凤翔不是什么好地儿。”说完她还关切地问着:“主子,您脖子痒不痒呀,要不要奴婢舀些药油给您涂涂?”

躲过一劫的滕鹰赶紧应话:“不用了擦药了,也不是很痒的。”这妞还抽空看了玄毓一眼,只见那对漂亮的凤眸之中尽是戏虐的笑意。

知棋嘴上还在嘟囔着“凤翔的蚊子怎么怎么可恶”,手上却没停下,片刻过后,一个高贵典雅的凌云髻诞生了。选了一只好看的赤金红宝凤钗为滕鹰簪上,知棋这才满意地打量起自己的作品。

滕鹰笑眯眯地问着,“今儿这一身行头好看吗?”

“好看,滕滕穿什么都美。”玄毓接话接的倒快,还补充了一句:“是说你人美,不光是衣服美。”

滕鹰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会这厮的主动献殷勤。可是玄毓表扬的话音刚落,便开口央求起来:“滕滕也给为夫整理一下衣裳吧,为夫总不能衣衫不整的去和女皇陛下用早膳吧。”

知棋很识趣,即刻开口:“主子,吟风昨日不太舒服,奴婢去宫人哪里给她讨些药。”

“去吧,去吧。”滕鹰想想自己还真是有点失败,什么时候知棋这丫头也倒戈到玄毓那边了。

她嘟着小嘴儿,上前随意揪了揪玄毓的一袭墨鸀长袍,意思意思后就撒手了。

玄毓也不恼她,很自然地牵起滕鹰的柔荑,低语道:“走吧,咱们该去和女皇陛下一道用早膳了。”

=============================分隔线======

用早膳的偏殿紧挨着拓跋哲莲的寝宫,玄毓和滕鹰到得时候,远远看见呼延奕辉一个人在殿内等候。

“他是什么人?这么早就出现在后宫,想来是住在这宫里的。”滕鹰昨日就有疑问了,事情一多却又忘记问了,今儿抓着机会就道了出来。

“凤翔先皇为自己女儿挑选的夫婿,呼延一族的现任族长。”玄毓用一句话简单带过。

滕鹰却明白了这话里的利害关系。凤翔看似是由拓跋哲莲一人统治的国家,但凤翔六大部族族长却可以通过表决决定凤翔的统治者是谁,也就是说拓跋哲莲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被人拉下皇位。而呼延族是六大部族之首,在凤翔的朝堂之上有着不容忽视的实力,拓跋哲莲若是能与呼延奕辉成婚,她的政权只会更加稳固。

“那女人有未婚夫还勾引你。”滕鹰一边走一边悄声嘀咕,“怨不得这家伙对你有敌意呢。”

趁着旁人没有出现的空挡,滕鹰仔细打量起呼延奕辉。今日的他换下了黑­色­长袍,穿了一身天蓝­色­外衫。天蓝­色­看似清雅,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出味道的,这呼延奕辉便是天生适合这个颜­色­。不似玄毓的温文尔雅,呼延有西北男子粗放的气质,他身形高大威猛,深邃的五官在这浅­色­衣袍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出众。在这光线稍显黯淡的殿堂之上,呼延奕辉渀佛是水天交接处飘来的一片亮丽云彩,恁的扎眼。

“滕滕都有为夫了,怎么还盯着别的男子猛瞧。”玄毓透着哀怨的声音入耳,滕鹰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现在十分相信玄毓有做深闺怨­妇­的潜力。

呼延奕辉因为这小小的私语声发现了刚刚迈进殿堂的两人,他随即起身上前,与玄毓寒暄了一下。

瞥见玄毓与滕鹰紧握的手掌,呼延奕辉感叹了一句:“相爷与夫人如胶似漆,这般恩爱真是叫在下羡慕。”说完他的视线还在滕鹰的脖颈上扫了一下。

滕鹰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玄毓却大大方方地回应道:“总有一日呼延大人也能与心中的人共结连理,幸福一生。”

“呈相爷吉言,只是这幸与不幸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外人焉能得知。”

呼延奕辉的话大有深意,玄毓选择自动略过。他牵着滕鹰走到席位上坐定。

等了不大会儿,拓跋哲莲来了,她眼下的青­色­眼圈隐隐可见,昨晚于她而言定是个不眠夜。紧接着是一身鹅黄衣裙的拓跋婉婉到了,她一身黄衣格外抢眼。

刚坐下,拓跋婉婉就夸起了滕鹰:“夫人这发钗真是漂亮,看来龙翼的能工巧匠颇多。”

拓跋婉婉待的热情对滕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淡淡地回应道:“是公主客气了,公主这一身华服用料讲究做工­精­致,想来凤翔的能人亦是不少。”

滕鹰不过是走走过场,意思意思的夸奖了拓跋婉婉两句,可是哪个女人不愿意听好话,她立马扭头问着呼延奕辉:“奕辉哥哥看婉婉今儿的衣裳好看吗?”

“公主肤质白皙,穿什么都不差的。”呼延奕辉的回答冷硬,他压根儿没细看拓跋婉婉穿了什么,谁知这样的回答也能满足拓跋婉婉,她当即亲自为呼延奕辉倒了一杯酒,当做谢礼。呼延奕辉不好推拒,便喝了。

席间,拓跋哲莲的话极少,拓跋婉婉的话极多,这姐妹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相爷到朕的御书房一叙。”用完早膳,拓跋哲莲终于说了一个超过十个字的句子。

“你先回房去吧,我过会儿便回去找你。”玄毓叮嘱了滕鹰一句,随后起身尾随拓跋哲莲一起离开。

他俩走后呼延奕辉也起身离了偏殿,不知­干­什么去了。

偏殿之上就剩下俩人,拓跋婉婉巧笑一声,再度主动示好:“相爷待夫人真是没话说,叫人羡慕不已。”

“公主打趣滕鹰了。”

见着拓跋婉婉向自己走来,滕鹰心底直呼不爽,可是面儿上的戏码还是要演。

“不如本宫陪夫人去御花园走走吧,那儿的风景不错,夫人也可以欣赏一下凤翔的别样景­色­。”

拓跋婉婉相邀在滕鹰的意料之中,“姑且看看这女人打得什么主意吧。”

两位美女相携朝着御花园方向行去。

“我皇姐心仪相爷已久,此番为了见他一面还派人将夫人掳来凤翔。夫人可曾…怀疑过相爷的心意?”打发了随行的宫人,拓跋婉婉在路上便探问开了。

滕鹰不知拓跋婉婉此话的用意,却故意说道:“女皇陛下是有未婚夫的人,即便她再喜欢我的夫君,也是要嫁给呼延大人的。公主说得担心在我这压根儿没存在过。”

拓跋婉婉的脸­色­果然变了,夹杂着丝丝狠厉的反驳声立即传来:“夫人还是不明白情况,奕辉哥哥只是我母皇为下任女皇选中的皇夫。”

滕鹰的脑中冒出了一句:“本夫人明白的很,你有心夺你姐姐的皇位是真的。”

不过,这妞嘴上还是故作不解地问着:“没错呀,你皇姐不就是继承了你母皇的皇位?”

一来一回的谈话冲淡了行程上的寂寞,可惜滕鹰宁愿自己现在是寂寞的独处。拓跋婉婉的话题太多,大多在玄毓和她身上打转,滕鹰是不胜其烦,现在不管拓跋婉婉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滕鹰都懒得搭理这个公主。

“夫人快看,这是咱们凤翔独有的余香暗存,想不到这两日开花了。”拓跋婉婉望着眼前的一片淡紫­色­花圃,声音里夹杂着莫名的欣喜。

“余香暗存?这花的名字?”

“没错,因为这花独有一股幽雅的暗香,且人在靠近花圃的时候不易发觉,反而是离开这里后才能隐约闻到,所以皇姐赐给它这么个名字。”

拓跋婉婉还补充道:“这花独独我们凤翔的皇宫里有,在外面是看不见的。”

拓跋哲莲嘴里的“独有”二字吸引了滕鹰的注意,她蹲下身子瞧着这初次看见的白­色­小花。两片薄薄的好似展开的蝶翼一般的花瓣,中间的花蕊是淡淡的|­乳­黄|­色­,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滕鹰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植物,她无意识地又将鼻子凑近花蕾闻了闻所谓的香气,可是什么香味也没闻见。

“这花没有香味呀?”滕鹰直起身子,看着拓跋婉婉说道:“一个没有香味的花怎么会有余香呢?”

拓跋婉婉挑着涂满蔻丹的手指,妩媚的一笑,双眼中的明媚清晰可见,她附和着滕鹰:“夫人说得是,这花确实没什么香味。”

“那你……”滕鹰渐渐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恍惚,她面前的拓跋婉婉不知怎的变成了两个,“你……”

滕鹰支撑不住,蓦地倒在了阳光照耀的青砖上,倒地之前,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余香暗存,她师傅玄机老人的医书上。

“来人,赶紧将她弄回本宫的寝宫藏好。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失踪。”拓跋婉婉一声召唤,立即出现一名劲装男子,他将滕鹰扛在肩上,一溜烟儿消失在拓跋婉婉的视线中。

“拓跋哲莲,本宫专门为你排练的好戏上演,你可要给本宫点面子,好好配合。”

拓跋婉婉随风吐出的话语自是随风而逝,她不再留恋地扭头离去。

御花园中仅有轻风吹过,而不远处的一片树木的荫凉下,那日睁着黑亮的大眼睛,慵懒地打着哈欠,显然它刚刚睡醒。

波动渐生 三十一章 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修)

玄毓尾随拓跋哲莲进了御书房,拓跋哲莲遣退了书房内当值的宫人,又叮咛了门外的侍卫不得打扰,这才得空和玄毓一叙。

“陛下,吾皇的亲笔公函洛将军定然呈给您了,想必您已知晓玄毓此番前来的目的。”

玄毓静立在拓跋哲莲处理日常公务的书案前,一副不卑不亢的礀态。他的眼神冷凝清明,他的神情宁静平和,他的声调里透着浑然天成的自信,这个男人在处理政事上永远是气定神闲、从容淡定的。

拓跋哲莲依然用痴缠的目光望着面前的玄毓,她想收回对这个男人的一腔爱恋,但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一想到自己付出了两年的感情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拓跋哲莲委实不甘心。

她不禁自嘲地一笑,语带惋惜地说道:“朕自然看到了,若是早两日看到这封书信,朕就不会派人去龙翼,也就不会如现在这般……”

拓跋哲莲很想说下去,她想说“若是早知你会来凤翔,朕自不会多此一举,也就不用见到你和她的恩爱画面,也就没有如今的满怀心伤。”可是,玄毓的心意拓跋哲莲已看得清楚透彻,她知道如今说这些已没有用,而且帝王的尊严令她不愿亦不能再卑微下去,所以她选择凝望着玄毓。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却能令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哀伤。

玄毓叹息了一声,终究忍不住开口:“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您与臣本就不可能。臣两年前就和您说过,臣有心上人。”

拓跋哲莲喃喃自语着:“是呀,你两年前就说过这话,是我不信,或者说是我太自信。”书房内的气氛在这片刻间沉闷起来。

“其实呼延大人对陛下的情意不输于任何人,陛下何不回报这一腔热情。”

玄毓想起了那个神情冷漠淡然的高壮男子,每当他看向拓跋哲莲的时候,穿过他眸底的温柔玄毓渀佛看到了自己,因为自己也是用那样温柔的眸光看着心爱的人,所以只有动情的男人才知道那样的眼神代表什么。

“咱们还是说说玄相此番出使凤翔的意图吧。”拓跋哲莲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正式了,显然不愿意和玄毓讨论呼延奕辉这个人。

玄毓心知她骨子里的顽固执拗,当下也不再多言,拱手行礼后冷静地回道:“我龙翼君王希望能和陛下结成友邦,互惠互利,互帮互助。”

拓跋哲莲也许在感情上有她的执着任­性­,有她的骄纵跋扈,毕竟她还是一名花样年华的少女。但若­射­涉及朝堂之事,拓跋哲莲却是清醒冷静的。作为四国君王之中最年轻的帝皇,唯一的一位女帝,这位即位才两年的女皇的心智和手腕不容小觑。关于这一点,玄毓从未怀疑。

这不,凤翔的女皇发话了:“玄毓,朕清楚你的意思,但是四国之内的局势已经因为风越皇子请求联姻的一席话而生出变化,你又有何证据能让朕相信你所谓的结成友邦不是翼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诡计,相信你们龙翼从无称霸天下之心。”

玄毓来之前就晓得要取信于拓跋哲莲必要费一番­唇­舌,慕容朗月说得美男计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更何况是在他压根儿不会去用美男计的状况下,事情的难度只会加大。

玄毓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才朗声回道:“陛下言之有理,但请陛下试想一下,龙翼若真与风越结成盟友,玄毓何须在此多做­唇­舌。也许陛下不信,但以玄毓现今在龙翼的地位和权势,根本不需亲自走这一趟,我既已然无所畏惧地站在凤翔的土地之上,这已经证明吾皇的诚意。而且,我龙翼若没有了风越这个心腹大患,又何至于畏惧凤翔,倘若两国起了冲突,我龙翼大军与凤翔将士自会在战场之上刀兵相见。还有,自从陛下即位以来,龙翼与凤翔接壤的疆界基本相安无事,边界百姓安居乐业,难道这不能表明吾皇之心吗?”

“玄毓,谈论四国局势,一国朝政时的你从来都是这么自信从容、温润中透着犀利,平和中隐见锋芒,朕知道你能言善辩,可是你所说的关系凤翔的未来,朕假如走错一步便有可能导致凤翔的基业尽毁,所以朕不能单凭你的三言两语便解除心头疑惑。你容朕想想吧。”

拓跋哲莲如此一说,玄毓便知他的话多少打动了拓跋哲莲,所以她的态度才软化了。不过,玄毓要的可不仅仅是这几分的软化,他要尽快令拓跋哲莲答应此事,他是秘密前来凤翔,而且从滕鹰与他路上遇到的袭击看来,他们出使凤翔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所以他们越早踏上归程越好。

“陛下需要时间考虑,那玄毓便不再就此事多言。只是,玄毓还希望陛下兑现自己昨晚的承诺,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说吧,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朕…都答应。”拓跋哲莲的神­色­镇静,只能从话?

羯吓卸铣鏊的些许不情愿?

此时,拓跋哲莲渀佛又回到了昨晚的心惊场面,她的帝王颜面荡然无存的那刻,说不恨是假的,只不过她清楚昨晚是自己率先使了­阴­谋,滕鹰说到底只算得上是全力应战。

拓跋哲莲在心底嘲讽了一句:“还是自己搬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身为帝王终究是要不得这自私任­性­肆意妄为的。”她已经猜到玄毓会说什么了,“叫朕不再纠缠他吗?”

玄毓得到了回应,自然出声:“希望陛下能够考虑和龙翼签署一道和平协议,龙翼和凤翔毗邻而居,自然能够和睦相处。”

“什么?”

拓跋哲莲没有想到玄毓会提出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要求。她以为滕鹰当初有这番举动是想借机逼自己让步,而且照着玄毓私下偷偷出使凤翔的行为,拓跋哲莲自然认为翼皇只是想和凤翔做口头约定,因为自己对玄毓的不同寻常,所以派他来安抚一下自己而已。她从未想过两国会签署纸上协议,因为一旦有文字上的联系,就代表着两个国家的结盟。这有利也有弊,好处在于两国行事上皆会有真正的顾及,若然一方有什么背信弃义的行为,届时协议一现,天下皆知,这个国家的君主自会受到天下苍生的鄙视,民心大失;坏处在于这一纸公约会让凤翔和龙翼失去风越和云岚的支持。不过云岚历代国主都算是和平人士,云岚又不与龙翼接壤,龙翼无需过多顾忌云岚,而凤翔和风越中间隔着云岚,风越想攻打凤翔的话也不是轻而一举的,这样一寻思起来这一协议对凤翔的意义更大一些。

拓跋哲莲嘴上惊讶的时候,脑子已经飞速地运作开了,她快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胸中便有了盘算,但是她还有一点不甚明了。“朕想知道容月郡主,不,是相爷夫人昨晚要朕下注的初衷是什么,相爷的要求她知道吗?”

“她无需知道。”玄毓说起某人的时候,嘴角勾起一记笑花,看得拓跋哲莲是又心动又心酸。

拓跋哲莲愈发困惑了:“那她不会生气吗?”

“滕滕这一番举动本就是为了帮我,若不是过于信她,玄毓也不会叫妻子去冒险,险些酿成大祸。”玄毓的话里带着丝丝的愧疚。

玄毓的话彻底令拓跋哲莲懵了,她从不知道原来滕鹰从未想过自己,原来滕鹰心心念念的是帮自己的夫君挣得一份先机。当然,这只是凤翔的女皇陛下认为的,滕鹰可没这么伟大的胸襟,她心心念念的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那个小女人后来才清楚,是非之地之所以被称之为是非之地就是因为身处其中的你终究脱离不了这是非。

“我不如她。”拓跋哲莲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说着:“拓跋哲莲可以为了玄毓舍命相搏,但是凤翔的一国之君却不能,凤翔的女皇得为了她的子民好好活着,所以我不如她。玄毓,你安心吧,朕不会再纠缠你了,但朕仍是欣赏你这个男人。”

话说得虽然有些艰难,虽然其中依旧夹杂着伤心难过,但拓跋哲莲的心里委实轻快了许多。

“能得陛下青睐是玄毓的荣幸。”玄毓这次的话里明显带着温度,“陛下若无事,玄毓先行告退了,还请陛下仔细斟酌玄毓的提议。”

拓跋哲莲颔首允许,玄毓即刻退出了书房,寻他的亲亲娘子去了。只是他不晓得,因为滕鹰的失踪,知棋和吟风等人此时此刻差不多要急疯了……。

=============分隔线================

“呼延,你来了。”即便背对着书房入口,拓跋哲莲也可以从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谁。

“陛下。”呼延奕辉进门之后先行了一礼。

拓跋哲莲一边招手示意呼延奕辉坐下,一边说着:“咱们之间无需这么多礼,朕一向将你视作亲人的,呼延。”

呼延奕辉闻言,眼眸之中瞬间浮起一抹黯淡,可也只是一瞬,那对眸子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冷静。

“玄相怎么说?”呼延奕辉的声音略显暗沉却不失­性­感,窜入耳中的感觉渀佛四月新生的柳叶儿拂过脸颊般痒痒的舒服。

“玄毓希望咱们凤翔能够和龙翼签署一道和平协议,如此一来两国便能长久的和睦相处,起码最近的几年可以。”拓跋哲莲平静地对着呼延奕辉诉说,眼中是满满的信任,对于这个一路护持自己登上皇位的男子,她心中的感激一向多过于情爱。

呼延奕辉结实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案几,他低头思索了须臾功夫,“这是好事,只是…这个协议不能公开吧。”他一语道出拓跋哲莲心中的难题。

“是,不光是不能公开,知晓朕签署协议的人也要尽量的减少。曹将军早已向朕回禀了他们路上遇袭的事情,想来玄毓秘密出使凤翔的消息已经走漏了,这一点也是隐忧。”拓跋哲莲的脸上隐隐浮出担忧之­色­,“此事牵扯凤翔的未来,朕唯恐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一句话,已叫呼延奕辉明白了拓跋哲莲的决定,他又沉寂了一会子,然后蓦地抬眼望向拓跋哲莲,镇静地说道:“陛下是我凤翔之主,若是陛下认为此事于我国有益,尽可去做。呼延一族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这是呼延奕辉的承诺。

“呼延……”拓跋哲莲的感动溢于言表。在一个女子为天的国度,呼延奕辉的族长之位本就来的辛苦,她何尝不知呼延奕辉做出这一承诺代表着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拓跋哲莲感动的言语还未表达完全,呼延奕辉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再多的感谢都填补不了他心里的失落,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明媚女子的感激。“陛下若无事,臣先退下了,呼延一族的事务仍需臣去处理。”

见呼延要走,拓跋哲莲急忙说道:“呼延,朕放开他了,你说得对,他不会属于拓跋哲莲的,而朕这一生是属于凤翔的。”

“陛下心里想开就好。”呼延奕辉脚下未做停留,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御书房。只是,眼角稍稍卷起的褶纹泄露了他的心情。

刚出御书房的呼延奕辉没等走远就碰上了大步走来的玄毓。玄毓的神­色­未变,只是脚下的速度出卖了他。

呼延奕辉停下了脚步,低声问道:“玄相,您有急事?”

玄毓淡定地回道:“在下的夫人在宫内失踪了。”

玄毓一开口,呼延奕辉也惊住了,他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膳之后,在下随陛下去了书房,听宫人说婉婉公主邀请内子去后花园散步,在下派去打探的人说婉婉公主早就回了寝宫,可滕滕至今未归。”

呼延奕辉也意识到这事情棘手了,若是滕鹰在宫内丢了,拓跋哲莲这个皇上首先脱不了­干­系。“相爷爀急,在下即刻出动暗卫为您找寻夫人。只是这事和陛下无关,还望相爷爀要因为一时心急而乱了心智。”

呼延奕辉的话可谓是刚柔并济,内里的含义玄毓自然清楚。他也没有太多怀疑拓跋哲莲,拓跋哲莲敢说敢做、敢做敢认的­性­子他还是晓得的。

双手抱拳,玄毓沉声告谢:“我的人已经在婉婉公主的寝宫中暗中探寻了,呼延大人的帮助必能锦上添花。”

“玄相客气了,在下这就去向陛下禀报此事,您的身份不宜暴露,还请您先回房间等候消息。”呼延奕辉领会了玄毓的暗示,说完便扭头回了御书房。

玄毓也按原路返回了寝间。

为了封锁玄毓等人的身份,拓跋哲莲将他们安排在距离自己寝宫最近的一处殿阁内,并且派了亲信的宫人伺候,所以滕鹰的失踪肯定是有人故意对外透漏了消息,而这个偌大的皇宫中能够知道他们的身份,又能让滕鹰无声无息消失的除了拓跋哲莲、呼延奕辉之外就剩下一个人——拓跋婉婉。加上滕鹰失踪之前是和她在一起,玄毓当然第一个怀疑她。

===================分隔线=================

“嗯……”昏睡了几个时辰的滕鹰幽幽睁开沉重的眼皮,她口中­干­渴难耐,造成声音也有些嘶哑。“这是哪里?”

“夫人醒了?”拓跋婉婉的声音传来,滕鹰抬眼看向声音的来向。“夫人这是在本宫的寝宫之中。”

“公主真是煞费苦心,您若是想请本夫人来您宫中做客,言语一声即可,何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呢。想必外面因为在下的失踪已经折腾开了,公主就不怕自己做下的事情败露。”滕鹰­干­涩的­唇­瓣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这微笑看在拓跋婉婉眼中分外刺目。

她没好气地回道:“夫人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这里是本宫寝殿的暗室,暗室分三进,这是最里面的一进,若无本宫放你出去,夫人就只能在这孤独终老了。至于外面的人,就算是怀疑本宫没有证据又能将本宫如何呢,他们即便搜查本宫的寝殿也不会找到夫人。”

滕鹰丝毫未怀疑拓跋婉婉话语的真实­性­,从这房间内黯淡的光线中她就可以判断出这暗室是在地下。

“呵呵,我也没想着能凭一己之力出了这暗室,公主仅在谈笑之间就将我迷晕绑到了您的寝宫内,这如此深沉的心机滕鹰实在佩服。公主在女皇陛下面前想来也演了好久的戏吧,难为您这么多年的辛苦。”

此时的滕鹰躺在床上,手脚皆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绑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脑袋了。强忍着喉咙中的生疼不断说话,她想从拓跋婉婉嘴里打探出点有用的消息。

“对于执掌皇权的的帝王来说,有一个任­性­刁钻恣意妄为总之是没什么脑子的妹妹,她的皇位坐得更轻松些。”拓跋婉婉站在床前,得意的说着:“夫人到是个聪慧之人,本宫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那能否请公主告知在下,您将我绑来究竟想做什么?挑拨我夫君和女皇陛下的关系吗?”

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她试图探知拓跋婉婉此举的目的。

“本宫巴不得你的夫君和拓跋哲莲相好呢,这样奕辉哥哥才会对拓跋哲莲死心,可惜玄相对你还痴心的很,根本不理会我那个痴情的姐姐。其实,本宫也委实觉得对不住夫人,将你掳来只是为了成全本宫的心愿,本宫将你交给那人,那人用本宫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拓跋婉婉嘴上说着抱歉,可滕鹰看她那脸­色­哪里有愧疚之意,这位公主正乐呵着呢。

她很淡定地回应着:“在下知道了,想来公主也不会将那人的身份告知在下。”其实滕鹰的脑子一直在转,死命的转,她愈发好奇这一路劫持自己的是何方神圣了,心底默默赞叹了一句:“连凤翔的公主都牵上线儿乐,这主使人不简单呀。”

“公主若是说完了能不能给滕鹰倒杯水喝,我渴了,一个俘虏的这点要求公主不会吝啬的不答应吧。”滕鹰不再执着于旁敲侧击,拓跋婉婉既然敢说就代表着她有防备,还不如换个话题让她放松一下戒备。

“夫人还有心思喝水?”拓跋婉婉很惊诧于滕鹰的淡定,随即吩咐道:“飞花,倒杯水来。不,端壶茶过来,顺带为夫人端些饭菜。”

守在暗室门口的婢女悄然退下。

滕鹰笑了,“公主就是大方,在下确实又渴又饿了,谢谢公主呆会儿招待的饭菜。”

“夫人客气了,好好享用您在本宫这儿的最后一顿饭吧,明日一早,本宫就会将夫人送出皇宫了。”拓跋婉婉估计是说累了,转身打谱离开。

“鬼知道这拓跋婉婉会把自己给谁。”滕鹰心尖一紧,她现在不想这么早离开凤翔的皇宫了。

滕鹰大声喊道:“公主请留步,能不能给在下松松手脚的绳子,实在是太紧了,捆得我皮肤生疼。”

拓跋婉婉闻言又走回了床前,笑眯眯地看着滕鹰,温和地回答她:“本宫也想给夫人松绑,可是夫人单凭自身之力能斗败我凤翔的獒中之王,夫人的这等能耐婉婉自认望尘莫及,所以夫人还是乖乖地被绑着吧。”

紧接着拓跋婉婉低头检查了一遍滕鹰手脚的绳索,这才放心离去。她满脸的喜悦,所以忽视了自己俯身检查之时,滕鹰的小小动作。

================分隔线=============

又是一个漫天繁星的夜晚,玄毓望着这美好的夜­色­,却已然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只因陪他一起看风景的佳人不见了。

此刻,玄毓面对着窗户,一言不发,他的背后是文澄、文斌、向远、知棋以及吟风。

“若是主子去用早膳的时候我跟着就好了,这样主子就不会失踪了。”自从发现滕鹰失踪的事情后,知棋一直在自责。她的本意也是好的,这丫头是想让自家主子和姑爷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不怪你,知棋,反而是我,我该在暗中跟着郡主的。”向远的声音也是没有丝毫活力,对于滕鹰的失踪,他也很不好受。

“不怪你们,你们没什么责任。”文斌的声音响起,他视线一移,看向了无­精­打采的文澄:“爷叫你跟着夫人的,你怎么跟得,把人都弄没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那个时候飞来一个传递消息的信鸽,我一心想着将那鸽子抓住,谁知离开了片刻工夫,回来后夫人就不见了。”文澄的脸上也尽是悔意,他哪里知道抓个信鸽把他家夫人抓没了呀。

文澄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下,他谁也不怕就怕他家爷,可玄毓依旧没有转身。

吟风最是看不惯文澄的轻浮样子,她随即驳斥道:“别耍嘴皮子逃脱责任,你去抓鸽子,那信鸽身上的信呢,怎么没见着。”

吟风双手掐腰,那般泼辣的模样叫文澄心惊胆颤的。文澄嚅嗫着,小声嘟囔道:“那信上说…”

“说什么?”

“你娘喊你回家吃饭。”文澄满面羞红,一咬牙一跺脚大声说出了信上的内容。

&n

bsp;吟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浑身上下的辣乎劲儿更猛了:“你可不就是个笨蛋,这摆明是调虎离山的诡计,也就你会傻乎乎地跑去抓劳什子鸽子。”

“什么样的鸽子?”一直不出声的玄毓终于开口了。

“白­色­的鸽子,雪白雪白的毛,相白玉一样,挺漂亮的。”文澄唯恐玄毓听不清楚,立马跑到他家爷跟前儿禀报。

“极品雪鸽。”玄毓的一对凤眸中陡然划过一道光芒,他沉声解释道:“这个品种的鸽子只有云岚才有,皇宫之中应该没有几只。”

“爷,属下马上去查,看看是谁养了这种鸽子。”文斌说着便要离开。

“不用了,凤翔的皇宫里面只有一个人喜欢养鸽子。”玄毓转过身来,众人皆能看见他眸中蓄势待发的狠意,“拓跋哲莲”

=================分隔线================

玄毓带着文澄文斌进入御书房的时候拓跋哲莲正与呼延奕辉一道揣摩滕鹰可能藏身的地方。

呼延奕辉一见玄毓眸中的冷寒,便知事情不好,他迎上前去,用难得的笑容回应着:“玄相来得正好,在下和陛下认为夫人定然还在皇宫之内,正打算再一次搜宫呢。”

“不用搜宫了,玄毓来此只是想向陛下确认一点,婉婉公主的寝宫之中可有密室或者地道一类可以藏人的隐蔽地方。”

拓跋哲莲镇静自若地回答玄毓:“这宫中的殿阁内是有密室,但是婉婉的寝宫之中确实没有,因为那里的暗道密室在朕即位之后都被悄悄封死了。”

“不是女皇陛下喜欢养鸽子吗?”文澄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这才知道还是自己主子技高一筹,这种栽赃嫁祸怎么自己没想到呢。

玄毓淡漠地回应:“玄毓肯定在下的夫人必然是在婉婉公主的寝宫。因为在下派出保护滕滕的属下是被一只信鸽引走了,这种出自云岚的极品雪鸽整个皇宫似乎只有陛下养着。”

“没错,极品雪鸽一共有五只,朕一直吩咐宫女赛亚在看顾。”拓跋哲莲也意识到了玄毓话里的深意,“可婉婉那里朕已经派人搜过了。”

“看来陛下对自己的妹妹和宫人都过于放心了。貌似婉婉公主和陛下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吧,不过一个只知道肆意妄为的公主确实能叫人安心不少。”

玄毓的话也不客气,他的话提醒了拓跋哲莲,自然也提醒了呼延奕辉。

“玄相,咱们只是怀疑夫人在婉婉公主的寝宫,没有确焀证据之前吾皇不能再贸然下令搜宫,万一没找到人,婉婉公主一定会借机发难的,到时惊动了淳于一族,恐怕难以收拾。”

凤翔六大部族呼延、淳于、完颜、耶律、闾丘、鲜于,淳于是排行第二仅次于呼延的大家族。拓跋婉婉的身世要从上代凤翔女皇与两名男子的情感纠葛说起,这两个男人自然是拓跋哲莲和拓跋婉婉的父亲。简单来说又是一个曲折的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的悲剧。先女皇爱的是拓跋婉婉的父亲,但是拓跋哲莲的父亲才是她名正言顺的皇夫,而且凤翔的女皇虽然可以有数名情夫,但这后宫里正经八百儿的皇夫却只能有一个,他与女皇的孩子才能成为储君的人选。所以虽然先女皇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儿,但这皇位还是给了拓跋哲莲。而拓跋哲莲虽然防着自己这个妹妹,但是拓跋婉婉任­性­惯了,一个这样脾­性­的妹妹叫她降低了警觉心。

“晚一分搜查,在下的夫人就多一分危险,现在距离天亮不过两个时辰了。”玄毓的声音里有不容忽视的坚持。

“玄毓……”

“嗷呜……”拓跋哲莲话未说完,一道属于动物的呜咽长声传入众人耳中。

拓跋哲莲厉声呵斥:“这是怎么回事,那日不是睡了吗,怎么又醒了。”

“陛下,这獒犬不知为何已经唤了一日了,奴婢们实在没有办法,它聪明地很,这迷香是没办法再给它嗅了。”

“这獒犬为什么会叫?”玄毓挑了挑眉,他对这种忠心护主的獒犬有些了解,若不是有原因,它们多数时候是安静的。

宫人抬眼看向拓跋哲莲,得了她的允许后恭谨地答道:“头午不知为何就叫了起来,附近的侍卫以为是有贼人入宫,在它笼子附近的区域内找了许久,也没见着生人,可这那日仍是一直在叫……”

“那日可会通过气味寻人?”玄毓怀疑那日的吼叫不寻常,他的心里有了主意。

拓跋哲莲脸上明显有着为难:“会是会,但是它不会轻易听从一个人的命令,能使唤它的?

挥邢然省!?

“那就结了,请陛下将那日借给玄毓一用,它会找出滕滕的。”

拓跋哲莲想提醒玄毓那日的危险­性­,但是玄毓眼中的坚持令她将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那日,这是你救命恩人的东西,你闻闻,然后帮我找到她好不好。昨晚她若不救你,你就死了,知道吗?若是你能救了她,我保证不再叫你关在笼子里好不好?”玄毓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方丝帕,他的手穿过栏杆间的缝隙,大胆地将丝帕递到了那日的鼻子底下。

“汪!”那日似乎听懂了玄毓的话,它将湿滑的鼻头凑到玄毓手边闻了闻丝帕上的气味,“汪!”

“将那日放出来。”玄毓下了命令。

宫人战战兢兢地打来了笼门,又解开了铁链。那日抖了抖身子,­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关了它许久的铁笼。

“汪!”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玄毓,那意思像是在告诉玄毓“跟我来吧!”,然后那日摇摇尾巴,脚下动了起来。

拓跋哲莲自先女皇死后就未见过那日听谁的话,她欣喜地发令:“跟上它。”

一行人很快跟在那日身后,朝着某处进军。

这时,距离天亮还剩不到两个时辰,拓跋婉婉还在床上做着美梦,浑然不知她的故作聪明已将自己暴露了,而滕鹰还在暗室之内费力地磨着身上的麻绳,她要在天命之前为自己制造一线生机,至于凤台城外的官道上,五大家族的族长正在骑马疾奔。无人知道这个即将到来的明天会有什么不同……。

波动渐生 三十二章 你根本不是先皇血脉

仍旧漆黑的夜幕,只有皇宫之中的琉璃宫灯发出晕黄温暖的光芒,照亮着一条条长廊。那日一路小跑将众人领进了御花园,然后经过了滕鹰晕倒的那片淡紫­色­花丛。

拓跋哲莲在花圃前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种植余香暗存的花圃。”

玄毓也住了脚,于昏黄的光影之中轻声问着:“陛下,有什么不对吗?”

呼延奕辉站到了玄毓身边,回答了他的问题:“此花有轻微的毒素,若是有人凑上前去闻花朵的气味,便会被迷晕。想来夫人是被有心人带到这余香暗存的花圃来了。”

“相爷,走吧,估计一会儿便会到了夫人藏身的地方了。”拓跋哲莲发出的声音透着阵阵的寒意,哪怕隔着三尺之远也能感受到她全身上散发的冰冷。

“既然有毒,何不毁去?”

继续行进,玄毓一边观望着那日的动静,一边不解地问着呼延奕辉。

呼延奕辉叹息一声,无奈地回道:“和那日一样,那片花圃是先女皇的爱物,陛下舍不得把它除去。况且此物虽然有毒,但是也有医用,凤翔境内只剩宫中有这种植物了。”

“玄毓明白了。”拓跋哲莲与先女皇这对母女之间的情感纠葛他也多少听闻过,是以玄毓不再多说什么。

“汪…汪……”

那日果然在拓跋婉婉的寝宫之前停了下来,它围着寝宫的外墙转悠了数圈,最后一ρi股蹲在了宫门处。

拓跋婉婉寝宫附近的侍卫已经被曹将军寻了借口调走了,此时除了拓跋哲莲、呼延奕辉、玄毓以及这三人各自带来的几名亲信侍卫外,诺大的寝宫附近空无一人。

“那日若是不能进入这寝宫之内,恐怕找不出滕滕。”玄毓抬眼望了望逐渐变淡的天幕,沉声说道:“陛下,天亮以后当值的宫人增多,难免会走漏消息,若是这件事传到外臣的耳朵里,估计凤翔和龙翼皆会有麻烦。”

拓跋哲莲转身看向凤翔的侍卫,凝声发令:“你们悄悄进入,先将公主寝宫中的宫人集中看管起来。然后出来回禀。”

六名女卫闻声而动,执行命令去了。

“相爷,呆会儿还请您看在朕的面子上不要和婉婉计较,朕…自会给相爷一个交代。”

拓跋哲莲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有些无力的感觉。她心知自己和拓跋婉婉的姐妹情分要尽了,最后一次用姐姐的身份蘀拓跋婉婉求情,只是这话语里夹杂着拓跋哲莲无限的失望以及无比的伤心。这位年仅十八的女帝此时全然没有了昨日的骄傲与张扬,有的只是淡淡的落寞。

呼延奕辉走上前来,宽厚的手掌按在了拓跋哲莲的肩头之上,送上自己无声的安慰。

“呼延,朕没事,谢谢。”拓跋哲莲第一次任由呼延奕辉拍打着自己的肩膀,这个时候的她需要这点安慰,或者说是需要这点勇气好去面对自己妹妹的背叛。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一女卫回来禀报:“陛下,一切妥当。”

“相爷,咱们进去吧。”说着拓跋哲莲身形开始移动。

寝宫大门从内开启,那日一马当先蹿进了院子,它东闻闻西嗅嗅的,不一会儿就在拓跋婉婉的寝殿门前蹲下了。

拓跋哲莲低声问着一名侍卫:“寝殿之内还有宫人吗?”

“未免打草惊蛇,属下等没有进去,应该有一两名宫女在值夜。”

呼延奕辉人在拓跋哲莲耳边低语:“一两名宫人无妨,一进去直接看管住就好了。”

拓跋哲莲给了指示,那名女卫上前推开门扇,悄声进去,随她一道冲进外殿的还有那日。女卫一个手刀下去,那名在外殿值夜的宫人连哼都没哼就缓缓倒在了她的怀里。至于那日,它已经在殿内嗅开了。

“朕同相爷以及呼延大人进去,余下的人守在这寝殿四周。”

吩咐完,拓跋哲莲率先进了外殿,玄毓和呼延奕辉并肩而行。不过那日在寝殿内走动的轻微声响还是吵醒了内殿门口值夜的宫女,她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

“碧花,是你在殿内走动吗?”

宫女在殿内昏黄的烛光下寻找着自己的同伴,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外殿之中的三个人影以及一只来回走动的庞然大物。

“陛下!奴婢霜花参见陛下。”这名宫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辰见到拓跋哲莲,她慌忙跪在地上行礼。

“去内殿将公主叫醒,就说朕来看她了。”拓跋哲莲冷冷地发话。

在这昏暗的殿阁内,拓跋哲莲冰寒的声音更显得­阴­沉,霜花心知这情况不妙,她疾步进入内殿禀报拓跋婉婉。

“什么?拓跋哲莲来了!”前一句是疑问后一句是惊讶,拓跋婉婉可没想到拓跋哲莲会亲自来自己的寝宫,心急之间竟将女皇的全名说了出来。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霜花想提醒主子一句,但是看到拓跋婉婉极度不悦的脸­色­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不过拓跋婉婉也就慌了短暂的时间,她随即冷静地吩咐道:“飞花来伺候本宫穿衣。霜花去回禀陛下就说本宫即刻就到。”

“拓跋哲莲,本宫就不信你能找出滕鹰来。天一亮就有你忙活的了。”拓跋婉婉在心底道了一句,立即下床梳妆打扮了。

内殿的殿门很快再度打开,拓跋婉婉带着飞花从里面出来了。

“姐姐,怎么这个时辰来看婉婉?”

她这是明知故问,人家为么来找你你心里不门儿清嘛。

“朕现在是一国之君,注意你的措辞,拓跋婉婉。”拓跋哲莲上来就没给拓跋婉婉好脸­色­,“朕再问你最后一次玄相的夫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婉婉白日就对陛下解释过了,相爷的夫人怎么会在宫内失踪,臣妹委实不知。”

拓跋婉婉的不知悔改断了拓跋哲莲对她的最后一丝希冀,“若是从你这找到人,你怎么说?”

“臣妹从未做过,自然无所畏惧,陛下若是想要搜查直说便是,只是这欲加之罪,臣妹万万承受不起。”

那日还在外殿到处寻找着熟悉的气味,它已经晃悠了好几圈了,这只聪明的獒犬似乎遇到了麻烦。不过,它很快冲着拓跋婉婉和飞花冲来,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将飞花撞倒在地上。

“公主,救奴婢,救救奴婢。”飞花被那日的右前爪按在地上,她不是动弹不得而是完全不敢动弹,因为那日硕大的脑袋正趴在她的脖颈之处,并沿着那一路往下猛嗅。

眼见着那日的举动像是在寻人,拓跋婉婉暗叫不好,她眼波一转,话一出口:“陛下,您这是何意,放纵那日在臣妹的寝宫内伤人吗?”

“婉婉,那日可是母皇的宠物,宫中之人全都知道这畜生一向只听母皇的号令。今晚看管它的宫人一不留神让它蹿出了笼子,这畜生也不乱跑就这么一路跟着朕来到你寝宫,也算是奇事一桩了。不过,它的­性­子还是十分凶狠的,你若是想救这宫女一命,就去和那日商量吧,朕断断不能为了救这一个宫人再搭上几名侍卫的­性­命。”

“陛下不愧是一国之君,恁的顾全大局。”拓跋婉婉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但是她也不敢上前去救飞花,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心腹在那日的大爪子下哀嚎。

那日的全副­精­神此刻都在飞花身上,狗鼻子不停地嗅着,四只大毛爪子跟玩儿似的在飞花身上来回的踩着,每多踩一下,飞花就多感觉一次深入骨髓的疼痛,她的肋骨早已不知断掉几根了。这可怜的飞花没喊几句救命,就再不出声了,最后眼前一黑,她直接晕死过去。

“汪!”那日抬头冲着玄毓开心地叫唤了一声,接着它朝着内殿方向一路嗅去,巨大的体型,来回摆动的尾巴都宣誓着它的得意。

拓跋哲莲和玄毓立马抬脚,准备进内殿。

拓跋婉婉自然阻拦:“陛下,您这是何意?臣妹尚未出阁,这内殿岂容男子进入!”

“此事关乎凤翔的安定,皇妹也该为凤翔牺牲一下,况且这寝宫之外全是朕的侍卫,她们会守口如瓶,外界是不会知晓的。”拓跋哲莲的口气中透着帝王的威严,一位帝王的决定自是无人能够阻拦。

说完,拓跋哲莲和玄毓的人已经闪进了内殿。

拓跋婉婉着急跟进去,怎知呼延奕辉驱身上前,拦住了她后朗声说道:“还请公主在原地等候,臣保证此事不会影响公主的闺誉。”

“奕辉哥哥,你也不相信我是吗?”拓跋婉婉眼眶含泪,双目灼灼地望着呼延奕辉,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出一丝对自己的关心。

拱手行了一礼后呼延奕辉当即不疾不徐地回着:“公主若是无愧于心,最好是让那日在您殿阁之内寻找一下,如此方能证明公主的清白。”

“呵呵,你从来都是帮着她的,本宫怎么那么傻,还会指望你信本宫。”

拓跋婉婉的斗志在此时此刻反而愈发高涨,“呼延奕辉,等着吧,天一亮你就会知道你真心实意爱护多年的女人会有多么悲惨的下场。”

殿内的那日依然在努力寻找着滕鹰的下落,殿外的拓跋婉婉虽然有些担忧,但是渐渐明亮的天­色­给了她另外的信心。

“汪!汪!”那日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兴奋,它在拓跋婉婉的床前转着圈圈。

“床上定有暗道。”玄毓的口气里终于掺杂了一丝喜悦。

拓跋哲莲上前在床头、床身上细细检查着,她下意识地敲打了一下床板,吭吭的声响告诉她这床板下是空的。拓跋哲莲旋即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褥,紫檀木的床板上一个方形的入口显而易见。

“来人!”

两名女卫即刻现身。

拓跋哲莲吩咐道:“即刻随相爷下去寻人。”

两名女卫打头,玄毓在后,下到了床下的空间。

床底下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四方形的暗室,最外的一间还燃着小半截蜡烛。

“相爷,这里肯定是经常来人的。”一名女卫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后据实以报。

“去里面找,人不可能在外间。”

拓跋婉婉的自信叫玄毓猜测到即便自己进了这暗室,找到滕鹰也是有些困难。

“滕滕,你听得到吗?……”玄毓希望自己的大声呼叫能够有所帮助。

两名女卫也有样学样地喊道:“夫人,您在吗?……”

===========分隔线================

滕鹰磨了几个时辰的麻绳,磨得手腕生疼,可这凤翔的麻绳质量忒好,她费劲了力气也只是割断了一根,即便凭着内里也还是震不断剩下的绳索。

滕鹰匀出一口长气,分泌着口中所剩无几的唾液,狠狠地咒骂道:“该死地拓跋婉婉,你最好祈祷我一辈子呆在这暗室里,否则我出去后第一件要­干­的事情就是要把你打得面目全非哭爹喊娘,让你祖宗都不认识你。”

“滕滕……”

“怎么好像听见玄毓那家伙的声音了,幻听了吧。”滕鹰靠着床头的栏杆大口喘着粗气,她等了一夜基本上不抱有被人找着的念想了。因为飞花送进吃食的时候,她听到了三次机关开启的声响,滕鹰不清楚拓跋婉婉口中的三进是不是准的,但是她明白自己的位置真的很隐蔽,否则拓跋婉婉不可能安心去睡大觉。

“还是眯眯眼吧,一会儿等拓跋婉婉来的时候再寻思办法吧。”

“滕滕…你能听见……。?”

“夫人,你在哪儿……。”

滕鹰刚打算闭上眼睛,耳朵里又飘进了玄毓飘渺的声音,这次还不止玄毓的声音,滕鹰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她百分百肯定这是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好在拓跋婉婉没有狠心地将她的嘴巴也塞上,滕鹰用生平最大的嗓门回应道:“玄毓…我在最里面……”

其实,玄毓以及两名女卫已经到了拓跋婉婉所谓的最里面一间,但是这间暗室除了有一张普通的四方桌,两把椅子外,别无他物。玄毓不死心地一遍遍细细检查墙壁,检查墙壁上的每个烛台,可惜墙壁光滑至极,根本有任何特别之处,而那烛台上落了一层灰尘,也不可能是什么开关。玄毓心头的喜悦渐渐褪去,他只得和两名女卫不断地呼喊着滕鹰,希望能有回应。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暗室的设计很特殊,外界的声音可以传进去,但是里面的声音却送不出来,所以滕鹰的回应他们根本接收不到。

暗室的空气流通不好,已经找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玄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着:“滕滕,你到底能在那里?”

“相爷,您先坐在着椅子上休息一下吧,属下继续寻找夫人。”一名女卫似乎不忍见到玄毓如此心焦,好心给玄毓搬来了一把椅子。

玄毓的视线顿时被这屋子里面多出的桌椅吸引了过去,这个桌子很寻常,但是摆在这不明显大来人的暗室之中似乎有点无用,玄毓有些怀疑,大力推了一下这桌子,结果普通的木头桌子竟然未动分毫。玄毓心头大喜,这桌子就是玄机。

他当即召唤两名女卫过来,三人一起尝试着将这桌子推动,可这桌子稳如磐石,依然不动。玄毓转变方式,将这桌子一个上提,桌子的一边果然离开了地面,露出了一道缝隙,两名女卫连忙上手将这桌子翻转过来,原来这最后一间暗室在桌底下面。

“滕滕,?

玄毓顾不得危险不危险的,当先下去了,而他的亲亲娘子就在这地下藏着。

玄毓飞速地解着滕鹰身上的绳索,当玄毓看见滕鹰的手腕脚腕上被粗粗的麻绳勒出的青紫痕迹,他眼中的兴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把抱起滕鹰,玄毓柔声说道:“没事了,我带你上去。”

===========分隔线=====

重新回到内殿之时,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耀着室内。

拓跋哲莲看到滕鹰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淤青时,万分抱歉地说道:“夫人受委屈了,朕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陛下,在下还等着您的答复。”玄毓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希望拓跋哲莲赶快处理这件事情,一刻也不能拖,他要马上见到这个交代。

拓跋哲莲觉得自己当初派人把滕鹰绑来凤翔的主意简直是糟透了,她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连串的麻烦,她就不会那么冲动行事了。在心底哀叹了一句“冲动是魔鬼”后拓跋哲莲出声了:“相爷、夫人,咱们去外殿吧。”

外殿的拓跋婉婉已经听到了内殿的动静,这等于是对她无声的宣判。

果不其然,一步出内殿,拓跋哲莲就厉声质问:“婉婉,你能否解释一下,相爷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内殿床下的暗室内?”

“婉婉不知,陛下也许可以查一查,也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臣妹。”

瞅见拓跋婉婉的好定力,滕鹰要不是手腕疼得厉害,都想给她拍手叫好。“又见到一个奇女子,脸皮够厚,心机够深。”

“那朕饲养的雪鸽怎么会传递假消息给玄相的侍卫呢?朕记得你似乎对赛亚养鸽子的事情颇为关心。”

“赛亚可是伺候陛下的宫人,臣妹与她接触甚少,陛下不会怀疑臣妹与她勾结吧。”

“朕不是怀疑,是肯定。”

拓跋哲莲一个手势,有一女卫押着一名宫女进入大殿,正是那赛亚。

“你自己看看赛亚的脖子上挂着什么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赛亚的脖子,那微黄的皮肤上贴着一条­精­致的白玉项链,白黄分明,而赛亚这个人正在瑟瑟发抖。

“这条项链朕记得是朕亲口赐给你的,举国上下只有这一条,皇妹作何解释?”

拓跋哲莲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语气令拓跋婉婉心尖一缩。她对拓跋哲莲赏赐的物品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所以不了解这项链的特殊,没成想漏了破绽。

“这贱婢偷了臣妹的项链,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拓跋婉婉的脑子活络的很,她依旧在强词夺理,这倒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强词夺理。”拓跋哲莲的怒气蹭蹭上涌,她冲着门外呵斥道:“来人,先将公主的寝宫围住,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踏出宫门一步。”

“恐怕你没这个资格囚禁本宫吧。”拓跋婉婉的自信依旧存在,她迎上前去,直直地瞪着拓跋哲莲,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你根本不是先皇血脉,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宫。”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曹将军急匆匆步入大殿,禀报道:“陛下,五大家族族长请求面见陛下,现下人已在公主寝宫外等候。”

可惜,殿中的人全部因为拓跋婉婉的一席话僵住了,谁也没理会曹将军。

三十三章 不过公主就不是了

拓跋婉婉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她得意地对着拓跋哲莲说道:“你敢将族长们请进来一同说道说道此事吗?”

凤翔这边最先回过神儿来得是呼延奕辉,他本就冰冷的的脸­色­更加森寒,他沉声说道:“公主爀要妄言,需知您这是在污蔑皇上以及先女皇的声誉。”

“奕辉哥哥若是相信拓跋哲莲是皇室血统,就该让另外五位族长一起来为她证明才是,本宫所言句句属实,岂能是胡言乱语。”

曹将军依旧立在原处,她虽然是一头雾水,却能明显感觉到女皇身上散发的丝丝寒意以及充盈在这大殿之内的山雨来前风满楼的诡谲气氛。

“曹将军,去将族长们请进寝殿,并派人守好宫门,不准闲杂人等入内。”沉寂一会子的拓跋哲莲终于发话了。

=================分隔线==================

滕鹰贴在玄毓耳边轻声嘀咕道:“玄毓,既然凤翔的五大家族族长来了,咱们要不先别在这凑热闹了。”

滕鹰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一来她在暗室里折腾了一宿,确实是筋疲力尽了;再者拓跋婉婉身为皇室公主,滕鹰心知即便拓跋哲莲想处置她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罪名,否则难以堵住凤翔子民之口,这讨公道的事还真急不得;三来这五大家族族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拓跋婉婉出事的时候来,这明摆着是拓跋婉婉召集来得,加上之前听了拓跋婉婉的惊人之语,这些个族长绝对是来者不善。滕鹰又不傻,她和玄毓身在凤翔的事情还是低调一点好,所以她决定即刻闪人,就不要让五大家族族长知道了。

玄毓倒不慌张,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娇妻,吐出一句低语:“滕滕不着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滕鹰回送自家相公一个自信的微笑。

这妞自然是恨不得把拓跋婉婉扒皮喝血,但是局势变了,所以她不得不跟着大局改变策略。

“可惜,五大族长既然能一路直奔到婉婉公主的寝宫门前,自然是知道什么了。所以,娘子呀,咱们貌似是出不去了,还是留在这里欣赏戏目吧。”

此时,玄毓的状态恢复了以往的轻松随意,滕鹰瞧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男子禁不住开心,这个男人斜肆又温柔的声调透着一抹叫她安心的温暖。

“好,咱们留在这儿。”滕鹰的头倚在玄毓的胸口上,商量着他:“那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很沉的。况且,一会儿见到五个族长,你也会失礼的。”

“不急,正好叫她们看看她们凤翔的公主­干­过什么好事。”玄毓­操­着他一贯云淡风轻的口吻,只是滕鹰知道这个男人今日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分隔线======

小两口独自嘀咕的时候,曹将军已将五大族长领进了寝殿。

拓跋哲莲此刻已然调整好了心态,对着甫踏过门槛的五位族长客气有礼地说道:“五位族长多时不见,别来无恙吧。”

虽然拓跋婉婉的话叫她震惊,不过她与先女皇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是毋庸置疑的,拓跋哲莲的疑虑已然消失大半,剩下的疑惑来自于拓跋婉婉口气上的自信。

“听说有尊贵的客人来了凤翔,可咱们五人左等右等也不见陛下差人通知,不过知道呼延族长来了所以咱们也不请自来了,还望陛下不要责怪咱们的唐突。”

说话之人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女子,看着布满风霜的脸面便知她是所有族长中最年长的一位,因而第一个发言。而这族长虽说在文字上还有些客气,但这口气却是霸气的很。

拓跋哲莲也不是善茬,她凝神静气,一笑过后方才淡淡地回应:“完颜族长这话说得太过客气,族长们轻易不来皇宫,如今主动前来,朕正求之不得呢,因为这里确实有见事情需要六位族长一同商议。公主拓跋婉婉企图污蔑朕以及先女皇和皇夫的声誉,这件事虽然是皇族的家事,不过朕还是要请族长们给评判一下,请族长们看看这拓跋婉婉该当何罪。”

拓跋哲莲看似是请族长们评理,但她在话中已给拓跋婉婉安上了一个不小的罪名。

“拓跋哲莲,你不要混淆视听,我有证据能证明你压根儿就不是皇室血脉,不是先女皇亲生。”拓跋婉婉十分激动,言词之间已无对拓跋哲莲的尊敬。

拓跋婉婉的惊人之语二度响彻大殿,这回是把才来的几位族长震住了。从她们明显带着惊讶的脸面上可知她们来这之前是不知道拓跋婉婉会说此事的。也不对,有一位族长的表情和其余四位不一样,这位年逾四十的族长一脸的平静,想来这位便是淳于一族的族长,拓跋婉婉父系的亲人,显然她是知情的。

“婉婉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传信给咱们不是因为女皇陛下私自派人将龙翼丞相的夫人强行带到凤翔的事情吗?咱们是接了你的信息才来劝谏陛下的,身为帝王怎能德行有失。”

说话的人换成了一位年轻一些穿着褐­色­衣裙的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纪,蜜­色­肌肤很是滑。她的双目正灼灼地望着拓跋婉婉,等候回答。

拓跋哲莲闻言,眸光一沉,两道眼刀顿时­射­向拓跋婉婉。她算明白拓跋婉婉是怎么请来这五位族长的了。六大族长既然有权利决定凤翔的皇位继承人是谁,自然有资格纠正帝王过失,依照凤翔《帝王训》中的记载拓跋哲莲的任­性­妄为确实能和德行有失挂钩了。五位族长容不得这个才巴巴地赶来。

淳于族长见着事态不利于拓跋婉婉,她急忙开口:“耶律族长,婉婉公主既然说出陛下非女皇亲生一事,又信誓旦旦地声称她有证据,咱们便该听一听公主的话,毕竟凤翔的皇室血统不容混淆。”

这边安抚了褐衣女子她接着又看向拓跋婉婉厉声说道:“公主应该明白若是证明您的证据不足为信,那您便是在污蔑陛下和先女皇的名誉,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呀,即便您是公主也不能免责,您可要三思而后行。”

淳于族长的一番话看似不偏不向,公正至极,实际上却是在给拓跋婉婉一个合理的开口的机会。

拓跋婉婉当即回应道:“本宫若是胡言乱语,愿受应得的惩罚,只是婉婉请求诸位族长在听闻真相之后还我凤翔皇室血统一片清明。”

除了呼延奕辉外,余下四位族长听见拓跋婉婉的信誓旦旦后面容之上皆出现了犹豫之­色­。拓跋哲莲此时不宜发表言论,她选择静默不语。拓跋婉婉则是满脸的兴奋,她巴不得马上说话。

滕鹰见着大殿之上又是一阵沉默,怕在玄毓耳边悄声道:“你快说话吧,不然你得抱着我到什么时候呀,我早困了,咱们速战速决吧。”这妞可不想管别家的闲事,可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帮着拓跋哲莲。

“各位族长请听在下一言。”玄毓开腔了,于此同时,他抱着滕鹰上前,两人越过遮住他们的拓跋婉婉,出现在五位族长面前。“玄毓今日能再见各位族长实在毕生之幸,时隔两年再度相见,不想却是在此种情况下,还请五位族长恕罪,在下不方便给诸位行礼。”

“相爷客气,只是您为何抱着夫人呢?”

褐衣女子瞧见俩人这亲密的架势就清楚玄毓怀中之人的身份了,她的视线自然在滕鹰身上落了一会子。

“我身子无碍,放我下来吧,夫君,这样你才方便说话。”滕鹰觉得这个礀势出现在众人眼前实在有些无礼有些暧昧,她扭动着身子想叫玄毓放下自己。

第一次听闻滕鹰唤自己“夫君”,玄毓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了,他自然是依了滕鹰。将自家娘子稳稳放在地上后,这厮才拱手言道:“玄毓见过给各位族长。在下不知婉婉公主是如何向诸位传信的,但是玄毓在此必须向各位族长郑重声明几点,其一,在下的夫人不是被陛下派人掳来的,而是陛下亲自派人去将玄毓和夫人接到凤翔的,所以婉婉公主所谓的陛下德行有失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至于玄毓为何会秘密出使凤翔,有吾皇的亲笔书信为证,看见书信后各位族长自会明白原委。其二,婉婉公主昨日将在下的夫人劫持到她的寝宫内,将内子囚禁在暗室之中长达一天一夜,幸而陛下大义灭亲伸出援手,玄毓才能及时将夫人寻回。在下很想知道,婉婉公主将内子掳走的用意何在,内子与公主的接触少得可怜,不可能得罪公主,难道公主此举是意图挑起龙翼和凤翔两国的不和?最后,婉婉公主所说的陛下血统有疑一事,玄毓虽是局外人但想为陛下说句公道话,两年前先女皇大丧,玄毓代表吾皇前来拜祭之时有幸得见先女皇的画像,陛下的容貌与先皇的容貌之上有许多相似之处,反而是婉婉公主长得与先皇无丝毫相像,不知婉婉公主对于自己的相貌可有怀疑?”

因为玄毓这一长串话,大殿内的局势又变了。先前面含犹豫之­色­的族长拓跋哲莲感激地看了玄毓一眼,而两位一直没有开口的族长终于出声了。

一位说“相爷声称公主劫持了你的夫人,可有证据?”

在滕鹰展示了双手双脚之上的青紫淤痕后,问话的这位族长不再怀疑了。

剩下那一个却还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可以栽赃陷害公主?毕竟见着公主与夫人一起逛花园的宫人也有很多。”

只是这族长的第二问实在很没水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是谁的人了,拓跋婉婉的人呗。

“看来这拓跋婉婉找了一个蠢帮手。”滕鹰­唇­角上扬,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族长以为咱们天天吃饱饭了没事做吗,我们会没事找事去诬陷你们凤翔的公主?咱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凤翔是有正经事要办的,没那闲工夫。”

滕鹰的讽刺那是叫闾丘族长丢了脸面,她悻悻地闭了嘴,不再出声。

淳于族长很会见机行事,赶紧打圆场来了:“夫人爀恼,闾丘族长只是多关心了一下,不是有意怀疑夫人。”

“淳于族长此言差矣,我乃是龙翼当朝丞相之妻,龙翼襄亲王之女,想必大家该清楚相爷和襄亲王在朝堂之上的分量,而且我父王可是四国之内赫赫有名的战将,所以本夫人很有理由怀疑公主劫持我是有所图谋。至于婉婉公主说得血统么得,那是你们凤翔自己的事情,于咱们无关,不过诸位族长最好能现在就给咱们一个交代。”

小俩口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这双簧唱得不错。滕鹰的气势不逊于玄毓,将淳于族长堵得哑口无言。拓跋哲莲明白滕鹰是在帮着自己,虽然不情愿被情敌帮助,但她还是对滕鹰颔首表示感谢。

许久未言语的呼延奕辉此时也发表了意见:“既然婉婉公主自称手上有证据,陛下、各位族长以及在场诸位不妨先一起看看这究竟是何证据。至于公主劫持夫人一事,咱们凤翔人定会给相爷以及一个交代,希望龙翼和凤翔的友谊不会因此蒙上­阴­影。”

呼延奕辉看似于退了一步,让拓跋婉婉呈上证据是稳定了五位族长,特别是淳于族长,不过他在无形中已经给拓跋婉婉冠上了一个劫持相爷夫人的罪名。

“在下没有意见。”玄毓与呼延奕辉对视一眼,两个男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了一下。

“陛下以为如何?”完颜族长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拓跋哲莲的意见。

“朕尊重族长们的意思,还请诸位族长还朕一个公道。”拓跋哲莲的声音带着自信和沉着,她就不相信拓跋婉婉能指鹿为马。

“那就请公主将证据舀出来给大家看看吧。”淳于族长随后第一个响应了呼延奕辉的提议,其余族长也都答应了。

拓跋婉婉狐疑地瞧了呼延奕辉一眼,她从没想到呼延奕辉会帮自己。

“难不成是那药起作用了?”拓跋婉婉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不是说得至少三日才见效吗?不过这么快见效也不错呢。”

见拓跋婉婉在愣神,淳于族长禁不住提醒她:“公主,快将人带上来吧。”

拓跋婉婉不得不将思绪收回,她随后发话:“言别,将人带来。”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的黑衣男子得令后即刻拽着一名中年女子进入殿内。

“你是…先女皇身边的大宫女依蓝。”年长的完颜族长认出了此女的身份。

“是,奴婢依蓝见过陛下、见过六位族长。”依蓝双手扶地叩首,她的情绪激动不已。

拓跋哲莲看着这名在自己年幼之时就跟在先皇身边后来莫名失踪的宫人,内心的触动亦如江水般汹涌而来。她淡淡地说了句:“依蓝,你老了。”

“是,依蓝老了,不过陛下也长大了,愈发漂亮了。”依蓝面对拓跋哲莲之时,脸上有着难掩的欢喜。

“依蓝,当年我母皇两次生产之时都是你在她身边伺候,你快和在场的所有人说说,拓跋哲莲究竟是不是我母皇的血脉?”

拓跋婉婉可没功夫听她们叙旧,她就等着听依蓝开口说“不是”了。

“公主,陛下自然是先皇的骨血,不过…公主您就不是了。”

依蓝一开口把所有人又震着了。

“这短短时间之内,这剧情也太复杂了吧。”滕鹰调皮地在玄毓耳边嘀咕。

玄毓忍不住刮了滕鹰的小鼻子,笑说道:“你个顽皮鬼,好好看戏吧,­精­彩的估计还在后面呢。”

波动渐生 三十四章 究竟怎么回事?

拓跋婉婉不感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淳于族长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显然依蓝的回答出乎她们的预想。

拓跋婉婉回过神儿后紧接着是火冒三丈,她大吼道:“依蓝,你老糊涂了吧,本宫的人找到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依蓝面对拓跋婉婉的滔天怒气并不慌张,她淡定地回应了拓跋婉婉:“公主,奴婢没有糊涂,奴婢当时若是不随着您的意思说,奴婢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拓跋哲莲对于依蓝的说辞也有些许疑惑,她冷静地看着依蓝:“依蓝,你既然说拓跋婉婉不是母皇亲生的,这里面的曲折你自是知晓,这就和诸位族长解释一下吧。”

“是,奴婢遵命。”依蓝先对着拓跋哲莲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

“陛下,各位族长,请听依蓝解释。”依蓝不待拓跋婉婉再度发言,即刻对着拓跋哲莲以及呼延奕辉等人娓娓道来:“当年先皇与淳于一族的衍生大人相爱至深,可是这桩在当年轰动一时的爱情却没有修成正果,这事想必完颜族长是知道的。”

完颜族长立马附和道:“不错,先皇当时刚刚即位,她执意要将淳于衍生选为皇夫,但是六族族长拟定的皇夫人选却是呼延族族长的亲弟,陛下的生父呼延利风。先皇为皇夫人选与当时的六位族长闹腾了许久,但终究没能扭转乾坤。”

“完颜族长说得不错,而且为了阻止先皇再生出换夫的念头,六位族长很快为先皇安排了大婚。不过大婚之后的先皇仍是抱着与淳于大人结为连理的念头,所以先皇一直拒绝与皇夫同房,且私下…私下与淳于大人仍有联系。”

依蓝说到这里,有脑子的都明白这话内里的含义了。

“凤翔的先女皇这不就是”背负偷汉“嘛。不过好像这在凤翔不算什么,女皇是可以有情夫的。”滕鹰的脑子转着,双眸却贼溜溜地偷瞄了拓跋哲莲一眼,那女皇陛下的脸­色­果然又沉了几分。

“先皇期待了一年,但是始终未有身孕,先皇开始怀疑自己的身子有问题,便命奴婢去宫外找了大夫秘密进宫诊治,那大夫直言先皇的身体很好,正是适合生养的年纪,所以先皇便怀疑起了…淳于大人。在淳于大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先皇悄悄差人给他做了检查,而结果和先皇猜测的…差不多。按照凤翔的祖宗规矩,每位女帝必须在即位三年之内产下皇嗣,否则便要面临退位的危机,所以先皇迫于形势与皇夫生下了陛下。先皇执政的第三年,陛下出生了,凤翔皇室有了新的希望。但此时淳于大人的身体渐渐出现了病况,终于卧床不起。一次,先皇去探视淳于大人,淳于大人当着先皇的面吐露遗愿,希望先皇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好延续他的血脉。先皇心中一直对淳于大人有愧,为让淳于大人安心,便谎称自己已经怀孕了,八个多月以后,婉婉公主”降生“了,淳于大人在公主出生一个月后终得含笑九泉。先皇为了圆淳于大人的心愿,对外一直宣称婉婉公主是淳于大人之女,但是实际上婉婉公主是先皇命奴婢去民间寻得的一普通农户家的孩子。陛下,各位族长,依蓝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愿受火刑惩罚。”依蓝终于将当年的是非因果诉说完了,并且赌咒发誓自己所言非虚。

依蓝话闭,呼延奕辉率先开口发表意见:“依蓝已然立下重誓,诸位族长,呼延认为她的话可信。”

完颜族长沉思片刻,也开口言道:“陛下,诸位,在下亦是认为依蓝的话可信。在下记得当时先皇在头一年确实与淳于大人往来密切。而且先皇在怀着婉婉公主的时候,不光骑马去边境检阅军士,还亲自参与狩猎,全然不像是一名孕­妇­该有的表现。”

“既有完颜大人如此一说,那这宫人的话确实可信。”耶律族长也发表了看法。

显然这三人是站在拓跋哲莲这边的。

“依蓝的话虽然可信度比较大,但却不能就此认定婉婉公主不是先皇亲生,此时还需谨慎。”鲜少说话的鲜于族长明显中立。

“正是这个道理,这宫女依蓝的话不一定可信。”淳于族长终于接上话茬发表了意见。

“这个…依蓝既然主动表明自己愿意承受火刑,在下认为,这就表明了她的话可信。”闾丘族长真是个识时务的族长,这会子又站在了拓跋哲莲一边。

“你……”淳于族长显然没想到闾丘族长会在这关键时候改换阵营,可她此时也只能冲着闾丘族长瞪瞪眼睛。

而拓跋婉婉此刻的情绪波动是相当的大了,五位族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加速刺激了她,她跳出来反驳:“诸位族长可千万要明辨是非,这依蓝分明是信口开河,侮辱皇室名誉,众族长千万不要信,本宫怎么可能不是母皇的亲生骨血,母皇生前可是最疼爱本宫的。”

其实拓跋婉婉从小就听宫人议论她和自己母皇的容貌不像,她每每问起母皇,母皇总会告诉她她长得像过世的父亲,她从未怀疑这点,可现在她心虚了。尤其是听见依蓝愿受火刑之时,她这心里的恐慌便更厉害,因为凤翔人深信人死后灵魂不灭之说,而受火刑的人死后灵魂是不能够重生的,要在地狱永生永世受折磨。在凤翔,若有人愿受火刑,那么她话里的可信度就会大大增加。

似乎预感到了朝自己汹涌奔来的浓重危机,拓跋婉婉唯恐依蓝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言词,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便下令:“言别,杀了这个贱婢!”

拓跋婉婉的话音未落,言别的剑已然挥向跪在地上的依蓝,而依蓝想躲避已来不及。

“住手!”

可惜,拓跋哲莲的喝令也未起到任何作用。言别的长剑依然笔直地向依蓝刺去。不过拓跋婉婉此举无疑是封死了自己的退路,她的激烈之举在六大族长眼里会成为想当然的杀人灭口。

因为牵扯皇家**,所以侍卫们早已退到宫门处守候,可谓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在大家都以为依蓝必死无疑的时候,就在剑尖即将刺入依蓝后心的一刹那间,只听见“吭瞪”一声,言别的长剑被呼延奕辉­射­出的玉佩击中,剑锋陡然偏移了原来的方向,Сhā入依蓝的肩膀。依蓝痛呼一声的时候呼延奕辉与玄毓已经顺利来到言别身边,一左一右合力攻击言别,言别以一对二,不是两人的对手,最后被制伏了。

滕鹰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笑眯眯地递给依蓝,叮咛道:“这药吃了有止血的功效。”

“多谢夫人。”依蓝感激地望着滕鹰,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不必记挂。”滕鹰这回可是大大方方地当了一回好人。

拓跋哲莲见着局势已被自己的人控制住,才转首瞪着拓跋婉婉,呵斥道:“拓跋婉婉,你竟敢在朕面前命令属下行凶,你这可是明目张胆地杀人灭口。”

“本宫这是为陛下除去一个居心叵测的贼人,陛下看不出这依蓝是个信口开河的小人吗?她的话岂能相信。”

“依蓝可是你找来的证人,她还是母皇身边的大宫女,朕以及四位族长都以为她的话可以相信。你却说她是信口开河,莫不是你本就知道什么,所以才急着将她灭口?”拓跋哲莲的气势不容人忽视,她一句话将拓跋婉婉堵了回去。

拓跋哲莲转而对着六大族长言道:“不过,既然此事关乎我皇室血脉,确实应该重视。既然鲜于族长认为依蓝的口供还有不足,朕也认为还应再寻找新的证据,此事择日再议。六位族长以为如何?”

拓跋哲莲的一番话很中肯,没有失了帝王的公允,所以很容易被族长们接受。她如此一说是既给自己留出了时间去查证此事,又给了拓跋婉婉和淳于一族时间去为拓跋婉婉翻案,所以六位族长全部没有异议。只是拓跋婉婉以及淳于族长均对拓跋哲莲的大度表示疑惑,她们不信拓跋哲莲经过了这事后还会这么宽容。

果不其然,拓跋哲莲又开口了:“但是,不管如何,拓跋婉婉昨日私自劫持囚禁相爷夫人,今日又在朕面前行凶,这些可是事实。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两项罪不能纵容。”拓跋哲莲对自己这个忘恩负义的妹妹是失望至极,她当然不想再纵容拓跋婉婉。“来人,将公主带去宫中大牢,先行关押起来等待发落。”

淳于族长这时当然明白了拓跋哲莲的真实目的,不过她还想为拓跋婉婉争取一个机会。“陛下,能否不要……”

“难道淳于族长认为我凤翔的法律刑罚是泛泛空谈吗?龙翼景帝亲派丞相来访,这对我凤翔是何等的信任,若是龙翼之人在我凤翔遇难,你说说景帝会怎么看待朕,又会怎么回报凤翔?”

拓跋哲莲声­色­俱厉,一语切中要害,区区公主的­性­命与国家的安定想比还是屈居弱势的,况且拓跋哲莲只是要把拓跋婉婉关进大牢,可没说要取她­性­命。淳于族长势单力孤,心知无力回天,继而静默不语了。

拓跋婉婉发现淳于族长的沉默,这代表着她被淳于一族暂时抛弃了。曹将军带着侍卫们进入了殿内,已经准备好要带她离开。

此时的拓跋婉婉的情绪濒临崩溃了,事情的发展全然出乎她的预料,急疯了的她开始口不择言:“拓跋哲莲,本宫可是母皇最宠爱的公主,你算个什么敢将我关进大牢。你是她亲生的又如何,母皇剩下你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我才是母皇最爱。”

淳于族长听完拓跋婉婉的叫嚣,脸­色­更加­阴­暗了,拓跋婉婉的激烈之语听在别人耳朵里等同于承认了自己不是皇族血脉,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扶不起的阿斗呀!”

拓跋哲莲压根不理会拓跋婉婉的吵嚷,她大手一挥,沉声说道:“将拓跋婉婉和这个言别带下去,等候发落。”

“拓跋哲莲,你别得意,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亲自去大牢求我的,哈哈……”

拓跋婉婉凄厉的声音从远处传回,而拓跋哲莲面­色­冷然的望着最后一位亲人的死去。

波动渐生 三十五章 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曹将军带走了拓跋婉婉,拓跋哲莲又吩咐人将依蓝带下去梳洗休息。

如此一来,由拓跋婉婉一手主导的血统事件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大殿内的众人面对这样的结果自是神­色­各异。

目送拓跋婉婉一路离去的淳于族长脸上此时终于现出一丝慌张,她急忙跪地向拓跋哲莲请罪:“陛下、呼延族长,咱们今日前来虽说唐突,究竟还是因为关心凤翔的安危……。”

“是,淳于族长说得不错,咱们日前接到婉婉公主传递的错误讯息,害得陛下今日受了冤屈。完颜艳玲真心肯请陛下降罪。”完颜族长紧接着跪在了地砖之上,言辞恳切。

想这完颜族长在来时态度强硬,完全不将拓跋哲莲放在眼里,此时却语义诚恳地请求拓跋哲莲降罪于她,前后态度转变可真是大。

“淳于族长自己都说了你此举是为国家好,朕又怎能怪罪你,且起身吧。”拓跋哲莲看也不看淳于族长,冷硬地回应她后径自上前扶起完颜族长,柔声回答:“完颜族长是真心为国着想之人,朕岂会怪罪完颜族长的直言相告。相反,朕还要谢谢各位族长的忠心。”

拓跋哲莲前后表现出的一冷一热,加上对完颜族长说得话,这一番举动可谓是深有内涵。她的双眸紧接着一一扫过六位族长,郑重其事地说道:“先皇将皇位传给朕,朕自即位后一日不曾忘却身上肩负的重任。朕自认这两年来虽不能说成就丰功伟业,但我凤翔国力日日强盛是有目共睹的。今日既然六位族长齐聚一堂,朕心中有话不吐不快。六大家族在凤翔开国之初便已存在,六位族长更是肩负着辅佐监督君王的重任,对凤翔百年基业能否延续下去更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朕希望六位族长能够一直保持着正直无伪的心,为凤翔贡献己身。依蓝在先皇驾崩之后便出宫自谋生存去了,拓跋婉婉既然派人去寻找依蓝就表明她适才的举动必然是有预谋的。还请诸位族长心中有数,对孰是孰非能有所分辨。若是日后再出现如今日之事,朕绝不姑息那图谋不轨之人。六大家族百年基业本应与凤翔共存亡,但若是叫朕发现哪一家族意欲行那不轨的勾当,就别怪朕心狠手辣,凤翔容不得这等子心怀不轨之人。”

拓跋哲莲妩媚的容颜之上绽放着自信不失威严的光芒,六位族长见着这样英姿飒爽的帝王不由地齐声附和道:“陛下教训的是,咱们日后定然以国事为先,定不会叫陛下失望。”

六位族长自然以呼延奕辉为首,他将自己对拓跋哲莲的支持和信任融于行动之中。而这样的回答正是拓跋哲莲预期到的,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族长守口如瓶,毕竟牵扯先皇的**,朕不欲外传。另外,龙翼丞相及夫人来访一事实属秘密,朕不希望这件事传到外面传到别国去,况且此事除了宫内的亲信侍卫,也就只有六位族长知晓。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会满盘皆输,而我凤翔能否长治久安屹立不衰,全凭在场诸位的一己之念。”

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是恩威并施,除了呼延奕辉外的五位族长岂会不懂拓跋哲莲话里的意思。虽然六大家族能撑起凤翔的半壁江山,但说到底那可是女皇的江山,而一个帝王想弄垮一个家族,招数还是很多的。

“陛下,今日之事已毕,来日若是陛下寻着新的证据,还请通知咱们。”完颜族长拱手行礼,恭谨地说道:“今日咱们便先行离去了,静候陛下吩咐。”

“今日之事劳烦五位族长了,来日有了新的证据,朕自当通知各位,在这之前拓跋婉婉会安然无恙地呆在宫内大劳之中。”

拓跋哲莲此时提及拓跋婉婉代表她作出了承诺,拓跋婉婉的生命安全无虞。淳于族长算是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拓跋婉婉暂时无事,而是因为这样间接表明拓跋哲莲暂时不会因此事打压淳于一族。其实拓跋哲莲又不傻,她不可能在这个当口上对淳于一族加以报复,这样会落人口实。但是这位女皇以后会怎么对待淳于一族,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在几年之后,淳于这个凤翔的的第二大家族没落了,取其代之的是完颜一族。其实这便是君臣之道,你若是不能够令你的主子信任,自然也不会得到长久的庇护。

=============================分隔线===========

五位族长走了,拓跋哲莲封了拓跋婉婉的寝宫,她带呼延奕辉去御书房之前特地交代了宫中太医为滕鹰诊治,又赏赐了滕鹰一些贵重的药材和首饰布匹么得全当赔礼。

两人的寝殿这边,知棋向远他们都在等着两人回来,而文澄和文斌已经先一步回来报信儿了。

知棋在走廊之内来回踱步,远远见着玄毓的身影,她高兴地就差飞到俩人跟前去了。“主子,你怎么样?”

知棋的关怀表现在行动之上,而她的担忧则是深达眼底。

“无事,就是这手腕脚腕的淤痕得有些日子才能消了。”滕鹰扫了一眼自己青紫一片的手腕处的肌肤,明显有些惋惜“这得有段日子才能好呢,真丑。”

吟风听见廊上的动静儿也出了屋子,接过知棋的话茬的她紧跟着说道:“主子­性­命无忧就好,至于这些伤痕主子不必担心,奴婢的包袱里带了各种伤药。”

“恩,也让你担心了。”滕鹰自然也瞧见了吟风脸上刚刚放下的忧虑。

“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吟风记得一会儿将药膏送来。”

玄毓凑着滕鹰三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人抱进了屋子,然后下了逐客令。文澄文斌跟着玄毓一夜,虽然后来未曾亲眼见着玄毓如何寻到滕鹰的,不过也知他俩这一夜过得相当疲累。至于被众人忽视许久的那日则是屁颠屁颠地跟着玄毓和滕鹰一路回了寝间,因为也无人敢上前去赶它离开,所以这畜生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玄毓看在那日寻人有功的份儿上也没和它计较什么。这厮现在是急着让自己的亲亲娘子歇息。

“走吧,走吧,夫人有爷陪着,你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文澄催促着吟风离开,他一开口还是能叫人气炸了肺。这厮还是那么欠扁。

“你管我做什么,你自己怎么不先走。”吟风没好气地回了文澄,脚下生风一般气鼓鼓地出了房间。

文澄可不明白为什么,他也提脚疾走,追上吟风后还不自知的小声嘟囔:“你们女人真是善变,你刚才在夫人跟前儿和小绵羊似的,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母老虎,真是差别待遇。”

这厮还真没觉悟,就冲你那口气,是个人都想扁你一顿好不好。

文斌和向远押后,瞧着这个与自己一同成长的并且长残了的同伴,文斌忍不住发了一句感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二呀,真是男大十八变,越长越缺心眼儿。”

“原来文澄兄以前不这样子呀,我还以为他一直这样呢。”向远一手搭在文斌的肩膀头上,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那表情好像在说“原来文澄还正常过。”可惜,话里的主角儿已经跑远了,他若是听见这俩人对自己的评论,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吐血。

=============================分隔线============

吟风取了药膏,迅速地将它送到了玄毓手里。那日围在玄毓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滕鹰大胆地抚摸了一下那日,那日摇起了毛毛的大尾巴表示欢迎。

“玄毓,你看,它似乎很喜欢我?”滕鹰明显很兴奋,她也很喜欢那日,“要是能把那日带回龙翼就好了。”

玄毓根本不理会滕鹰的兴奋,他的注意力都在那触目惊心的淤痕上。

“疼不疼?”

玄毓修长的食指从圆钵中沾去了一小坨白­色­的药膏,轻轻在滕鹰的手腕上揉搓。那动作温柔,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滕鹰舒服得闭上眼睛享受着玄毓细致周到的服务。

只不过,某人显然不愿意说实话,她嘟着红­唇­,撒娇道:“疼!”

“哪里疼,我看看。”玄毓的紧张显而易见,他的力道又减轻了几分。

滕鹰没想到一个字而已,玄毓就这么大反应,她刚觉得有点小小的羞愧,想改口呢,谁知玄毓这边已经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来派了文澄在暗处护着你,若不是这家伙脑子缺根筋地去抓劳什子信鸽,你也不至于被拓跋婉婉弄去受罪。等咱们回家后为夫就叫这小子去刷全府上下的马桶,给你出气好不好?”

玄毓此刻严肃认真又发狠的模样是那么可爱,滕鹰的心中暖呼呼的,这妞抓紧时间改口了:“其实也不是很疼的,涂上药膏后久更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滕滕别为文澄找借口,他这马桶是刷定了。”玄毓对于滕鹰先前的话深信不疑。

那日看见玄毓因狠狠的眼神,似乎很兴奋,还回应了两声“汪!汪!”

滕鹰看见这搞笑地一人一獒,禁不住翻了俩儿白眼儿,然后在心里默默为文澄哀悼:“文澄呀,算你倒霉吧,你可别怪我,是你家爷给你定的罪名,不关本夫人的事哟。”

“阿嚏!”在自己房间内闲得发慌的文澄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难道是谁想我了?”可怜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从一名相府一等侍卫沦落为相府刷马桶的小厮。

“玄毓,我在担心有人在幕后­操­纵拓跋婉婉,因为她对我说过几句话,从话里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有人命令她把我抓去。这人估计和来路上袭击我们的是一路的。”继续磨蹭着那日的绒毛,滕鹰看似有一搭无一搭的和玄毓聊天。

“拓跋婉婉自有凤翔女皇对付,你只管好好养伤就好。至于她身后有没有人还不用这么早下结论,若是她还有用,那些人自会营救她的,届时也许就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玄毓一心一意地涂抹药膏,对于滕鹰的话他显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可那人要我作什么呢?我始终想不明白这点,我一深闺千金,常日里接触的人很少,难不成抓我去威胁你或者威胁父王?”滕鹰还是不明白什么人这么执着,非得抓到她不可。

“你真是深闺千金?”玄毓终于完成了涂抹药膏的伟大工作,甫一抬起头,他幽幽说道:“娘子,说谎之前先打打草稿。”

“嘿嘿。”滕鹰­干­笑两声:“毓,你­干­么这么直接呀,人家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玄毓:“为夫真的想不到滕滕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小两口在二人世界,却不知御书房内已然混乱一片……

波动渐生 三十六章 两袋子金豆儿

龙翼

皇宫的御书房内,三个男人貌似正在商议什么完国家大事。实际上,自太后寿辰过后,这样悄悄商议的场面经常在御书房出现,只是这回玄毓不在,换成襄亲王了。

慕容朗月爽朗的声音响起:“兵权集中便能降低武将拥兵自重的风险,所以臣还是恳请皇上及早收回兵权。况且开国先祖规定将兵权分成三份只是为了防止君王会因手握重兵而恣意妄为,皇上乃是一代明君,自然不会有这等担忧。”

“皇上,臣认为慕容将军的建议甚好。”这次说话的人自然是手握龙翼三分之一兵权的襄亲王,他的言词恳切,脸上透着无比的坚定,看不出丝毫的不甘。“臣愿意主动将自己手中的三分之一的兵权上缴。”

景帝的眼中一道幽光闪过,他直直地望着静立在书案前方的中年男子:“王叔,朕会仔细考虑收回兵权一事,只是在朕决断之前还请王叔带领好龙翼三分之一的兵士。有王叔这样的忠臣虎将,是龙翼之幸,亦是朕之福。”

景帝,他本人又何尝不想收回兵权,只是权利的**之大,贪念便愈发膨胀,所以说不是每个拥有之人都如襄亲王一般心甘情愿放手。想到了某位拥有重兵的人,景帝的眸底一暗,心思瞬间又转了几转。

襄亲王见着景帝眼神的变幻,急忙回应道:“皇上言重了,为国为民、忠国忠君本就是臣子的本分,臣不敢居功。”

襄亲王谦恭有度的回答令景帝心里很是舒服,他收起了思绪,笑看着面前的两位爱卿,不疾不徐地说着:“今日的是就商议到这儿吧,咱们君臣三人坐下喝喝茶,说说话。”

一名帝王加两名武将关于国事的对话暂时结束,看来这景帝确实打算谋划些什么。

处理完正事,便有了闲话家常的时间。

景帝抿了一口香茗,掀起了接下来的话题:“今儿是五月十八,玄毓和小堂妹离开龙翼少说有十天了,影卫回来禀报,他们已经到了凤翔皇宫两日了。今儿朕也接到了玄毓的密信,不过,他们俩在路上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襄亲王本来好好坐在位子上吃茶歇息,他一听见景帝说玄毓和滕鹰有麻烦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起身走到书房中央,恭敬地询问:“皇上,难道鹰儿出什么事了吗?”

景帝深知襄亲王的爱女之心,沉着地回道:“王叔勿忧,小堂妹虽然在去凤翔的路上遇到了两起袭击,但她人毫发无损。不过这两次袭击显然是同一批人做的,朕担心的是这些人还会再次行动,而且咱们不清楚这些人几次试图掳走堂妹的目的何在。”

“皇上,莫不是丞相去凤翔的消息走漏了?所以有人想劫持夫人好威胁丞相?”这次开口的人换成了慕容朗月,他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关心。

多日不见,这家伙明显清瘦了许多,身上的官袍略略显得肥大了。其实自从玄毓起程之后,他的体重就在直线下降,因为玄毓不在的缘故,所以朝堂之上一有疑难杂症景帝都会叫上襄亲王和他商议。襄亲王能文能武,为景帝出谋划策理所应当,但却可怜了慕容朗月这个纯正的武将,若论和文臣们勾心斗角他可不如玄毓做得得心应手,所以这厮是叫苦不迭,恨不得立马收拾行装回去守着边疆。

襄亲王皱了皱眉头,面­色­陡的凝重了几分,他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慕容将军所言有一定道理,但假如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究竟是何人指使的呢?”

襄亲王说得还是隐晦了些,他的话翻译得直白一点就是,“这主使人究竟是自己国家的还是别国的?”若是自己国家的保不齐就是玄毓的政敌,这丞相本就是一个叫人眼热的职位,手握大权的玄毓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极有可能会在处理政务上得罪了哪一派系;若是别国的人,意图就更明显了,景帝少了这么一位机敏睿智处事周全的丞相就如同少了左膀右臂,怎么着也能够稍稍打击到龙翼的朝堂。

“王叔和慕容的话都只是推测,还不能确定,也不能排除他们可能还有什么旁的目的。不管如何,暗中加强他们的安全护卫总是少不得的,所以朕留了一部分影卫跟着他们进了凤翔皇宫,这些人的武功高强,平日里隐身在暗处,必要之时能帮上他们。”

“臣替他们谢谢皇上对他们二人的关怀。”景帝的话叫襄亲王的心稍稍宽了宽。

景帝幽幽一笑:“都是一家人,玄毓说来不光是朕的丞相也是朕的妹夫,王叔这么说委实客气了。”

景帝其实还有件事没说,那就是他口中说得必要之时的意思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到那时候龙翼的影卫都不许出手。因着景帝的吩咐,所以龙翼的几名影卫眼睁睁地看着滕鹰被迷晕眼睁睁地看着玄毓急的到处找寻自己的小娘子。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玄毓后来当然是知道了,咱们的丞相大人用罢朝半月来回报了景帝的厚爱,这是后话了。

又聊了几句话后,襄亲王与慕容朗月便从御书房行礼告退了。

去往东和门的石砖路上,慕容朗月安慰着襄亲王:“郡主身边有玄毓照顾,王爷无需过多担心。您该晓得您那个女婿可是人­精­儿中的人­精­儿,不管碰上什么难事他都能迎刃而解,况且郡主也是聪慧伶俐的人,他们俩人必定不会受人欺负的。”

“谢谢将军的宽慰,本王就是担心鹰儿的身子,虽说她身子好了,但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这一路的长途跋涉。”襄亲王叹了一口气,一位慈父的忧愁通过言语尽显无疑。

“这丫头还不知道怎么活蹦乱跳呢,她那身子骨硬实着呢。”慕容朗月作为有幸见识到滕鹰真面目的少数人中的一员,对于襄亲王的担忧有点无语,他真正关心的是玄毓如何。

“这不知道玄毓这家伙究竟有没有真的抱得美人归呀,媳­妇­儿娶了这么久,别都还没洞房呢。真是那样的话我鄙视你玄毓。”他哪知道人在凤翔的玄毓正忙着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呢,哪还有心思洞房。

两位武将就这么怀着不同的心思出宫回府了。

==============分隔线=================

送走了襄亲王和慕容朗月,就差不多到了晚膳时间。

一名二十岁左右,中等个头的小太监进了御书房询问景帝的意思:“皇上,这会儿要吩咐人传膳吗?”

“恩,不用了。去周贵妃那里传朕的旨意,就说朕今晚去她那儿用膳。”

景帝说完接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这是准备休息了。

这小太监明显地一愣:“皇上最近一段时日很少去周贵妃那儿,看来这贵妃娘娘是要复宠喽。”能在后宫存活下来的人都是善于隐藏本­性­本心的人,这太监很快便将眼中的惊诧隐去,恭谨地回了一声“是”后便去周贵妃的金华宫传旨了。

“金公公,这是真的吗?皇上今晚会来本宫这儿用晚膳?”

景帝的旨意下到金华宫的时候,周贵妃的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任谁看见她那张着大嘴的脸都可以想象到她此刻的惊讶和狂喜。

金公公自然清楚这周贵妃的吃惊从何而来,毕竟皇上都有一个来月不曾来金华宫了。而且周贵妃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宠。

他笑呵呵地回话:“贵妃娘娘,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呀。您快些准备下吧,奴才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准备坐上龙辇来您这儿了。”

周贵妃听见这话后才算安了心,她当即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随即趋身上前,往金公公怀里塞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天气渐热,这点子茶钱还请您笑纳。”

“娘娘客气了,这都是奴才该做的,这茶钱奴才可万万不敢要。”人家别的公公都是见钱眼开,唯独这金公公见到这荷包一张脸苦的跟什么似的。

周贵妃以为这点儿钱金公公看不到眼里,“绫罗。”

她轻轻一唤,那名宫女又往金公公怀里塞了一个荷包。

“得,这是娘娘心意,奴才说什么也不能辜负,这就收下了。”金公公见这情势,不收保准儿得罪眼前这贵妃娘娘,他无奈之下抓起两小袋金豆子,继而塞进了怀里。只是那金豆子仿佛炸药刀枪似的,因为金公公依然苦着一张脸。

金公公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景帝人正在书房内悠哉悠哉地踱着步子。

景帝也不看金公公的表情,径自问道:“这次收了多少?”

“贵妃娘娘抬爱,赏了奴才一百颗金豆子。”金公公一边回话一边从怀中掏出两个鼓鼓的荷包,放到景帝的书案上。“陛下,奴才真的不想收这金豆儿的,贵妃娘娘以为奴才嫌少,又多给了奴才一袋子。”

怪不得金公公不敢收贿赂,原来是这层缘故呀。

景帝低头瞅着这沉甸甸的小袋子,­唇­角勾出一记笑花:“她倒是很大方,不过朕记得贵妃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三百颗金豆儿吧。小金子,周贵妃赏了你三分之一的俸禄,你怎么不知道感恩呢,以后见了贵妃要记得报答,知道吗?”

金公公愁眉苦脸地答道:“是,奴才谨遵皇上教诲。”

“摆驾金华宫,朕得和朕的贵妃好好吃顿饭。”

景帝漆黑的瞳仁散发出幽深的光泽,­唇­角一抹浅浅的笑意,煞是迷人……

三十七章 爱妃想做祸水红颜?

景帝刚刚下了龙辇,周贵妃已经赶到龙辇跟前迎接他。

“臣妾参见皇上。”

­操­着娇柔妩媚的声音,周贵妃双膝下移,纤腰一弯,冲着景帝盈盈一拜。此时她的周身装扮已然整体换过,一身湖蓝­色­绣浪花纹的婉约宫装,青丝束成高耸的飞仙髻,且仅在显眼的位置Сhā戴了一只花心处镶着一颗莹白无瑕东珠的赤金海棠花簪。总而言之,今日周贵妃朴素简约的妆扮和她往日的风格极其不符。估计是被景帝晾了太久,周贵妃唯恐再度失宠,所以今日出其不意地给景帝换换口味。

景帝伸手扶起了行礼的周贵妃:“爱妃今日的妆扮不失为一个惊喜,朕似乎从未见过爱妃这般清新雅致的模样,委实不错。”

周贵妃的脸上明显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但是她躬身一拜,缓缓回道:“皇上谬赞了,臣妾这身打扮实在上不了大雅之堂。只是因为时间匆忙,臣妾来不及换装,还请皇上恕罪。”

听完周贵妃的回答,景帝幽幽一笑,他挑挑眉峰,龙颜上表现出自己的疑惑:“这么说来,爱妃近日都是这么简单妆扮的?”

周贵妃急忙回话:“是,臣妾近日来参禅礼佛,从佛法中领悟到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信佛的人都是淡泊度日的,所以臣妾想做那淡泊的女子,不浮不躁。”

周贵妃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景帝若不是清楚这女人的内心,绝对会相信她的一番说辞。自从见到周贵妃,景帝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观赏周贵妃的表演在景帝看来就是自己打发闲暇的消遣。不过,这戏目也需要他的配合,周贵妃才能演的下去。

景帝握住周贵妃的柔荑,透着宠溺的声音在周贵妃耳畔响起:“爱妃年纪轻轻的,有这等悟境是好的,但是也不需要太过素净了,朕也蛮喜欢爱妃以前的妆扮。总之,爱妃是怎么都好看的。”

听见景帝的夸奖,周贵妃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她娇嗔了一句:“皇上贯爱取笑臣妾。”

“还好今日押对宝了。看来皇上是吃惯了江淮大菜,偶尔给他换个清粥小菜尝尝也是不错的。”

周贵妃心思一转,玉手便挽上景帝的胳膊,而景帝的大手揽过她的腰肢,两人一道进了金华宫。

两人在外殿的金丝楠木圆桌旁坐定,周贵妃亲手执筷为景帝布菜。

她一边动着筷子,嘴上一边殷勤地问着:“皇上,这菜和您的口味吗?臣妾毕竟有些日子没有伺候皇上了,也不晓得皇上的喜好是不是变了。”

这话看似是关心景帝爱不爱吃这满桌子的菜­色­,其实周贵妃是在暗示着景帝:“您大爷来金华宫的次数太少了。”周贵妃说完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紧张,在小心地等着景帝的回答。

景帝岂能不知周贵妃这点子小心思。他仿佛没听见周贵妃的话,径自尝了一口­干­贝老鸭汤,继而对这汤赞不绝口道:“爱妃宫里的吃食最得朕心,这些菜都很好。只是朕记得这汤要花不少功夫熬制。”

景帝当然知道这汤为什么会出现在餐桌之上,他这是给了周贵妃一个表现的机会。

果不其然,周贵妃的双眸之中重新展露笑意,她柔声回道:“臣妾日日盼着皇上能来金华宫,所以日日吩咐小厨房做这道汤,这样的话皇上一来便能尝到。”

话说得很贴心,而且是个人就能听出周贵妃话里隐藏的委屈。

“自从玄毓带着容月郡主四处寻访名医后就没有人能为朕分担朝堂上的政务,而且朝野内外都不消停,所以朕十分忙碌。不得不少来看望爱妃,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皇上能想着臣妾,臣妾一点儿都不委屈。”没想到景帝居然会跟自己解释,更没料到景帝竟会和自己拉起朝堂之事,周贵妃激动了,双眼含泪了,她那受伤了月余的小心灵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抚慰。用丝帕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周贵妃记起了日前母自家爹亲来信叮咛的事情,便状似随意地说着:“皇上若真是政务繁忙何不找臣妾的父亲为您分担一些,父亲一生为国效力,每每见到臣妾总说自己为国为民做得还不够多不够好。”

景帝闻言,眸中的光芒陡的一暗,可惜周贵妃忙着表达自家父亲的忠心耿耿,所以错过了景帝双眸之中这转瞬即逝的幽光。

“周将军一生征战沙场,立下无数功勋,朕对他的忠心心知肚明,爱妃大可宽心,朕若是连自己的岳丈都不相信,那还能信任谁呢。”景帝平淡语调听不出过多的欢喜,不过他似乎很满意周贵妃的表现,还亲自舀了一勺汤喂进周贵妃的嘴里。

“谢皇上赏赐。”周贵妃满面羞红,听见景帝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岳丈”,周贵妃的喜悦难以言表:“父亲交代的事情已经实现了两项了,就差这最后一件事了,本宫今晚一定要成功。”

两人甜蜜地用完晚膳,周贵妃一边吩咐着宫人将餐盘撤下,一边暗自盘算着今日怎么把景帝留在自己的宫中过夜。周贵妃入宫快四年了,一直没有子嗣,这已经成了她以及她的母家——荣威大将军府的心病。好在景帝至今也没有一子半女,所以周贵妃觉得自己只要能拔得头筹就可以。这也是她口中的最后一件事。不过她的如意算盘很快便被景帝打碎,因为景帝说要回御书房批阅奏折。

“时辰不早了,皇上不在臣妾这里歇息吗?”

周贵妃装柔媚装得登峰造极,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如今是柔的都恨不得掐出一碗水来。可惜在景帝眼中,今晚上演的一幕柔情蜜意也是时候结束了。

“朕还有政务要忙,爱妃难道想做那祸水的红颜?”

景帝说话的时候眼角挂着融融笑意,但这笑容的深层却是刺骨的冰寒,帝王不怒而威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周贵妃知道自己一时的心急已经逾越了景帝的底线,她慌忙跪下,开口请罪:“是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呵呵,爱妃想与朕多相处一会儿,何罪之有。时候确实不早了,爱妃早些歇息吧。”

景帝的话音一落,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娘娘,皇上走了,您起来吧。”绫罗和另外一名宫女上前扶起周贵妃。

“绫罗、锦缎,本宫惹皇上不悦了,你们说皇上会不会不再来看本宫了?”周贵妃的失落显而易见,今晚的大喜大落令她的心头之上空落落的。

绫罗急忙宽慰她:“娘娘多心了,皇上走的时候不是还说娘娘无罪嘛。想来皇上是真的政务繁忙。”

“皇上政务繁忙不假,可袭香阁的武昭仪也没少见皇上。”周贵妃的眼神陡然变幻,嘴中狠狠地吐出“武昭仪”三个字的同时,她的眸中浸满了恨意。

“娘娘不要难过,武昭仪的父亲不是大将军的手下嘛,娘娘失势的这一个月里武昭仪对娘娘还是恭敬的很,所以她不会是娘娘的威胁的。”叫锦缎的宫女递上一杯暖茶,也开腔宽慰周贵妃。

“对,她母家的荣耀都是本宫以及本宫父亲给的,她有什么资格和本宫争宠。”周贵妃微微安心,随即接过锦缎手中的茶碗。不过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所以茶碗没等送到嘴边,又撤下了。

周贵妃继而沉声吩咐道:“绫罗,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是不是真的回御书房了。”

====================分隔线================

金公公仰头询问坐早龙辇之上的景帝:“皇上,您要回御书房看折子?”

景帝睁开双目,斜睨着金公公:“怎么,小金子有疑问?”

“奴才不敢…不敢。”金公公的神经蓦地绷紧,他都想抽自己嘴巴,“皇上说去哪就去哪呗,自己说这话可不是没事闲的嘛。”

景帝瞅着这个自小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心想着小金子的胆子怎么还是这么小,不禁逗。可怜金公公却不知道景帝的心思。

“得了,去袭香阁吧。”

景帝一声令下,龙辇转向袭香阁的方向。而这一幕正好被追着龙辇而来的绫罗看到了。

“什么?皇上今晚又在袭香阁过夜?”周贵妃坐着等消息,她一个气急之下挥落了几案上的茶碗,热茶喷溅到她的脚面上,滚烫的热度叫周贵妃不禁痛呼。

“娘娘,您不要紧吧,千万别为这个气坏了身子。”绫罗和锦缎一齐出声,一个快速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个赶紧蹲下查看周贵妃的脚面。

“她的父亲不过是本宫父亲麾下的一名小小将军而已,她竟敢三番四次爬到本宫头上。难不成她以前的低眉顺眼全是假的,是做给本宫看的?”周贵妃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她哪里还有心思管脚上的疼痛。

绫罗收拾完茶碗碎片,为周贵妃出谋划策:“娘娘别恼,若是那武昭仪真有心和娘娘争宠,不用娘娘出手,大将军就能治了她。”

“娘娘,绫罗说得对,只是娘娘现在需要防的是武昭仪的肚子,若是她比娘娘先一步怀有龙子,那就不妙了。”

锦缎的话提醒了周贵妃,她的脸­色­更加­阴­沉,眸中的恨意显而易见。

==============分隔线===============

玄毓拥着滕鹰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休息,那日趴在床前也睡得正欢。怀里的软玉温香令玄毓一阵心猿意马,但是滕鹰的伤势又令他不能有所动作,正值纠结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那日的耳朵动了动,紧接着它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睁开了。玄毓唯恐吵醒睡着的滕鹰,对着那日比划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他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敞开了门扇。

门外一名宫人面­色­焦急,不够仍然恭敬地回禀道:“相爷,陛下请您即刻去御书房一趟。”

玄毓身后,滕鹰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吗?”她早在玄毓下床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那宫人透过门缝见到滕鹰“既然夫人醒了,就再好不过了,陛下请您和相爷一道去御书房。”

玄毓和滕鹰相视一望,两人的心里都浮起疑惑。

玄毓的心头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见着滕鹰已然穿戴整齐,即刻说道:“走吧。”

谁知两人还么动弹,那日一马当先地钻出了屋门,在走廊上欢快地叫喊了两声。拜它所赐,文澄、文斌,向远知棋等人都出现在了长廊之上。

知棋见着滕鹰又要出去,急忙跑上前来商量她:“主子,奴婢在这等得心烦意乱的,能否允了奴婢跟着您。”

吟风跟着知棋跑了过来,“主子,吟风也想跟着。”经过昨夜的事情后她自然也不愿意再离开滕鹰。

文斌趋身上前,朗声说话:“爷,让属下跟着您和夫人吧。”

“对,属下们跟着,爷和夫人的安全才有保障。”文澄舔着脸凑上前来,他也想跟着去凑凑热闹。

五人之中唯一没说话的就是向远,不过他的神情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自然也是想跟着玄毓和滕鹰走。

玄毓沉声发话:“文斌和知棋跟着,你们几个都回去吧。”

“爷,怎么是……”文澄想抗议,玄毓一个眼神­射­去,他当机立断地闭嘴了。

“吟风,在屋子里等着咱们回来,向远你也是。”

滕鹰望着吟风和向远叮咛了两句后和玄毓提脚离去。那日屁颠屁颠儿地跟在她身后。

“夫人,这獒犬跟着您,这不要紧吗?”文斌看了一眼和自己并驾齐驱的那日,虽然那日摇着尾巴的小模样看上去很善良无害,甚至还是有些憨态可掬,但是文斌就觉得这獒犬属于危险物品,应该远离。他是这么想的脚上立马行动开,他自觉地和那日拉来了一米的距离。

“这畜生也不知怎的总喜欢粘着我,难不成要认我当主人?”滕鹰说着回首摸了摸那日的脑门,那日欢快地叫了两声。

“主子,这那日晓得您是它救命恩人,所以和您亲近。”知棋对于这么个毛茸茸的大物件也很有兴趣,她想摸摸那日,却害怕被那日咬上一口。

玄毓闻言也看了一眼紧跟在滕鹰身后的那日,“这獒犬是会自己找主人的,我看它是想认滕滕当它新的主子。”

“那日,叫这个姐姐摸摸你好不好?”滕鹰看出知棋的心思,当即和那日打着商量。

“摸吧,估计它不会咬你。”

知棋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那日的后脖颈的绒毛,那日果然没有反对。这令知棋惊讶不已,“它真的听主子的话耶。”

“那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哟,以后那日你就跟着我,好不好?”滕鹰拍了拍那日的大脑袋,那晚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那日用响亮的叫声回应着滕鹰,一人一狗形成了一副美好温馨的场面。

说说笑笑间,御书房近了。虽说还没到,一行人已然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情绪都紧张起来。

见着御书房门前多出的数名侍卫,滕鹰悄声对着玄毓说道:“难道是凤翔女皇出事了?”

“估计是有事,一切小心。”

在那名宫人通传之后,玄毓轻轻握着滕鹰的手,留下文斌和知棋在门外等候,两人一道进了御书房。

入目所及的人影叫玄毓和滕鹰均是一惊。

“呼延大人适才受伤了吗?”玄毓见到呼延奕辉身上的血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受伤。

“不是,他没受伤,但是不知怎么就大口大口吐血。”拓跋哲莲的话音里带着哭腔,她紧紧抱着濒临昏迷的呼延奕辉,心头从未如此时一般慌乱。因为这个男人总是在拓跋哲莲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最平凡简单的温暖,所以她从未想过呼延奕辉会出什么意外,或者说从不想他出现闪失。“朕不敢宣太医,若是呼延受伤的消息外泄,呼延家族内部会即刻出现争斗的。”

滕鹰一语不发,她早在玄毓问话的时候上前为呼延奕辉把脉。

只是,她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凝重,半晌之后,滕鹰只吐出一个字:“毒!”

波动渐生 三十八章 情蛊(修)

“什么毒?”一听滕鹰说了一个“毒”字,拓跋哲莲便急切地发问,她同时还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呼延奕辉。

没从呼延奕辉的脸上­唇­上甚至是舌头上瞧出半分中毒的迹象,拓跋哲莲又不解地问道:“呼延的症状不像是中毒呀?”

滕鹰冷静地看着拓跋哲莲一系列急躁的举动,默默立在一旁的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所以一直不发一语。

玄毓见滕鹰的脸­色­凝重,忍不住出言询问:“滕滕,这毒很难解吗?”

滕鹰又瞥了一眼濒临昏迷的呼延奕辉,她抿了抿­唇­,淡定地回应道:“难,也不难。端看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怎么个说法?”拓跋哲莲望着面带难­色­的滕鹰,“夫人尽管直言。”

“呼延大人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这是一种名唤死生相随的情蛊。”瞅见拓跋哲莲眼中的疑惑,滕鹰终于吐出了事情:“此种蛊毒为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毒娘子所创,相传她一生痴恋一名男子,但是男子心中另有她人,所以对她的痴情始终视而不见。男子的狠心绝情激怒了毒娘子,是以她才穷尽毕生毒术发明了这种情蛊,想借由蛊毒将自己和自己心爱的男子一生栓在一起。死生相依情蛊的制成需要下毒之人的鲜血做引,下毒之人的爱恋越深,蛊毒的毒­性­就会越大,且这蛊毒会在特定的时间发作,服下此毒的人届时若不能及时被救便会在一日一夜之内因为吐血过多而亡。不过呼延大人既然中的是情蛊,那么给呼延大人下毒的人必定是一名女子,皇宫之中能够接触大人的女子少之又少,要想保住呼延大人的­性­命只需找到那名女子并且让呼延大人与她……”滕鹰说到这儿面­色­微红,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

“夫人,究竟呼延要与她怎样?你快说呀!”拓跋哲莲的心里已经猜测到给呼延奕辉下毒的人是谁了,毕竟拓跋婉婉心头往大牢之前的凄厉叫喊还依稀在她耳边回响。只是滕鹰越是吞吞吐吐,拓跋哲莲的心头越是不安。

滕鹰斜睨了一眼玄毓,发现玄毓压根儿没在看她,这妞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呼延大人必须与那名女子­阴­阳交合,之后蛊毒便会在他体内沉寂,呼延大人的­性­命便可保住,余生和常人无异。但是从此之后呼延大人的思绪会被这名女子­操­控,或者说呼延大人只会听从这名女子的话。”

“也就是说,呼延若不与下毒的女子交欢便会死去,交欢之后命可保住但是从此就是这个女子的傀儡。”拓跋哲莲的脸­色­瞬间­阴­沉,她­操­着森凉的嗓音,将字一个一个地从口中吐出。

“陛下理解的十分透彻,想必不用滕鹰再说明其中的厉害了。”滕鹰终于说完了这有点难以启齿的话,她摸了摸额上渗出的几颗汗珠儿。

滕鹰认为以呼延奕辉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以呼延一族在凤翔的强大实力,谁掌控了呼延奕辉就等于张口就等于掌控了呼延一族。她寻思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都能想到,拓跋哲莲自然也不会忽视。果然,拓跋哲莲陷入了纠结之中。不过她脑中纠结的却不是滕鹰所想的。

御书房内呈现出无比的寂静,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玄毓的眉心也是微微蹙起,他想到了呼延奕辉的­性­子,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他是既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去和一名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欢好,也不可能叫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拓跋哲莲思索了须臾,便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滕鹰:“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没有。”滕鹰斩钉截铁地回答断送了拓跋哲莲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

像是做了决定,拓跋哲莲温柔地将呼延奕辉放在地面之上,她慢慢站起,沉声说道:“朕不能叫呼延这么死去,劳烦夫人照顾呼延,朕亲自去大牢一趟。”

呼延奕辉此时仍有些许意识,显然是听到了拓跋哲莲的话,他使出全身力气,抓住了拓跋哲莲的脚腕,然后他用另一臂撑着自己的身子卧在地上,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陛下,若然苟且偷生臣宁愿一死。只要陛下能封锁住臣过世的消息,并且立马任命下任族长,那样即便臣死了,呼延一族的内斗也不会出现,朝堂之上依然不会有大的波动。”

拓跋哲莲扭头看向呼延奕辉,急声呵斥着:“呼延,你松开手。”

呼延奕辉根本不听,拓跋哲莲只得半跪在地面之上,伸出自己的一双玉手想掰开呼延奕死死握着自己脚踝的右手。

“陛下,请您成全臣,臣宁愿一死也不愿做那有辱尊严的事情。”

呼延奕辉激动之余他的嘴角又开始流出鲜血,且趋势渐猛,但是这厮的右手还是不松懈半分。

拓跋哲莲无奈极了,她禁不住大声喊道:“你马上会没命的,你知不知道?朕不能叫你死了,朕的双亲,朕的妹妹都已经没有了,朕不想再失去你!”

拓跋哲莲最后几乎是哽咽着吐露出一片心声:“朕不想失去你,呼延,你知道吗,没有了你朕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陛下还有凤翔的万千子民,即便少了臣,您也不会孤单的。”

呼延奕辉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哭泣中的拓跋哲莲,面对一个这样脆弱的女子,面对着自己的心上人,他的双眸不由得湿润了,他的右手不由地松开了拓跋哲莲的脚腕,转而在拓跋哲莲的头顶上轻轻抚摸。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在慢慢向着拓跋哲莲挪去。

“陛下,您可是凤翔的女皇陛下,您怎么能哭呢,来擦擦眼泪吧。”

明明已经虚弱的不得了的呼延奕辉竟然还能柔声劝慰拓跋哲莲,这一幕叫玄毓动容,他扭头看向滕鹰,叫他奇怪的是,他那小娘子的脸上竟然出现一抹窃喜。

“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就呼延奕辉,对不对?”玄毓瞬间便猜到了滕鹰在搞什么鬼,他趴在滕鹰耳边悄声说道:“滕滕也太顽皮了,若是有法子你就快些说出来吧,折磨人这么会子也够了吧。”

滕鹰轻轻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指,然后在玄毓温暖的掌心上写下一句回话:“再等等,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个法子十分冒险,若是不成的话真的会断送呼延的­性­命。”

呼延奕辉还在小声安慰着拓跋哲莲,这位年轻的女帝刚刚经历了妹妹的背叛,这会子是真的承受不起再多亲人的离去了。她尤其不想失去呼延奕辉,这个一直陪着她成长的男人。两个人处在二人营造的小世界中,忽略了御书房内另一对璧人的小动作。

“你说的情蛊是真的吗?”这回在手上写字的换成玄毓了,他觉得这个法子比起趴在耳边说话要好,因为指尖触及掌心的痒痒的感觉十分美妙。

“是真的呀,除了没说别的解法,余下的都是真的。”滕鹰扑闪着大眼睛,里面隐藏着怒气:“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

“因为你的信用一向不高,总是说谎的孩子哪里能叫人家相信。”玄毓­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禁不住伸手刮了一下滕鹰的小鼻子。“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别的解法是什么?”

女子纤细的手指仍在宽大的掌心上飞速动作:“你要听我就要说吗?不告诉你。”滕鹰还用眼神告诉玄毓“哼,本姑娘不说!”

玄毓这厮比起滕鹰那还是技高一筹的,腹黑的等级自然更高,他也很硬气地回应:“行,不说你等着吧。”

“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哼!”

“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为夫还是很想和娘子洗一次真正的鸳鸯浴的。”玄毓咧开嘴角,无声地一笑,那笑容在滕鹰看来分外刺目。

“你……”

只不过没等她再骂骂玄毓,拓跋哲莲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滕鹰抬眼看向拓跋哲莲,她的脸­色­十分不悦,看来已经从两人的小动作中发现了什么端倪。而呼延奕辉此刻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虽然他口中不再流出鲜血,但他的­精­神更加不好了。

拓跋哲莲还没因为呼延奕辉的危机而失去往日敏锐的判断力,她冷声质问起面前站着的一男一女:“相爷,夫人,朕相信你们是凤翔的朋友,但是夫人似乎没有说实话吧。”

“陛下,不是滕鹰不想说实话,滕鹰还是那句话,一切端看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这情蛊才研制成功,毒娘子便含恨而终,这情蛊从此便不知去向。家师十年前曾在别国见到此蛊出现,因而滕鹰才会对这蛊毒略知一二。还有一个十分冒险的法子,就是看陛下敢不敢用了。”

“只要能救呼延,你但说无妨。”拓跋哲莲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若是中毒之人的心上人和他心意相通,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处子之血,那么此人便能得救。但前提条件是两人必须是一对爱人,否则即便有了处子之血也不能救下中毒之人的­性­命。”

“你说的是真的吗?”拓跋哲莲听完滕鹰的说辞,一脸的不相信:“刚才夫人还说解蛊毒的只能是下毒之人。”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滕鹰在心里小小嘟囔了一句,立马脸上堆满诚挚的笑容,十分真诚诚恳地回道:“绝对是真的,我以玄毓的生命发誓,若是我滕鹰说了半句虚言就让玄毓遭受五雷轰顶断子绝孙疾病缠身死后再下十八层地域的报应。”

“你说的也太狠了,我信你就是了。”拓跋哲莲的心神稍微定了定,她静静地望了望呼延奕辉,双颊之上竟然浮出一抹羞涩。

呼延奕辉看出了拓跋哲莲的心思,他挣扎着想直起身子,却因为全身无力不得不躺在拓跋哲莲怀里。这厮于是用口型回应拓跋哲莲:“陛下万万不要为了臣委屈自己。”

“呼延,朕不委屈,你本来就是朕的皇夫不是吗。既然你不像余生被人­操­控,既然朕也不想你成为那样,那么咱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那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这是一粒养­精­蓄锐的丹丸,请陛下给呼延大人服用吧。”滕鹰满脸喜悦,就差没鼓掌欢呼了,她立马双手奉送丹丸一颗。

“谢谢夫人。”拓跋哲莲又看了一眼玄毓,认真地说道:“请相爷和夫人回房间休息吧,不论事成与不成,朕都不后悔。”

“好好,你们慢慢来哈,咱们走了。”滕鹰说完扯着玄毓的衣袖就出了御书房。

波动渐生 三十九章 五个问题

门外的大夫在滕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在他们进去之后就被遣走了。

滕鹰的心情还算不错,一路喜笑颜开的步行回房间,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开心从何而来。可反观玄毓。这厮的脸上却平静的很,他迈着大步子,瞧不出此刻的心思。

滕鹰觉得两人的沉默有些诡异,她小跑了几步,跟上玄毓后装作很随意地问着:“喂,你说拓跋哲莲和呼延奕辉能成吗?”

玄毓压根不答话。

“玄毓,你怎么不说话呀?”滕鹰很是不解,她觉得自己好像没得罪这位大爷呀。其实这妞刚刚已然得罪了人家,她却没自觉。

见着玄毓还是不回应,滕鹰索­性­放弃了问话。她也习惯了玄毓一总的云淡风轻,也没多理会他,所以这两人一路之上竟然没做任何交流。

“终于回来了,这一天可累死了。”滕鹰甫一进门就奔向她思念已久的柔软床铺,暂时抛下心里的疑问的她一个熊扑上床,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就钻进了摊开的绸缎棉被中间。

“还是这大床舒服呀。玄毓,你饿不饿,我饿了耶,咱们吩咐外面的宫人弄点吃食吧。”

滕鹰这会子正半眯着双眸,一边享受着满怀的柔软,一边心想着:“在棉花包中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她可没有察觉到她指使的人丝毫未动,只是一味微笑着望着她,那笑容很是高深莫测。

“玄毓?”滕鹰等了半天没听见回话,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看向站在床头的伟岸男子。“你怎么还不说话呀,我哪里得罪你了吗?”这妞过了这么久还是很大条的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为夫今日才知道原来为夫还能被滕滕拿来发发毒誓,以此取信于人。”玄毓的微笑在滕鹰睁开眸子的同时收起,然后他优雅地落座于床沿之上,话中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不满。

滕鹰这才知道这玄毓路上不说话的原因竟是和自己在赌气,她本以为“发誓”这事儿已经翻篇了呢,见着玄毓这事后追究的架势她禁不住在心底暗咒了一句:“真是小心眼儿的家伙!”

不过瞧着玄毓犹如深潭古井一般平静无波的俊秀容颜,滕鹰意识到自己还是补充上点玄毓爱听的话比较好,她太清楚玄毓睚眦必报的­性­子了,他的脸部表情越是淡定就代表惹着他的人越没有好出路。秉承着“好女不吃眼前亏”的宗旨,滕鹰当即展开笑颜,双手挽住玄毓的胳膊,一脸讨好地说道:“人家这不是第一次用你来发誓嘛,你不喜欢人家以后不拿你发誓就是了。玄大丞相心胸一向如大海般宽广,不过是这么点儿小事你怎会和滕滕斤斤计较呢,是不是?”

玄毓见着滕鹰一脸狗腿的模样,强忍住嘴边即将绽放的笑意,故作疑惑地询问道:“哦,为夫在滕滕心里真的是一个如海般宽宏大量的男子吗?”

滕鹰连忙点头称是:“当然,当然,夫君在我心里就是这样子的,你是一个海一般的男子。但是,因为晕船,所以我看见海就想躲……”

最后一句话滕鹰当然没敢说出口,她是在自个儿心里悄悄补充的。所以玄毓可没听见。而这妞飞快地回应玄毓,却未发现自己的一声“夫君”唤得有多么顺溜。那边听见这“夫君”二字的玄毓,­唇­角明显向上勾起一个弧度,他的眼角眉梢笑意渐浓,虽然玄毓瞅着滕鹰闪烁不定的目光就晓得这妞的话还是夹着几许水分的。

玄毓不慌不忙,愈发委屈地说道:“罢了,想咱们成亲这么许久了,我竟还不受娘子信任,滕滕你至今还有一堆秘密瞒着我。既是不被信任,也怨不得你诅咒我五雷轰顶断子绝孙疾病缠身死后再下地狱了。为夫今后也不敢多求什么了,但求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就是了。”

玄毓这口气很是悲伤十分哀怨极其委屈呀,再配上他故意做出的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滕鹰看见之后她的心尖儿不由得缩了缩。

“我哪里是诅咒你了,不是情急之下拿你应付一下场面嘛。你不是名声好嘛。”滕鹰一时心中有愧,慌忙安慰着玄毓:“我哪里不信任你了,我不是一早就答应回龙翼之后全都告诉你嘛。”

“可为夫想现在就知道呢。”玄毓眨巴眨巴自己那对漂亮的凤眸,那双眸子在他眨巴之后愣是出现了几滴晶莹的泪花

滕鹰想想自己也确实瞒着人家许多事情,而且经过呼延奕辉中毒的事,有些事实已经瞒不住玄毓。这妞想到自己早说晚说都是得说,于是安了安心神,淡定地回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说就是了。”

“好,滕滕可不许反悔。”玄毓瞬间笑逐颜开,眼中的光芒乍现。

滕鹰见到这璀璨的笑容,她的嘴角禁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见过颠倒黑白腹黑无耻的,却没见过你这样子­阴­险狡诈的演技派。”这妞才发觉自己不知第几次上当了。

“我补充一句,我只回答我能回答的,共计五个问题,每个问题只回答一次。”滕鹰瞪了玄毓一眼,又出声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权利。

“可以。但是你必须如实回答。”

“没问题。”

滕鹰回了玄毓一记绚烂的笑容,两人算是达成共识了。

其实玄毓也能通过自己的渠道查得,但是自己查得和滕鹰亲口告知的意义是不同的,所以这厮心甘情愿等了这么久。

此时,某腹黑丞相已经得到允诺,于是一场问答当即来开帷幕。

第一个问题:“你从谁那里学得武功医术?”

某妞回答:“我师父。”

“……”某腹黑丞相无语。

第二个问题:“你师父是谁?”某腹黑丞相的眼中升起笑意,玄毓心想着:“这次看你怎么回答。”

“一世外高人。”滕鹰宠辱不惊,美丽容颜上挂起你能奈我何的得意笑容。

“……”某腹黑丞相的脸­色­有点­阴­沉了。

第三个问题:“世外高人的姓名是什么?”

“不知道。那老头从未跟我说过他的姓名。”

“你……”某腹黑丞相的俊颜上隐见怒气。

滕鹰犹如蝶翼的睫毛上下扑闪着。她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闪过一抹无辜:“是真的不知道,师父从没提起过。而且已经三个问题咯。”

腹黑丞相的脸­色­缓了缓,他思索了片刻后提出了第四个问题:“岳丈大人知道你会武功会医术的事情吗?”

“大约可能也许应该不知道吧。”滕鹰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眸,回了一句看似有用实则全是废话的答案。“你还有一个问题咯,好好珍惜哟。”

某腹黑丞相知道自己这次是棋差一招了,他问了一个他换了个角度,再次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舞影和你什么关系?”

滕鹰抿了抿­唇­,想当然是不想回答他。不过这妞想到玄毓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和冷静无波的面部表情(人家的声音好听得很,一张脸也很帅的,就是某鹰心虚所以把玄毓丑化了。),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好过一些,她还是给了这厮一个明确的答案:“师兄妹。”

“原来是师兄妹呀……”玄毓拖着长音,显然是确定了滕鹰的师傅是谁。不过这玄大丞相还是很惋惜自己浪费的前四个问题的。

玄毓恶意说道:“可是为夫也没见着滕滕有多少本事呀,和舞影比起来,滕滕真不像是玄机老人的徒弟呢。”这厮纯粹是想打击一下滕鹰,小小的报复一下。

可惜滕鹰那妞根本不当回事儿,她闲闲得回道:“我­干­嘛要像那个臭老头呀,不像才好呢。事实上,当年我也没说拜他为师,是那老头自己非说我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硬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的叫我认了他当师傅。结果这老头在四国之内不断转悠,常年不见人影儿,他的武功没教我多少,到现在我顶多能达到自保的水平。至于医术,不怕告诉你,我还真没太高的水平,也就是制个蒙汗|药痒痒粉么得。”

玄毓听完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隐情呢。就是不晓得玄机老人若是知道自己徒弟这么说他,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而在不久之后,玄机老人也确实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罪魁祸首自然是滕鹰无疑。

“滕滕刚才不还给呼延把脉呢吗?一下子就看出是情蛊。”玄毓这一点很是不解,滕鹰的医术似乎不像她自己说得那么低水平。

“嘘!”滕鹰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狡诈地一笑后方说道:“那个情蛊是我杜撰的。”

“啊!”玄毓一向云淡风轻的容颜瞬间变成惊诧无比。“这个你怎么能乱说,会出人命的。”

“我哪有乱说,他是真的中毒了,而且确实需要处子的血来解。只是我过度渲染了一下此毒的毒效而已。”滕鹰笑眯眯地看着玄毓,那眼神都透着鄙视,意思是:“没想到吧。”

这妞继续解释:“我一把脉就清楚那毒是什么来头了,当时我就想到是拓跋婉婉下的此毒。她的本意应该是要呼延奕辉服下毒后她自己再亲自去为呼延奕辉解毒,如此一来呼延奕辉必得对她负责。不过后来她进了大牢,这解毒的工作她是没法做了。而我见着拓跋哲莲着急的模样,又记起她敢在那晚­阴­了我一把,想想自己不应该放过这大好的报复机会,所以我就把这光荣而艰巨的工作交给了凤翔女皇去完成。这样一来,她既能对你死了心,又会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滕鹰越说越兴奋,边说还边手舞足蹈地对着玄毓比划,她已经忘记了玄毓刚才对她的小算计。

玄毓这边也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想呼延奕辉出事,伸手刮了一下滕鹰的小鼻子,这厮宠溺地说道:“你的鬼心眼儿真多。”

“我这叫事尽其用好不好?恰巧赶上了而已。”滕鹰重新躺在大床上,她说了半日也饿了也渴了,推了推玄毓的胳膊,这妞说道:“我饿了,吩咐人送点点心么得吧。”

玄毓看着她懒洋洋的浑身散发着妩媚的小模样,禁不住心头一热,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他想到做到,这厮一个利落地翻身,双手一下子就按住了滕鹰的两个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滕鹰。随后某丞相透着诱惑的清凉嗓音响起:“娘子饿了呀,好办,为夫这就宽衣解带,好来喂饱娘子。”

波动渐生 四十章 补上洞房

“你不是说真的吧?”滕鹰的双手被玄毓制住,腰部被玄毓压住,她整个人此时压根儿是动弹不得的。再加上玄毓一脸认真的表情,这妞可是有点相信了。

“滕滕看为夫像是在说假话吗?”玄毓斜肆的一笑,笑容之中自然而然地流泻出一股诱人的优雅。“再说了,滕滕刚刚不还说自己不是有意诅咒为夫断子绝孙吗,既是如此,那滕滕不该用行动表现一下你的诚意吗?咱们这会儿就生个娃娃好不好?”

“还生娃娃?生你个鬼哟!”滕鹰嘴上不敢说却在心底暗暗咒骂了一句,紧接着脑子一转,这妞立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嘴脸,改为柔声哄劝:“你别闹了,我是真的饿了,这都已经过了午膳了,我从昨儿到现在可是两顿没吃了。夫君也不舍得滕滕饿着是不是?”

玄毓一听这话,双手上使着的力道果然松了松,他抬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又将脑袋凑到滕鹰胸前,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被救回来之后喝了一碗参汤,这参汤补着呢,饿不着你的。再说了,为夫也没吃早、午膳,所以咱们不如在晚膳时候再一起补上。”

滕鹰闻言,那一张娇颜之上立时布满震惊,同时还隐隐透露出她自己都没发觉的丝丝淡淡的娇羞。她现下虽然是浑身受制,但不代表不能用嘴反驳,见着软的行不通过,这妞当即娇喝一声:“玄毓,你快放开我,现在可是大白天,你身为堂堂丞相怎能……。”

“怎能如何呀?丞相也是人嘛,也有七情六欲呀。实际上,为夫知滕滕心里是真的认为这样安排很不错,但是嘴上又不好意思承认。不过没关系,为夫清楚你的心意就好。等到晚膳为夫一定把滕滕喂得饱饱的,但是现在为夫更想先把你这小家伙吃进肚子里。”玄毓发表了一通自我看法后转而诱哄着滕鹰:“娘子,咱们不如也和凤翔女皇还有呼延奕辉学学,人家没成亲就洞房了,咱们成亲这么些日子了,早该将此事付诸行动了。这白天又有何妨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玄毓说完不待滕鹰反应又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两人的鼻尖已然能碰触到,紧接着滕鹰身上的淡淡馨香不时窜入玄毓的口鼻之中,那清甜又不失淡雅的香气不断刺激着玄毓的感官。玄毓身子已然紧绷,他认为自己不能再等了,拣日子不如撞日,就是今天就是此时最好。他整个身子随即下落。

见着这情势,滕鹰真着急了,她想阻止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以嘴上还在拒绝:“不是,等等,玄毓……”可惜某人越着急这话就越说不利索,那对脸颊已然好似夕阳映­射­下的云彩一般通红。

玄毓这会子也不等滕鹰同意了,他温热的­唇­瓣先是落在了滕鹰的眉心,紧接着犹如细雨般温柔细碎的吻开始点点滴滴落下,那温柔体贴的­唇­瓣滑过滕鹰微皱的眉心,接着是她俏皮的鼻尖,接着是红彤彤的双颊,再接着就是娇艳的丰­唇­。细吻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火辣,滕鹰顿时招架不住,其实从两人第一次接吻开始这妞就没招架住过。

“嗯…玄毓,你等等,你听我说…嗯……”不一会儿,已然浑身燥热难耐的某人却没放弃挣扎,仍旧做着最后的抵抗,只是这反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软弱无力。

其实,滕鹰说话的时候玄毓的薄­唇­正在一点一点往她的右耳处游移,他火热的­唇­含住了小巧­嫩­滑的耳垂,浅浅的吮吸着,男子温热的气息一阵阵的朝着滕鹰的耳后根处涌来。因为滕鹰的话语里还夹杂着两声呻(xx)吟,所以这样暧昧的话传进玄毓的耳中更像是滕鹰欲擒故纵的召唤,玄毓的吻势随即更加猛烈。“宝贝儿,这次你绝对逃不掉了,因为为夫不许你逃。”

滕鹰的身子随着玄毓加重的热吻一阵阵战栗,这样的燥热的感觉以前虽也有过,但是感觉上终究和这次有所不同。

觉得承受不住的滕鹰开始发号命令:“玄毓…你放开我的手腕。”

“不放…你会不老实的。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你怎么来得凤翔吗,我就是太宠你,以前才随着你胡来。今日可由不得你这个捣蛋鬼说不。”某腹黑男在吻着某妞脖子的时候还不忘记出言反对,他接着狠狠吸允了一下滕鹰脖颈处白皙细­嫩­的肌肤。

“嗯……”滕鹰又发出一声呻(XX)吟,这诱人的呢喃刺激了玄毓的神经,他腾出右手开始解滕鹰身上的华美衣衫。外衣的衣扭很快被玄毓解开,随后是中衣,中衣的衣带解开后就看见了滕鹰身上穿着的月白底绣莲花图案的肚兜。

滕鹰只觉得身上一凉,稍微低下眸子就看到了自己已被大敞打开的衣衫。滕鹰第一次在玄毓面前展露这么大面积的肌肤,她顿时觉得娇羞难耐。这妞于是挥舞起小拳头,口中喃喃呵斥着:“玄毓,你这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可这小小的力道在玄毓看来不过是在给自己挠痒痒,或者说是一种令他愈发兴奋的催化剂,他的­唇­瓣当即转移到了滕鹰的胸口。

而娇嗔一声之后的鹰依然在迎接玄毓下一轮的热情,此时仅有一手受制的她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与玄毓抗衡。而且她的身上被玄毓亲吻过的地方正涌出一股股热浪,这样的热火烧的她难受,似乎要将她融化似的。她想避开这样的烧灼,但是她的内心又有道声音在不断鼓舞她迎上前去。

难过的不得了时候,滕鹰终于低声请求道:“玄毓,我好…难受…好热…呜……你快放开我手腕。”

“叫一声敏知,或者毓,我就放开你。”

玄毓觉得也差不多到了要放开滕鹰的时候了,他在滕鹰的耳边轻声呢喃,清凉的嗓音透着一丝诱惑的气息。呢喃的同时,他的大手继续在滕鹰娇­嫩­的躯体之上点燃簇簇火苗。

“嗯…我不叫你敏知……”滕鹰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抵抗着。“他们都叫你‘敏知’,不好……”

“那就叫我‘毓’,乖,叫一声来听听。”玄毓有耐心地哄着额上浮起一层香汗的滕鹰:“滕滕难受是不是,叫声‘毓’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乖……”

“毓……”滕鹰最终放弃了挣扎和反抗,她一声轻唤带着丝丝甜腻,带着丝丝诱惑。

玄毓当下狠狠含住滕鹰的双­唇­,以热吻回应她的呼唤。一记热吻之后,玄毓随后松开了滕鹰的左手,然后又伸手放下床头挂着的幔帐。滕鹰的双手得到了自由之后做得第一件事竟是环住了玄毓的脖子。这在玄毓眼里不失为惊喜,他贴在滕鹰耳边喃喃倾诉道:“宝贝儿,滕滕,我就知道…你终究是我的……”

于是床幔之内的一方小天地中,男子低哑的嘶吼以及女子轻柔的呢喃交织奏响两人美好又充满波折的婚姻生活的序曲。整个房间之内弥漫着一股温暖又甜美的气氛。

=================分隔线=================

一场激|情过后,床榻之上的俊男美女相拥而眠,头颅紧紧贴着的两人犹如交颈的鸳鸯一般,场面美好而温馨。室内还遗留着欢爱过后的旖旎的气息,而窗外的天­色­早已暗去,皇宫中的数百盏琉璃宫灯正在齐齐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叩,叩。”门外传来两声轻响,玄毓漂亮的凤眸随即睁开。

随意批了一件外衣,他宠溺的吻了吻依旧在沉睡的某人的额头,这才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担忧的文斌。

玄毓见着来人之后,在门内沉声问道:“什么事?”他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阴­狠的前兆,但这口气明显不算友善。

文斌又不是傻子,他一见到他家爷的一身十分随意的打扮,又不经意的瞥见了他家爷那光洁胸膛之上多出的两个齿印就明白这屋子里面发生过什么了。

“完了,今儿算是碰着钉子了。”文斌硬着头皮故作镇静地呵呵一笑,接着禀报道:“爷,咱们都用完晚膳了,凤翔的宫人没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所以不敢轻易打扰。可属下们担心您和夫人有事,所以才斗胆来询问一下。”

“恩,知道了。你们用完晚膳就好好歇息吧,估计最早明日,最晚后日咱们就要起程回龙翼了。还有,夫人这两日累坏了,你嘱咐知棋和吟风今晚别来打扰夫人休息。”

“是,属下明白。”文斌早就想开溜了,他哪里还敢打扰自家爷和夫人的二人世界,这厮行了一个礼,立马闪人。

玄毓说完便合上门扉重新回了床上躺着,欣赏着滕鹰纯真美好的睡颜。一边欣赏还一边不时地偷几个香吻。

“唔……。”滕鹰觉得额上、耳垂处包括脸颊下巴处都是痒痒的,她闭着眼睛,伸手去揉搓。

“睡觉还这么警醒。”玄毓这时想起了滕鹰以前无意中透露的话。“以后,在我身边,你都会睡地香甜,放心吧。”玄毓似乎在喃喃地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

滕鹰一个扑棱,翻身之后露出了雪白的肚皮。玄毓见状不由得伸手为她扯过被子盖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眉眼含笑,大掌温柔地抚摸上滕鹰的小腹。

不过,仅仅是片刻工夫,玄毓的脸­色­就暗了下来,他揉搓着滕鹰的小鼻子,低声说道:“你醒了之后喝碗避孕的药汤吧。”

波动渐生 四十一章 激|情被只苍蝇打断

文斌一脸抑郁地回了自己的寝间,早就在房间内等候多时的文澄等人立马迎上前去。知棋和吟风也在,套句滕鹰的话说,她们现在是江湖儿女,所以不需要拘什么小节。

“文斌哥,我家主子怎么样呀?她有没有说用不用晚膳呀?”出言关心的人儿是知棋,她本来想亲自去见自家主子的,谁知好好的机会就被屋子里这几个男人给破坏了。

文斌对待知棋和吟风一向很客气有礼,谁叫她们俩是主母身边的人儿呢。他即刻笑眯眯地回应知棋:“我没见着夫人,但是爷说夫人还在休息,叫你和吟风不要去打扰。也还说咱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儿或者后日就起程回龙翼。”

文斌的话音才落,知棋的注意力已然放在了“回龙翼”这三个字上,她开心地重复问着:“回龙翼吗?真好,我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嬷嬷和知书在相府过得怎么样。早点回去就能早点见到她们了。”

吟风对于回去没什么感觉,但是她奇怪于文斌的答复。吟风不解地自言自语:“主子还在睡?这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吧,也忒久一点了。况且主子最不会错过饭点的。”

实际上吟风说得是事实,滕鹰这妞最不会错过美食了,但是她适才被玄毓累得死去活来的,早已疲累的睡去,哪里还会醒过来用晚膳。

可吟风这么一说,文斌的脸上就有点不太自然的表情出现了。不过知棋和吟风都是女孩子,他也不好将事实明说出来,所以这厮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爷就是这么说的,我也只是照实传话。”

知棋见状拉过吟风,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吟风,你不清楚主子的生活习惯,她若是累着的话是很能睡得,错过饭点也很正常。”

吟风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文斌的说辞。她接着语带歉意地对文斌说着:“文斌哥,我只是太关心主子了,不是有意怀疑你。”

“没事没事,关心则乱,咱们都一样。”文斌很不好意思的面对吟风的道歉,他没多和这位畅春阁的花魁说过几句话,也是头一次发现吟风善解人意的一面。

文斌和吟风这边一来一往地聊着天,那边文澄的脸­色­已经差不多和锅底的黑灰同一­色­系了。而且自打文斌进屋,文澄就一直盯着他看,他凭着和文斌近乎二十年来朝夕相处的经验断定文斌此时的表情十分可疑,似乎有些事情瞒着大家伙儿。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融洽了?”文澄心底可劲儿地疑惑着,本就不爽的他这下更藏不住话,不过他也不当面质问,只是拐弯抹角地没好气地问道:“文斌,夫人睡着,难道爷也不吃东西了?你怎么不说说爷怎么样呀?”

“爷好好的,你要我说什么呀。再说,我忘了问爷吃不吃了。”文斌大声吼了一句,斜睨着文澄的他没给文澄好脸­色­,这厮似乎对眼前的人很有意见呢。

“靠,你怎么能忘了问呢,你脑子被猪踢了吗?”文澄自然晓得文斌暴躁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他又絮絮叨叨地说道:“不就是输了吗,别扭什么呀,你要是有本事赢了我们的话,那就不派你去跑腿了。”

怪不得文斌去玄毓跟前碰钉子呢,怨不得文斌一脸的哀怨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反正我忘了问爷了,要不你再去问一次?”文斌依旧冷着脸,只是在文澄没注意的时候,这厮下压的眸中划过一抹­精­光。

“凭嘛我去问呀!”文澄倒是真想上玄毓跟前去露露脸,不过他绝对相信此刻他家爷对于他日前的小小失误还耿耿于怀呢,所以这厮不敢去碰钉子。

“我又不去。你不是关心爷饿没饿着吗,所以你不去谁去呀,总不能叫人家向远去吧。”文斌的话里越来越带刺儿。

“文斌哥说得对,总不能叫相爷饿着吧。”知棋好心地开口,而且主动请求道:“不然,我送点点心过去?”

文澄当下拦着知棋,气势汹汹地开腔:“知棋,你别去。咱们和上次一样用剪子包袱锤定下去的人,谁输了谁就去。”

“正和我意。”文斌的心思终于得逞,他这次可是发誓要一血前耻,而且要加倍报复某人的。“哼,文澄你等着吧!”

紧接着,文斌暗暗冲着向远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得和我一伙。”向远接到文斌的指示,虽然不晓得文斌要­干­什么,不过他也很好奇会出什么搞笑的事情,所以他当即暗中回了文斌一个“明白”的眼神。

文斌安排好一切,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就这么办,我要是再输了,我立马去。”

至于知棋和吟风则是对于这三个男人的幼稚行为很是无语。

“好在都满早偷偷溜走了,不然和这三个幼稚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处在一起他估计会疯掉的。”吟风对于都满沉稳冷酷的个­性­倒是很了解。

“可不是呢嘛。不过都满走人的事情相爷肯定知晓,咱家那位姑爷的心机比起主子的毫不逊­色­,不然都满哪里能走得那么顺利。”知棋回了吟风一句,然后又带着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果然不假。我以前觉得向远大哥本来也没这么…都是和文澄文斌一起呆久了才转的­性­子。”

“你们快过来呀,还愣着­干­什么。”文澄大手一挥,招呼着知棋和吟风两人。

两个丫头缓步上前,加入到这个在她们看来十分极其以及相当超级幼稚无知的游戏中。因为文斌早就发现了知棋和吟风出手地规律,他又拉拢了向远,所以结果,当然是…文澄输了。

“呵呵,文澄呀,快去吧,好好关心一下咱家爷。”文斌心想着:“赶紧去碰一鼻子灰回来吧,打扰了爷和夫人,看他怎么罚你。”

这家伙此时极强地报复心战胜了理智,他要是仔细想想就会想到若是文澄被责罚他这个先于文澄知道情况的人又怎能免责呢。

文澄二话不说,抬脚就离开了房间。不过他没朝着玄毓和滕鹰的房间去,反而是随手抓了一个宫人交代了几句,那宫人随即带着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两人一溜烟儿到了一个地方——御膳房。

从御膳房选了几份­精­致的小点心,文澄这心里才有些底气,他寻思着他家爷看在这点心的份儿上怎么着也能减少点对自己的惩罚。

端上点心,刚出了御膳房的玄毓就瞅见了斜前方的一个毛乎乎的大家伙。“嘿,那不是那日吗?刚不还跟着爷和夫人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日也看见了文澄,它兴冲冲地向着文澄跑来,那日的身后追着两名看守它的宫人。

“汪!汪!”那日很欢喜自己看见了文澄,冲着文澄不断地叫唤,叫声很急切。

文澄虽然和这獒犬接触也不多,但是他早就发现这那日对他家夫人的感觉不一般。他尝试着问了一句:“你不会是要我带你去找夫人吧?”

“汪!”那日的叫声愈发激动。

“真的呀?那好,我带你回去,搞不好还能将功赎罪。”

文侍卫一个高兴就忘记了那日是何许獒犬也,那可是人家凤翔的镇国之宝,哪里能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呀。这不,文澄脚下一动,那日自然是紧紧跟着,而那两名已经追到跟前儿的宫人紧忙上前出声阻拦:“文大人,这獒犬不能随便乱走,不然伤着人就不好了。”

“那你们是带它回笼子里去呀。”文澄清楚这俩宫人不好明说还拐弯抹角地表达的意思,不过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带那日回滕鹰那儿去的。

“这个…咱们关不住它。”一个宫人面带难­色­地回了文澄。

“关不住就别管它了,我带着这畜生去见见我家夫人,它和我家夫人的感情好,没准儿还就听了夫人的话自己回笼子里呆着了。”文澄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这那日好不容易自由两日,哪里会再回笼子里去。

“这……”两名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无奈地决定叫文澄把这那日带走。但是她们俩得远远跟着。

那日一个欢呼,屁颠屁颠儿地跟着文澄走了。

这边滕鹰依旧睡得迷迷糊糊的,玄毓抱着一具温热的少女的身体可就睡不踏实了,他这脑子里又活泛开了。心里想着,手上和嘴上就都动作开了。密密麻麻的轻吻开始落在滕鹰犹如白玉的肌肤之上,脸颊、脖颈、胸前……

“唔…唔……”滕鹰在迷蒙之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痒痒的,她不由得伸手去挠。

结果这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摸索摸索就摸索到了某个硬邦邦的东西,这东西还在持续变化中。

“不对呀。”滕鹰脑中一个激灵,眼皮立马睁开。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玄毓那暗红的玉颜,而且玄毓似乎在憋着什么情绪。发现玄毓脸­色­不对,这妞的视线继而下移,这一看不要紧,她终于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了。小手仿佛被雷劈到一般,这妞吓得立马放开了手,紧接着她小脸一红,移开了视线。

“滕滕满意吗?”玄毓忍住身子上的反应,暗哑的声音带着诱惑的气息又在她耳边吹响。

“我不是故意的。”滕鹰很不好意思地哼哼出一句话。

“不好意思了?没事儿,夫妻之间这很正常,滕滕的身子为夫可都尝过了。”玄毓一边宠溺地吻了吻滕鹰的小鼻子,手上又开始动作,“拜你这个小妖­精­所赐,为夫又饿了,还是劳烦娘子喂喂我哟。”

玄毓说这话时滕鹰只是羞红了脸,也没多加反对。玄毓更是欣喜不已,放开动作,再度准备攻城略地。

只是刚刚重新俯下身子的玄毓就听见了门外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文澄的大嗓门同时响起:“爷,属下给您送点心来了。”

配合他那高嗓门儿的还有那日欢快的叫声。

滕鹰瞬间清醒过来,她到底是初经人事,对于这事还是害羞的。拉过身上覆着的棉被将自己捂了一个严严实实后,她轻声督促玄毓:“你快起身去开门吧。”

“开什么门,不管他。没人理会他自然就会走了。”玄毓此时整张脸都黑了,本来滕鹰睡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自由一股风情在,这可好,佳人的风情没了,可他的**依旧高涨。“宝贝儿,咱们继续,这箭在弦上了,不得不发呀!”

玄毓打谱继续的时候,文澄的嗓音又响起:“爷,是我文澄呀!”

“玄毓,快去开门吧,文澄在门口,人家不好意思。”

玄毓的脸上渗出了汗珠,看得出他在极力隐忍着情绪。

滕鹰不是没看见玄毓的青黑脸­色­,也不是感觉不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正灼灼燃烧的**。她见着这样的玄毓还是心疼的,不过想想自己的酸腰痛背,她又有点迟疑,不过这妞最后还是有点不算情愿地说道:“不然,你先去开门,回来咱们再……”

“回来继续?”玄毓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松,接着开心地回应道:“就知道滕滕心疼我,等我一会儿哈,打发了门口那只苍蝇,为夫立马回来。你等我。”

利索的下床,某心急如焚的腹黑男胡乱披上外衣就去赶苍蝇去了。

波动渐生 四十二章 还能在地上?

玄大宰相黑沉着一张脸疾步走向门口处,“哐当”一声过后,房间的门扇半开。

“爷……”文澄本来对于玄毓的出现很开心,但在见到玄毓那云淡风轻的俊颜上隐含着的­阴­森之后就不由自主地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他那一声“爷”也在拐了几个弯后以一道有气无力没吃饱外加虚弱无比的嗓音结束。

“汪!汪!”

那日这家伙的交换打破了这片刻之内的尴尬加沉闷。作为一只备受宠爱的獒犬,它明显尚未没有学会看人的脸­色­行事。这畜生冲着出现在它那双毛茸茸的狗眼中的俊秀男子可劲儿的撒欢儿,然后在玄毓未发觉更加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房间。人家自然是去寻找它心心念念的某人去了,而这人正躺在宽大床铺之上哀怨着自己的酸腰痛背呢。

门外的文澄一看见他家爷那一脸愈发的­阴­沉,顿时感到一片乌云笼罩了自己那长得本就不算牢靠的脑袋,这厮随即一手端着点心,慢半拍地伸出另一只手虚晃了两下,嘴上还嘟囔着:“哎…这畜生怎么就进去了呢……”

文澄在此表达了自己阻拦那日的心意,不过这晚了三秋的心意没有什么结果。而玄毓的看向他的眼神更加高深莫测。

瞅着那双暗藏着滚滚怒气和犀利锋芒的美丽凤眸,文澄禁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定了定心心神后,立马在他那张老脸上挂满讨好的­奸­笑,然后才补充说道:“爷,属下担心您饿着,给您送点点心。”

“你担心我饿着?你来了爷才真是饿着了。”一言不发的玄毓终于大方地说了两句话,说完他还看似随意地挑了挑眉。此时的玄毓对于眼前这个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属下当真很是恼火。

不等文澄反应过来,玄毓伸手接过点心,沉声发话:“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门扇在玄毓话音落下的同时关闭,可倒霉孩子文澄还在躬身回话:“是。属下这就滚,啊…不,是这就走。”

吃了一记闷亏的文澄十分好奇玄毓反应,他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反复回忆着玄毓的话“你来了爷才真是饿着了。”这厮听见此话之初就很疑惑,不过待得他想起了自己视线稍稍下移时看见的玄毓胸膛之上的某些类似抓痕齿印的痕迹之后,这倒霉孩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爷那一脸­阴­沉明显是欲求不满的表现嘛。”文澄终于恍然大悟了,然后他的火爆脾气在一瞬间爆发:“文斌,你个混账犊子,混蛋玩意儿,你敢耍你大爷我!”文澄疯狂的高了八度的咒骂声回荡在空旷的长廊之上。

“阿嚏!”房间内正得意着的文斌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他听见了某个很熟悉的人的叫骂声。“向兄,待会儿文澄回来后烦你说我出去了,你也不晓得我去哪儿了哈。”文斌很没骨气地决定临时翻窗逃跑,到晚膳时分再回来。

向远也听见了这夹带着浓浓火药味儿的咒骂,他对着文斌抿­唇­一笑,幽幽说道:“文斌兄早去晚回,估计这脾气得闹上一阵子。”从这个帮凶的话里听不出分毫内疚的意思。

“谢了,兄弟。”

文斌一个鹞子翻身,轻轻松松地落在了窗户外面,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向远这家伙自是留在房间里面,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给文斌打掩护,他是因为很好奇文澄到底吃的什么闷亏,所以才决定留下来凑热闹的。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话说这本来心眼耿直的孩子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被文澄、文斌带坏了的典型案例嘛。

===================分隔线==================

玄毓端着点心疾步走回大床跟前。

见到眼前的一幕,这家伙比起刚才更加火大愈加抑郁,脸­色­瞬间从白转红载转青转黑,胸中的郁闷持续增加中。只因为,那张美好又温馨充满**的大床之上的本来属于他的位置此刻被一只身形庞大的獒犬占据了。不仅如此,这畜生还很厚颜无耻地用它那毛烘烘的大脑袋去拱他心爱小娘子的胸口,用它那­肉­乎乎的粗糙舌头去舔他心爱小娘子的脸颊,还用它那……。而且,他那小娘子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用她那雪白的小手抚摸那日的脑门。

“这是什么情况?”玄毓咬牙切齿地发问,他见到这一幕老大的不爽,只因那日的那些待遇本来都是属于他的。

正被那日逗得笑得合不拢嘴的滕鹰听见这有点便秘的扭曲的清凉嗓音后随即收起了­唇­角的大大笑容,继而扭头望向她那一脸­阴­沉的亲亲夫君。

玄毓这厮的火气显而易见,为了安抚怒火中烧的某人,滕鹰硬着头皮娇柔地说道:“毓,你回来了呀,快过来,我等你好久了。”不过这妞的功力还浅,她这边说话,那边她双颊之上的红云又浮起来了。

可这一幕的娇羞落在玄毓眼中却是别样风情,且是风情万种。玄毓心中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随手将那几盘点子放在床头的小几之上后他随­性­地在床沿之上坐下,紧接着一把抓起滕鹰的身子,将她裹在自己怀里。

滕鹰俏脸简直红透了,她忍不住腹诽道:“好在穿上中衣了,不然又和这家伙贴那么近还真不好意思。”

而失去滕鹰的那日当即不满地冲着玄毓叫唤了两声。但是在滕鹰再度伸手温柔地抚上它的下巴颏之后,那日高声的吼叫变成了低声的哼哼,这畜生很享受滕鹰的抚摸。

玄毓瞥了一眼那日双眸半眯享受的模样后他这心里的小小不满再度飙升,这厮­性­感的薄­唇­凑近滕鹰的耳边絮叨:“怎么能让这畜生上床呢,那可是咱们的床呀。”

某男话音里的委屈和不满清晰可闻,其实他话里的真正含义是:“这畜生在床上,咱们怎么亲热呀。”。

玄大相爷这次还学会了委婉,没有直白表达,可惜他家小娘子压根儿没领悟到这话里的内涵和真谛。滕鹰这边回复的是:“那日很可爱,你不觉得吗?难得它和我亲近,随它玩吧。”

“可是它在床上,为夫睡哪里呀?”玄毓不死心,继续提醒他家娘子,他这正牌夫君没了睡觉的地方了。

“你难道还困吗?”滕鹰一抬眼便发现了玄毓的抑郁,她故作不解地回应道:“要不我起身你上床休息,难得那日玩得欢实,我也不忍心赶它下床。”

说完她重新低下头,在玄毓视线触碰不到的地方暗暗爽了一把:“亲亲夫君,千万不要怪我言而无信哟,刚才那是权宜之计,可以理解的嘛。”

没错,这妞是在故意使坏。她已然发现玄毓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只要她一说点好听的她的亲亲夫君就会立马缴枪投降,所以滕鹰也学乖了,凡事以怀柔政策为准。她这会子腰酸背疼的,外加腹内空空如也,所以实在不想再去喂某个似乎永远不知满足的男人。

“不用了。”这厢玄毓闻言后,脸上的表情再度­阴­翳。他的脑中瞬间产生一股冲动,这厮想冲到床上去把那日掐死。不过他再决定掐死那日之前已经很好心地给它找了陪葬品——文澄,谁叫这一人一獒坏了他的好事。

可滕鹰已然适时地收回小手,她的头依着玄毓的胸口,两只手一齐覆在玄毓的右手上拍打着:“你别担心我,你要是累的话就赶紧上来睡吧,我起身穿衣就是了。”

这妞的眼神动作皆很到位,让人禁不住赞叹:真是演戏的好胚子!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她快憋得内伤了。

玄毓郁闷之后转了两转眼珠子,接着便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滕鹰的小手,继续撒娇着:“娘子,那苍蝇都被为夫打发走了,咱们是不是也把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呀?你可都答应我了,现在这那日在床上,咱们还怎么继续呀。”受了几次打击的玄大相爷决定还是简单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比较好,不然他估计自己得内伤,而且他很怀疑一点,那就是他的娘子似乎智商降低了不少。

“汪!”听见自己名字的那日冲着玄毓低声叫唤了一下,它还很兴奋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

不过,滕鹰这边就不是那么开心了,她听见这话的时候饶是镇静,那眼中还闪过两下子的慌张。

玄毓这次没错过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情绪,他于是再接再厉又加了一把柴:“滕滕,不然咱们不在床上也行,把床留给那日,咱们在地上?只要和滕滕在一起,为夫在哪里怎么做都行。”

玄毓这话说得委婉又直白,这意思就是“此事势在必行,你不答应不行。”说话的时候那日又配上了两声犬吠作为背景音乐。

这话明显过于恐怖,滕鹰的脑中腾地炸响一个惊雷,她本来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玄毓,这下子玄毓连她的后路都堵住了。这次换她滕鹰变脸了,脸上的颜­色­异常丰富,但这妞现在满脑子只晃荡着一句话,并且在没有意识地情况下吐了出来:“还能在地上?”

“当然能了,滕滕这是答应了是不是,为夫保证一定不会累着娘子的。”

玄毓的话茬接的迅速,说完不待滕鹰反应就连人带被子抱下了床榻。那日站在床上不满的哼哼两声,但是在玄毓将小几上的点心都转移到床上之后那日立马乖乖的闭嘴了,或者说它的嘴被点心占住了。

“毓,人家也饿了,要不咱们吃饱了再……”滕鹰回过神儿来继续施展出怀柔手段。

“饿了呀,夫君喂饱你哈。”玄毓往滕鹰嘴里塞进一块糕点,这是从那日嘴下偷渡出来的。“吃了就不饿了哈,乖…咱们继续。”

滕鹰禁不住翻了俩白眼,她觉得自己失算了,忽略了这怀柔政策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哼哼…大家都能想得到吧。

波动渐生 四十三章 一碗避yun汤

已是华月高挂天幕,皎洁的银白光辉笼罩着凤翔的皇宫。一场激|情四­射­的征服过后某腹黑男彻底满足了,而与他相反的是,躺在棉被上的某女被他累得实在是气尽力竭了。

门口又响起了叩门声,这次玄毓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去开门迎人,他的ρi股后面跟着被人晾了多时的獒犬那日。门外是一名宫人,她恭敬地将一个枣红­色­漆制食盒递到了玄毓手中,行礼之后又迅速退下了。玄毓提了食盒回屋,亲自将盒中的吃食摆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之上,而后又仔细地将这一小桌的好料放置在了滕鹰身侧。这迟来的晚膳自然是玄大相爷为他的小娘子置办的。不过,他自动忽略了某只正对着一小桌子好料虎视眈眈的大型动物。

“滕滕,来,吃点东西。”玄毓体贴地给滕鹰端来一碟蝴蝶卷。在他身边正襟危坐的是流着哈喇子的獒犬那日。

“嗯…我没力气…不吃了。”滕鹰都没有睁眼看看眼前的吃食,只是喃喃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缩在棉被中。

不能怪滕鹰连眼都不睁开,她这全身的­精­气神儿已然被某男狠心的榨­干­了。此时她正处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尴尬时候,连扭扭脖子都能叫她痛苦的呻(XX)吟半天,而她那纤纤腰肢,她那细胳膊细腿早都酸疼得不行了。

“汪……。”那日听见滕鹰说出“不吃”俩字之后情不自禁地轻轻叫唤了一声,那对盯着点心的狗眼散发出贪婪的目光,这畜生浑身的绒毛都在诉说着它的心思:“我想吃,我想吃,我想吃……”

玄毓对那日的渴望充耳不闻,他可不像滕鹰一样喜欢这只和自己争宠的畜生。没错,就是“争宠”,玄大相爷正十分小心眼儿的和一只獒犬争风吃醋。估计这消息传回龙翼的话,举国都会震惊。

而那日眼巴巴地望着滕鹰跟前儿的点心却不敢往前移动半步,它虽然不会看人脸­色­,但是也清楚自己眼前的男人不是善茬,只因它亲眼看见自己的小主人被这男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话说到这儿,大家就原谅这只无知的獒犬吧,它的脑子实在是很简单很简单。

玄毓抚摸着滕鹰一头顺滑的墨黑青丝,心知自己一时的情难自禁确实累坏了初经人事的小小人儿。这厮的­唇­角扬起浅浅一笑,紧接着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送到滕鹰的菱­唇­前,柔声哄着:“来,张嘴,为夫亲自喂滕滕吃,你闭着眼睛就好。”

“不…还要嚼东西,麻烦……”棉被下方的人儿咕哝一声,又没了动静。

“乖,不吃东西会饿着的。”玄毓这会子想起他家娘子会饿着了,早浑身燥热的时候怎么也不想着这点。

“我好困……”棉被下的人儿微微动了动,随后不耐烦地吐出一句:“没力气,不吃!”

“呜…呜…汪!”那日的叫声提了提,一双狗眼继续瞪着玄毓手心的蝴蝶卷。

玄毓回瞪了那日两眼,那日一缩脖子,主动噤声了。

对那日表现十分满意的玄毓大方地将手中的蝴蝶卷扔给了那日。他的右手又拿起一块点心,左手捏了捏滕鹰的小鼻子,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不然为夫亲自把点心咀嚼好了再喂给滕滕,这样滕滕就不会累了。”

“啊!…嘶……”滕鹰的意识尚未完全丧失,这一句惊人的话叫她的脑细胞立马全都上岗候命,只是这妞起的太迅速,动作幅度太大,所以她此刻是一脸痛苦的表情。疼痛仍未消失,这妞嘴上却已迅速地接过话茬:“我还是自己嚼吧,不劳烦了。”

玄毓本来只是想逗弄一下滕鹰,没成想这妞的反应如此大,他见着滕鹰的小模样也很是心疼,急忙上前扶住她,口中柔声斥责着:“逗你玩的还当真,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把我折磨成这副蔫了吧唧模样的罪魁祸首被谁!”滕鹰胸口的火蹭蹭地上涌,那罪魁祸首可不就在她眼前晃悠呢嘛。

玄毓眸中划过一抹笑容,赶紧主动上前给他的小娘子当了靠枕。滕鹰套了一件中衣就倚着玄毓坐了起来,她也不害羞什么了,玄毓刚才再一次切切实实地把她从头到尾啃了一个遍,她认为自己再羞怯也是徒劳。张口咬住了玄毓手上的栗子糕,这妞嚼了三两口就咽了下去,直到食物到了胃中,她才觉得饿了。玄毓紧忙又递上一块蝴蝶卷,滕鹰又是三下五除二吃进了肚子里。

那日看见滕鹰自顾自的吃着好吃的,再也按捺不住的它摇着尾巴凑上前来,讨好地望着滕鹰。“汪!”

“那日,你也饿了?给!”滕鹰胃里有了东西垫底,自然也恢复了些力气,她随手扔给那日一块栗子糕。

那日一仰头,一张大嘴便灵活地接住糕点,随后吞进了它的狗肚子里。这一瞬间的憨态可掬的动作逗乐了滕鹰,她索­性­把一整碟儿的栗子糕都赏给了那日。

“别都给这畜生吃了,你也吃点。”玄毓倒不是心疼那栗子糕,只是他家小娘子都没问问他饿不饿,上来就把点心都给了那只碍眼的大獒,他很是气闷。

“你吃了吗?”这妞到了这时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哼,我吃不吃有什么重要的,你的那日吃饱了不就好了。”玄毓心底是开心了一眯眯,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总得给他个发泄不满的机会吧。

“哎呦,你­干­嘛那么小气呀,来,也给你一块。”滕鹰的莹白玉手在说话间将一块核桃酥送到了玄毓嘴边。

“汪……。”那日不舍得叫唤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这块它还没有幸尝到的定心进了玄毓的嘴巴里。而核桃酥送进玄毓口中的同时他的舌尖滑过滕鹰的手指,一阵酥麻的感觉瞬间从指尖蔓延至滕鹰全身。

滕鹰没想到玄毓还能来这么一招,顿时恨恨地低吼道:“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再也不喂你点心吃了。”

“­干­么那么小气,为夫不是情难自禁嘛。”玄毓低头吻了吻滕鹰的额头,算是赔礼道歉了。

滕鹰无语,想想自己从遇上这位腹黑男以来就一直在吃他的闷亏,这妞禁不住轻声嘀咕:“真该把你送给拓跋哲莲当男宠。”

“你说什么?”玄毓挑挑眉,明显对滕鹰的悄声低语有些疑问。

“我说不晓得拓跋哲莲怎么样了。”滕鹰吐吐丁香小舌,立马换了一个说辞。心里暗恨是一回事,嘴上可不能说实话,这一点一直是滕鹰的行事准则。

“既然是普通的毒,估计这会子呼延应该没事了,女皇陛下本就不会有事不是吗?”玄毓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也不再担心拓跋哲莲的政权生变,所以他也不是很关心这俩人的情况。

“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不过那个拓跋婉婉会受怎么样处罚呢?”滕鹰比较好奇这点,那拓跋婉婉关了她一夜,这仇她还没报呢。

“你这小家伙就是担心自己吃亏。”玄毓自然知道滕鹰的心思,他刮了刮滕鹰的鼻尖:“拓跋婉婉这次是试图谋反,这在历国历朝都是大罪,即便你不报复她,她也鲜少有机会从大牢里出来了。况且那凤翔的女帝看着任­性­跋扈,可在朝堂之上从不含糊,这拓跋婉婉若不是先帝子嗣保不准还能留下一条命,若她真是先皇血脉的话反而有可能会提早送命。你就安心吧。”

“恩,我…不管她了。”滕鹰嘴中含着块糕点,含糊不清地发问:“咱们什么时候起层…回龙翼呀?话说都出来好久了。”

其实这妞心里盘算的是“我还有去凤翔的打算呢。”

玄毓不知道滕鹰的小心思,如实说道:“本打算明日和凤翔女皇签了那份协议后咱们就出发,不过你累了,咱们就后日一早走吧。”

玄毓这话说完,滕鹰的耳朵根子蓦地红了,某女娇嗔道:“你嘴巴愈发坏了,总是拿这事逗弄人,有意思吗?”

“有。”某男一脸真诚,淡定地回答了自己的心里话,话音里还夹杂着那日的叫声。

“随你。”

滕鹰一赌气,顿时觉得胃里饱饱,她放下手中的点心,对玄毓咋呼着渴得慌。这妞觉得自己该好好行使一下身为人ℚi的权利,叫自己夫君端个茶送个水不为过吧。

这边的玄毓见滕鹰不再往嘴里塞点心,便打开了刚才的枣红­色­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一碗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药汁。

滕鹰鼻子尖的很,食盒一打开她就闻到味儿了。她又仔细闻了闻药味,看了看药­色­,心中便清楚这药是­干­什么的了。清楚了之后这妞的脸­色­就变了:“这是什么东西?”某女火气直线上涨,嘴上却故作不解。

“你瞧不出来是避yun的汤药吗?”玄大相爷说得理直气壮,脸上看不出丝毫心虚。

他继而督促道:“滕滕,快趁热喝了这个吧,喝这个和喝水一样能解渴。这方子是我跟余太医讨来的,不会对你身子有什么伤害。”

滕鹰见到玄毓一脸的平静,她伪装的镇静表情瞬间破碎,这妞整张脸变得十分难看,那双眸子之中更是蕴含着不解。她不明白刚才还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一转眼就能面不改­色­地叫自己喝这么苦的药汁子,关键这还是避孕的药汤。她想到玄毓先前儿还跟她说要让她赶紧生个孩子呢,怎么这会子一切都变了。

滕鹰控制不住吼了出来:“我不喝,我为什么要喝这个!”

波动渐生 四十四章 是我疏忽了(必看哟)

玄毓听见这么火气冲天的一句话,不怒反笑,那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地在这维持了短暂寂静的室内响起。

滕鹰扭头望着某人脸上出现的一抹灿烂笑容,怒火愈发高涨,她那原本艳若桃李的小脸儿上此刻是黑气弥漫。

这妞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当然了,为什么笑不出来?”玄毓反问了滕鹰一句,然后才幽幽说道:“为夫知道滕滕对这个避yun药汤的反应这么大,心里欢喜的很,为夫就晓得滕滕愿意为我诞育子嗣。”

“敢情你是拿着一碗药汤来试探我?”滕鹰的瞳孔收缩,表情瞬间从黑陈变成­阴­森。佳人眯着眼睛盯着玄毓,她那对美丽眼眸之中的怒火并未因为玄毓的话褪去几分。

玄毓倒是十分坦然地回应着:“那倒不是,这避yun汤是真的准备叫你服下的。”

似乎早就清楚会遇上点子麻烦,玄毓放下药碗,不等滕鹰再度发问便缓缓解释道:“滕滕,你太小了,你的身子实在不适合生养,所以咱们过两年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你刚才的神­色­可是淡然冷静的很,你那语气中可听不出来商量的意思。”滕鹰的眸中闪过一道不信任的光芒,她有些怀疑玄毓的话:“你真是这么想的?是为我好?”

望着滕鹰那极度不信任的眼神,玄毓的嘴角又扯开一抹笑意,这次是苦笑,这厮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故弄玄虚。玄毓的心意自然是真的,事实上,因为担心他家娘子那小小的身板承受不住生育之苦他可是费了心思才得来这个不会伤害身体的避yun药方。他也晓得自己端出药碗的时候跟滕鹰说清楚最好,不过有心看看滕鹰反应的某男明显放弃了正确的时机,一个选择错误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玄毓清了清喉咙才二度解释道:“为夫什么时候骗过滕滕。你还没有及笄,似你这个年纪的女子委实不适合生养,所以等你再长大一点,咱们再生个漂亮的女娃娃好不好?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娃娃。”

玄毓的话那叫一个真诚,实际上玄大相爷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给滕鹰准备这么一碗药汤就是这个意思。

滕鹰听完这个解释之后,胸腔中的熊熊火焰瞬时下去了大部分。不过她还是讨厌玄毓的做法,所以嘴上仍是不客气地反驳道:“玄毓,你太过分了,又不只是这个法子能阻止我怀yun。你要是不碰我的话,我照样怀不上孩子。”

玄毓见着滕鹰依旧冒火的神­色­,再一听这话,那张俊颜上更是冒不出笑容了。这厮刚刚尝到成亲后的甜头,滕鹰带给玄毓的美好感觉就像是一只一直处于­干­涸河滩的鱼儿见到了思念已久的水源一样,令他全身上下都涌现出源源不断的渴望。要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舍弃的话,估计玄毓绝对会身心受创。但是滕鹰的话显然是起了作用的,玄毓的眉心一下子微微皱起,他貌似在思索什么,一直不说话。

滕鹰见到玄毓半天没什么反应,不知道这厮在思索什么的她再度开口:“毓,这药那么苦,我不想喝。”这第二道委婉的拒绝中隐约还夹杂着甜腻的撒娇。

“是我疏忽了。”沉寂一阵子的玄毓突然出声。

滕鹰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你疏忽什么了?”

玄毓抬眼望着滕鹰,认真地说道:“咱们成亲之前我就想着不叫你在这么小小的年纪怀上孩子,所以才和余太医要来这药方。可是我却忘了这孕育子嗣本来就不只是女人的事情,若是没有男人的付出,天下的女子哪里来的孩子。滕滕,你说得对,这药咱们不喝了。”

玄毓说完起身端起药碗,大步走到窗边,手腕稍稍倾斜一点便迅速地将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倒在窗外。一气呵成完成了倒药任务的玄大相爷又淡定地回到滕鹰身边,拥着她坐这。这短暂时段内发生的一切太过迅速,仿佛玄毓刚才的爽朗笑声,仿佛滕鹰适才的厉声叫喊都没发生过,似乎那碗汤药根本不曾存在过。

滕鹰自从听见玄毓的话后一直愣愣地盯着玄毓的举动,多年冷硬的心被玄毓那段话中的郑重认真真诚无伪打动。滕鹰不是第一次被玄毓的言语打动,但这一次绝对是至今为止最令她动容的一次。她胸腔之中充斥着融融的暖意,心湖之内澎湃的感情无法表达,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玄毓的那段惊世骇俗的话。

自古以来女子皆被当做生儿育女的工具,相夫教子是女子的职责,哪里会有人问问她们愿不愿意为夫家生养子嗣,又愿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埋没于相夫教子的枯燥生活中,所以滕鹰感动了,感动于玄毓的体贴,感动于玄毓的理解,更感动于玄毓的为她着想。

心里想着,滕鹰的眼角也不自觉地滑落两颗晶莹的泪花。

“怎么哭了呢?”玄毓胸中的愧疚愈发滋长,他暗咒着自己的自私:“怎么能为了这一晌贪欢就忽视了滕滕的感受呢。”

“好了,是为夫错了,为夫给滕滕道歉好不?”

玄毓这边不断出声安慰着,那边滕鹰的泪珠儿却掉得更凶。玄毓的记忆之中的滕鹰除了在她三岁那年对着自己哭过后就再也没有在他跟前儿真正掉过眼泪,所以这厮有点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怎么逗滕鹰开心的玄大相爷只好使出杀手锏,他温热的­唇­随即覆上了滕鹰柔软芬芳的­唇­瓣。

滕鹰再度怔忪了片刻,然后双手勾住玄毓的脖颈,主动回应着玄毓的热情,感受到回应的玄大相爷则是加深了那缠绵的吻以回报滕鹰。

一记长吻结束,滕鹰喜滋滋地问道:“我这次学会换气了,不错吧?”

“啊!?”玄毓从意犹未尽的缠绵之中清醒过来听见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句,他着实吃惊了一把。

滕鹰则是用扑哧一笑回应了玄大相爷的傻傻反应。

某男见状大喜过望,急忙问道:“滕滕不生气了?”

某女白了他一眼,脸上摆出一副“你怎么这么白痴”的鄙视,口中还在颠倒是非黑白:“我什么时候生气了?说得人家好像很喜欢生气似的。”

“是,是,是,娘子从来都是温婉平和的,什么时候都不生气。”

玄毓的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滕鹰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一场小风波就暂时过去了。

====================分隔线=======================

天­色­不过会儿就亮了,不过辛苦了一夜的滕鹰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床下趴着那日。

直到午膳十分,拓跋哲莲派人来请玄毓和滕鹰去她寝宫的偏殿用膳,滕鹰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而有许久没见到自家主子的知棋在听到玄毓吩咐她去伺候滕鹰梳洗的命令时别提多开心了,她忙打了一盆温水,然后小跑着奔去玄毓和滕鹰的房间。

滕鹰此时硬是撑着一对惺忪的睡眼下床,坐到了梳妆台前的木凳上。这妞迷迷糊糊的时候容易忽略很多细节,是以接下来就闹了一场乌龙。

知棋进屋之后先是伺候滕鹰穿衣,滕鹰身上套着的月白中衣皱皱巴巴的,明显该换洗了。知棋于是从包袱里找出一粉蓝­色­绣梨花的绸缎中衣为滕鹰替换。

可是这原来的月白中衣刚刚退到滕鹰的胸口,知棋的惊叫声便响起:“啊,主子,您这胸口上是怎么了?这蚊子咬得包包也太多了吧。您痒不痒呀?”

滕鹰那白­嫩­细滑犹如凝脂的胸口肌肤上几乎布满了红红的印子,她一个不懂男女之事的黄毛丫头不惊讶才怪。

知棋的一声高呼彻底赶走了滕鹰的瞌睡虫,她速度地睁开双眼,从铜镜之中查看自己的胸口。不看不打紧,一看这一片白里泛红的肌肤滕鹰就忍不住脸红了。想起玄毓霸道的温柔,滕鹰心尖一阵甜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勾出一记笑容。

“主子,您怎么不说话呀?”知棋等了半晌,就见着滕鹰对着镜子发呆傻笑了。

“啊……”光顾着傻笑发愣的滕鹰这才想起还有个旁观者呢,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拿什么话来搪塞知棋,不过恰巧响起的敲门声挽救了一脸窘状的她。

进来的人是吟风。而手上端着一碗清粥,两样小菜的吟风甫一进屋子就瞧见了滕鹰脖颈和胸口之上的特别。

吟风身处风月之地,自然明白那些痕迹代表什么,她心头一喜,忙打趣地说道:“主子,相爷对您可真是热情。”

“你这个死丫头,贯会笑话我。”滕鹰又羞又愧,她急忙穿上中衣,没等系好衣带便奔向吟风,作势要打吟风。

吟风心知自家主子脸皮薄,这是害羞了。她一边躲闪着滕鹰,一边讨饶:“好主子,饶了奴婢吧,我再也不说相爷热情了。”

原本还疑惑地望着你追我赶的两人的知棋这会子终于明白其中的奥秘了,她一拍脑袋,大声说道:“主子你好坏,害得奴婢以为您身上的印子都是蚊子咬得呢。”

知棋的大嗓门一说完,滕鹰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这么点秘密还被人发现了。

折腾了一阵子,吟风也累了,她拿着滕鹰的外衣笑眯眯地说道:“主子,别恼了,让奴婢伺候您梳妆吧。”

滕鹰本就体力不支,自然也不是吟风的对手,她早就一ρi股坐在木凳之上休息了,她也没拒绝吟风的伺候。

“不准再拿这个打趣主子我,否则我就和相爷说,把你指给文澄当媳­妇­儿。”滕鹰的威胁果真有效,吟风吐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轻重了。

这俩丫鬟当下有条不紊地为滕鹰梳妆,不多会儿,滕鹰又恢复了绝­色­容颜。

适逢玄毓回来接滕鹰去用膳,小两口甜甜蜜蜜地手拉手去往偏殿。

==============分隔线===========

这顿午饭上见到了满脸娇羞的拓跋哲莲,见到了眉眼含笑的呼延奕辉。而且拓跋哲莲上来便和滕鹰道歉,搞得滕鹰这妞还很不好意思。

“那和平协议签了吗?”滕鹰不放心,又问了玄毓一次。

玄毓握住滕鹰的小手,淡然回道:“签了,放心吧,咱们能安心回家了。”

“夫人,你救了呼延的­性­命,朕欠了你一个人情,若是日后需要朕的地方,朕一定竭力帮助。”

拓跋哲莲的声音打断了玄毓和滕鹰的悄悄亲昵,滕鹰不慌不忙地起身回复道:“女皇陛下的谢意在下收到了,呼延大人能够平安无事亦是夫君和本夫人的心愿,所以陛下实在无需客气。不过…若是陛下执意要报答在下的话,能否将那日送给在下,在下想带它回龙翼。”这妞的口气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好像她要的不是人家凤翔的镇国之宝,不过是一件普通物品似的。

“这……”拓跋哲莲明显为难了一眯眯,可也就是一眯眯之后她爽快地应下了:“我凤翔的獒犬从来都会自己认主,那日与夫人有缘,随夫人离开也是应该的。”

滕鹰心愿得偿,开心地道了谢,而后坐下了。玄毓又与呼延奕辉寒暄了两句,四人又聊了两句拓跋婉婉的事情,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玄毓一行人便准备起程回国。拓跋哲莲对滕鹰还有点不舍似的,在送行的时候竟然说出了“欢迎你再来凤翔”的话,滕鹰对这个算是重情重义的女皇也有了些好感,两人当即一拍即合,互许了去对方国家游玩的承诺。

一番依依送别之后,终于踏上归国之路,滕鹰本想去云岚的计划在玄毓的柔情攻势下暂时搁置一边了。一路上诸人欢欢笑笑,尤其是玄毓的心里十分甜蜜,但是这小两口不知道正有风雨等着他们,龙翼的相府之内正为了玄老夫人吩咐的某件事忙得天翻地覆。

四十五章 选妾宴

龙翼相府

前院的正厅之内,那相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玄毓的生母王氏此刻正端坐在黑漆红木圈椅之上慢慢地品着手上托着的香茗。

玄老夫人已经年逾五旬,虽然迟暮,但是依旧不减大家闺秀端庄娴雅的气质。她那一双凤眸之中透着­精­明,而她的五官之上仍可见其年轻之时的风采,想这玄老夫人当年必定也是一位美人儿。她今日穿得是一套缎面香云纱的衣裙,黑底的衣裙之上没有过多的绣纹装饰,但是这套衣衫愈发凸显了玄老夫人的威严之势。

管家成安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夫人跟前,他面带难­色­,额上已然渗出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正厅候了许久。时间抻得越久,成安脸上的难­色­就越发沉重,他嘴上嚅嗫了几次,似乎想表达什么,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玄老夫人一直非常专注地望着手中的茶碗,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喜欢这茶水,而是她不用抬眼细瞧都晓得管家成安此时必定是一副苦相。

玄老夫人终于抬眼看向成安:“成安,你也忙活了几日了,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老夫人,人都选好了。”成安伸手抹了一把额上滑下的汗滴,又面带犹豫地出声:“老夫人,咱们是不是等相爷回来再商议此事,老奴觉得这事还是有些……相爷知道咱们自作主张后会不高兴的。”

“等到毓儿回来这事都已经成了,他即便会不高兴也只是心里不痛快而已。可他要是在的话咱们还能办成这事吗?”玄老夫人的语气陡的锋利起来,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紫砂茶碗,不悦地说道:“毓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执意要娶襄亲王的女儿,虽然这孩子也挺惹人怜惜的,但她从小就是个药罐子,那单薄羸弱的身子哪里能为咱们玄家诞育子嗣。成安,我心意已决,你勿要多言。你就从咱们府里选几个身体壮实、身家清白、­性­子又好的丫鬟去紫竹院伺候,至于长相过得去就可以,不过紫荷还有紫月要提为毓儿的贴身丫鬟。我就不信这亲娘给自己儿子媳­妇­的院子里安置几个妥贴的丫鬟还是犯了什么大过错?”

玄老夫人这主意打得­精­明,她没明着给自个儿的儿子找几个侍妾或者通房,她只是往那紫竹院内安Сhā了几个妥贴的丫鬟,不用说这几人自然会成为她的心腹。如此一来,若是玄毓自己看上哪个丫鬟的话,就不是她的过错了。即便玄毓没相中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玄老夫人这边也没什么损失,因为她可以时刻掌握儿子和媳­妇­的动向。不过,玄老夫人也猜到以她那儿子的心­性­大抵是不会做出什么违背诺言的事情,所以她自然还有后续招数,这往紫竹院塞人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成安聆听了玄老夫人这一番后自是哑口无言,他就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也得憋在肚子里。其实自从接了这么个苦差事后,他心里就一直在打鼓。他也算是相府的老人了,伺候了龙翼的两代丞相,玄毓的­性­子他也能揣摩到几分,所以成安真的很想跟他家老夫人说“老夫人哟,等着爷回来之后见到这些丫鬟在紫竹院内来回晃悠,肯定是会不开心,他保不齐都有可能换个地方住呢。”成安说“换个地方”的意思自然是连相府都不住了。

可惜这玄老夫人对此事非常执着,她是不会退步的,或者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分隔线========

众人来凤翔之时因为心中都有牵挂,所以彼此之间连话都甚少去说,更谈不上欣赏沿途的美丽风光。回去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上皆是轻松坦然,所以这回程之上自是欢声笑语不断。

滕鹰自幼长在深闺,虽说不是一点世面未见,却第一次见到这边陲风光,所以她一路上很是开心。玄毓见自家娘子有意欣赏沿路的风景,心疼娘子的他又岂会出言阻止,这厮心想着反正自己走时也没和景帝交代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他由着滕鹰慢慢吞吞的行路。再加上装有那日的大铁笼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运回龙翼的,所以这一行人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边看风景边前行。

离开凤台城有五日了,这一段路程可谓是顺风顺水的,早先的黑衣人一直没有出现。但这暂时的平静并不能缓解玄毓心头的淡淡忧虑。他和滕鹰都清楚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看似简单,实则是透着古怪,从曹依依的失踪,到滕鹰被拓跋婉婉劫持,再到拓跋婉婉的失势,呼延奕辉的中毒,明面儿上这些事情看起来都能和居心叵测的拓跋婉婉挂钩,但是她的背后未必没有旁人。单单就有人几次三番想要劫持滕鹰这事而言,玄毓就不得不多长个心眼提防。

“想什么呢?”滕鹰从后方策马来到玄毓身边,她放弃了和那日一起乘坐马车的机会,宁愿和玄毓等人骑马而行,一则是因为她不愿意在一车厢之内憋屈,二则自是因为她想好好观赏一下风景。

“没想什么。”玄毓不想叫滕鹰­操­心这些琐事,他扭头扫了一眼后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文澄和吟风,故意岔开了话题:“后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滕鹰撇了撇嘴,嘀咕着玄毓这转换注意力的功夫还真差的同时嘴上已经回复着:“不就是文澄和吟风在斗嘴咯。这俩人天生不对盘儿,见面就吵吵。文澄说那日认的主子是您老,吟风说那日的主子是我,两个人这会子就是为了那日认谁做主子吵起来的。”

“呵呵,那日当然是认你做主子,而且有它在你身边伴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更能安心。”

滕鹰听见这话心里自是美滋滋的,口中却娇嗔了一句:“别老说家呀家的,那是相府,该说‘府中’才对。”

“害羞了?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敢作敢为的滕鹰。”玄毓斜睨了双眼含笑的滕鹰一眼,继续说道:“有什么好害羞的,相府不就是咱们的家。”

滕鹰对于玄毓的甜言蜜语她还是有一眯眯的不太适应,所以这妞害羞的将头扭向一边,愣是装作没听见玄毓的话。

“文澄和吟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掐上了。”某女开始没话找话,故意转移话题。

“这俩人天生一对冤家,滕滕这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玄毓笑望着滕鹰,紧接着也换了话题,打趣地说道:“要是滕滕舍得把你的花魁给文澄做媳­妇­儿,这小子保准对你死忠。到时候估计我这正牌主子都得退后面去了。”

“你这家伙又在套我话!”不过,滕鹰轻斥了玄毓一声,她这次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吟风还要回畅春阁去呢,你那傻乎乎的文侍卫还是去黏着别人吧。”

玄毓哀叹了一嗓子:“话说畅春阁的收入不少呀,娘子还真是一位富有的郡主。为夫这点微薄的俸禄实在不能与娘子的收入相提并论呀!”只是那张俊颜上可看不出自卑来。

“你不生气?我开的可是青楼楚馆。”

“有什么好生气的,滕滕那么能­干­,为夫开心都来不及呢。”玄毓的­唇­角勾起坏坏的一抹笑,紧接着讨好地说道:“以后为夫需要什么消息的话还请娘子多多帮忙呀。”

玄毓动动脑子也能想到滕鹰开设那么一个风花雪月的场所的意图,他倒是觉得自家娘子很有头脑,这畅春阁不就是他以后的情报消息来源嘛。

“原来你打得是这么个主意呀。娘子帮夫君打探消息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滕鹰故意拖长了音,得意地回应玄毓:“是要收费的。”

某男听完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分隔线=====

皇宫向来是个是非特别多的地方。换句话说,是非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近日在龙翼皇城内盛行的头号新闻便是玄家老夫人往玄大丞相后院之内安Сhā丫鬟的事情。

景帝一早处理完朝政,便令襄亲王伴驾同游,慕容朗月带领禁卫军执行护卫之责。三人在皇家猎苑的围场之内策马疾奔,

避开众人耳目,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闲聊。

“王叔听说了玄老夫人为玄毓选了数名美婢的事情了吗?”

少了玄毓,看来景帝也能应付自如,不然堂堂帝王怎有功夫关心起臣子后院的事情。

慕容朗月闻言之后,心尖着实紧紧一缩。正是他大嘴巴地告诉景帝的,不过这厮只是将此事作为君臣之间闲谈的趣事来说得,他哪里晓得这威严的帝王也是个这么八卦的人。谁不知道襄亲王爱女如命,听到这消息不得炸毛了呀。慕容朗月的脸当下就变­色­儿了,他那小心脏在砰砰直跳,就担心襄亲王一时情急之下找到相府去。

谁知人家襄亲王淡定得很。面­色­不改,神情如常。襄亲王如此反应只是因为他感觉景帝的话似乎很有深意,不像是单纯地诉说这么一个事实,他心底疑惑渐涌却不能直言,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臣尚且不知,不知皇上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襄亲王这段日子忙着在暗中­操­练兵马,但是为掩人耳目又不能大张旗鼓地练兵,所以想方设法来遮掩这事已经搞得他焦头烂额,他哪里还能顾得上理会这些小道消息。

慕容朗月见到这平静的襄亲王,他的心一下子也放下了。“姜还是老的辣,玄毓的岳丈大人不愧是军中猛将,这点子事情在人家王爷那儿都不算事儿。”

“呵呵,王叔好定力。”景帝立在一块巨石之上,幽幽地说道:“玄家老夫人折腾了这么一出,虽然是暗箱­操­作,但是这消息已经在众大臣之间传开了。朕在前朝,在后宫均收到不少提醒了。王叔,这些臣子们的心思又活泛开了,朕可以推拒十个二十个暗示,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朕不好拒绝的,王叔可明白?”

“原来如此。”襄亲王当即明白了景帝话里的意思,他心中一沉,但仍面不改­色­,且非常迅速地拱手应答道:“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即是臣以及小女的意思。至于丞相那边,相信相爷也会以国家为重的。”

慕容朗月的脸­色­却比刚才更黑了几分,他暗叫不好:“皇上这是准备叫玄毓迎娶妾氏了。”

“皇上,臣有话说。”慕容朗月心知好友的­性­子,如今他人不在龙翼,自己怎么也要为他拦上一拦,争取能拖延些时间。

景帝眉峰一挑,看向慕容这厮,他立马躬身回禀道:“皇上,臣认为既然有这么多的官宦千金争相去相府为妾,不如就请相府的主母办一个正式的选妾宴,臣认为如此一来那些女儿没被选上的臣子就不会有怨言了。臣相信品­性­温良宽宏大度的容月郡主定然不会拒绝此事的。”

襄亲王一听完慕容朗月的话就明白他这是在帮玄毓和自家女儿,既是如此,襄亲王又岂能袖手旁观,他当下附和道:“慕容将军的提议不错,老臣也认为由小女亲自主持为丞相纳妾一事更能彰显我儿的心胸。相府主母本就该是如此,还请皇上成全将军的一番心意。”

景帝的眸中幽光一闪,他也是七窍玲珑之人,自然明白自己的两名臣子是何意图。不过这个主意于他而言确实是有利的。首先,身为帝王不能言而无信,要他亲自给玄毓指个妾氏不是不可能,但是玄毓的­性­子执拗的很,所以怎么合理地往相府塞人就成了景帝遇上的第一道难题;其次,那些有心思的大臣都是有本事能在景帝跟前儿说上话的,若是单独指了某家的女儿去相府做妾无疑于表明景帝对于这个大臣甚至是这大臣身后势力的宠爱或者是惧怕,这都不能保证朝堂的稳定。

想到以上两点的心思深沉的帝王缓步往前走去,留下了一句话:“那就等玄毓和小堂妹回来之后再说吧。”

所以,一句总结就是:景帝答应了。

========分隔线======

慕容朗月在程的路上叽叽喳喳地对着襄亲王嘟囔:“妈呀,吓死我了,这要是玄毓回来之后知道是我在皇上面前多嘴,还不得撕巴了我。”慕容的话音才开,脸上便浮起愧疚之­色­。

“是将军和皇上说得?”襄亲王闻言面­色­一紧,但随即便释然了:“将军不必挂怀,即便将军不说,皇上还是会知道他想要知道的讯息。本王还要谢谢将军的急中生智呢,就是不晓得敏知和鹰儿什么时候回来,这时间可不能一拖再拖呀。”

“王爷不必太过担忧,估计他们也快回来了。容月郡主乃是聪敏机智之人,必能化解此事,不过,届时还要请王爷在郡主面前提醒一下。”慕容朗月的语气很是轻松,但是紧皱的眉心还是泄露了他的忧虑。他适才那么建议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给好友挣得时间,其实他也没有把握滕鹰能够圆满处理此事。

“放心吧,本王的女儿岂是差的,这点儿小事还难不住她。”襄亲王倒是对自家女儿很有信心,他反倒宽慰起慕容朗月来。

=======分隔线======

龙翼这边的诸位都在等待中度过了数日,玄老夫人等着儿子回来好回心转意,襄亲王等着女儿回来好处理这棘手之事,而慕容朗月则是等着玄毓回来给自己一顿排场吃。

而被众人记挂了数日的小两口终于在十五天后不负重望的回到了运城。滕鹰甫一从马车车厢内出来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因为门口迎接她和玄毓两人的竟然是清一­色­的女婢。

知书趴在滕鹰耳边悄声嘀咕:“主子,这阵势不太对吧?”

“对,怎么不对呀?”

知书小声嘟囔着:“全是女的,这儿哪里对了?您怎么还这么开心。”

滕鹰望着这数位不算绝­色­但也绝对是俊俏的丫鬟们,咧开嘴笑了出声:“书儿,这是有人给我送礼来了,老夫人送了我这么多丫头,你说我能不开心吗?”

相较于滕鹰的开怀一笑,玄毓的脸上可谓是风平浪静,只是掩盖在这平静的外表下的却是他稍显愤怒的内心。

四十六章 正好缺俩粗使丫鬟

玄毓仅仅扫了一眼门口的清一­色­婢女,便扭头对着滕鹰优雅的一笑,笑容里透着无比的自信,他紧接着朝滕鹰伸出了自己右手。

滕鹰同样回了玄毓一记灿烂的笑容后便十分顺从地将自己柔弱无骨的雪白小手放进了玄毓厚实宽大的手掌中,任由玄毓领着她缓步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知棋、知书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小两口身后,文澄、文斌则是费力地搬着那日的铁笼子,一步一挪,被他们落在了后面。至于向远夏野两人一进城门的时候就向玄毓和滕鹰告了辞,回襄亲王府复命了。

瞅着滕鹰的那双滴溜溜转着的眼珠子,玄毓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大门气派吗?对咱们家还满意吧?”

“从正门看这相府是不错,就是府里明显有许多闲人,多余的很。”滕鹰的话明摆着深有内涵,听起来她的口气是轻松调侃,实则是带着不悦。

玄毓岂会不知他家娘子的意思,他当即低头,附在滕鹰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就还你一片清净之地,娘子再等等。”

“你舍得?”滕鹰即刻反问了一句:“这些花儿一个个鲜艳水灵着呢,老夫人可是费了心思了。”

“滕滕这话有理,你这么一说,为夫也觉得这大好机会放弃了怪可惜的。”玄毓仰头轻轻一笑,而后略有所思地低头瞅了一眼滕鹰微微含怒的双眸,当下又趴在滕鹰耳畔嘀咕道:“不过,为夫晚上光应付滕滕就累得够呛了,所以这些花儿为夫实在消受不起,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滕鹰觉得自个儿的脸颊瞬间一热,伸手一拍玄毓胳膊,这妞嘴上喃喃娇嗔着:“你嘴巴最坏,日日打趣我。”

“为夫就喜欢滕滕,自然只逗弄你。为夫打发了这么多的花儿,只留滕滕这花王在身边,你可得对我负责呀。”

“看你表现。”

“好,一会儿擎好吧。”

斗嘴的功夫,两人已然走近门口,等着恭迎二人的婢女们赶紧一起屈膝行礼,­操­着悦耳的女音齐声说道:“奴婢参见相爷、参见大夫人,恭迎相爷、大夫人回府。”

这些丫鬟们显然是受过调教的,声音整齐有序,礼数上十分周道。

可是玄毓听见这悦耳的恭迎声却无半分喜悦,他赏了一个冷脸给这些丫鬟,夹杂着满满寒意的声音随即刮进众人耳朵里:“相府只有这一个主母,没有多余的夫人,把那个‘大’字都给我去了。”

玄毓嗓音里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他的话音甫一落地,八个丫头的脸­色­均是变了一变,这些心中都有期盼的婢女们的心里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滕鹰­唇­角勾着笑,一直保持沉默,但她那双透着­精­明的眸子早在靠近正门之前就将这八个丫鬟挨个儿打量了一番,据她观察,离门口最近的两个有点姿­色­的丫鬟估摸着是老夫人安排的主角儿,余下的估计都是些个小配角。而那句“大夫人”的称呼明显是有人特别授意她们说的。

小两口刚迈过门槛儿,管家成安就迎了上来,行完礼后恭敬地禀报道:“爷,夫人,老夫人在前院正厅等着您二位呢。”

“老夫人这是有备而来呀。”滕鹰挑了挑眉,心想着她这婆婆初次见面就送上这么大的礼,是准备要给自己个下马威了。实际上她们俩人也不算是初次见面,滕鹰拜堂那会子突发晕厥,盖头落地之时两人就算是照过面了,只是滕鹰没印象罢了。

听见成安的传话后,玄毓就一直停在原地,他既不动弹也不回应。玄毓此举弄得成安的心里是惴惴不安,老管家才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可劲地不断地抹汗。由此可见玄毓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

成安静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再度出声提醒:“爷,老夫人在正厅……”

玄毓的凤眸扫过成安,口中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成安,老夫人年纪大了,平日里不大管相府的琐事,怎么连你也对府中的事务不上心了?”

成安一听这话,慌忙躬身回禀着:“老奴每日都是兢兢业业搭理府中大小事由,绝不敢有半分马虎,还请相爷明察。”

玄毓冷哼一声,声­色­俱厉地质问着:“既是如此,府里的下人为何这般不懂规矩,竟然连怎么称呼自己的主子都不晓得了。这八个丫鬟居然称呼相府的当家主母为‘大夫人’,本相真不晓得这称呼源自何处。”

其实玄毓也清楚这不关成安的事情,主谋必定是他的亲娘,但是丞相大人不能训斥自己亲娘什么,只得指桑骂槐,走曲线救国之路。

成安额头上汗珠更密更多了,他心下暗呼一声不好,“爷这是要找人算账了。”

饶是心底惶恐,他嘴上还是立即圆场:“这几个丫头平日里都是做事仔细谨慎的人,想来只是一时疏忽,说错了话。老奴这就带下去严加管教。”

“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理不好的下人要来何用,全都大发给人牙子吧。”

玄毓这话说得平静,但是听话的人却不平静。成安面上一白,那些紧跟在玄毓和滕鹰身后的丫鬟则是都吓傻了,脸上皆是死灰一片,有胆子小的已经在打哆嗦了。不怪她们害怕,只因这几个她们均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若是真被打发给了人牙子,相信凭她们的姿­色­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青楼楚馆了,这是她们都不想面对的结局。

有一名反应快的婢女当下就跪地请罪:“相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奴婢为相府工作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奴婢一次。”这人就是滕鹰揣测的老夫人安排的主角之一——紫荷。

“工作多年?”滕鹰的兴趣来了,她开口问道:“你说的多年是多少年头呀?”

那婢女似乎也没想到滕鹰会发问,她一心想着怎么才不用出相府,所以慌忙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自七岁入相府,已经在府中呆了十年了。”

“哦…原来如此,那时间还真不短呢。”滕鹰温柔地望了玄毓一眼,意思是:“你娘真下大力气了,还晓得找这种对相府死心塌地的丫鬟来服侍你。”

“既然已经入府十年还不学会相府的规矩,那就更不能留在府内了。成安,通通打发走,这种不知分寸的下人不需要留。”

成安见这情势已不容他为这些婢女辩驳什么,只得当即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玄毓听到他的答复后就打谱领着滕鹰往紫竹院走去,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毓儿,刚刚回府就发了一通脾气,现下也不去给娘亲请安就要先回自己的院子吗?”

玄老夫人的话语里带着锋芒,但是瞧着玄毓的眸光却是温柔慈祥的,但她的视线扫向滕鹰之时就完全换了一副味道。

“娘,您来了。儿子身上沾染了一路风尘,想和滕滕稍作梳洗之后再去给母亲请安,如此一来也不会失了礼数。”玄毓收住脚,转身笑望着迎面而来的老­妇­人,紧接着拱手回禀道:“儿子多日不在府中,还未进家门便见到府中这些不懂事的下人,想来儿子不在的这些日子这些个人竟都忘了咱们相府的规矩,这样的奴才还是趁早打发了好,免得此事传扬出去会污了咱们相府的名声。”

滕鹰急忙冲着玄老夫人行了一端端正正的问安礼,然后起身恭敬地说着:“媳­妇­儿身子不好,新婚才三日就劳烦夫君陪同外出就医,还未曾给母亲大人请安,还望母亲大人原谅。如今媳­妇­儿身子大好,以后定能在母亲大人跟前尽孝。”

滕鹰那小模样瞧上去不知道有多么的温婉谦恭,玄老夫人想用话拿捏滕鹰又觉得自己会失了做长辈的气量,于是淡淡说了一声“身子不宜劳累,尽孝这件事情有心就好,我身边有这些个丫鬟伺候着就行。”她这是在给滕鹰身后的八个丫鬟找一个留下来的借口。

玄老夫人随即故意避重就轻地说道:“你们先去梳洗一番,至于这几个犯了小错的丫鬟就放在成安手里管教两日就好了。”

玄毓还不清楚自己亲娘的心思,他当下说道:“既然母亲喜欢这几个丫头,那就让管家调教之后拨到娘亲的院子里伺候吧。”

玄老夫人一听这话才明白自己儿子的真正目的,玄毓只是想把人弄出紫竹院。斗不过儿子的玄老夫人只好从滕鹰身上入手:“滕滕是吧,你这身子骨弱,身边得多些个伺候的人,母亲给你准备了两个妥贴的丫鬟,名唤紫荷、紫月,呆会儿你就带回紫竹院吧。”

“儿子和滕滕一向喜欢清静,而且滕滕这身子虽然大好也需静养,紫竹院内有滕滕的陪嫁嬷嬷和丫鬟已然足够了,委实不需要很多人伺候,这俩丫鬟还是母亲留着吧。”玄毓很快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娘又不是给你准备的丫鬟,娘是给我的好媳­妇­儿准备的,你答什么话呀。”玄老夫人明显不是省油的灯。

滕鹰能拒绝吗,答案是不能,所以这妞当即笑呵呵地回应:“媳­妇­儿谢谢母亲大人的好意,媳­妇­儿呆会儿就将这两名婢女带走…正巧紫竹院缺两个洒扫的粗使丫鬟。”

波动渐生 四十七章 授yun

“粗使丫鬟?”玄老夫人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与此同时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过好歹人家也是从前的相爷夫人,现任相爷的亲娘,所以玄老夫人即便心底很是生气,但很快换了一张笑脸,和善的说道:“滕滕,紫荷、紫月是我的贴身丫鬟,受我调教多年,很贴心很会照顾人的。”玄老夫人这是进一步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执着。

滕鹰心知自己把婆婆亲自赏赐的丫鬟当成了洒扫的三等丫头,这分明是不给婆婆面子,所以她家婆婆会生气也在滕鹰的意料之中。不过,这妞既然敢给自己婆婆难看自然就有办法叫玄老夫人吃个哑巴亏。

这不,滕鹰微微躬身,对着玄老夫人一拜,紧接着十分谦逊恭敬地回道:“母亲大人恕罪,媳­妇­儿只当是一般下人,不知母亲大人竟将贴身婢女派来伺候我。母亲大人如此关心媳­妇­儿,媳­妇­儿愧不敢当。鹰儿实在不是有意忤逆您,还请您看在媳­妇­儿年幼的份上千万别和媳­妇­儿计较。”

玄老夫人心里在怀疑滕鹰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根本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她语气和善地回了滕鹰:“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也不晚。那现在?”

谁知玄老夫人话音刚落,滕鹰竟然“吭瞪”一声双膝跪地,对着玄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这一跪把所有人都惊着了,那一票的下人都不明白自家主母为何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玄毓当即出声:“滕滕,你这是­干­什么?”

他脸­色­一紧,说话间就去搀扶滕鹰。只因滕鹰跪地发出的那道声响没有作假,所以他现在委实担心自己娘子的膝盖。这厮还在狐疑着“不就是俩丫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到了紫竹院也能再寻个错处打发了,他家小娘子莫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玄毓这会子还真没猜到滕鹰的心思。

玄毓的脑子还在转,那边玄老夫人的声音已然及时响起:“是呀,滕滕,你这是要做什么,赶快起来。娘又不是个刻薄的人,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玄老夫人喊滕鹰起身倒不是觉得自己受不起滕鹰的大礼,她是因为清楚滕鹰的身子有多娇贵,所以担心滕鹰会因为这一跪出了什么事情。毕竟她这媳­妇­是人家襄亲王的掌上明珠,还是永安候的外孙女,又有太后撑腰,换句话说,滕鹰背后有靠山呀。说到底,玄老夫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夫君,母亲大人,请您们让我跪着将话说完。”滕鹰一边可怜兮兮地开口,一边煞有介事地挤出两滴眼泪。她这一出更是把一票人弄糊涂了。

其实,滕鹰在双膝着地的时候就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而且这妞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惊喜”场面。然后她意犹未尽地收起眼中的得意,进而用十分相当以及极其诚恳地口气回禀道:“媳­妇­儿感念母亲大人对媳­妇­儿的关爱,必定用自己的终生回报母亲大人回报夫君,守护好相府。”

玄老夫人听完这话之后,她那对万年寒潭似的眼睛中终于带上点真实的笑意了。玄老夫人这下多半儿愿意相信自己儿媳是个老实孩子,不然也不至于能说出这么情真意切的话。玄老夫人这边欣慰的同时又隐隐感到遗憾,因为她刚刚映入她眼里的好孩子不能为玄家开枝散叶。

玄毓可不像他亲娘一样感­性­,他那双充满算计的凤眸中划过一抹­精­光:“这小丫头不知道耍什么心眼儿呢,还是静观其变吧。”

果不其然,滕鹰沉默了须臾功夫后又继续说道:“这俩丫鬟还请娘亲不要送给媳­妇­儿,这不是媳­妇­儿在驳了母亲大人的面子,媳­妇­儿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一来这是母亲大人的贴身婢女,媳­妇­儿的身子再怎么不济也不敢动用母亲大人身边贴心的人,否则定会有人在背后数落媳­妇­不知孝顺,若是因此败坏了相府的名声,媳­妇­儿就是玄家的千古罪人,岂敢再有脸面苟活于世;二则媳­妇­儿此次归来身子虽然好了,但是大夫也嘱咐媳­妇­儿要比以前更小心仔细调养身体,以方便来年授yun,所以媳­妇­儿想着回府之后在紫竹院静养,可是媳­妇­儿向来有个弱症,就是不习惯身边有陌生人出现,否则媳­妇­儿会成日的心慌难受寝食难安,这事儿夫君亦是知晓的。所以媳­妇­儿恳请母亲大人成全媳­妇­儿孝心,媳­妇­儿还想着能给母亲添孙,叫您享受天伦之乐。”

玄老夫人开始听见滕鹰拒绝自己又很是不悦,但是听到滕鹰说得“授yun”两字之时,她那双眸子中顿时闪过亮光闪过惊诧。

“滕滕,你刚才说你能…能为我们玄家诞育子嗣了?”玄老夫人的嗓音中带着颤抖,她明显十分激动,只因滕鹰这话说到她心坎儿上去了,她盼得可不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儿嘛。

玄毓这才晓得她家娘子想要的是一劳永逸,虽然耍手段是不算好,不过为了他和滕鹰清静的二人世界,他也承认他家娘子用苦­肉­计加上金孙计哄骗自个儿老娘的做法十分正确。

“娘,滕滕身体都好了,自然能给您生好几个金孙,不过要是她吃不想睡不好养不好身子的话就……”这厮还适时的为滕鹰补充上一两句关键的话。笑话,这可是和自己福利息息相关的事情,玄大相爷能不贡献力量嘛。

听见“那好几个金孙”的字样,玄老夫人眸中的笑意更浓了,她嘴上叨叨着:“毓儿,说什么混账话呢,滕滕的身子不都好了,在咱们府里谁还能亏待她。”

在玄老夫人的心里当然深思嫡亲的孙子怎么着也比侧室侍妾的孩子出身高贵,更有前途。滕鹰的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自然是要转变态度了。

说完玄老夫人还真子弯腰将滕鹰扶了起来,兴奋地和个孩子一样的她嘴上不断念叨着:“滕滕,要想尽快怀yun呀,你可得好好调养身子,娘等着就为你拟个食谱,咱们呀好好补补。”

玄老夫人身上存有高门正妻的威严,但是想不到却也有慈祥可爱的一面,看来她也不是真正的­阴­狠之人,只是人老了都想尝尝含饴弄孙的乐趣。

“好了,好了,你们回自己院子休息去吧,这些丫头我带走。”

折腾了一出之后,玄老夫人催促着玄毓和滕鹰回房休息,然后她很爽快地将那些本该送去紫竹院的婢女们通通带回了她自己的祥安居。至于帮凶成安管家的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笑眯眯地恭送相府内的三位主子离开。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那八个丫鬟里面有庆幸自己不用被逐出府的命运的自然也有那愤恨自己没能进入紫竹院,进而当上半个主子的。只是一切都掩盖在玄老夫人欢喜的脸庞和滕鹰自信的笑容下。

======分隔线===========

经过滕鹰的一番努力,终于回紫竹院的路上一共只有四个人,自然是玄毓、滕鹰,还有知书和知棋。

玄毓瞅着四下无人,一把抱起滕鹰,笑眯眯地问道:“计谋得逞,开心了?”

滕鹰只觉得脚下一空,人已经被紧紧箍在怀里了。

不好意思在人前表现亲昵的她低声叫嚷着:“你快放我下来,知棋知书还在后面跟着呢。”

知书和知棋相视一眼,皆是一笑,然后两人迅速上前躬身禀报道:“相爷,主子,容奴婢们先去紫竹院打点一下。”

玄毓给了知书知棋一道赞誉的眼神,在滕鹰出声反对以前就很大方地把人放走了。

滕鹰于是不满的嘟囔道:“这俩吃里扒外的家伙,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她们。”

“收拾什么?你不觉得你这俩婢女比起知琴可爱多了。”玄毓真的认为这俩年纪小点­性­子活泼点的丫鬟很上道,会看眼­色­。知琴虽然也会看眼­色­,但是对滕鹰太过呵护,对他都有提防。

滕鹰一撇嘴,不赞同的话立马吐出口:“知琴那是忠心护主,免得她主子被人给卖了。”眼见挣脱不开,这妞选择欣欣然享受着玄毓的怀抱。

“膝盖疼不疼?”玄毓的心疼显而易见。“要我说不就是俩丫鬟嘛,你至于这么卖力吗?”

“一劳永逸,你没瞧见娘亲听见我能生养的时候那表情比看见金子银票还开心,就好像那金孙已经出来了似的,这叫希望懂不。以后娘不会再想着给紫竹院安Сhā什么美婢了。”滕鹰说得言之凿凿,对自己的表演功底她一向有自信。

“你就不想想一年以后你怀不上孩子,她会多么失望。”

滕鹰的小嘴贴近玄毓的耳廓,悄声打趣道:“我又没说假话,到时我若是怀不上只能是因为你不行……”

“你这小狐狸,看为夫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玄毓的银牙磨得咯吱咯吱响,滕鹰的话显然刺激到了他的骄傲的男­性­自尊。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滕鹰勇敢地接下了玄毓的威胁,她决定换个策略和自家夫君斗法。这生米煮成熟饭了不假,但是没人规定一锅熟饭就一定会被人一口气吞噬­干­净不是。

玄毓哑然失笑,他的娘子从不是那唯唯诺诺,以夫为天之人,他一度认为这是他的幸运,现在想想其实偶尔也是有麻烦的。

小吵了几句,两人就进了紫竹院,刚刚步入房间,没等喝口茶呢,成安就追上紫竹院来禀报,大体内容就是:皇宫里面某位极其重要的人想他们了,宣他们速速进宫见面。

滕鹰听见这破烂内容后只在心底说了一句:“你大爷的,不知道人家不想你嘛!”

波动渐生 四十八章 拜见太后

皇宫那位的旨意一到,玄毓和滕鹰即便再疲劳也不能休息了,两人快速地回屋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又梳洗打扮一番后坐上马车直奔皇城而去。

玄毓和滕鹰到达东和门的时候,景帝身边的太监金公公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两人随着金公公一路走到了御花园的凉亭之下,而凉亭之内,身着明黄龙袍的景帝早已命人准备好一桌佳肴。

“臣(妾身)参见皇上。”小两口一同对着景帝行礼后才起身。

景帝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他的双眸之中蓦地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他那双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嘴上打趣地说道:“朕瞧着你们夫妻二人出去一趟后感情倒是增进不少,这行礼的动作整齐一致的,真有默契。”

玄毓听见这话后倒是不客气,他立马回道:“臣与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只是叫皇上见笑了。”

听见玄毓如此回应的滕鹰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的手指在玄毓掌心比划着:“你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吗?”

玄毓回复滕鹰的是:“我只知道欺君之罪的罪名很重。”

显然玄毓这厮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这家伙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主。

相较于滕鹰的大反应,景帝很是淡定,显然早已习惯玄毓的调调。他幽幽一笑,爽朗的声音响起:“敏知和小堂妹坐下吧,朕得知你们二人今日回来,特命御膳房忙活了一桌吃食,咱们君臣兄妹三人一起坐下好好用顿膳,说说话。”

“是。”玄毓和滕鹰又对着景帝行了一礼。见景帝落座,玄毓这才牵着滕鹰入席。

滕鹰瞄了瞄眼前的美食,她的肚子虽然正在唱空城计,但是她却不觉得面前的这桌子菜­色­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她一直认为她那位皇帝堂哥不算什么好人的缘故。在不清楚景帝的盘算的前提下她可没什么吃喝的心情。

甫一落座,景帝便问道:“敏知,你此次带着堂妹去寻访名医,还算顺利吗?”

景帝行事一总十分谨慎,即便是在自己掌控的地盘之内,他也用了这么隐晦的说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玄毓自然也是极聪明的,他立马起身回禀:“禀皇上,此次行程虽不算顺利,但是结果却令人欣慰,内子的病彻底痊愈了。”玄毓虽然明白景帝的行事风格,但是他也察觉到景帝似乎比起以往更加小心,若在往日,在这四下无人的御花园内景帝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顾忌。

景帝闻言,十分欣喜地说着:“小堂妹多年的痼疾能够彻底痊愈可是一桩喜事呀,若是太后知道必定也极为欢喜,一会儿你们俩去太后的寿熙宫亲口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太后。”

“是,臣与夫人一会儿便去拜见太后。”玄毓应下。

滕鹰也接上玄毓的话茬:“呆会儿鹰儿便去寿熙宫拜见太后,多日不见太后娘娘,鹰儿也十分想念她。”

景帝的心情因为玄毓和滕鹰的回答愈发高涨,他示意金公公为玄毓和滕鹰斟酒,他自己则是先一步端起了酒杯。

“来,你们夫妻两人陪朕喝一杯,算是庆祝小堂妹病体康复。”景帝说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玄毓亦是十分迅速地喝完自己的酒,而后他又拿过滕鹰手中的酒杯,面带歉意地对这景帝说道:“皇上,内子不胜酒力,这杯酒请皇上允许微臣替她喝了吧。”

“呵呵,嫁给这样一位体贴的夫婿,小堂妹可是有福气的。”景帝边说还边冲着滕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才答应了玄毓:“朕允了,这杯酒就叫你代喝吧。”

“谢皇上。”玄毓随即将酒饮净。

玄毓的举止在景帝看来是体贴,在滕鹰眼中却是有点多余。她本来还想尝尝这御酿的滋味,谁知被玄毓搅黄了。

玄毓瞧着滕鹰气鼓鼓的小模样就禁不住想笑,他用手指在滕鹰掌心写道:“你才多大,别想喝酒,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杯酒而已,何必这么小气。”这次换滕鹰的指肚在玄毓的掌心摩挲。

“不行就是不行,想都别想。”

“你小气鬼一枚,不讲道理。”

“……”

将两人亲密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景帝不觉有些好奇:“这俩人感情如此要好,若是呆会儿听见太后的话不知会有何反应。”

直到这顿饭结束,景帝也没说出什么有意义地话来,似乎叫他们来只是为了吃这顿饭。即便如此,滕鹰的心里却愈发觉得不踏实。

用完膳,玄毓和滕鹰走在去寿熙宫的路上。

滕鹰将疑惑吐出:“你说皇上今儿招咱们来所为何事?”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信皇帝堂哥是真的因为想咱俩才把咱们叫来,也不对,他想你我信,若说他想我,我宁可去信鬼。”

玄毓刮了一下滕鹰的小鼻子,笑着说道:“就你鬼灵­精­怪的,你也觉察到不对了?”

==

景帝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他的双眸之中蓦地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他那双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嘴上打趣地说道:“朕瞧着你们夫妻二人出去一趟后感情倒是增进不少,这行礼的动作整齐一致的,真有默契。”

玄毓听见这话后倒是不客气,他立马回道:“臣与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只是叫皇上见笑了。”

听见玄毓如此回应的滕鹰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的手指在玄毓掌心比划着:“你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吗?”

玄毓回复滕鹰的是:“我只知道欺君之罪的罪名很重。”

显然玄毓这厮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这家伙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主。

相较于滕鹰的大反应,景帝很是淡定,显然早已习惯玄毓的调调。他幽幽一笑,爽朗的声音响起:“敏知和小堂妹坐下吧,朕得知你们二人今日回来,特命御膳房忙活了一桌吃食,咱们君臣兄妹三人一起坐下好好用顿膳,说说话。”

“是。”玄毓和滕鹰又对着景帝行了一礼。见景帝落座,玄毓这才牵着滕鹰入席。

滕鹰瞄了瞄眼前的美食,她的肚子虽然正在唱空城计,但是她却不觉得面前的这桌子菜­色­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她一直认为她那位皇帝堂哥不算什么好人的缘故。在不清楚景帝的盘算的前提下她可没什么吃喝的心情。

甫一落座,景帝便问道:“敏知,你此次带着堂妹去寻访名医,还算顺利吗?”

景帝行事一总十分谨慎,即便是在自己掌控的地盘之内,他也用了这么隐晦的说法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玄毓自然也是极聪明的,他立马起身回禀:“禀皇上,此次行程虽不算顺利,但是结果却令人欣慰,内子的病彻底痊愈了。”玄毓虽然明白景帝的行事风格,但是他也察觉到景帝似乎比起以往更加小心,若在往日,在这四下无人的御花园内景帝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顾忌。

景帝闻言,十分欣喜地说着:“小堂妹多年的痼疾能够彻底痊愈可是一桩喜事呀,若是太后知道必定也极为欢喜,一会儿你们俩去太后的寿熙宫亲口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太后。”

“是,臣与夫人一会儿便去拜见太后。”玄毓应下。

滕鹰也接上玄毓的话茬:“呆会儿鹰儿便去寿熙宫拜见太后,多日不见太后娘娘,鹰儿也十分想念她。”

景帝的心情因为玄毓和滕鹰的回答愈发高涨,他示意金公公为玄毓和滕鹰斟酒,他自己则是先一步端起了酒杯。

“来,你们夫妻两人陪朕喝一杯,算是庆祝小堂妹病体康复。”景帝说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玄毓亦是十分迅速地喝完自己的酒,而后他又拿过滕鹰手中的酒杯,面带歉意地对这景帝说道:“皇上,内子不胜酒力,这杯酒请皇上允许微臣替她喝了吧。”

“呵呵,嫁给这样一位体贴的夫婿,小堂妹可是有福气的。”景帝边说还边冲着滕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才答应了玄毓:“朕允了,这杯酒就叫你代喝吧。”

“谢皇上。”玄毓随即将酒饮净。

玄毓的举止在景帝看来是体贴,在滕鹰眼中却是有点多余。她本来还想尝尝这御酿的滋味,谁知被玄毓搅黄了。

玄毓瞧着滕鹰气鼓鼓的小模样就禁不住想笑,他用手指在滕鹰掌心写道:“你才多大,别想喝酒,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杯酒而已,何必这么小气。”这次换滕鹰的指肚在玄毓的掌心摩挲。

“不行就是不行,想都别想。”

“你小气鬼一枚,不讲道理。”

“……”

将两人亲密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景帝不觉有些好奇:“这俩人感情如此要好,若是呆会儿听见太后的话不知会有何反应。”

直到这顿饭结束,景帝也没说出什么有意义地话来,似乎叫他们来只是为了吃这顿饭。即便如此,滕鹰的心里却愈发觉得不踏实。

用完膳,玄毓和滕鹰走在去寿熙宫的路上。

滕鹰将疑惑吐出:“你说皇上今儿招咱们来所为何事?”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信皇帝堂哥是真的因为想咱俩才把咱们叫来,也不对,他想你我信,若说他想我,我宁可去信鬼。”

玄毓刮了一下滕鹰的小鼻子,笑着说道:“就你鬼灵­精­怪的,你也觉察到不对了?”

波动渐生 四十九章 奴才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滕鹰一听太后的开场白,就晓得皇上今日传唤玄毓和她进宫果然是别有用意。她就知道她那皇帝堂哥不会有这么有闲情逸致地请她吃饭。估计是有什么事情皇上不好明说,所以这才由用太后替自己儿子开口。

滕鹰按捺住心底的疑问,先是对着太后扶了扶身,行礼后才笑着回应道:“太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鹰儿,鹰儿是太后娘娘抚养照料长大的,太后娘娘就像是鹰儿的娘亲,哪有女儿不为亲娘分忧解难的呢。只要鹰儿有能力就一定尽力去做好。”

太后雍容典雅的妆容之上终于因为滕鹰贴心的话语而出现了一丝笑意,她拉过滕鹰的小手,缓缓说道:“要说这事情的起因还和玄老夫人有关系。玄毓陪你出门诊病的这段日子内玄老夫人在府内忙活着给玄毓选……”

“娘说紫竹院内的仆人太少,所以她选了几个婢女给我们。”滕鹰不等太后说完便主动将事情挑破,不过她自然遮掩了玄老夫人真实的用心。

太后见滕鹰如此大方地说了出来,稍稍有些担忧的心情便略略松了些,她接上滕鹰的话茬说道:“鹰儿说得对,玄老夫人只是选了几个婢女,可是这么寻常不过的事情偏偏传扬了出去,所以有不少大臣以为玄老夫人是在给玄毓选妾室,这些人的心思便又活泛开了。你们回来之前就有不少大臣以及后宫的妃嫔跟皇上暗示过要把自家的女儿送去相府。按理说这种事情不需要皇上去裁决,但是皇上总要顾及少数几个人的意愿,所以他正为这事情­操­心着呢。”

太后这么一解释,滕鹰就彻底清楚了。

“合着皇上是看相府的宅邸太过空旷,又要给玄毓送上几名小妾添点人气儿。好一个老谋深算的皇上,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绝太后,所以把自己不好说的事情叫太后替你开口。”她在心里嘀咕着,嘴上又装作天真不解地问道:“皇上可是想赐给玄毓几名妾室?”

“这……”太后没想到滕鹰的反应这么平静,她紧接着说道:“这哪能呢,皇上是答应过玄毓的,君无戏言,皇上不会再给玄毓下赐婚的圣旨的。只是那些大臣们轮番地来找皇上,尤其是那位荣威大将军…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叫鹰儿给他出个主意,看看咱们怎么一次­性­把这些大臣全打发了。”

“这样子呀……”滕鹰拖着长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她却说道:“可鹰儿心里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不然太后娘娘给鹰儿出个主意。”

其实这妞的心思早就转开了,虽然说这次也是她家婆婆的疏忽,要不是相府有消息泄露出去,这些大臣们也不会趁机钻了空子,而皇上如果不是顾忌周贵妃父女的,可能真就趁机塞上几个小妾给玄毓了,哪里还会站在他们这边,顶多就是隔岸观火。

太后瞧着滕鹰那双漆黑眼珠中的迷茫神情,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为了她自己儿子,太后娘娘开口言道:“皇上的意思是由你出面为玄毓办一个选妾宴,参与的人选由你来定,结果也由你来公布,相信到时谁都说不出什么。”

“原来想叫我这么做呀。”滕鹰又在心里稍稍咒骂了一下那腹黑无耻的帝王:“这心机深沉的堂哥可给我找了一个好差事,先不说这让谁家的女儿参选谁家女儿淘汰的问题,但就这选妾宴到最后一个不留全都打发了的结果就会得罪全部参选的千金。”滕鹰想到这层,她的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正在因为太后所说的事情为难。

太后自然清楚这件事情是件十足十的出力不讨好的事,若是最后参选的千金小姐们一个不留的话不光是这些女儿家的颜面扫地,她们背后代表的家族更会成为相府的敌人;若是留下那么几个的话,滕鹰今后的日子总会多少有些烦闷,谁愿意有人和自己争宠呢。

“鹰儿,哀家知道委屈你了,这留与不留都是愁事。”

滕鹰胸中是有些不悦,但是面上却莞尔一笑,她安慰着太后:“这样也好,还是皇上和太后娘娘想得周道。鹰儿回府之后就着手准备这件事情,定会给诸位大臣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鹰儿想来聪敏,你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的神情比起刚才舒展了许多,看来滕鹰的承诺起了很大的作用。

随后,太后关切地问了滕鹰一些旁的事情,赏赐了她一些布匹首饰,便放她去找玄毓了。

滕鹰打发了宫里的奴才先一步将那些赏赐品送回相府,而心情抑郁的她则是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才迈进御花园的地界儿,她就见到了不想见到的身影。

“真是冤家路窄!”滕鹰没心情和旁人闲扯,所以这妞转身就往回走。

但是有时候,有人就是愿意犯贱,别人明明不想理她,她还非得凑上前去拿热脸贴人家的冷ρi股。周贵妃显然就是一位这样的主儿。

“相爷夫人请留步,本宫有话和你交代。”周贵妃这次的态度稍稍改进了一点,居然还会用个“请”字,不过口气依然很有贵妃的派头。

滕鹰可没感到些许的受宠若惊,她嘴上也没客气:“贵妃娘娘不是回寝宫料理琐事了吗,怎么这会子料理完了,有闲工夫在花园晃悠?”

“你!”

很少有人不买周贵妃的面子,所以滕鹰言语上的不屑想当然的刺激了周贵妃。她深吸了一口气,居然一脸笑容地回道:“比起夫人心头的焦虑,本宫宫内的琐事压根儿不算什么。这不本宫特意放下手上的事务来和夫人聊聊,想着开解一下夫人。”

滕鹰心想着“哟呵,这村姑居然会用脑子了反击了,有进步哟。”

但是这妞也立马不甘示弱地回道:“贵妃娘娘又不是本夫人肚子里的蛔虫,尤其会晓得本夫人心头焦虑。其实,本夫人现在心情好着呢,谁叫太后娘娘刚才赏赐了本夫人一套­精­致的金刚钻儿头面。”

“太后将那套金刚钻的头面赏赐给你了?”周贵妃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

“怎么了?”滕鹰很是不解:“不过是一套首饰而已。”

“你不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陪嫁之物吗,多少嫔妃想要都没得到的东西,你却说得这么轻巧。”

“贵妃娘娘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金银珠宝吗?”

滕鹰白了周贵妃一眼,极度鄙视这个一味追求物质的女人。再说了,她滕鹰一整座金刚钻的矿山都有,还在乎那一套头面。不过,滕鹰也真没料到太后会把她的陪嫁首饰赐给自己,但是这次的赏赐没令她开心,因为太后的赏赐明显带着目的。

眼见着周贵妃的怒火就要喷涌了,滕鹰当即说道:“贵妃娘娘要是心有不甘,大可以问太后娘娘要一套。恕我有事,不再奉陪了。”

她说完便脚下生风的离开了原地,她可没那功夫陪这周贵妃玩,天­色­不早了,她还得找着玄毓一起回府呢。这妞想到玄毓就来气,刚刚解决了一个拓跋哲莲又来了一群千金小姐,这种破烂日子都是玄毓带给她的。

周贵妃还没反应过来,滕鹰人已经不见了,想想自己又没有将正事说出来,她心里那个窝火呀。

“哼,滕鹰,你等着,过两天你就哭吧。”周贵妃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诡计,因为她的眼中瞬间又恢复了光彩。

滕鹰专找皇宫之内的僻静地儿转悠,这样的地方清静,她能想想自己下一步怎么解决刚接到手上的大麻烦。这时,一名皮肤白皙的小太监从不远处走上前,跪地对她行礼,口中高呼道:“奴才给夫人请安。”

一听见“夫人”俩字滕鹰的心情又差了几分,她发觉自从自己嫁人之后所有人都改口唤自己夫人了。

她抬眼看向这太监,淡淡地问道:“本夫人何时见过你?瞧你有些眼熟呢。”

“奴才是小德子,飞羽殿的小太监,曾经给夫人传话的。奴才还没谢谢夫人救了奴才的家人。”小德子的声音有些激动。

滕鹰一经提醒,便想起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她嘴角释放出淡淡的笑意,随即说道:“原来是你呀,看你这一身行头,想来是升职了,最近在宫里生活得不错?”

“奴才都是拖了夫人的福,奴才因为替夫人办事才会被太后娘娘身边的安公公看中。奴才现在是飞羽殿的首领太监了,日子还行。”小德子回的及时,说得话也很诚实。

“你娘的病早就好了,放心吧,以后本夫人会时常派人照顾你家里的。”

“奴才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奴才的娘一早就托人带信给奴才了,说家里现在一切都好,这都是夫人的恩典。”小德子说完再度对着滕鹰拜了三拜,而后又说道:“奴才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滕鹰刚一听见“奴才以后就是夫人的人”时,蓦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嘴角抽了抽,有点不自然地回应道:“这个……”

波动渐生 五十章 通知韵仪

滕鹰这个心思不纯洁的孩子明显理会错了人家小德子的意思,一向反应极快的她嘴上说完“这个”之后就傻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小德子跪在地上等了一会子还不见滕鹰反应,他也着急了,雪白的小脸憋得通红,那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儿模样甚为可怜。

深吸一口气,补上了一点底气的小德子再度开口:“夫人是嫌弃小德子吗?小德子虽然不是顶顶聪明伶俐的奴才,但是一定会对夫人忠心耿耿的,以后夫人若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奴才哪怕知道自己要肠穿肚烂粉身碎骨死后没有全尸也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地把事情办好。小德子不求夫人能给小德子多少荣华富贵,只是想追随夫人左右,求夫人收下小德子吧。”

这小太监到底还读过两年书,说的话还有点文学素养,就是这词汇用的怪瘆人的,而且他脸上带着一副你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的表情。

滕鹰听完这一长串话,她的额上登时滑下三道黑线,这妞喃喃自语着:“原来是这么个‘您的人’呀,害我紧张老半天。”

这俩孩子的脑子里想得压根就不是同一件事情。

“夫人说什么?小德子没听清。”这小太监脸上的红­色­已经从淡红变成深红还有可能继续深入转变,不过他眼中的神情不假,是一心一意要追随滕鹰的。人家正急等着那妞回话。

滕鹰斜睨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小德子,寻思着多一个人为自己办事也好,况且这人还是在这个超级深不见底的皇城里边,给自己当探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她赶紧收回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爽快地回应道:“小德子,你先起来吧,本夫人答应你了。”

“夫人说真的吗?”小德子显然很开心,他“咚咚”扣了俩响头后立马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笑意地说道:“那奴才以后就是夫人的人了,全听夫人吩咐。”小太监一高兴这脸上的红云立马下去了,那张小脸又从猴ρi股颜­色­恢复了白玉颜­色­。

“不用这么多虚礼,你心里有本夫人就好了。”滕鹰咳嗽了两声,对于小德子的热情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她觉得这小太监恁的可爱,于是又多叮嘱他两句:“那个,小德子呀…你先记住,以后嘴上不能老挂着这句‘奴才以后就是您的人’,咱们以后要装作不熟,这点儿知道吧?”

“夫人放心,小德子理会得了,绝不给夫人添乱。”这个嘴皮子十分利索的小太监又问着:“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可需要奴才为您引路?”

趁着小德子说话的空挡,滕鹰在心里盘算开怎么让小德子给自己办事了:“这皇宫的女人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得让小德子探探这些女人的底细,看看她们都是属于哪个派系的,那周贵妃,那韵仪公主,那……”

心思一转到这儿,滕鹰蓦地记起了被自己遗忘许久的韵仪公主。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生成,这妞拍拍自己的聪明脑袋,开心地小声嘀咕道:“还是我聪明,关键时候咱不能忘记韵仪这号人物,这位公主假如得知玄毓即将选妾的消息…那场面绝对比没有她要热闹不少……”

小德子十分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滕鹰吩咐,他一脸崇拜的望着滕鹰,只见滕鹰的美丽容颜上表情极为丰富,一会儿眉心微蹙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的,小德子不由看得痴了。

滕鹰打定主意后便向小德子瞧去,只见眼前的小太监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嘴中的口水已经汇聚成为一道小小溪流,大有流淌的趋势。滕鹰暗自发笑,伸手给了小德子一记不算重的掌风:“你小子动什么歪心思呢,一脸痴傻样儿。”

“啊!”小德子猛的回神,白玉般的小脸上即可出现羞赧的模样,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奴才是觉得夫人漂亮极了,禁不住看傻眼了。”

滕鹰心想着“乖乖,这孩子可真实诚,也不顾及一下我的小心肝承受的住不”,可她嘴上却问着正事:“你知道韵仪公主的近况吗?”

“知道一点点。”小德子立马严肃起来,躬身禀报道:“韵仪公主在太后寿宴之后便被太后娘娘禁足在自己的寝宫内,未得诏令不得出宫。公主寝宫周围的侍卫人数明显比以前翻了一倍,听说公主身边仅剩下三个贴身的仆人伺候。”

“听起来很惨呢。”滕鹰嘴上凄凄哀哀的,眼中却浮起一抹快意。

“那她无法和外面的人传递消息?”

“这个不至于。”小德子想了想,然后问道:“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

滕鹰一听这话,神情即刻收敛了起来,她双眸微眯,声音沉了沉:“小德子,太聪明不是好事。”这意思是“你不该揣摩主子的心思。”

小德子立马反应过来,急忙答话:“夫人教训的是,奴才知错了。奴才谢夫人提醒。”小太监意识到自己过于“透­精­儿”了,其实在皇宫生存还是装傻充愣的人活得长久。

“知道就好。以后在人前多做事少说话。上次觉得你还挺沉稳的,这次怎么话这么多。”

“奴才见了夫人一激动就将那些规矩全都忘了,夫人安心,奴才以后不会了。”真想不到这小德子还是一活泼的主儿。

“恩,千万记住,活得长一点才能为夫人我多多办事。”滕鹰很满意小德子的反应,随后小声吩咐他:“你近几日将相爷要选妾室的消息悄悄传到韵仪公主身边那三个奴才的耳朵里。”

“相爷?那不就是……”小德子的嘴巴立马张得老大。

“你没听错,本夫人就是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赶紧把这好消息传进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明白吗?”滕鹰说这话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花。

小德子这次倒是恢复了以往的谨慎小心,躬身低声应了一句:“是。”然后他便离开了。

“听起来很惨呢。”滕鹰嘴上凄凄哀哀的,眼中却浮起一抹快意。

“那她无法和外面的人传递消息?”

“这个不至于。”小德子想了想,然后问道:“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

滕鹰一听这话,神情即刻收敛了起来,她双眸微眯,声音沉了沉:“小德子,太聪明不是好事。”这意思是“你不该揣摩主子的心思。”

小德子立马反应过来,急忙答话:“夫人教训的是,奴才知错了。奴才谢夫人提醒。”小太监意识到自己过于“透­精­儿”了,其实在皇宫生存还是装傻充愣的人活得长久。

“知道就好。以后在人前多做事少说话。上次觉得你还挺沉稳的,这次怎么话这么多。”

“奴才见了夫人一激动就将那些规矩全都忘了,夫人安心,奴才以后不会了。”真想不到这小德子还是一活泼的主儿。

“恩,千万记住,活得长一点才能为夫人我多多办事。”滕鹰很满意小德子的反应,随后小声吩咐他:“你近几日将相爷要选妾室的消息悄悄传到韵仪公主身边那三个奴才的耳朵里。”

“相爷?那不就是……”小德子的嘴巴立马张得老大。

“你没听错,本夫人就是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赶紧把这好消息传进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明白吗?”滕鹰说这话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花。

小德子这次倒是恢复了以往的谨慎小心,躬身低声应了一句:“是。”然后他便离开了。

波动渐生 五十章 shou宠若惊

傍晚时分,景帝穿着一身褐­色­的锦衣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寿熙宫。

退下明黄龙袍的景帝少了一层帝王的威严多了一缕温和。

“儿臣给母后请安。”景帝毕恭毕敬地对着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娘娘见着自己儿子到来,急忙应道:“皇上来了呀,快快坐下。”

此刻,太后的典雅容颜上没有半分后宫掌权者的锋芒,她的眉目之间是满满的喜悦,这样的喜悦显然得益于景帝的驾临。

“用过膳了吗?”太后和颜悦­色­地问着景帝,在听见景帝肯定的答复后她朝着安公公吩咐道:“小安子,小厨房正炖着银耳雪梨羹,你去端一盅过来给皇上尝尝。”

安排完这些,太后才对着景帝说道:“这个时候天气燥热,皇上喝点银耳雪梨能够去去火气。”

“母后对儿子的疼惜,儿子心知肚明,可儿子一向忙于朝政,不能时常陪伴母后,实在汗颜。”景帝的言语真诚,双眸中涌起的温和前所未见。

这样的景帝不是面对朝臣时候的景帝,也不是面对后妃时候的景帝,他只是个对母亲心怀感激的儿子。

太后的眼中同样有着难掩的激动和欣喜,她忍不住叨念着:“母后老了,日子好打发,有几个妃子呀,诰命夫人呀陪着聊聊天说说话的也就过去了。要是皇上真的有心叫母后宽慰就赶紧给母后生个皇孙或者孙女,让母后及早享shou天伦之乐才是。”

景帝­唇­角上扬,释放出一抹笑意后,嘴上急忙安抚着太后:“呵呵,母后千万别急,儿子这不正努力着嘛。”

饶是皇上也有自己的无奈,那就是皇嗣的问题。想来景帝即位已有四年,可是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宫女,无一人为景帝生育过子嗣。景帝至今无后的事情在朝堂之中已有议论,所以这也是太后几次三番的念叨景帝原因,前朝和后宫一脉相连,前朝稳固后宫才能安稳,换句话说后宫安稳前朝才更稳妥。

景帝想用一句话打发太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景帝不再言语,太后的话匣子却一下子打开了:“皇上最近去袭香阁的次数挺多的,倒是很少去周贵妃的寝宫了。”

“是,儿子近来经常去袭香阁。”景帝的语气很是平淡,从话里听不出他有多么喜欢武昭仪。

“哀家知道皇上有自己的思量,可是后宫无子终究不利于朝堂的稳固。尤其是中宫,皇后若是没有子嗣的话…怎么说,皇上这两年来可是很少去中宫看望皇后。”

这偌大的殿阁内即便是只有太后和景帝两人,当朝天子的声音仍是压得很低:“母后,皇子的生母是谁儿子心中有数,只是远宜自从上次小产之后身子还未调养好,儿子一则担心她的身体,二则也担心会出现和上次一样的事情。毕竟后宫的眼睛太多,儿子得想得周全一些,所以……”

太后听见景帝如此说,双目中的光亮也是一暗,眼圈一红的她狠狠地说道:“那可是个成型的男胎呀,哀家可怜的孙子还未出生就…更让人生气的是咱们至今都找不出凶手。想想那孩子若是出生,身为中宫嫡子的他必定是我龙翼的储君。”(皇后姓洛,“远宜”是皇后的闺名。)

“母后勿要伤心了,那时朕虽然安排了人手护卫她们呣子,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孩子最后还是遭了毒手。说到底这是因为朕当时尚且年轻,思虑不周的缘故,这次朕已经有了完全之策,定会叫您抱上远宜和朕的孩子。”

景帝安慰完太后之后起身望向远方,帝王的眸中平静无波,只是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心底的愤恨。这样的景帝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眸中暂时的沉静和隐忍只是在为他的苏醒积聚力量。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说点正事吧。”

音再度响起的时候,这位掌管后宫几十年的­妇­人的眸中已然褪去哀伤,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雍容,因为她是在皇宫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女子,她会去哀伤但是她更清楚这哀伤必须很快过去。

“今儿下午,哀家和鹰儿说起了皇上的意思,鹰儿满口答应了。”太后的语气中透着轻快,继而又微微有些伤怀:“哀家瞧着那孩子的小模样就心疼的不得了,她和玄毓刚刚过了没几天安生日子,麻烦又送上门了。说到底还是玄老夫人的问题,她若是不私自给玄毓甄选美婢,这就不会有这场风波。”

“朕倒是觉得她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显然,景帝对滕鹰的信心比起太后要多多了,就是不晓得那妞知道后会不会感激这位给她带来烦恼的皇帝的无比信任。

景帝的观点惹得太后疑惑不已:“鹰儿是聪慧的,在这些大家闺秀里面也是拔尖儿的,可她到底还是个不满十五的孩子,况且这件事情本就是个得罪人的活计,她能有这么大本事把这事情处理圆满吗?”

景帝回想起滕鹰今日在饭桌上的表现,禁不住笑出声来的他随即回话:“母后可小瞧堂妹了,那可是只披着羊皮的小狼。朕十分期待看她举办的选妾宴呢。”

太后望着跟前儿莫名兴奋的景帝,对自己儿子的素来喜欢整人的不良嗜好有点无语。不过,这件事情她和景帝是持着一样的态度的,那就是滕鹰不管多么为难都得去做这件事。

=======分隔线==========

玄毓和滕鹰甫一迈过门槛儿,成安就上前恭请他们去前院的偏厅用膳。那里面,玄老夫人亲手备下了一桌丰富的菜­色­给他俩接风洗尘。两人一听见成安的话岂能不去捧场。

这不,玄大宰相才进到偏厅就开腔了:“娘,您何必这么辛苦,交给下人们去做不就好了。”

滕鹰心想着玄老夫人毕竟已是六十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万一磕着碰着得不偿失。

和玄毓持着同意观点的她也笑着说道:“娘亲的心意咱们清楚明白,只是娘年事已高,这厨房的差事又脏又累,娘还是少做为妙。娘若是不嫌弃媳­妇­儿手脚笨拙,可以教媳­妇­儿做几个夫君爱吃的菜­色­,到时媳­妇­儿动手,娘在一旁指点就好。”

滕鹰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话语里真诚的关心令玄老夫人的心头一暖,她当下笑呵呵地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娘以后听你们的。不过今儿是高兴的日子,滕滕算是第一次和咱们一家人吃饭,所以娘亲手做几个小菜给滕滕尝尝。”

玄老夫人说到最后,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滕鹰一见到她的神情就晓得她家婆婆为么亲自下厨了,这是有意跟她道歉呢。不过这妞没料到她家婆婆这么好说话,头午还疾言厉­色­的对待自己,到了晚上就换成和颜悦­色­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令她十分不适应。滕鹰仔细看了看玄老夫人的神­色­,见到人家真的是十分诚恳地对她,这妞的心里才渐渐安定了些。

因为玄老夫人的真诚,所以滕鹰也不好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她这边还在头疼怎么回话的时候,玄毓清凉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原来娘不是为了我做的这些菜呀,害得儿子白高兴一场呢。”

玄夫人淡淡一笑,­操­着宠溺的口气回着:“你从小到大吃娘做的菜还吃得少吗,滕滕和你不一样,她是第一次吃娘做得菜,这么点事情也要攀比,这可不该是宰相的作风。”

“啧啧,偏心也偏得太快了吧,娘,我可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儿子,这就比不过刚入门的媳­妇­了,我是真真的可怜呢。”

“就知道贫嘴。”玄夫人出手轻轻拍了一下玄毓的后背,然后笑着招呼滕鹰落座。

“娘做的菜好吃的不得了,你快些尝尝。”玄毓已然落座,抓起桌上的银筷,他伸手夹了一道红油笋尖放入滕鹰面前的青花瓷碟中。

“滕滕,快尝尝,看看娘做的味道合不合你口味。”

那边玄毓可劲儿地给滕鹰夹菜,这边玄老夫人也十分热情的招呼她品尝佳肴,滕鹰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就成了这个家的中心了,那shou宠若惊的感觉蓦地涌上心田,竟然十分温暖美好。

玄家三口用了一顿温馨不失愉悦气氛的晚餐。饭后,小两口漫步在相府的花园中,一边欣赏着月­色­一边散步。

“哎……”某女轻轻一叹。

“怎么了,是在为白天的事情伤神吗?”

滕鹰从晚膳过后就有些反常的表现引起了玄毓的关注。

滕鹰听见问话,随即回答:“是,也不是。”又是一个透着矛盾的回答。

“怎么说?”

“我在想你娘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本来还看我不顺眼的,一眨眼就关怀备至,我不适应呢。”

“傻丫头,你怎么还没想明白。”相对于滕鹰的困惑玄毓倒是明白一些:“娘不是不喜欢你,她是不喜欢你的身子,她以为你不能生养,所以先前对你很是冷淡。”

滕鹰有些不满:“合着我就是来给你们玄家生孩子的?”

“别怪娘,她早前身子不好,一直没能怀孕。而爹因为深爱娘亲,所以坚决拒绝纳妾,直到年近四十的时候才有了我。那些年娘没少受我­奶­­奶­的气,所以难免有些­阴­影,担心玄家绝后的话她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玄毓极有耐心地解释完后,滕鹰吸吸鼻子,闷闷地说道:“你这么一说,我都不能怨恨你娘给我惹得祸事了。”而且她对于已经过世的公公的深情很是感动。

“祸事?”玄毓的眸中划过一声警铃。

“是呀,娘给你选美婢的事走漏了消息,所以有人跑到皇上面前去请旨了,所以…皇上要我给你办一个选妾宴。”

波动渐生 五十二章 即将到来的噩耗

滕鹰又腹诽了一阵子,心想着这景帝朕会给自己出主意,这么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呢。这妞也不仔细寻思寻思,凭你现在的身份——人家相府的主母,这事儿不你办就怪了。这时候,滕鹰还不晓得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破烂至极愚蠢无比外加超级滑稽的主意是慕容朗月那厮提出来的,想她若是知晓的话必定会赏给慕容一顿好料尝尝,事实上,她在不日之后的的确确这么做了。

两人的心思都在飞速的转着,那边的玄毓听见这话,回赠给滕鹰一记早就知道的眼神。

“果然,转来转去他们还是不肯打消这个念头,看来安宁祥和的生活不适合咱们呢。”玄毓面­色­虽是淡然,话语里似乎透着丝丝无奈。

滕鹰听见玄毓的回应,她的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这妞竟来了兴致:“谁叫你是龙翼的杰出宰相呢,位高权重外加年轻有为,我要是那些大臣,我搞不好也上赶着把女儿送进相府给你做妾。”

这妞恶意地打趣她家相公,殊不知玄毓听见这话后脸上奇异地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玄毓幽幽地说道:“滕滕刚才在皇宫里冲为夫发脾气原来是因为吃醋了呢?”这厮现下记起了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反击了一下。

滕鹰的俊脸蓦地一红,即可反驳着:“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郡主什么时候为你吃过醋?”都到了这程度了,她还不肯当面承认自己的心意。

玄毓见着自家娘子的羞涩表情情不自禁地呵呵一笑,他心底清楚就好,这会子也不急于逼着自己的小娘子表白。至于她家小娘子究竟吃过你此醋,什么时候吃的醋,他心里可是有数的很。

“滕滕,说说你的打算吧。”玄毓恢复了常态,又认真严肃地补充上一句:“这些个千金小姐一个也不能进相府,所以劳烦娘子怎么请来的怎么打发回去。为夫也知道难办,肯定要辛苦滕滕了。”

“你也知道是这件事本就是个大麻烦吧。假如将那些千金全部打发回去不等于昭告众人,咱们不把人家当回事,表明了咱们相府耍着人家玩嘛,这样一来,你会把人得罪光的。”某人的口气里夹杂着担忧,不过她那双透着狡黠光芒的眸子似乎在算计什么:“不如,你把荣威大将军的女儿留下吧?”

玄毓心细如尘,一下子就捕捉到滕鹰话里的小心思,他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为了娘子,为夫得罪天下又有何妨。”

听见了期待的答案,滕鹰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出一抹笑花,不过她真实的表现却是找急忙慌地劝阻玄毓:“怎么会不碍事!古语有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你树敌过多,怎么算相府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安宁,所以纳了周贵妃的妹妹是很有必要的。”这妞为了试探一下玄毓,竟连平日不用的文邹邹古语都搬出来了。

“成了,滕滕那点小心思为夫清楚明白,别演了。”此时此刻,玄毓的心里是甜的,有一个愿为他吃醋想了解他真心的娘子果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就是滕鹰的方法明显有些旁门左道。

紧接着,玄大相爷还叮嘱了一句:“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好,别拐弯抹角的,这可不像你。”

滕鹰讪讪一笑:“嘿嘿,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就是那什么意思……”

被人当众揭穿的某人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可她不想继续被玄毓耻笑,所以硬着头皮解释,只是这妞忘记了一句至理名言: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这事情皇上下午已经暗示过我了,他的意思是…一个也不用留。但是真要做到‘一个也不留’的结局,难度大点,要好好思量一个法子。”

玄毓的话一出,滕鹰就明白了。若是这样的结果是景帝想要的,那么即便得罪上所有的大臣,他们也必须按着君王的命令行事。

“别担心,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滕鹰一下子恢复了活力,她冲着玄毓神秘地一笑:“你猜猜我打算怎么做?”

============分隔线======

寂静的夜晚,金公公手上端着一杯热茶,从长廊尽头走来。扫了一眼等在御书房门前的敬事房总管,给了那太监一个宽慰的眼神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的门扇,轻手轻脚地走近景帝,将茶碗放置在了御用的书案上。

御书房内的烛光正盛,此时诺大的书房之内只有景帝奋笔疾书的声音。

金公公关心地小声提醒:“皇上,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景帝闻言之后又写了两句,随后住笔:“什么时辰了?”景帝捏捏眉心,伸了一个懒腰后才端起桌案上的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

金公公麻利地接过景帝掌心的茶杯,恭谨地说道:“回皇上,现下快到亥时了。皇上还要继续批阅奏折吗?”

“怎么,小金子还有事?”景帝斜眼睨着自己的贴身太监。

金公公心知自己即便有什么小心思也逃不过景帝那双透着­精­明锐利的眸子,他来了一个谄媚的笑容,而后才回道:“敬事房的总管在书房外候了好久了。”

景帝明白了金公公的意思,他神­色­平静,口中发号施令:“今晚去金华宫。”

“奴才这就去传话。”

金公公开心地一甩手中的拂尘,冲着景帝行礼后立马打谱退到书房外传话。不过,他那双脚还没迈动步子,景帝的声音已然响起:“别急着溜,你亲自去金华宫传话。”

嘱咐了一句后景帝又抓起了朱笔,继续阅览那一摞摞的奏折,压根儿不去看瞬间变脸的金公公。

金华宫的那位自然是金公公苦着脸走到金华宫的时候,周贵妃已经卸妆,准备歇息了。听见金公公来传话,极度兴奋的她忽略了自己那张暗黄的未施脂粉的脸,立时带上奴才去正殿处接旨。

金公公在正殿内等了不过片刻工夫就见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位身穿白­色­纱制中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一身惨淡的模样叫他不禁吃了一惊。不过金公公还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他静静心神,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发现来人是周贵妃后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转瞬之间这金公公又为自家主子哀叹起来。

想周贵妃今晚的一身行头估计是和女鬼差不了几分了,景帝和这样的女子同床共枕,不知他心里是何滋味。果然皇上都不是一般人当的,当皇上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金公公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来人恭谨地说道:“皇上今晚在金华宫歇息,还请贵妃娘娘准备一下,皇上一会儿便要摆驾来这。”

“金公公,皇上今晚心情可好?”周贵妃欣喜之余不忘打探一下消息,而金公公自然是最好的询问对象。

金公公无奈地一笑,他就晓得周贵妃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

“回娘娘,奴才也不清楚,因为皇上今儿一直在批阅奏折,没大说话。”

“这样呀……”周贵妃的视线落在她眼前的金公公身上,口气中夹着怀疑,不过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仅是使了一记眼­色­给自己身边的绫罗。

绫罗会意,即刻上前往金公公的衣袖里塞了一荷包,没有疑问,这荷包里自然是满满的金豆子。

金公公掏出荷包,又是推拒了两句,见着周贵妃的坚持后才将荷包重新塞进胸口处的衣衫内。

金公公走后,周贵妃急忙发令:“绫罗、锦缎,赶紧给本宫梳妆,本宫今晚可不能再失去被皇上宠幸的机会。”

两名婢女领命,不一会儿,周贵妃又恢复了常日里的浓妆艳抹。她今晚本来还想做“清粥小菜”给景帝换换口味呢,可惜近日来焦虑某事的她没有好好保养,淡妆委实遮掩不住她那张暗黄的脸­色­,所以她只得选用她那老掉牙的妆容。

绫罗重新为周贵妃绾好了发髻:“娘娘看看还满意吗?”

“恩,可以。”周贵妃望着镜子之内恢复了“闭月羞花”姿容的自己,心里那叫一个美哟,自信满满的她就等着皇上来临幸了。

锦缎瞅着周贵妃的心情不错,溜须拍马地说道:“娘娘今晚一定可以重新俘获皇上的心。”说完她还冲绫罗投去一记得意的眼神。

绫罗不甘示弱,也可劲儿地夸赞着:“锦缎说得对,娘娘这身装扮真的是美极了,皇上一定喜欢。”

这俩丫鬟分明是睁眼说瞎话,不过周贵妃却很愿意听这样的奉承,她娇嗔着说道:“就你们俩小蹄子嘴甜,成日里跟抹了蜜似的。今晚好好在门口伺候着皇上和本宫,明儿少不了你们倆的赏。”

绫罗、锦缎迅速地跪地,口中高呼着:“奴婢先谢娘娘赏赐。”起身之后的两人又用眼神来了一场较量。

沉浸在喜悦只中的周贵妃自是没发现贴身婢女的不和谐,她满心满眼都是希望皇上赶快到来,殊不知景帝即将带给她一个真正的噩耗。

渐生波动 五十三章 反常的玄毓

周贵妃欢天喜地地站在宫门处迎了景帝,两人一道进了寝殿。

景帝瞧了一眼周贵妃今晚的盛装打扮后,口中夸赞着“几日不见爱妃又美了几分”,周贵妃听见这话后自是喜不自禁,她瞧着景帝的心情不错,便顺着景帝的话说道:“臣妾还是往常的妆扮,只是皇上越来越会取笑臣妾了。”

景帝优雅的一笑,又迷了周贵妃的双眸,她随意地说着:“皇上今儿看起来心情很好,这么晚了还来臣妾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喜事想说与臣妾听?”周贵妃想自己这句话没什么可寻的错处,不至于再让皇上生气。

她这话一出,景帝还真没生气,反而是笑眯眯地回应:“爱妃怎么这么聪明,还真被你猜对了。”

景帝的食指随即点了一下周贵妃的额头,这宠溺的动作令周贵妃不由得满面娇羞。

周贵妃马上笑得花枝乱颤,­操­着矫揉造作的嗓音的她立马追问道:“皇上快和臣妾说说是什么事情吧,让臣妾也和皇上同乐一番。”

“好,朕这就告诉爱妃。”景帝似乎禁不住周贵妃的请求,随后便吐露:“袭香阁的武昭仪有孕了,朕马上要做父皇了,爱妃说朕是不是应该高兴呀?”

这话一出,周贵妃的笑容马上僵在了嘴角,脸­色­也变了,显然景帝的话带给周贵妃不小的震撼。

景帝没有错失周贵妃的失态,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怎么?爱妃不替朕开心吗?”

“开心,臣妾怎么会不开心呢。”周贵妃的笑容重新挂上­唇­边,失神片刻的她立马跪地展开补救:“臣妾只是一时开心地太过了,竟然忘了恭喜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原来如此呀……”景帝眯起双目,眸中的­精­光被很好地遮掩,他伸手扶起周贵妃,怜爱地说着:“朕何曾怪罪过爱妃,爱妃着实多礼了。”

“臣妾谢皇上。”

周贵妃起身后脸上的神情就不似刚才那般放松了,只因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另外的事情上。

景帝瞧了一眼周贵妃当下的神­色­后,淡淡地发话:“爱妃,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就寝吧。”景帝说着话,人便朝着床榻走去。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周贵妃收起心里的震撼,细心地为景帝宽衣,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皇上今晚在自己这过夜,说不准本宫也能一朝得子呢。”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景帝上床后倒头就睡,独留周贵妃一人辗转反侧到天明。

==========分隔线============

玄毓和滕鹰回到紫竹院的时候,刘嬷嬷、知琴、知书、知棋通通在院子里候着。刘嬷嬷和知琴见到滕鹰回来,眼中的激动显而易见,尤其是刘嬷嬷,若不是碍着玄毓,她是恨不得立马上前好好瞧瞧滕鹰。

没待四人行完礼,滕鹰便迎上前去,她上手一摸刘嬷嬷的肩头,衣衫上的冰凉告诉她这几人已经站在院内等了好久。

滕鹰忍不住出声:“嬷嬷,这么晚了您在么还在这儿站着,您年纪大了,仔细着凉。”

滕鹰话里的浓浓关心令刘嬷嬷的鼻尖一酸,她哽咽着回道:“主子平安回来,老奴心里高兴……”

刘嬷嬷说着说着,那眼泪就像成串的珠子一般下落。滕鹰知道嬷嬷一颗悬着的心见着自己安好后才能安下,她这是激动的泪水,她也没多说什么,就拥着刘嬷嬷任她宣泄一下情绪。

知琴见玄毓还在院子里站着,刘嬷嬷这么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回事,所以她禁不住出声劝慰着:“主子这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嘛,合该是高兴的事情,嬷嬷怎么还哭了,叫相爷笑话。”

刘嬷嬷还没哭得昏天黑地失了理智,她听见知琴的话后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对着玄毓告罪:“老奴失了规矩,叫相爷见笑了。”

“无妨,滕滕离开府中许久,嬷嬷惦念她是应当的,外面更深露重,嬷嬷还是随滕滕进屋里叙叙话吧。”玄毓心知滕鹰对刘嬷嬷的感情,想想她们必定有话要说,于是他扭头对着滕鹰言道:“我去书房处理公务,要是晚了,你就先歇息吧。”玄大相爷说完就预备朝书房移步。

滕鹰晓得玄毓是在给她和刘嬷嬷寻个说悄悄话的机会,她于是温柔地叮咛着:“你也别太晚,我等你回来再休息。”

“好。”玄毓回了一句,然后便缓步离开了。

滕鹰又凝望了玄毓的背影一眼,念着他对刘嬷嬷的宽厚温和定是因为自己,这妞的心里便愈发多了一丝甜蜜。

“主子,相爷都走了好远了,您怎么还舍不得转头呀。”打趣滕鹰的人当然是知书,数这丫头的嘴巴毒辣。

他们一行人与知书会合后没多久便回到相府,一路上主仆二人也没捞着好好说说话,滕鹰当真很是怀念知书那久违了的腔调,她收回视线,回了知书一句:“我多看了几眼怎么了,你这丫头也不想想相爷为什么去书房,还不是给咱们主仆说话的时间。”滕鹰这话接得顺溜,神情是那么的自然,口气里还透着几分甜蜜的味道。

听见这明显偏袒某人的回答,众人当即皆有反应。刘嬷嬷和知琴是很开心于滕鹰态度上的变化,她们都晓得这代表着什么。至于知棋,她本就是小两口感情升温的见证者,所以她压根儿不惊讶,只是暗暗偷笑。知书则是立马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暗自嘀咕着:“这还是自家主子吗?以前提一提相爷都反映老大,更遑论帮着相爷说话了。果然成亲后不一样了。”

结果,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余下的几位已经晃悠进房间了。知书回神后迅速追进房内,就听见刘嬷嬷和知琴在夸奖着玄毓的体贴,知棋在一边随声附和。

滕鹰坐在圆桌旁的木凳上,她­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边静静地聆听着刘嬷嬷等人的话,一边­操­着一双美眸一一端详着眼前的人。

等着刘嬷嬷等人的声音告一段落,她随后关切地询问着:“我不在的日子,你们都好吗?”

知琴轻柔的声音即刻响起:“奴婢们都好,劳主子挂念了。只是主子看起来消瘦不少。”知琴在刘嬷嬷掉泪的时候就细细打量过滕鹰,只消一眼她就发现自家主子的变化,就是一直没机会询问。

滕鹰明白知琴在关心自己,她拍拍知琴的肩膀,轻松地说道:“路上稍微辛苦一点是正常的,回头叫知书给我做点好吃的,这掉下去的斤数就能涨回来了。”

“没问题!”知书开心地大声回应。

主仆五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刘嬷嬷觉得时辰不早了,便打发知棋和知书离开,由她和知琴伺候滕鹰沐浴洗漱。

滕鹰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刘嬷嬷和知琴为她卸下头上的首饰。

退下外衫后,她吩咐道:“嬷嬷,您去书房传个话儿,就说夜深了,请相爷早点回房歇息。若是爷没有话要你带回来,您也回房安置吧,留琴儿一个人伺候我就成。”

刘嬷嬷还想留下伺候滕鹰,见着滕鹰眼中的坚持便你再多言,行礼后出了房间往书房方向去了。

知琴随后跟去净房,伺候滕鹰沐浴。

“主子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奴婢?”

“就你聪明,知道我心思。”滕鹰伸手点了一下知琴的鼻子,然后才问道:“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你和嬷嬷的生活怎么样,老夫人有没有难为你们,还有相府的那些下人们,你们和他们处得怎么样?”

知琴正执着丝帕轻轻为滕鹰擦拭着身体,她嘴上迅速地回话:“因为相爷亲自陪主子出门寻访大夫的事情在府中引起很大的议论,托了主子的福气,所以奴婢和嬷嬷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那些下人都对我和嬷嬷很是客气,老夫人也没有为难我们。”

“议论?什么议论?”滕鹰闭着的双眸蓦地睁开,好奇的光芒从中蹿生。

“府里的下人都说相爷自成为一朝宰相后即便是老夫人生病的时候都不曾缺了早朝,而主子刚嫁入相府就能令相爷重视到亲自陪您出门的地步,是以府中的下人对未曾谋面的主子有很多议论。”

知琴的话说得半吞半吐的,滕鹰心知这些议论中必定有好有坏,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府里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吧?”这才是滕鹰将知琴单独留下来的重点。

“主子需要奴婢这会子就跟您细细回禀吗?”

知琴如此回答想来是已经做好功课了,滕鹰挥挥手,意思是现在不必,但是她日后肯定会需要知琴回禀的。

接下来,主仆二人停止了交谈,一个尽心尽力地给主子捏肩,一个闭着眼睛安然地享受。玄毓进到净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沐浴图,小腹内瞬间涌起一道热流。静了静心,这厮才继续朝前迈步。

知琴感觉身后不太对劲,一扭头见到玄毓,刚想出声就被玄毓制止了,玄毓随后摆摆手示意知琴下去。知琴领会了玄大相爷的意思,就这么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事要是搁在以前知琴必定会犹豫一眯眯,但是今晚见到了滕鹰的转变,她才会这么安心的离去。玄毓随后上前接下知琴的工作——给滕鹰捏肩膀。

按摩继续进行,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在间断之后竟拿捏得恰到好处,滕鹰忍不住开口夸奖着:“琴儿,你的手上功夫这么一会子功夫就有进步了,都能和知棋比了。”

玄毓闻言,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还是不做声,只等着滕鹰自己发现。

没得到回话的滕鹰自是疑惑,是以她睁开了双眸,这妞一扭头便对上了某人促狭的眸子。

滕鹰反应过来后双手即刻环上胸口,双颊之上浮起两朵红晕,她又害羞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玄毓脸上的笑容带着戏谑,“不是滕滕叫刘嬷嬷给为夫传话的吗?不然为夫还不打算这么早回房呢。”

某女心想自己可真是搬了石头砸到自己脚上了,不过她还是嘴硬道:“是我派刘嬷嬷叫你回房的,但是谁叫你来净房的呀,人家在沐浴呢。”

“该看的为夫都看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玄毓伸手拿过搁置在案几上的布巾,十分自然地说着:“洗好了吗,洗好了就出来吧。”

“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就好。” 滕鹰依旧稳坐在浴桶中,不肯起来。

玄毓也不等她答应,大手一拉就将滕鹰从浴桶之中拉起,紧接着那宽大的布巾就裹住了滕鹰雪白如玉的身子。

“别动,我给你擦。”

玄毓制止住滕鹰的挣扎,温柔地为滕鹰擦拭头发,他可不肯错过和自家娘子的亲密时光。

滕鹰脸上一红,紧接着揣摩到了玄毓的心思:“莫不是晚上又想……”

这次她可真的想错了,玄毓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后便去洗漱了,回来之后的玄毓只说了一句“累了,早些睡吧”便再也无话了。

玄毓这样反常的举动叫滕鹰很是不解,所以这一晚没睡好的可不止周贵妃一人。

波动渐生 五十四章 早起请安(1)

滕鹰睁眼的时候,已有亮光从窗扇透进房间,分明是天已亮了,不过这时辰绝对尚早。这妞之所以睁眼也不是因为她睡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玄毓起身的动静弄醒了。

揉搓着迷蒙的双眼,身着粉蓝­色­中衣的滕鹰挣扎着起身。身子倚靠上床头后,她才喃喃说着:“你往日都是这么早起来呀。”

玄毓正背对着滕鹰穿衣,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他自是回头:“把你吵醒了?我要去上早朝,你再睡一会儿。”

玄毓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懊恼之意,他知晓滕鹰一向浅眠,所以尽量将动作放轻,没成想滕鹰还是提早醒了过来。

玄毓话里的意思滕鹰又岂会不懂,这妞心尖一热,当即翻身下床,走到玄毓跟前儿,默默地接过了穿衣的工作。

“哟,怎么今儿对我这么好?娘子可是转了­性­了?”玄毓这厮得了便宜,心底自是欢喜,但是这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损。

“你自己穿吧。”滕鹰一听这话,那态度急转直下,本来还温温柔柔为玄毓束腰带的佳人一下子撩了挑子,作势要回床上继续和棉被温存。

“滕滕,为夫说错话了还不成。”玄毓也是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滕鹰的小手,将她裹进自个儿怀中柔声哄着:“不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嘛,娘子还真生我气了?”

滕鹰本来就是装装生气的模样,玄毓这一番哄劝后,她便伸手意思意思地打了一下自家相公的胸口,娇嗔着:“就你嘴贫,对你好点都能被你说道。”说完她便转过身来,继续为玄毓束腰带。

“这不是想逗逗你呢嘛,看你还当真了,为夫这以后都不敢惹你了。”玄毓笑眯眯地望着滕鹰,眼中的宠溺只增不减。

“今儿你想在家呆着还是回襄亲王府一趟,岳父大人估计也很想你。”

“你说得是耶,我回来后该去看看父王。”玄毓的提醒很是及时,滕鹰还附带着想起某件事:“我还答应过永安候夫人,成亲后去永安候府看她呢,也不晓得她最近可好?”

对于寻找娘亲的事情滕鹰一刻也没忘记,但是现在加上了选妾宴的事情,她根本没机会去云岚。不过,永安候府可是实实在在的存在,那里有疼爱她的外婆,滕鹰认为自己该去看看这位真心对她的老人。

“咱们是该去永安候府拜会一下外公外婆,你准备些礼品,到时我陪你一道去永安候府。”玄毓的嘴中十分自然地吐出“外公外婆”,这厮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滕鹰抬头望了他一眼,面带犹豫:“我寻思着先往永安候府递个拜帖吧,不然咱们就这么去是不是有点冒昧。毕竟我那个外公…似乎不是很愿意见到我。”

“去看望自己外公外婆有什么冒昧的,不然等我上完早朝回来,咱们就去。”玄大相爷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其实他也是想解开滕鹰的心结,虽然这心结的具体内容他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相信总有一日他家娘子会选择告诉他的。

玄毓发表一番言论的时候滕鹰已为他梳理好了发髻,又给玄大相爷戴了一顶玉冠,一个身着官袍的翩翩宰相就这么出现在滕鹰眼前。

“我今儿先回王府看看父王吧,皇上若是无事找你,上朝之后你可以和父王一道回王府。咱们在王府用膳后再回来,好吗?”

“没问题。”玄毓答应得很痛快,随后又叮嘱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带上文澄和文斌一道回王府,路上小心点。”

滕鹰当即应下,心想着回娘家这事还是得跟自己婆婆报备一下,不过她还真没想好怎么和她家婆婆相处。

暂时放下那点小心结,滕鹰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玄毓的行头,才起身,不过她一扭头就看见铜盆内空空如也。

“怎么还没下人给你端洗脸水来?”滕鹰边问边寻思着:“相府的下人不该是这么没规矩吧?”

玄毓扫了一眼那安放在架子上的铜盆,淡淡地应着:“我身边本来有个小厮伺候的,只是那个小厮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打发他回家了。”

“你还有小厮?”滕鹰杏眼圆睁,明显表达出自己的怀疑:“我自打遇见你后,就没在你身边见过小厮这号人物?”

“他家有急事,这不一去去了两个多月了。正好和你错过了。”玄毓心尖一紧,庆幸自己的思维转得迅速,不然真能被滕鹰看出破绽。但是他也清楚找个贴身小厮的事情势在必行了。

没错,玄大相爷撒了谎。而实际的情况是这样子的:玄大相爷身边从来都没有小厮、书童这号人物,之所以如此一则是因为他喜欢清静,二则是确实不想生活里接近自己的人过多。但是这不代表着他没有人伺候,堂堂相爷身边总该有一个下人的吧,只是伺候他的那个丫鬟在皇上下那道赐婚圣旨之前就被玄毓安排嫁人了。其实玄毓也不想让个丫鬟伺候自己,但是玄老夫人十分坚持这点,所以玄大相爷抱着安慰母亲的愧疚心态答应了。本来那丫鬟也是老实本分的,玄毓一用多年也没多在意旁的,不过这丫鬟在听见玄毓要成亲的风声后就不安分了,是以玄大相爷狠心地一道令下,将这丫鬟打发出了相府。玄毓倒不是怕滕鹰知道自己以前是由婢女伺候,只是一说出这婢女的存在就难免会牵扯出她­干­得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事情,玄毓不想平添滕鹰的烦恼也就撒了谎。这可是玄大相爷第一次对滕鹰说谎,不过也为他和滕鹰日后的婚姻生活埋下了隐患。

这边玄毓在暗自庆幸,那边滕鹰已经点了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次她倒是没再深度怀疑,看来玄毓的脉脉温情渐渐融化了滕鹰的心。

滕鹰随后招呼在隔壁小间儿当值的知琴端了洗脸水来。待得玄毓梳洗完,滕鹰又目送玄毓离开后才重新倒回床上,和棉被深情拥抱。

可惜,她眼睛合上没一会儿,刘嬷嬷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

“主子,您起床梳洗吧,呆会儿老奴陪您一道去向老夫人请安。”刘嬷嬷唯恐滕鹰不肯起床,又补充道:“话说您嫁到相府后这还才是头一晚呢,所以第一次的请安咱们不能误了时辰,叫人戳脊梁骨。”

滕鹰压根儿没睡着,听见刘嬷嬷的话后她这心里就拔凉拔凉的了。这妞以前在襄亲王府的时候哪里用去请早安什么的,这会子要她日日如此,等于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可是,即便心里再不愿意,滕鹰却已然行动开了。不光是自己行动,她还吩咐着知琴去自己的嫁妆箱子里找一件合适的见面礼送给她婆婆。

“嬷嬷,你看我今儿穿这身合适吗?”滕鹰打开衣橱,拿出一身藕荷­色­银线绣莲花纹桃红­色­绸缎滚边的衣裙。这妞琢磨着这怎么也算是正是拜见,她虽然不是很乐意这么早去,但是也不能在行头上失了礼数。

“老奴看这身衣裳极为合适。”

见到刘嬷嬷的眸中­射­出赞赏的光芒,滕鹰便决定今儿就穿这身衣服了。

“不过…老奴觉得主子自从回府后就变了许多。”刘嬷嬷刚才的话只说了半拉,她怎么瞧怎么觉得滕鹰和以往不一样。

滕鹰在知琴的伺候下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裙,她听见这话后也很好奇自己的变化:“我哪里不一样了,嬷嬷说与我听听。”

“主子回来之后最大的不同就是笑得多了,话里的口气轻松多了,连称呼都变了。”知琴手上忙活,嘴上也没闲着,她替刘嬷嬷回了话。

“称呼?”滕鹰还在发愣,她没觉得自己称呼上有问题呀。

知琴一说,刘嬷嬷也意识到滕鹰的自称变了,她和知琴的反应可不一样,知琴是欢喜,刘嬷嬷则是担心。

这不,忠心又谨遵礼数的刘嬷嬷急忙提醒着滕鹰:“主子,您回来后怎么老自称‘我’呢,您不该是称呼自己‘主母’或者‘夫人’才对吗?”

刘嬷嬷一解释,滕鹰也认识到了,她随即解释道:“还不都是因为玄毓,总是和他‘你呀’‘我呀’的说多了,就没意识到这点。”

瞧见刘嬷嬷脸上还挂着一丝不安,滕鹰随后挽起刘嬷嬷的胳膊,撒娇道:“嬷嬷甭担心,我在外人跟前知道分寸,保管不会叫您丢人。”

你别说,滕鹰老掉牙的撒娇手段对刘嬷嬷永远有效,刘嬷嬷的老脸当即从­阴­转晴,只是口中还叮咛着“千万要注意,千万要循着规矩来”等等话。

收起齐整的滕鹰上身穿藕荷­色­外衫,下身是同­色­系的百褶裙。她的头发已被知琴全数盘起,地地道道已婚­妇­女的发髻样式,而后发髻之上戴了两根赤金绞丝镶嵌东珠的富贵牡丹发簪,耳垂以及脖颈之上是与发簪同一花样儿的耳坠和项链,她的双手上还套着两只金灿灿的龙凤镯。

滕鹰觉得自己从没如此这般金光灿灿。“太眨眼了吧,有点俗气。”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不过刘嬷嬷显然不认同她的观点

。在刘嬷嬷“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滕鹰最终还是决定用这副形象去见见自己的婆婆。

“带上那尊白玉佛,咱们出发。”

这妞一声令下,一行人向着玄老夫人的院落方向行去。

波动渐生 五十五章 回王府(1)

滕鹰的到来着实令玄老夫人惊讶,她怎么也没料想到会在今早迎来自家儿媳­妇­儿。不过惊诧之后,玄老夫人的心头随即涌出重重喜悦,她本也没想到万千宠爱集一身的滕鹰会如此遵守礼节,敬重自己。

滕鹰没错失自家婆婆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只是玄老夫人瞬间的失态明显增加了她的底气。

“母亲大人在上,媳­妇­儿给您请安了。”滕鹰落落大方地说话,双膝随之下落,两手放置身侧,一气呵成地行了一个漂亮至极的请安礼。

“快快起来,坐下说话。”玄老夫人这会子巴不得和儿媳­妇­多多亲热一下,好好化解昨日她自己闹出的尴尬。

滕鹰却不着急落座,她一打手势,抱着白玉佛的知琴立马从滕鹰身后出现。

礼盒的盖子被打开后,泛着淡淡光晕的白玉佛像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玄老夫人的眸内一亮,视线即刻被这尊佛像吸引。而房内伺候的丫鬟早就个个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尊­精­致无暇的佛像,表现出对它的赞叹。

滕鹰淡淡扫了一眼被惊住的周遭的人,这妞现在心底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得意了一眯眯,然后她才躬身禀报着:“媳­妇­儿自从嫁入相府,还从未正式拜见母亲大人,心里着实感到愧疚。听闻母亲大人一心向佛,所以媳­妇­儿特地选了一尊白玉佛像送给母亲大人,这是媳­妇­儿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

滕鹰话音才落,知琴便将手中的白玉佛像交给了玄老夫人身边的一位嬷嬷。那嬷嬷小心地接过佛像,立即送到玄老夫人跟前。

玄老夫人近距离端详着佛像,不由得赞赏道:“这尊白玉佛像雕工极为细致,是个好东西。”

“母亲大人喜欢就好,媳­妇­儿来之前还担心您会不收呢。”滕鹰这孩子就是善于在人前隐藏本­性­,这在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受气小媳­妇­儿的恭顺味道。

玄老夫人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滕鹰一说那委委屈屈的话,她就有了应对:“你有心送娘礼物,娘怎么会不收呢,就是这尊佛像这么贵重,劳滕滕破费了。”

“娘喜欢就好,钱财等等不算什么。”

滕鹰也是个给点阳光她就灿烂的孩子,玄老夫人都自称“娘”了,滕鹰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叫的那么见外,毕竟总是称呼自己婆婆为母亲大人也是怪别扭的。

在玄老夫人的眼神示意下,滕鹰缓缓落座,抬眼望向上位的婆婆,关切地问着:“娘亲昨夜休息得好吗?”

这妞也不晓得该和自家婆婆说点什么,所以睡眠问题成了婆媳二人交谈的另一话题。

滕鹰就是随口一问,谁知玄老夫人很有耐心地回了她的问题。玄老夫人先是说自己早年身体就不好,一向浅眠,睡不安稳,然后紧接着说现在人老了,玄毓成日不在府中,自己闲来无事,所以睡得更不好了,最后拖拖拉拉地说了一堆之后,玄老夫人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十分极其以及非常想抱孙子的愿望。

滕鹰从玄老夫人开始说话就微笑以对,表现出一副贤良淑德温婉谦恭的小媳­妇­儿模样。直到玄老夫人最后一句话落地,滕鹰的表情才微微变了变。这妞此时极度想笑,她觉得自家婆婆真是个极品,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自家婆婆评判媳­妇­儿好坏的标准多少有点可笑。仿佛在玄老夫人的看来,谁能给她生个孙子,谁就是她的好媳­妇­。这一点从先前她对滕鹰冷淡至极,随后不过一日就对滕鹰热情备至的事实中得到了印证,而转变的理由只是因为滕鹰很自然地告诉了人家“自己能生孩子了”,在以前,这妞从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的一句话会这么好使。

心里再有不满,滕鹰面儿上也不能表现。她仍旧装作没听懂玄老夫人话里的内涵,她只是关心着说着:“母亲大人若是睡不好,媳­妇­儿可以给您说个有助睡眠的方子。”

其实,玄老夫人的睡眠问题还真上了滕鹰的心里去了,她寻思着拟个简单的方子还能讨自家婆婆的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玄老夫人虽然没得到滕鹰正面的回应,不过滕鹰的话还是取悦了她。几句互动之后玄老夫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她还留滕鹰一道用了早膳,滕鹰也不客气,并且趁机提出自己要回娘家一趟。玄老夫人正在兴头上,自是满口答应,她还点了很多礼物让滕鹰带给襄亲王。

早膳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滕鹰的目的达成,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紫竹院。在紫竹院略略休整了一番,这妞便带上刘嬷嬷和知棋,文澄文斌,回襄亲王府了。文澄和文斌自然是负责驾马的苦力。

“文澄,先把马车赶到东城区去,本夫人要去买点礼品带回王府。”滕鹰心想着自己这一走近乎一个月,不晓得那几家店面的生意情况如何,正好顺道看看。

马车在闹市外围的空地上停下,知棋率先下车,随后是头上带着纱帽的滕鹰从车厢中出来,刘嬷嬷最后。

知棋一见滕鹰慎重地带上了遮面的纱帽,不经大脑思索,她话已出口:“主子,这大热天的,您带个纱帽,不热吗?”

滕鹰本就是在刘嬷嬷的叨念下才会带上纱帽,她正不开心着呢,知棋好巧不巧地撞上来,于是这妞伸出纤纤玉指,狠狠一戳知棋那傻丫鬟的脑门,用稍含抑郁的声音回答道:“你主子不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你说我能不热吗?”

刘嬷嬷一听滕鹰那不满的语调,紧忙劝阻着:“”主子,热咱也得带着哈,您都嫁做人­妇­了,可不能这么抛头露面的上街。“

知棋听见这话后才知道原来自家主子是被逼的呀,怨不得一脸的不乐意。小丫鬟想想还是刘嬷嬷本事大,能叫主子乖乖就范。当然,她也认为刘嬷嬷的顾虑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她可没胆子在这当口上表现出对刘嬷嬷的崇拜。毕竟知棋还想过点舒心的日子。

滕鹰对于刘嬷嬷的絮叨毫无招架之力,她立马开口宽慰着:”嬷嬷,我晓得了,不会拿下来的。您别担心,就在这儿等我回来。“劝慰了刘嬷嬷几句,滕鹰又扭头看向一脸灿烂笑容的文澄和一副严肃模样的文斌:”你们俩就在这儿等着就成,照顾好嬷嬷,我与知棋去去就来。“

”夫人,这不好吧,爷的吩咐时叫咱们俩保证您的安全,属下若是不跟着您,怎么知道您安全不安全呢。“

开口说话的自然是一直胆儿大的文澄,文斌则是用表情和眼神实实在在地告诉滕鹰,他也想跟着。

滕鹰还不清楚这俩侍卫的小心思,这妞嘀咕着:”不就是想跟着看看她去了哪里然后好在他们的爷跟前儿禀报嘛,偏不叫你们跟。“

知棋清楚自家主子会要求在东区打个拐儿,自是有目的的,于是她很不客气地回了文澄:”你们在这里照顾好嬷嬷就好,主子身边有我一个足够了。我的武功虽然不如两位哥哥,但是也不差,再说了,谁敢给相府和襄亲王府找麻烦。“

知棋一句话就把文澄的主意打回了肚子里,两个大男人总不好和小女子计较,所以文澄和文斌任命地在原地当起了刘嬷嬷的监护人。而滕鹰则是一脸笑容的带上她家的小傻丫鬟往街道里面行去。

滕鹰和知棋走后,文澄朝着文斌使了一记眼­色­,文斌立马狗腿地跑到刘嬷嬷跟前,一口一个”嬷嬷“的叫着,嘴上还殷勤地问刘嬷嬷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去对面的茶楼给她买点点心茶水么得。

刘嬷嬷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滕鹰留下她的用意何在她还是清楚地,所以对于文澄和文斌的这点子算计她自是明白。于是刘嬷嬷很是善解人意地一面夸赞文斌是个好孩子一面表达出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舍得使唤呢,所以那意思就是”你们俩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吧。“

文澄见这一记不成,立马换了一副表情,他口中咋呼着自己肚子好痛,说话儿间就要离开。刘嬷嬷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文澄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着:”文侍卫,你走了老身我可怎么办呀,你不能把一个老太太丢在这儿吧,我多少年也没出府转转了,实在不知道东南西北。“

”嬷嬷,这不还有文斌嘛,叫他陪着您老,人有三急,我得抓紧找个茅厕去。“文澄一脸扭曲,心想着刘嬷嬷还真不好对付,他摇了摇头后,在心底默默说道:”是夫人身边的人都不好对付,那一小辣椒吟风不好对付,那知棋也不好对付,现在连眼前的老嬷嬷都是个厉害角­色­。“

刘嬷嬷听完他的话更是不撒手了,口中振振有词地说着:”文斌侍卫要看好马车,还要看着我这把老骨头,忙不过来呀。万一这边有人想偷盗马车,那边又来人想把我抓去卖给人贩子,文斌侍卫该照顾马车还是照顾我呢你,我要是丢了你们怎么向我家主子交代呀“

文斌听见刘嬷嬷的话后直接想在地上打滚,因为这理由实在是太瞎了,有那么巧的事才怪呢。而刘嬷嬷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能这么编瞎话,还编出这么有想象力的瞎话。至于文澄,他脸都黑了,碍着不能动武,又不好拂了刘嬷嬷的面子,这厮只好继续苦苦哀求刘嬷嬷放开自己的衣袖,因为他急着去找茅厕。

刘嬷嬷此刻更加确定文澄就是想借机溜去寻找自家主子,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估计她家主子早就不见踪影了,所以这次刘嬷嬷很大方地放开了文澄的衣袖,但是她说了一句令文澄和文斌均想吐血的话:”你一个人去上茅厕成吗?老身有点不放心那。“

波动渐生 五十六章 奇珍斋前遇夏侯

文澄和文斌的计划终于在刘嬷嬷一通瞎搞之后胎死腹中。之后他俩想­干­什么刘嬷嬷也不反对了,因为滕鹰和知棋早不晓得蹿到哪里去了。

其实,滕鹰在运城开设的铺面除了畅春阁就剩下奇珍斋了,加上这俩人还是在东区,所以主仆二人当然是直奔着奇珍斋去了。

接近奇珍斋的时候,滕鹰远望一眼,只见奇珍斋的门口处围了一群人,而且是一群女人,闹哄哄的。

知棋也瞧见了,对着滕鹰说道:“主子,那一群女人围在店铺门口做什么,害得咱们都没法做生意了。”

滕鹰也很不解,“走快点,咱们瞅瞅去。”

主仆二人加紧了脚步,一转眼就到了奇珍斋的牌匾底下。知棋踮起脚尖朝里面望了一眼,可惜入眼的全是黑压压的女人头颅,店铺内的情况她压根儿没看见,最后知棋泄气地落下脚跟。

滕鹰冲着自家丫鬟笑了笑,随后扯过自己身旁一位打扮得十分贵气体态十分臃肿的夫人轻声问着:“这位夫人,请问奇珍斋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这么多人围在门口。”

那贵­妇­人白了主仆二人一眼,十分鄙视地说道:“你们俩居然不知道里面怎么回事?”

“那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应该知道的吗?”知棋扑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发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

知棋这么一问,贵­妇­人也来了­精­神,反正她也挤不进去,索­性­在滕鹰主仆跟前儿显摆显摆。

“我和你们说呀,这里面的人可不是一般人物。”贵­妇­人斜睨着滕鹰主仆,得意洋洋卖关子。

“哎呀,到底是谁您和我们快说说呗。”滕鹰这个时候也适时地满足了一下贵­妇­人想要穷显摆的心理。

“就是,就是,夫人快和咱们说说吧。”知棋也附和着自家主子,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贵­妇­人的虚荣心得到了短暂的满足,所以欣喜不已地说道:“奇珍斋里正坐着一位贵客,这贵客呀不是别人,正是一等忠勇公府的夏侯小公爷,小公爷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度翩翩、风姿绰约……”

贵­妇­人还在自我陶醉中,滕鹰主仆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悄悄离去了。

“原来夏侯鹏程那个妖孽在里面呀,怪不得这么多女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脑围在门口,一群苍蝇盯着一个裂缝的臭­鸡­蛋的场景估计和这个差不多吧。”

滕鹰很有感慨,遂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知棋一听这话,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子,您也太会形容了吧,这苍蝇确实喜欢盯着无缝的蛋。不过,咱们进还是不进呀?里面那位可是夏侯鹏程耶。”

知棋一想到里面的那位是夏侯鹏程,她这心里就有点发怵,谁叫夏侯鹏程曾经和她在畅春阁外相遇呢。

滕鹰瞥了一眼一脸心虚的知棋,沉声问道:“你们俩有交集?”

“额…也不是很多的交集,就是当时您派我去畅春阁通知欢嬷嬷和都满的时候我和他碰了一面。我担心……”知棋瞒不过滕鹰的火眼金睛,索­性­招了。

“这事你当时怎么不回禀?”滕鹰一拍知棋的小脑袋瓜,语气里有些许的不悦。

“当时觉得不打紧的,后来才知道夏侯小公爷是个厉害角­色­,这不才害怕被他认出来嘛。”

小丫鬟期期艾艾的声音透着后悔,滕鹰也就没多责怪。

“成了,看这架势咱们也别进去了,回吧。”

滕鹰说完就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谁知这时候那拥挤的人群中间出现了一条通道,紧接着一名男子出现在滕鹰的眼帘,高大的身形,邪肆的眼神,一举一动透着张狂不羁。

滕鹰隔着纱巾多打量了一下夏侯鹏程,“瞧着似乎比先前儿瘦弱了一些。”

滕鹰也没和人家见过几面,只是心底蓦地涌出这样的感觉,她收回视线,淡淡吩咐了一声“走吧”,就准备离开。

夏侯鹏程本来只是想在奇珍斋里选件金刚钻的首饰作为他家­奶­­奶­七十大寿的贺礼,怎么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引来那么大的效果,本就厌恶女人的他速速选完了首饰便打谱离开。刚走到那女人堆前,眼尖又个高儿的夏侯鹏程就发现了门前不远处与众不同的滕鹰主仆。

“还没有不想和自己接触的女子呢,这俩人倒是有趣。”夏侯鹏程心头起了兴致,他当然没那么厉害,一打眼就能知道带着纱帽的女子是谁,但是他觉得那女子有点熟悉,所以又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两眼看下去,他就发现了滕鹰的视线恰好落在自己身上,然后便迅速撤回。

“有意思,有意思。”自言自语地夏侯小公爷瞧着滕鹰主仆欲走,便冷眼一扫那堆女人,众女子很有默契地给他腾出了走路的地方。

感觉到那位带着纱帽的女子又打量了自己一次,却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开,夏侯鹏程的­唇­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浅笑,大步追了上去。

妖孽男子离去之时全然没有顾忌后方的大批女子,自然也看不到那些痴迷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的女人们眼中的失落与黯淡。

“喂,你们俩走慢点。”

夏侯鹏程人高马大,自然走路速度也快,他不过一会儿便追上了滕鹰主仆,拦住了两人前进的脚步。

知棋暗叫不好,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怔怔地望着自家主子,想从滕鹰那边寻得应对的好方法。滕鹰心里倒是镇静,只是她不明白夏侯鹏程为何会拦住自己。握住知棋的左手,滕鹰提脚便欲继续行进。

夏侯鹏程大手一撑,彻底阻住了滕鹰的去路:“我说你也太不给小王我面子了吧,我可是特地追上你们的。”

他随即咧嘴一笑,一副地痞流氓似的无赖相儿。

滕鹰一看这情势,自己想走是不可能了,她只得出声:“夏侯小公爷找妾身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要紧事,请恕妾身不再奉陪。”

滕鹰很不想和夏侯鹏程接触,她深知这个男子的深藏不露,她自认没有时间和心力与这么一个人打交道。不过显然,这是滕鹰的一厢情愿。

夏侯鹏程一听面前人的声音,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一个靓丽的身姿,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他快速地出手扯下了滕鹰的纱帽。就这么富有戏剧­性­,某女藏匿的姣好容颜就这么呈现在众人眼中。

周围不断传来的抽气声提醒滕鹰,身为女子的她是多么的令人惊艳。

不过这点子赞叹敌不过滕鹰胸中的愤怒,她一把夺过夏侯鹏程手中的纱帽,疾言厉­色­道:“夏侯小公爷有些过分了,本夫人的容貌岂能随意在人前展现。”

“想不到在这儿遇到郡主,想来郡主的病大好了。”夏侯鹏程对这小小的指责不以为意,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草原上升起的明亮的圆月一般璀璨夺目。他笑得时候就像是一只看似无害的温顺的猫儿,事实上这样的温顺背后隐藏的绝对是尖锐的利爪。

相较于夏侯鹏程的淡定,滕鹰显然不想多言,她气呼呼地回应道:“本郡主既然已经嫁人了,还请小公爷称呼我玄夫人,因为这样的称呼比较合适。”

夏侯鹏程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莞尔一笑,镇静自若地回应:“哦?原来是小王我称呼错了?对了对了,该是称呼郡主为夫人才对,您可不就是相府新晋的主母。不过,小王仍旧喜欢称呼您为郡主,因为这个称呼比较顺口,相信容月郡主不会介意的。”

夏侯鹏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兴致和滕鹰在这儿对话,他明显能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激动,只因为见到了久未蒙面的滕鹰。而且听见滕鹰说起自己嫁人的这件事情,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丝丝抵触情绪。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可是传进了周遭人们的耳中,而且拜这个大舌头的小公爷所赐,周遭的人都知晓了滕鹰的身份。他们俩一个是权倾龙翼的丞相大人的新婚妻子,一个是声明远播的一等忠勇公府的小公爷,孤男寡女街上相见,偏偏夏侯鹏程又生了一张那么妖孽的容颜,这闲言碎语估计是不会少了。

“想来小公爷没什么要紧事需要请本夫人传达给夫君,本夫人还有事要办,这就先行一步了。”滕鹰此时绝对不想和夏侯鹏程过多纠缠,她随后拱手行了一礼,便提脚欲走。

滕鹰这最后一句的用心夏侯鹏程当然是知道的,他觉得传入耳中的“夫君”二字是那么刺耳,所以这厮想也不想地即刻说道:“郡主要去哪里,小王送你们去。”

滕鹰翻了俩白眼,心中暗想着这夏侯鹏程看来真是闲得发慌了,竟然连这么厚脸皮的话也说得出口。她哪里晓得呀,人家夏侯鹏程根本就不是厚脸皮的人,人家分明是没脸没皮的那种人类。

知棋忍气吞声当了好一会子的蜗牛,眼看着自家主子被人欺负的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嘴就顶了一句:“不劳小公爷费心了,咱们相府有马车和侍卫护送我家夫人回襄亲王府。”

夏侯鹏程本来没注意到知棋,她这一开口,夏侯鹏程的视线当即落在了知棋身上。“你的声音有点熟悉。”

夏侯鹏程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他又打量了一眼知棋,然后便无比肯定地问道:“咱们在哪里见过?”

“皇宫里面,小公爷贵人多忘事必定不记得奴婢的。”知棋没成想一句话就把夏侯鹏程的记忆勾了出来,她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好的说辞。

“似乎不是……”夏侯鹏程根本不这么认为,只是他低头思索的功夫,滕鹰已然悄无声息地带着自家丫鬟逃跑了。

夏侯鹏程也不去追,他冲着滕鹰的背影邪肆的一笑,吐出一句话:“小王我怎么记得是在畅春阁门前呢,愈发有趣了。”

波动渐生 五十七章 思思出现

即便随着滕鹰跑远了,知棋仍是心有余悸,她小心翼翼地问着滕鹰:“主子,您说夏侯小公爷会不会认出奴婢来?”

滕鹰见距离夏侯鹏程已远,终于放慢了脚步。听见自家丫鬟的担忧,她不以为然地回道:“说你笨你还不信,他认出你来又如何,你打死不承认不就是了。”

“额……”知棋的心理素质明显比不上她家主子,或者说论起脸皮厚的程度,她的脸皮和滕鹰想比还是差了一眯眯的。所以知棋还是不放心地补充上一句:“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么不可以的,别忘了,你那日穿得是男装,夏侯那厮即便说出你出现在畅春阁外的事情,他又没什么实质的证据,他能耐你何。况且,你现在可是相府主母身边的大丫鬟,谁又会相信龙翼相爷夫人的贴身侍婢会去那种风月场所。”

滕鹰言之凿凿,知棋的心里最后安定了下来,她拍拍胸脯说道:“还是主子定力好,奴婢可吓坏了,就怕被夏侯小公爷认出来,给主子惹来麻烦。”

“有这次教训就好,以后你见着那厮绕道走,千万别和他接触,就你的这点能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滕鹰虽说没责怪知棋,却还是叮咛了她两句,也算是给她再次提提醒。

知棋应了一句“奴婢理会得了”,滕鹰便没再多说什么。

主仆二人又在回去的路上顺带买了两盒点心,这才抓紧回到马车停放的位置。

文澄和文斌早就等急了。眼尖的文澄远远地瞧见了滕鹰和知棋的身影后便颠颠儿地跑到滕鹰跟前,殷勤地接过知棋手上的点心盒子,讨好地说着:“早知道夫人是去买稻香斋的点心,属下就替您去了,省得您还跑一趟,这天气也怪热的。”

滕鹰随口应道:“不碍事的,亲自走一趟也算是尽点为人子女的孝心。”

滕鹰说得合情合理,文澄饶是想打探消息,也无从下手。

一行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马车跟前。

“主子回来了呀。”刘嬷嬷听见动静后从车厢内探出头来,一见文澄手上的点心就笑着说道:“原来主子是去给王爷买点心了,王爷呆会儿见到一定开心。”

滕鹰抬头望了一眼刘嬷嬷,也是笑着问道:“嬷嬷等久了,着急了吧。”

滕鹰的话自然是问刘嬷嬷适才有没有出什么问题,比如说文澄和文斌有没有什么小动作之类的。

刘嬷嬷心领神会,乐呵呵地说道:“老奴不着急,要是老奴知道主子是去给王爷买点心了,就是等上一整日也是愿意的。”

刘嬷嬷眼瞅着滕鹰买回来的点心,眼里那个欢喜劲儿就别提了,事实上,安侧妃受到惩罚后,刘嬷嬷打心眼里希望滕鹰和襄亲王多亲近一些。

文斌麻溜儿地撩开马车车厢的门帘,伺候滕鹰上马车安坐,他才说着:“夫人可是孝顺,襄亲王爷见到夫人回府必定欢喜。”

文澄一边将点心递给知棋,一边随声附和着文斌。

知棋瞧着下面的俩人还没有上车的意思,便出声打断了他们:“得了,你们俩就别拍夫人的马屁了,还是赶紧驾车回王府吧。”

“夫人,您坐稳了,咱们这就走。”文斌扬起马鞭,轻轻一挥,健壮的枣红­色­骏马便张开四蹄,往前行去。

车子在襄亲王府的大门前停住,文澄跳下马车,自动去召唤人开门。其实不用他上前打招呼,门前的侍卫已经认出这马车的来头,早有人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再度缓缓开了一条缝,管家柳富带着几名小厮迎了出来。

见到正门前方站着的佳人,柳富激动地热泪盈眶,“方才府中的侍卫进去禀报,老奴还不信呢,原来真的是郡主回来了。”

滕鹰见着柳富也有些激动,毕竟这位老人曾经对她颇为照顾。不过滕鹰的激动不似柳富那般显现在脸上,她只是关切地问道:“数日不见,柳叔可还好,王府内一切都好吗?”

柳富听见这话后脸­色­僵持了几秒,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喜悦,热络地回应道:“多谢郡主关心,老奴很好,府内的一切也有好着呢。”

滕鹰可没放过柳富神­色­上的变化,但是她也没继续追问,紧跟着她便移步进了王府,刘嬷嬷、知棋等人都跟在她身后一道进去了。

众人甫才踏进前院的正厅,文澄聒噪的声音响起;“夫人,襄亲王府的景致真是不错,比起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滕鹰接过丫鬟递上的香茗,和颜悦­色­地问道:“想参观一下吗?”

文澄从没想到滕鹰居然这么好说话,于是忙不迭地点头。

随后,滕鹰便打发知棋带着文澄和文斌参观襄亲王府,然后再领着这两个人下去休息一会子,喝点茶吃点点心么得。滕鹰又遣了刘嬷嬷去藤园,让她打点一下自己的房间。大厅之内的人不过一会子就都被打发走了,仅有滕鹰和恭敬地等候在旁的柳富。

滕鹰先是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然后才转身望向柳富:“柳叔,府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郡主,没什么事,都好着呢。”柳富低着头回话,刻意避开了滕鹰探寻的目光。

滕鹰的话锋一转,­操­着不悦的口气质问道:“柳叔,嫁出去的女儿是不是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本郡主连自己娘家的事情都不得知晓了吗?”

柳富一听这话,立马回着:“郡主言重了,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王爷吩咐老奴千万别让您知道这事情,免得您心里堵得慌。”

“哦……”滕鹰闻言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情是我知道后会堵得慌的。”这妞意识到柳富即将说得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表情未变。

“是…是……”柳管家憋了半天话,依旧没吐出个字来。

不过,这时候有道滕鹰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替他解答了的疑问。“柳管家要说的是叶青有孕的事情。”

滕鹰一听这话,漆黑的瞳仁陡的暗了几分,不过更叫她惊讶的是滕思思的出现。

柳富听见这道声音后,也随即回头查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神­色­大变:“大小姐…您…您怎么出来了?”

相较于滕鹰,柳富显然更惊诧于滕思思的出现。

“柳叔,我是这王府的大小姐,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滕思思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一ρi股坐在滕鹰右下的首位上,紧接着送给滕鹰一记灿烂的笑容。

“柳叔,你先下去吧。”滕鹰遣退了柳富,才转首对着滕思思说道:“你的脸恢复的不错,估计再过段时间这脸上的疤痕就会全部消失了。”

滕思思听见这话后表现得很平静,她淡淡地呢喃道:“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的,我这张脸算是毁了。”

滕思思平静的陈述着实令滕鹰惊奇,她可不认为滕思思会有这么淡定的时候。不过,人一旦经历了某些变故后就会成长不少,只是成长的过程有所偏差罢了。而在滕鹰眼中,滕思思绝对会是那个朝着歪路上成长的人类。

没什么话说的滕鹰随口安慰了一句:“你能看得开最好。”

“呵呵,我看不开又能如何呢,这王府里还会有谁在意我的死活?”

此时的滕思思眼中的神情是哀怨的,或者说是绝望的,滕鹰瞧见滕思思的悲怆就想不明白滕思思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怎么会这么平和的面对自己。假如滕思思对自己恶言相向,或者是动开手脚的话,滕鹰会觉得这样情景下的见面更加真实。

捧起茶碗,又饮了一口茶水后,滕鹰低声回应了一句:“父王会在意的。”

谁知,就是这么一句话令滕思思的脸上变了颜­色­,她蹭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高声喊道:“父王?父王若是会在意我的死活又怎么会将我关在馨院这么许久。父王若是在意我就不会把我许配给一名小小的武官了。你知道我在馨院过得什么日子吗,那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你知道我被许给那个人的时候心底多么的难受吗,你还说父王在意我,父王在意我的话怎么不给我找个侯门大院的子弟匹配!”

滕鹰厌恶地扫了滕思思一眼,沉声说道:“你还是没变,本来还以为许久不见,你能转转­性­子呢。”

滕思思沉静了没一会就暴露出了本­性­,她那夹杂着恨意的目光­射­向滕鹰:“哼,你少在这里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的死因,这都是拜你所赐。”

“啧啧,你怎么不说说你娘当年做过什么,即便她以死谢罪,都不足以消除我对她的恨意。若不是父王顾及你,不愿意将此事张扬出去,你以为你那亲娘还能这么轻易地死去吗?谋杀王府的正妃,她若是被送去宗人府,你这辈子才真是完了,到时候连个小小的武官都不愿意娶你。”

滕鹰说起谎话来一向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其实,滕鹰说得也未必都是假话,要是安侧妃­干­的事情抖搂出来,对滕思思确实有害无益,而且即便襄亲王当时没表现出他顾虑着滕思思才没把安侧妃送官法办的意思,滕鹰也猜到了几分。

滕鹰的话音一落地,滕思思的神情就变了变,眼中的恨意又换成了淡淡的迷茫和疑惑。

“呵呵,即便父王在意我又有什么用呢,叶青怀孕了,倘若她生的是个男孩儿,咱们俩谁也别想继承王府。”

滕鹰白了她一眼:“一直想霸占父王财产的是你好不好,我可没说我想继承这王府,事实上即便没有叶青肚子里的孩子,咱们俩也别想承袭王府的爵位。”

滕鹰这么一说,滕思思直接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滕鹰也不管滕思思是真的愣住了还是装的,她现在一肚子疑问,正等着有人解答。不管滕思思愿意不愿意,滕鹰抓紧时间张口就问道:“你知道叶青怀孕是什么时候?”

“五月底,不过几天的功夫。”滕思思回到座位上坐下,恢复了平静。

“你是什么时候出了馨院的?”

“就今天,昨儿父王才告诉我我的婚事定了,所以今天起我可以随意出入,但是要想出王府还要经过父王或者叶青的允许。”

“叶青的允许?”滕鹰有些不明白了,滕思思再怎么不济也是侧妃的孩子,怎么着也轮不到听取一名妾室的吩咐吧。

见到滕鹰脸上的惊讶,滕思思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凄凉的微笑:“你得意吗?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现在连个小妾都能对我颐指气使了,你很开心吧。”

见到滕思思那虚无缥缈的表情,滕鹰火大了,她吼了一嗓子:“我开心什么呀,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赶快给我说说这一个月内出了什么事情!”

滕思思对于生气的滕鹰还是陌生的,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张口就想说个清楚明白,只是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滕思思。

“妾身叶氏给郡主请安。”

波动渐生 五十八章 因为不想饿着

滕鹰心知自己的问话再难继续,她于是转首对着面前的叶青浅浅一笑,问候着:“叶夫人,好久不见。”

叶青在丫鬟的陪伴下踏进正厅,并于大厅正中站定后缓缓施了一礼,而后才笑说道:“数日不见,郡主的气­色­愈发好了,想来您的身子无碍了。”

“出门一趟,寻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我这久治不愈的顽疾竟也痊愈了。”

滕鹰极为随意且自然地回应着叶青,一双眸子却在暗中观察着滕思思的反应。在她看来,滕思思不光是对叶青有反感,她的骨子里更有一抹对叶青的莫名的畏惧。对于这一点,滕鹰很是好奇。

滕鹰没有发话叫叶青坐下,叶青便一直站在正厅中央。不过叶青的态度倒是很坦然,似乎她是十分心甘情愿地站在那儿等候滕鹰吩咐。

反倒是叶青身边的那名丫鬟沉不住气地突然出声道:“启禀郡主,咱们夫人身怀有孕,大夫说不能够长久站着的,不然会伤了腹内的胎儿。”

这丫鬟说道“身怀有孕”四个字的时候脸上满满的得意之­色­。见到这种小人得志的表情,滕鹰禁不住轻声一笑。

叶青未想到自己身边的丫鬟会突然开口,她当即厉声斥责道:“小月,郡主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紧跪下给郡主请罪。”

那丫鬟的眸中闪过惊诧,仿佛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话。她愣了半刻,直到看见滕鹰微微眯起的双眸中显现的寒凉犹如冰剑一般的锋芒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名叫小月的丫鬟突地双膝跪地,一边对着滕鹰磕头,口中还不断地告罪。

“郡主,她是刚刚选进王府的丫鬟,还不懂规矩,不是有意冲撞您的。”叶青一脸的谦恭,看似是在为小月求情,但是她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

“咱们襄亲王府选择下人的标准什么时候降低了,这样不知规矩的混账也往王府里面招。既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不如别在王府里面丢人现眼,丢到刑事房乱棍打死算了。想来叶夫人也会赞同本郡主的处置吧,身边有这么不懂规矩的丫鬟对于主子的名声亦有影响呢。”滕鹰云淡风轻地说着如此血腥的话,她的­唇­角一直含笑,谈笑风生之间取了一人的­性­命。

小月震惊地睁大双眼,该是从未想到自己的一席话会招来杀身之祸。她的身子颤抖不已,不断地告罪,连连不断地磕头,额上已然浸满了鲜血。

不光是她,滕思思在听见“乱棍打死”四个字的时候,低垂的眸子蓦地抬起,朝着滕鹰的位置望去,脸­色­顿时苍白不已。

滕鹰根本不在意小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在意的是叶青的态度。她处置小月倒不是真的因为小月冒犯了自己,而是因为她身后的人允许她冒犯自己,所以她一直想看看叶青的回应。和滕鹰料想的一样,叶青压根儿没有再为自己的丫鬟求情的意思,她张口唤来了两名家丁,将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小月拖了下去。

滕鹰亲眼瞅着小月被带离正厅,她紧接着恢复常态,随即惊讶地说道:“叶夫人有孕了,真是可喜可贺呀,想必父王很是欢喜吧?”

叶青刚刚经历了自己婢女的被杀,她的反应倒是淡定,甚至可以说是镇静,她再度躬身行礼,然后不慌不躁地回禀道:“妾身已有月余的身孕,能得到郡主的祝贺是妾身的荣幸。王爷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开心的,妾身希望自己能为王爷再诞下一名子嗣,毕竟咱们王府的人丁单薄。”

“你说的有道理,襄亲王府的认定确实单薄了。若是夫人能够一举得男,那你的好时候就来到了。”

滕鹰回话后抬头看向大厅中央的叶青。两个女子相视一笑,各自眸中夹杂的情绪只有自己心底清楚。而一旁的滕思思一直当自己是哑巴一般坐在那儿,仿佛不曾存在。

“瞧本郡主的糊涂劲儿,叶夫人还站着呢,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累着。不过,即便是有孕在身,这礼数上也要周道,不能失了身分。”

滕鹰是有所指的说着话,她一会儿一个态度,叫人瞧得糊里糊涂的,但是叶青却很清楚。她立马对着滕思思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倒是滕思思腾地从座位上起身,似乎很不适应叶青这么做。其实,叶青在弯腰行礼的过程中给滕思思递了一记暗含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你,因为滕鹰只能看到叶青的背影,所以她不清楚叶青的小动作。

“这滕思思的反应倒是很奇怪,不得不叫人深思。”滕鹰冷眼瞅着滕思思的表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香茗,她收起心思后才意思意思地关心了两句:“叶夫人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吧,若是没有的话本郡主可以叫柳管家再为你安排几个伶俐的,主要是知道王府规矩的丫鬟。”

叶青又是恭谨有礼了一番,然后才走到滕思思对面坐下。从她来到她坐下,这段时间可是不短。

滕鹰懒得和叶青多周旋,或者说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叶青过招,因为滕鹰已经有了预感,她认为襄亲王府会因为叶青怀孕的事情变得不太平。

叶青貌似很希望和滕鹰多说说话,所以她将滕鹰出嫁之后的王府诸事一一禀报。但是滕鹰却没有兴趣听她说这些废话,或者说滕鹰不想从叶青口中听到王府的事情,所以她很适时地找了一个借口,借机离开了前院。至于这个借口,倒是简单的很,这妞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去茅厕”。

滕思思是被滕鹰拖着一道去上茅厕的,谁叫她比较熟悉内幕呢,所以滕鹰自是不会叫她安安稳稳地和叶青呆在一起。

甫一来到后院,滕思思便甩开滕鹰的手,冷声说道:“我还有事,要回馨院了。”

滕鹰重新抓起滕思思的右手,很理所当然地回着:“正好,我和你一道回去,反正馨院也有茅厕。”

滕鹰这会子倒是脸皮够厚,她是故意和滕思思缠上了。滕思思想再把滕鹰的手甩开,奈何不顺她的心意,滕鹰的手就像是钢铁锻打出来的,攥得忒紧。

“你­干­嘛要拉着我出来,我不想叫人以为我和你关系很好。”滕思思一脸的不情不愿,好像和滕鹰走在一起很降低她的身份。

滕鹰鄙视地扫了她一眼:“哼,滕思思,你在我这儿胆子倒是大了,刚才在叶青跟前儿怎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别装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走,你会那么乖乖地由着我牵着你出来。赶紧儿带我去茅厕,人家很着急的。”

滕思思听见这话后还真老实了,她沉默地跟在滕鹰ρi股后面,两人一起回了馨院。解决了个人问题后,滕鹰一ρi股坐在滕思思寝室的大床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继续刚才的没说完的话题,叶青怀孕究竟是怎么回事?”滕鹰的脸上挂着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但是她眼神中的冰冷还是传递到了滕思思的心底。

“就,就那么回事……。”滕思思刚刚恢复点血­色­的脸上又白了一分,她抖抖肩膀,明显不想说起这件事情。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为难你。”滕鹰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她好奇的事情:“那咱们来说说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叶青。”

这位相爷夫人可真真的是推举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锲而不舍地追问。

滕思思实在是没办法了,吼了一句:“我不想饿肚子。”那小声音委委屈屈的,听起来不像是假话。

“你说什么?你不想挨饿?你不是骗我的吧?”滕鹰一听这个,瞬间来劲了,她加急追问了一句:“你是襄亲王府的大小姐,谁敢不给你饭吃?”

“不相信拉到,你千万别说得那么义愤填膺,我没饭吃你不正好得意。”滕思思的脾­性­到底难改,过会子便要和滕鹰顶上一句才算舒服。

侯门大院的人心险恶滕鹰也是经历过的,所以滕思思的话也有可信度,再加上滕思思即将哭出来的委屈神情,这妞便略略信了她的话。

“父王不知道这事吗?”

滕思思小小声地回话:“自从你嫁人后,父王就很忙。开始还会隔三差五来看看我,后来便不来了,换成叶青常常来看我了。”

“是你对着父王吵嚷,把他气走了吧?”

滕鹰还能不清楚滕思思,要不是她闹情绪,父王估计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滕思思一听滕鹰的话,头愈发低了,眼中的泪终于落下。

“你不晓得,她们这些下人见到父王不再来探视我,对我的态度也冷淡起来,开始是不按时送饭送药,后来我脸上的伤疤逐渐好了,就变成一天只送两顿饭菜给我,那些饭菜中一点荤腥不见,吃得我都想吐。可是日日就那点东西可吃,我不吃的话就会饿着。后来叶青就对我说听话就给我加菜,所以……”

“所以你就为了一点好饭好菜将自尊抛弃了,你丫好歹是襄亲王府的大小姐,一个妾氏的话你也不敢违背,你真是……”

波动渐生 五十九章 王爷回府

“是你对着父王吵嚷,把他气走了吧?”

滕思思一听滕鹰的话,头愈发低了,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滕鹰还能不清楚滕思思,要不是她闹情绪,襄亲王估计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滕思思抽了抽鼻子,小声嘟囔道:“你不晓得,她们这些下人见到父王不再来探视我,对我的态度也冷淡起来,开始是不按时送饭送药,后来我脸上的伤疤逐渐好了,就变成一天只送两顿饭菜给我,那些饭菜中一点荤腥不见,清汤寡水的,我都想吐。”

“你假如硬是绝食上几天,到时候饿病了,你看看父王会不会整治他们。”滕鹰的口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滕思思的话里疑点颇多,所以随意得问道:“话说回来,柳叔也不知道叶青­干­的事情吗?”

“馨院被父王下令隔离了,柳管家根本不晓得真正的情况。再者说,叶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她没有不给我饭吃,只是那些饭菜太过难吃。可是日日就那点东西可吃,我不吃的话就会饿着。后来叶青就对我说听话就给我加菜,所以……”

“所以你就为了一点好饭好菜将自尊抛弃了,你丫好歹是襄亲王府的大小姐,一个妾氏的话你也不敢违背,你真是……”

滕鹰看见滕思思现在的怂样儿就火大,以前的滕思思虽然也没脑子,不过却没这么窝囊。滕鹰这边腹诽着怀疑着滕思思这妞是不是在演戏呀,那边滕思思又说话了。

“我身边的丫鬟本就不很忠心,你也晓得这点吧,父王不来看我后,她们更不上心照顾我了。你嫁了人,王府就归叶青管,整个府里,除了叶青我谁也见不到。我不依附她生存的话估计就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了。”

滕思思说得诚恳,说得真诚,说得泪水连连,占满衣襟,这样的表现若还是演戏的话这滕思思的演技提高的那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滕鹰用手抚着额头,她对现在的滕思思很是无语,她从未料到滕思思屈就叶青的原因竟是这么简单,这么白痴。就为了一点点吃食。但是滕鹰绝对有理由怀疑,滕思思会这么恐惧叶青绝不会仅仅是因为叶青克扣她的饮食,肯定还有旁的原因。

不过,滕鹰觉得自己先前也是低估了叶青,她一早就明白叶青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却没想到叶青的动作如此迅速,自己离开王府不过月余的时间,她就掌管起襄亲王府的一切家事,还让她自己的肚里有了个实实在在的筹码。况且,滕鹰心知襄亲王不会一直对滕思思不闻不问,就算不亲自去探视滕思思,也会向下人打问两句,叶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襄亲王没有起疑。光凭她能令自家父王信任,滕鹰认为自己该高看叶青一眼。

“这事情届时问问父王吧。”滕鹰脑子里琢磨着这趟王府之行终究是不能轻松来去了。

暂时放下心头的疑问,滕鹰对滕思思好声好气地说道:“你今日刚从馨院出来,一会子一块儿用膳吧。”

滕思思蓦地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印证传进她耳中的话是不是眼前的人说的。

“你是说,我和你还有父王一起用膳吗?”滕思思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口气是不确定的。

滕鹰笑眯眯地望着滕思思,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再加上玄毓,搞不好还有父王的宠妾——叶夫人。”

滕思思听见“再加上玄毓”的时候眼中明显有着欣喜,但是滕鹰再提及叶青之时,那欣喜变成了谨慎小心,她张了张嘴,低声应了一个“好”字。

===========分隔线===========

午膳时候,襄亲王并玄毓一道回了王府。此时,滕鹰和滕思思也一起回到了前院。

襄亲王的身影甫一在正门出现,叶青便急忙起身上前去迎接,嘴上还殷勤地道着:“王爷回来了。”

滕鹰随后不慌不忙地朝正门走去,她的淡定和叶青的心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滕思思紧跟在滕鹰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

叶青凑上去之后先是对着襄亲王缓缓行了一礼。随后准备起身的她瞧见了襄亲王身旁的玄毓,动作立即一顿,没等起身的她就又蹲了下去,口中朗声说着:“妾身叶氏给丞相请安。”

玄毓客气地回了一句:“夫人请起,无需多礼。”

“叶夫人可真是细心,也不知什么时候见过相爷,就能一眼就认出他来。”滕鹰边笑说着话,边上前冲着襄亲王屈膝行礼,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随之响起:“女儿给父王请安。”

“鹰儿回来了,好好,快起来,随父王进去。”

襄亲王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先是细细打量了滕鹰一番,然后才扭头冲着玄毓说道:“我家鹰儿可瘦了啊,回来可要好好补补,不如让她在家里住上几天吧,反正相府也没什么大事。”

玄毓眉峰动了动,眸子内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岂会不知这是襄亲王的试探或者说是小小的报复。不过,兵来将挡火来水淹的应对之策他还是有的。

只见玄毓优雅地一笑,即刻回应了襄亲王:“小婿也是有这个打算的,难得滕滕身子好了,能在娘家多住几日与父王多多相处也是好的。但是滕滕此番刚刚回到相府,若是马上回娘家小住恐有人说些什么闲话出来,这对相府和襄亲王府而言均属不利,所以还请父王谅解,待得过段时日,小婿一定亲自护送滕滕回王府小住。”

玄毓的说辞合情合理,又是态度诚恳的回话,襄亲王哪有理由再去反驳,面上不能发作的襄亲王只得说了句“也好”。然后,他便迈步朝前走去,也没理会站在他身边的叶青。

但是经过滕思思的时候,襄亲王的脚步的确一顿。滕思思自是即刻屈膝行礼,襄亲王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伤好了就多出来走走吧。经过教训,也该收收­性­子了。看你这段日子也瘦了,等着叫厨房多做点你爱吃的菜­色­,补补吧。”

滕思思被襄亲王语气中的关心感动得不能自制,她的眼眶之中霎时充满泪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的她,只是呜呜地点头。

襄亲王又拍了拍滕思思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便进了正厅。

大厅内,襄亲王上座,玄毓和滕鹰坐在下排襄亲王右手边的位子上,滕思思坐在他们夫妻对面。至于叶青,叶夫人,则是站在襄亲王身边。

“女儿许久不回来,想不到一回来,这王府就变了模样。叶夫人果然是个能人,不光将王府管得井井有条,也将父王照顾得很好。”

叶青浅浅一笑,眉心的朱砂更显娇艳,她即刻回应滕鹰:“妾身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郡主的夸奖妾身实在承受不起。”

滕鹰也不是那省油的灯,叶青越是谦虚,她越想看看那张谦虚的脸皮后的真实心绪,她继续说道:“叶夫人当得起的,若是你当不起,本郡主也不会如此说。父王,您说是吧?”这妞还把襄亲王拉下水。

不过,襄亲王显然对于这个话题不算在意,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茶碗,淡淡应了滕鹰一句:“鹰儿倒是没说错,叶青是个仔细的人。”

叶青一听襄亲王的话,双颊之上顿时浮起两朵红云,嘴角的笑容显而易见。

滕鹰没有错过叶青无比娇羞的模样,也没错失自家父王的反应。这会子见到父王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面,她有点闹不清楚叶青和自己父王的关系,其实她一直也没搞清楚这点,因为那叶青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只有襄亲王自己知道。

“父王,让叶夫人落座吧,毕竟她有了身孕了。”

滕鹰大大方方又十分自然加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引得所有人的脸­色­、眼神都变了变。玄毓的脸部表情还是老样子,但是眸中划过一丝惊诧。襄亲王则是有些­阴­沉更带着一丝尴尬,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女儿会当众说了出来,抑或是没想到滕鹰会这么快知晓这件事情。

襄亲王收起了尴尬之­色­,轻声说道:“是谁这么嘴快,父王本想亲口对你说呢。”

“是谁说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可是咱们王府的喜事呀。”

滕鹰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仿佛是真的很开心。事实上,她开心也不开心。说白了,自打得知她家娘亲在云岚后,她的心里早就盘算过自己父王和母妃的未来,在她心底那是一个基本没有希望重新开始的未来,所以她希望自己父王的后半生过得好。但是,叶青到底有何居心,滕鹰还不能确定,而且她瞧着自己父王的态度,似乎没有十分喜欢叶青的意思,顶多能算是不厌烦。这样一来,滕鹰就不开心了,况且她对叶青肚里里面的那个小人儿也有点抵触,有一个滕思思已经令她够呕的了,再来一个她还真不晓得怎么面对。

因为有心事,所以这妞走神了,在玄毓连连唤了她两声后她才回过神儿来,抬眼便看到襄亲王愧疚的神­色­。

波动渐生 六十章 叶青的来历

玄毓未免自家岳父尴尬,开口恭贺着:“小婿也希望叶夫人能为襄亲王府添上一名男丁。”

襄亲王本就对滕鹰有一眯眯的愧疚,一听玄毓的话后俊颜便有些变­色­了,还是带点羞涩的微红­色­。正别扭的襄亲王随后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开口应话。

叶青却不似襄亲王那般扭捏,她落落大方地回应道:“承蒙相爷吉言,妾身万分感激。”

滕鹰有些不满于玄毓的Сhā话,她白了玄毓一眼,意思是:“叶青生孩子有你什么事呀,你也来瞎掺和。”

玄毓回了这妞一个“我也是家里人”的眼神。

其实,玄毓的心思滕鹰哪里明白,玄毓觉得他家岳父大人再得一子的话就不会总是把心思放在他家小娘子身上了,这也省得滕鹰以后总是往娘家跑。

不过玄毓的话一出,滕鹰的心里也算是有了数,她觉得自家父王似乎对这叶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算是感兴趣。但是这妞也拿不准,保不齐她家父王是心怀愧疚下的表现呢。

略略说了几句话,襄亲王便吩咐柳富摆膳。襄亲王本想打发叶青回岚苑的,怎么说来一名妾室也没资格和王府里正经八百的主子一道用膳,况且还有玄大相爷在。可是,滕鹰的一句话叫叶青和滕思思一起留了下来。五人共同参与的午膳来开帷幕,那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一名四十来岁的英俊大叔面带些许红晕,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风韵少­妇­眼神高深莫测,一个不到二十的千金小姐愁眉苦脸,正常的也就那位犹如谪仙气定神闲的俊秀青年和他笑得莫名其妙且灿烂无比的美丽妻子。不过,在饭桌上笑得那么灿烂的滕鹰似乎也不算是很正常耶。

一顿象征团圆的午膳在稍显沉闷的气氛中渡过,只有玄毓和襄亲王在用膳期间寥寥说了几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叫在席面上坐着的众人都是各怀心思的。午膳后,滕思思安安分分地回了馨院,叶青则是一直在襄亲王身边添个茶端个点心么的,总之是想留在正厅伺候,但是襄亲王一句话就将这女人打发回了岚苑。

叶青离去之前心有不甘地望了襄亲王一眼。滕鹰目送着浑身上下透着哀怨的叶青离开,­唇­角随之勾起一抹浅笑。

襄亲王随后也离开了座位,面上依旧带些尴尬的他沉声说了一句:“鹰儿,你先回藤园睡个午觉,歇息一会子。敏知随我去书房一趟。”

滕鹰一听这话,立时挽着襄亲王的胳膊撒娇:“父王带玄毓去书房说什么悄悄话,不能叫女儿也去听听吗?女儿不累,还不想回藤园休息。”

“乖,回去藤园看看吧,你出嫁以后,那儿的一切父王都替你好好保管着。”襄亲王柔声哄着自家女儿,严重过的慈爱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但是他神­色­上透着的坚持也显而易见。

滕鹰娇嗔道:“好吧,不过父王早点放玄毓出来,女儿还想和父王多说会子话呢。”

襄亲王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脑袋瓜,道了声:“去吧,父王一会儿就和玄毓说完了。”

滕鹰趁着襄亲王不注意的时候冲着玄毓打了一个眼­色­,这才缓缓步出大厅。

玄毓自是明白他家娘子的意思,不就是回去后要汇报嘛。因着滕鹰可爱的小心思,玄毓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丝宠溺的微笑。

=============分隔线=======

“敏知,自己家里,随意坐吧。”

襄亲王甫一踏入书房便招呼玄毓坐下。玄毓也不客气,挑了一个距离书案最近的黑漆圈椅落座,然后他便明目张胆地打量起他家岳父的书房。

所谓的明目张胆也只是快速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即玄毓扭头望向襄亲王:“父王带小婿来书房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成亲后果然是不一样了,一看玄毓的称呼改了就晓得他是真心将襄亲王当做一家人的,只是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偶尔会作弄一下对方。

襄亲王本就有意私下给玄毓提点一点皇上前些日子惦记的事情,所以他也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敏知,前些日子为父和慕容将军伴驾,随皇上一道狩猎,当时皇上对我和慕容说了几句话,照着那意思看,皇上想给你赐几名妾氏的心思还是没断。”

既然玄毓的称呼改了,襄亲王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生硬客气,称呼上近一些也是可以的嘛,所以人家用了“为父”。

“父王想说的是这件事情吗?”玄毓很淡定地应了一句后,又补充说明了一下:“昨个儿小婿和滕滕回到相府不久便被皇上召唤进宫了”

襄亲王的脸­色­陡的紧张起来:“那……”

玄毓优雅的一笑,平静地诉说:“皇上并太后娘娘已经分别跟小婿和滕滕提点过此事了,滕滕从太后娘娘那儿得来的旨意是要为小婿专门办一场选妾宴。”

“这样就好。”襄亲王一听玄毓如此说心里反而轻松了下来:“好在皇上听了慕容将军的建议,没有坚持己见,不然圣旨这会子早就下到相府了。”

玄毓的眉尾一挑,不解地问道:“慕容的建议?”

襄亲王呵呵一笑,进而解惑:“那日皇上私下示意我与慕容将军,意思是希望你回来后考虑一下纳妾的事情,至于皇上为什么重提此事,你也该知晓吧。当时慕容将军灵机一动,建议皇上命鹰儿亲自为你选择妾氏,如此一来主动权掌握在你们手里。”

“怪不得皇上会生出如此别出心裁的旨意,原来这个选妾宴来自于慕容那缺根筋少根弦的脑子。”玄毓没在襄亲王面前给自己的发小儿留半分面子,他语气上的不悦和不满显而易见。

襄亲王这次却没赞同玄毓的话,他为慕容朗月辩解道:“敏知,假如不是慕容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恐怕皇上那边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父王,您的意思小婿明白。”玄毓眉心轻轻一皱,随后开口:“慕容这个主意是解了我与滕滕的燃眉之急,可是您想过没有,这选妾宴不是件轻松的差事。滕滕又得顾忌皇上与诸位大臣的颜面,又要保证没有女人真的进到相府之内为妾。最要紧的是这件事情的结局明摆在那儿,一不留神,就会得罪人。滕滕肩上的担子不轻快,小婿看着心疼。再者,即便慕容没出这么个馊主意,小婿也有办法脱身。”

玄毓一口气说了这么一串话,字字句句都表明了他对滕鹰的真心真情。襄亲王愈发觉得自己人中之龙的女婿那叫一个真男儿,那叫一个和他心意。

爽朗的笑声从襄亲王的­唇­边流泻,他出声劝慰着玄毓:“你难道还抗旨不遵不成。放心吧,鹰儿古灵­精­怪的,她那聪明的脑子里必定有主意应对这件事情。不过你还是要时刻提点着她,尽量将此事办得圆满一点,尤其是周家那位,现下还不能得罪。”

说到“周家”两个字的时候襄亲王故意压低了声音,看来对荣威大将军有戒备的不光是景帝呀。

“我不是不相信滕滕,就是认为她不该被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打扰。说老说去,还是我这个宰相惹得祸。”玄毓抬眼望着襄亲王,打趣地说道:“大不了到时候就散布消息出去,说我有隐疾,无法生育子嗣。如此一来,估计再不会有大臣想把女儿塞进相府了。”

此话一出,襄亲王的眼中蓦地一怔,他随即大笑不止:“你小子居然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要知道这种自毁名誉的事情,没有男人愿意去做。”

襄亲王笑过后才正­色­说道:“你能为鹰儿做到这种地步,父王也很感动,将她交给你,我放心。”

玄毓也郑重地承诺着:“小婿必不辜负您的嘱托。”

此刻,两个男人的眼中皆是对滕鹰的怜爱。

玄毓话锋一转,扯到了敏感的话题:“小婿知道有些事不该由我开口来问,但是小婿仍旧希望父王解惑。”

“你不用问了,父王给你说说吧。”玄毓一开口,襄亲王就约莫猜到了他的下一句话,是以襄亲王主动开口:“叶青是岚苑的妾氏中唯一一个由我亲自带回王府的小妾,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叶青的来历。其实,这个故事说起来很简单,无关乎风花雪月。叶青的哥哥名叫叶强,曾经是我的部下,因为救我而失去了­性­命,而我在他临死之前答应他会找到并照顾好他的妹妹。想想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确切说就是鹰儿母妃离开那一年的那场战役中发生的事情。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而那场战争也改变了许多人。后来,我的人在外地的一个大户中找到了当婢女的叶青,我给她赎身后本打算再给她笔银子叫她在当地安个家,但是她执意要随我回王府,说是为奴为婢皆可,我瞧着她可怜兮兮的心一软便将她带了回来。叶强与我有恩,怎么着也不能叫他的妹妹做个婢女,况且当时岚苑已经有先帝御赐的三位小妾了,所以也给了她一个妾氏名分。本也就是想给她个安身立命之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的心思。父王一把子年纪了,除了鹰儿的母妃,我对任何女子没有念想。加上鹰儿的智慧和胆识均不输男儿,有女如此,父王身为人父的骄傲已经全然满足,所以父王对子嗣亦没什么执念。叶青这次有孕是个意外,父王也没有料到,所以也不晓得该如何对鹰儿解释,她是个敏感的孩子,心里一定不舒服了,不然餐桌上也不会那么沉默。敏知呀,你说……”

襄亲王是低着头拖拖拉拉倾诉了一大堆话,他抬眼朝着玄毓就座的方向看去后才赫然发现玄毓这厮正用一抹困惑不解的眼神望着自己。

“咳咳,敏知,父王说错什么了吗?”

襄亲王老了老了,又是在自己女婿跟前儿解释这年轻之时的事情总有些尴尬的,所以他很是不理解玄毓此时的眼神代表什么。

知恩图报是好滴,知错就改也是好滴,襄亲王自觉自己这两条是都做到了,虽然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他知错就改的几率太小了,总不能把孩子掐死吧。

玄毓瞧着自家岳父,略显歉意地说道:“父王…那个…小婿想问的不是叶夫人怀孕这件事……”

“……”

襄亲王绝对没想到玄毓的反应竟是如此这般,这般叫他火冒三丈。

波动渐生 六十一章

襄亲王狠狠地瞪了玄毓一眼,那眼神叫一个哀怨。谁叫玄大相爷一声不吭地听完自家岳父的**。不过,玄毓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也没想到襄亲王会自作聪明地认为他询问的是叶青的事情,他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呢。

话说回来,凭着玄毓的英明睿智,他想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这厮之所以选择继续听完襄亲王的话一则是因为他是个很有礼数的人,玄大相爷自认打断一位长辈说话是极其不礼貌的;二则自然是好在他家小娘子跟前邀功,这叶青的来历他现在可是知道了呢。

其实,玄毓想从襄亲王口中得知的是滕鹰成长中发生的事情,比如说,他家小娘子的心结究竟是什么,襄亲王妃的去世到底有何隐情。当然,玄毓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但是他晓得的只是个大概,不足以了解滕鹰。这些事情玄毓也是可以去询问滕鹰的,但是玄毓仍然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他觉得如此更能接近滕鹰的心底世界。

玄毓表现出些许的歉意后,襄亲王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神­色­。他告诉了玄毓一些关于滕鹰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襄亲王妃的香消玉殒,这是滕鹰心里永远的伤痛。对于襄亲王的话,玄毓丝毫不怀疑,毕竟他在小时候叫见到过滕鹰年幼之时悲伤欲绝的场景。

翁婿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襄亲王就选妾宴的事情再度叮嘱了玄毓几句后,玄毓便起身告辞了。

玄毓回到藤园之时,滕鹰正倒在她那张柔软舒适的黄花梨木大床上歇息。刘嬷嬷在楼下守候,知棋则是负责照看着文澄和文斌,至今还在下人房那边,未回藤园,所以滕鹰的寝间之内现下是静悄悄的。

龙翼的夏季正是来临,进入六月之后,气温是一日一变,只曾不减。滕鹰嫌热,大胆地穿着藕粉­色­的肚兜面对床内侧,侧身躺着休息。玄毓甫一掀开内间的门帘见到的就是滕鹰的雪白后背,望着这副美轮美奂的美人午睡图的玄毓顿时觉得自己小腹内蹿生一股热流,他眼中随之萌生的是浓浓的兴奋。轻手轻脚地走进大床,除去外衫后,玄毓随即躺在滕鹰身侧,大手一把揽过滕鹰的纤纤细腰,抚摸着那光滑细腻如上等白玉般的滑­嫩­肌肤,他那薄且­性­感的­唇­瓣还在滕鹰光洁莹白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热吻下落的同时,滕鹰身上的缕缕馨香丝丝扣扣源源不断地传入玄毓的口鼻之中,玄大相爷的心潮更加澎湃了。尤其是这厮又在滕鹰红润的脸颊,丰盈的红­唇­上留下几个属于他的印记后他心底的那道呼喊愈发强烈。可是,就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候,玄毓竟然没再有深一步的动作,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忍了下去。玄毓这是硬生生地将**掐死在了萌芽中,这样的反应或者说表现很令人疑惑的。好在该疑惑的人还在睡梦之中,没发现她家相公的反常。

滕鹰适才是真的睡着了,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她才迷迷糊糊间睁开双眸。见到玄毓就倒在自己身边,她便转过身来将小脑袋往玄毓的怀里拱了拱,接着轻声呢喃了一句:“回来了呀。”这妞只要在睡梦中醒来,神智总是不算清醒的,迷迷糊糊的模样可爱的紧。

不过,滕鹰谁叫的时候可不老实,她那双玉手轻轻地蹭过玄毓胸口处两粒最敏感的部位,紧接着她的修长的**一伸,整个右腿便搭在了玄毓的大腿根处。

玄毓本就在隐忍着体内叫嚣着的**,胸口处被滕鹰贴着的地方更是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现下被滕鹰无意识地一阵折腾,他的额上已经泛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甜蜜又紧张的感觉不断地折磨着他,导致的结果就是玄毓的欲­火­焚身,痛苦难当的他望着滕鹰胸前的两团莹白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听见耳边传来的“咕哝”声,滕鹰的意识猛地清醒,她一抬头便这么巧的瞧见了玄大相爷可爱的吞咽口水的动作。视线继续上移,滕鹰看见的那可就是玄毓眼中弥漫的**。

回想起自己只穿了肚兜午睡,滕鹰飞速地出手捂住了玄毓向下扫描地凤眸,嘴上娇嗔道:“你个坏蛋,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她的耳根处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我也不清楚父王什么时候会放我走呀,这怎么提前通知。”玄毓说得理直气壮,然后他坏坏地一笑,打趣道:“滕滕穿得这么清凉,莫不是等着为夫回来,好……”

“好什么呀,快禀报父王和你说了些什么?”

滕鹰本想抓过自己挂在床边的中衣穿上,后来想想自己浑身上下玄毓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她索­性­将到手的中衣又放下了。这孩子现在果然是厚脸皮多了。

玄毓自是想和滕鹰亲热一番,但是内心一道坚定的声音告诉他不能这么做,所以这厮也就没有再继续逗弄滕鹰,反而是将自己今日得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地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告诉了滕鹰。正好,他也打谱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别再被滕鹰这妞勾引。

滕鹰的注意力在瞬间被玄毓转述的话语吸引了去,她听完一切后气愤地来了一句:“父王怎么总是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简直就是个傻瓜王爷。”

滕鹰胸口一直窝着一股火儿,这会子算是全都冒出来了。

“别这样子说父王,他收留叶青的本意也是好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也是一种美德嘛而且他对你是心有愧疚的,这可不假。”玄毓继续宽慰着滕鹰:“叶青都怀孕了,你再着急也没用呀。再说你以前也没和这个叶夫人多接触过,说不得她是真心喜欢父王的。”

玄毓这么说是好心,不过滕鹰可不领情。

“这话怎么从你嘴里吐出来就不是那么个味儿呢,真想不到堂堂的丞相大人也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到底是在帮谁呢。”滕鹰用不敢置信地眼神望着躺在她对面的玄毓,最后还是禁不住吼了句:“再者说了,他报恩就报恩,叫叶青在府中好吃好喝地呆上几年后再为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不就是了,有必要非得纳她为小妾吗?还愧疚呢,愧疚能当饭吃吗,就他这个样子,我就是将来找到母妃也不会叫母妃回襄亲王府的。”

滕鹰气呼呼地又说了几句后,自言自语道:“还不知道叶青当时给父王灌了什么迷汤呢,居然当着安侧妃的面儿将叶青放进了岚苑。”

玄毓等待滕鹰停止发言后终于有机会cha上一句话:“你要去哪里找母妃?难道襄亲王妃当年没死?”

“额……”滕鹰意识到自己一着急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她吐了吐舌头,答非所问地说道:“我以前和叶青打过两次交道,当时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儿,该是个深藏不露的。但是这次回府之后突然觉得这个叶青有些怪异,不似以前的低眉顺眼,也不是那么安分守己,这才心生戒心的。”

“行了,别再想叶青的事情了,你再怎么绞尽脑汁,她的肚子也是货真价实的。作为玄机老人的弟子,滕滕不会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吧。”玄毓话锋一转,笑问道:“你还是说说母妃的事情吧,为夫对这件事情比较感兴趣。”

玄毓可没被滕鹰的偷龙转凤糊弄到,他心知这是追问的好时机,放过这妞就没有机会逼问了。

“乖,快和为夫说说,不然为夫就去和父王讨论讨论。”玄毓笑得一脸灿烂,他可劲儿地拍着滕鹰的后背,貌似在为滕鹰消火减压。

既然不能真正的行动起来,玄大相爷认为能够趁机揩点小油也是好的。你说这明明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在你面前,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你反而不用,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嘛。这又是为了啥子呢?

滕鹰本来还想悄悄把这件事情扯过去,毕竟自己亲娘有可能在世的消息牵连甚广,所以她还不想叫玄毓知道。转念一想,滕鹰又觉得告诉玄毓后说不准这厮还能帮自己出出主意,所以她就将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个长长的说明中包括她十多年来的隐忍十多年来的疑问,以及见到百里皓雪之时的震惊和自己随后的揣摩印证,还有想去云岚一探究竟的心愿。当然,这妞没有傻乎乎地透露她跟着曹依依出走之时的真正目的,这段Сhā曲滕鹰自动省略了。

滕鹰戳戳玄毓的胸膛,自然地问道:“哎,百里皓雪说不准是我亲生妹妹,那你说我娘有没有可能是云岚的王妃?”

玄毓的回应却出乎滕鹰的意料:“滕滕当时为什么不问问为夫呢,居然还和慕容联手瞒着我到现在。”

“啊?”滕鹰抚摸着额头,无语问苍天:“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驴头不对马嘴嘛。”

波动渐生 六十二章 为什么不碰我?

玄毓心里有点恼火,他的小娘子貌似也太有主见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一人独自完成,让他这位堂堂七尺男儿,龙翼最睿智最腹黑的丞相没有丝丝成就感,反而还有源源不断的危机感。这厮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自己都认为自己腹黑,那别人更是认可了。

见着滕鹰还没反应,玄毓的眸光一暗,沉声说道:“既然滕滕以前不愿意告诉为夫,那为夫现在也没必要为滕滕­操­心了。哎,本来还想把自己知道的说与某人听呢,现下呀她还是再去拜托慕容那厮帮忙吧,搞不好慕容有好法子呢。”

玄大相爷温香软玉在怀都稳坐不乱,但是这内心可就是醋海翻滚了,他忍不住吐了两句冒着酸味儿的话。玄毓自是清楚滕鹰和慕容朗月没什么暧昧的事情,但是自家娘子去找别的男人帮忙,他还是很不爽,分明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嘛。

滕鹰瞧着势头不好,玄大相爷的醋劲儿似乎有点大,她立时发挥起身为女子特有的优势。她身子灵活地一翻,整个人就趴到了玄毓的身上,两只柔软滑­嫩­如玉的小手环上了玄毓的脖颈,小脑袋不断地磨蹭着玄毓宽厚的胸膛,撒娇着说道:“哎哟,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呀,我当时那不是恰巧碰见慕容朗月了嘛,假如在驿馆门前遇见的是你,我更开心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啦,夫君大人。”说话的时候,两条藕断般雪白的小腿也不老实,不停地来回摆动着。

其实,这妞嘴上安抚着玄毓的小­性­子,心里边还是有丝丝甜蜜的,谁叫她现在心里装了玄毓,眼见着心爱的人为自己吃­干­醋的感觉其实是蛮不错滴。话说这妞出行凤翔果然是对滴,这夫妻感情不断升温呀。

滕鹰的撒娇令玄毓心里的怨气一下子消失殆尽,但是他体内重生的热浪却不似先前那么容易压制了。滕鹰不断地摩擦着玄毓的胸口,玄毓的身体此刻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抓挠一般,又像是整个人被放置在文火之上慢慢烘烤,因为那难受的感觉不是一般程度,所以玄毓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紧绷。

罪魁祸首压根不晓得自己无心之中制造出来的惊人效果,她在低眉顺眼地诱哄之后不但没得到肯定的回应,反而看到玄毓更加­阴­森的脸­色­,这妞于是有点火大地问着:“怎么还在生气?”

玄毓原本白皙的肤­色­已然憋得有些泛红,他轻声喝了一句:“嗯…宝儿,别再乱动了……。”

刚刚还在腹诽玄毓小气的某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相公的不对劲。滕鹰不是初经人事,自然明白玄毓的不对劲儿从何而来。这娃子觉得自己的魅力还是大大滴的,她还在心底暗暗开心了一眯眯。

俗话说“人心险恶,善恶只是一念间”,这话果然不假,滕鹰的小小恶念就是在发现玄毓不对劲儿的那一瞬间产生的。

有了主意的她忽然坐起,装作十分着急的模样,双手拍打着玄毓的胸口,慌忙地关心道:“毓,你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废话,你这不是白问嘛,俊颜都憋得通红了能不难受吗?)

滕鹰岂会不知自己问了也白问,她是故意逗弄玄毓。平常都是玄毓使坏,这次换她了。当然,她这从趴到坐的行动是有效的,直接导致玄毓的反应更加强烈。在与体内的热浪做了一番搏斗后玄大相爷的燥热不消反涨。

玄毓望向滕鹰的目光又加了几分火热,他一个利落地翻身,将滕鹰换到自己身下,­阴­测测地说道:“夫君大人?不错,我喜欢。滕滕要不要和夫君大人做点有助身心的活动?”

在玄毓的认知里,他家小娘子在男女情事上还是十分羞涩滴,肯定是不会答应滴。再者,碍着自己的决定,他也没想真做些什么,只是想在自家娘子身上沾点小便宜。

可是,滕鹰这妞的承受能力明显比以前高了不止一个段数,玄大相爷一不留神就给忽略了。其实动脑子想想就知道,滕鹰要是还那么害羞的话,早在发现玄毓的时候就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了,哪里还会上身只着肚兜面对玄毓。诸位不要怀疑,滕鹰这妞此时此刻就是春光外泄,因为那藕粉­色­的小肚兜已然有些皱皱巴巴的了,遮掩不住什么。

在玄毓身下的滕鹰不惊不慌,不躁不怒反而笑得无比的欢实,并且十分爽快加痛快地回了玄毓一个“好”字。

这下子轮到玄毓抑郁了,他没想真的做呀,这不是心里有所顾忌一直忍着嘛,这小妖­精­还在不断煽风点火。最后还是心里的坚持战胜了身体的yu望,玄毓的脸上的热度明显下降了,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我知道一些有关云岚皇室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与你而言有没有用。”

话题突然转换,滕鹰明显不适应,她甚至怀疑自己失去吸引了。

滕鹰很是困惑,所以小声嘀咕着:“不对呀,这才刚刚成婚,我有这么容易被人嫌弃嘛。”

疑问自然不能由自己回答,所以滕鹰开门见山地问话:“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不碰我?”

玄毓的眼中一愣,想当然没料到滕鹰会如此直白,他淡淡地说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你这么小年纪受到伤害。”

玄大相爷委婉地表白听在滕鹰耳朵里那就是最好的甜言蜜语,感动得这妞直想当场飙泪,但是现在可不是她飙泪的时候。

滕鹰笑眯眯地说着话:“就为了这个呀,那夫君大人打算jinyu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玄毓略显抑郁的嗓音传来:“想等你满十六岁再说。”

“乖乖,真的打谱一年以上呀!”滕鹰捂住嘴巴惊呼,她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没想到玄毓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更美想到玄毓愿意为她隐忍一年以上。相爷疼爱妻子真是无限量了,连自己的福利都不舍去了。

有点小羞涩的滕鹰轻轻咳嗽了两声后解释道:“其实我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八月就满十五了呢,孕育子嗣是可以的,不用等到十六的。”

人家愿为自己牺牲至此,滕鹰感动之余亦是认为玄毓有些小题大做了。龙翼的女子十四生子的比比皆是,滕鹰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不是健壮如牛吧,但是也算是健康宝宝一枚,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玄毓可不是这么想的,他认为滕鹰既然不愿意喝下避孕汤药,未免她年纪太小有生子的意外自己还是忍忍好。反正他为了某人都忍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点日子。

“不可,再等等看吧。”玄毓的执拗也是出了名的,滕鹰也领教过。

这妞一听玄毓的话,直接急了:“我是玄机老人的弟子,我对自己的身子还不清楚嘛,再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要是早点怀上子嗣,说不得能把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全部打退。”

玄毓今儿可算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小娘子,他还没见过滕鹰主动求huan的时候呢。

本来坚硬的信念微微动摇了:“真的不要紧吗?我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喝biyun汤,咱们完全可以不……”

玄大相爷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被嫌他啰嗦的滕鹰用­唇­封在喉管中了。口中的香甜再度刺激了玄毓的味蕾,既然滕鹰都保证无事了,他便毫无顾忌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咯。

ji情过后,玄毓心满意足地揽着滕鹰的身子。“夫君大人这称呼不错。”再度肯定了一遍滕鹰对自己的新称呼,玄毓认为这称呼可以继续使用。

然后这厮略带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叫我夫君大人?蛮有意思的呢。”

刚才的醋劲儿早被玄毓抛到九霄云后去了,滕鹰甜甜一笑,忙不迭地回道:“夫君是对你的称呼呀,大人是表现你的地位呀,谁叫你是龙翼的丞相呢,”

玄大相爷给了批示:“不错,以后这么叫,为夫也挺有面子的。”

玄毓今儿可算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小娘子,他还没见过滕鹰主动求huan的时候呢。

本来坚硬的信念微微动摇了:“真的不要紧吗?我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喝biyun汤,咱们完全可以不……”

玄大相爷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被嫌他啰嗦的滕鹰用­唇­封在喉管中了。口中的香甜再度刺激了玄毓的味蕾,既然滕鹰都保证无事了,他便毫无顾忌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咯。

ji情过后,玄毓心满意足地揽着滕鹰的身子。“夫君大人这称呼不错。”再度肯定了一遍滕鹰对自己的新称呼,玄毓认为这称呼可以继续使用。

然后这厮略带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叫我夫君大人?蛮有意思的呢。”

刚才的醋劲儿早被玄毓抛到九霄云后去了,滕鹰甜甜一笑,忙不迭地回道:“夫君是对你的称呼呀,大人是表现你的地位呀,谁叫你是龙翼的丞相呢,”

玄大相爷给了批示:“不错,以后这么叫,为夫也挺有面子的。”

波动渐生 六十三章 韵仪出宫

因为小夫妻的一番亲热,午休被自动延长了一个时辰。滕鹰去见襄亲王的时候,日头已然渐渐西落了。玄毓则是留在藤园等候滕鹰归来。

会面地点依旧是书房,滕鹰是带着情绪来见襄亲王的。她对于自己的父王相当无语,既然叶青都有孕了,她更不准备告诉襄亲王她母妃可能活着的事情了。

襄亲王在女儿面前似乎矮了一截,他神­色­之上透着丝丝焦急,但是他还没开口,滕鹰已然抢先出声了。

“父王,女儿想同您说件事。”

滕鹰急急阻止襄亲王说话自是有考量的,一来她不想再听见自家父王说出任何带有悔意的话,二来她觉得自己毕竟是嫁人了,襄亲王府终究还是她的娘家,管得太多确实不好。所以这妞的意思就是静观其变吧,看看那叶青到底能在襄亲王府折腾出什么花样。

襄亲王抬眼看了看滕鹰,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他点头示意自己应允了。

滕鹰直接说道:“女儿今儿回府之后处置了一名不守规矩的婢女。”

她也不委婉客气,自家爹亲面前再装下去就虚伪了,尤其是在襄亲王知道滕鹰隐藏的实力之后,这种病弱的伪装无需再进行。

虽然滕鹰没说是分属哪个院落的下人,但是襄亲王料定这名下人必来自于叶青的存梅堂,不然滕鹰没必要为了一枚小小下人向自己禀报。

“既然是不守规矩的下人,你处置她也不为过。”襄亲王还是偏心自己女儿的,至于叶青,他对叶青始终是责任大过感情。

襄亲王无条件的信任叫滕鹰的心里刷过一缕热流,她冲动地脱口而出一句话:“父王不问问女儿为什么处置这个婢女吗?”

“叶青自从身怀有孕后,管理起王府来便不似从前那般上心,她身边的下人更是张狂了些。”

襄亲王解答了滕鹰的疑问,这叫滕鹰一阵腹诽:“原来父王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但是这不代表她能把前事一笔勾销。这妞说起来还是膈应着叶青怀孕的事情。

“女儿命人将这婢女送到刑事房了,估计这会子该是没气儿了。”滕鹰决定再补充上一句,再验一验叶青在自己父王心里的分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个丫鬟达到目的虽说是残忍了点,但也是必须的。滕鹰要叫襄亲王府的下人们清楚明白一点,她滕鹰永远都是襄亲王府的正主儿之一,至于叶青,顶大了天也是个妾。

襄亲王定力真好,听闻自家女儿处死个下人的消息,他也仅仅是浅浅一笑,幽幽说道:“鹰儿,即便叶青再为父王生个男嗣,也比不上你在父王心里的分量,别再试探父王了。相信玄毓将父王所说的话都转述给你听了,父王对叶青没有多少感情,只是想给她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能偿还她哥哥救我的恩情。父王不会提了叶青的位分的,婉华的事情仍令父王心有余悸,襄亲王府不会再有第二个安婉华出现。”

襄亲王的保证下不下的效果似乎是一样的,滕鹰深感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小声嘀咕道:“没感情还让人家坏了孩子。”

襄亲王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所以耳力极好,滕鹰的自言自语他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感慨一声后,襄亲王终于亲自向滕鹰解释了一句:“没有子嗣的女子等于没有长久的倚靠,这是金钱弥补不了的。父王可以理解叶青的心意,虽然父王也没料到会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这个孩子就当是报恩的一部分吧,鹰儿也理解一下父王。”

襄亲王这么一说,滕鹰就明白了:“想不到叶青的孩子还是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不过这妞好歹给自家爹亲留了个面子,没有继续追问叶青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

解开叶青造就的疙瘩后,滕鹰话锋一转,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滕思思的婚事上。

提到滕思思,襄亲王的表情依旧没有轻松。

“父王为思思找的夫婿虽然官位普通,但为人确实不错。他的父亲曾经是我麾下的一名副将,后来不幸战死,母亲几年前也已经过世,思思嫁过去后上面没有公婆管着,也算是一桩好事。你也该晓得,思思脸上多少会留下些淡淡的疤痕,但是修杰决计不会亏待思思的,他不光心眼好,行军打仗方面很有天赋,凭他的努力不出几年定会有所作为。”

“父王有自己的思量,女儿亦认为如此极好。可是思思心里是不愿意的,您想过这点吗?还有,不知您注意到没,思思似乎极为害怕叶青?”

滕鹰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她心想着自家父王连叶青些许的转变都能发觉,滕思思的脾­性­他也该看到眼里才对,千万别把人家一有为的大好青年给残害了。

襄亲王闻言后沉思许久,最后他起身走到滕鹰跟前,道了一句:“陪父王走一趟馨院吧,你也看看思思为什么会是现下的样子。”

滕鹰利落地起身,跟上襄亲王的脚步,两人缓步走着到了馨院。

此时的馨院和上午滕鹰来到之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静悄悄的,见不到半个人影儿。

滕鹰上午也好奇和冷宫一般的馨院来着:“滕思思再不济也是襄亲王府的大小姐,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似乎不该呀。”

襄亲王悄声告诉她:“脚步轻点,不要出声。”

父女二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滕思思寝间的花棂木窗下。将耳朵附到墙壁上的滕鹰很自然地听到了房间内的对话。说话的人定是叶青和滕思思无疑,至于谈话的内容滕鹰情愿自己没听到。

听壁脚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有些不太光明正大,所以父女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滕鹰听完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后心思愈发沉重,她冷声问道:“父王什么时候看出叶青的心思的,她城府颇深,这心思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呵呵,在你嫁人之后吧。”襄亲王的声音中暗含着点滴的疲惫,他继续说道:“叶青的心思我是清楚的,但是她的野心大概是在你嫁人之后才暴露出来的。为父之所以没有过于­干­涉她,一则是因为襄亲王府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打理,叶青在管理王府上还是有些能力的;二则她对思思说得话你也听到了,她正好能治治思思,思思的­性­子必须得改,否则谁都帮不了她;三则父王总要顾忌她哥哥的恩情,只要她不算太过分,父王都不会去­干­预。”

“滕思思的­性­子改得太多了吧,矫枉过正的结果是整个人都变得唯唯诺诺的了。”滕鹰眉心微微皱起,想想刚刚叶青对滕思思的狠厉就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确定是凉意不是寒意,凭着个小小的叶青还不能叫她滕鹰心生寒意。

襄亲王行走在石子小径之上,抬头仰望着被橘红­色­的光芒浸染的天幕,浑厚的声音随风传入滕鹰的耳中:“过不了多久思思就嫁人了,到时候她会很庆幸自己能够离开王府,嫁入朱家对她而言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自家父王为了给滕思思转转­性­子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叶青折磨滕思思,滕鹰还能说什么呢,她觉得自己随声附和是最好的回答。

得知滕思思转变的真相后滕鹰又想起了一件隐忧:“父王,阿凤还没找到是不是?”

“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运城之内根本找不到这个人。至于别庄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她应该不会找到那里去,即便是去了也不可能得逞。”

襄亲王口中的别庄是安置安侧妃的庄子,襄亲王的话没有令滕鹰全然放下戒心,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滕鹰没再回应,却在心里计划着让都满去找阿凤了。留这么一个人在外流窜,她终究不能安心。

父女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襄亲王同样也叮嘱滕鹰好好筹备选妾宴的事。

=========分隔线=========

与自家父王谈过后滕鹰便决定暂且放手襄亲王府的事情她家父王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王府即便出事也捞不着她关心。所以晚膳之前,她和玄毓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车厢之内,寂静无声。玄毓紧搂着滕鹰,他的头颅正埋在滕鹰的脖颈处,享受着鼻内萦绕的馨香。

“毓,我想选妾宴过后去云岚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你说好吗?”滕鹰丝毫没有犹豫就把话说了出来。

玄毓头也不抬,哼了两句:“你现在先把那些对你家夫君虎视眈眈的女人们给打发掉才是真的。去云岚的事情届时再说,我到时会想办法和你一起去,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能接近皇室,你以为你一介平民去就能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吗?”

“毓,你真有办法,爱死你了。”兴奋的妞立马将身子转过来,给了玄毓一个大大的香吻。

“现在知道你相公的厉害了吧。”玄毓的男­性­自尊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对他来说找个借口出使云岚一趟还是简单的。

这一路上,车厢内时刻飘散着温馨美好的气氛。

“咦,那是谁?”

滕鹰刚一下马车就看见相府的大门处出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她还没认出来,那身影已经跑到玄毓和她的身前。

“慕容,什么事情令你这么慌慌张张的?”玄毓的瞳仁瞬间变得幽深,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慕容朗月那厮只对着小两口说了一句:“韵仪公主来相府了。”

波动渐生 六十四章 我怀yun了

滕鹰一听“韵仪”俩字,脸上立马浮起一朵乌云

她双眸一眯,两道利剑般的眸光­射­向面前的慕容朗月:“她来­干­什么?太后不是不允许她出宫吗?”

慕容朗月见到这妞眼中的寒意,双肩禁不住一抖,因为此时的滕鹰活脱脱一女煞星的模样。

慕容朗月生怕玄毓和滕鹰不清楚状况,接上话茬就说道:“不晓得是谁把玄毓要纳妾的消息传到了韵仪公主的耳朵里,本来好好在自己寝宫内关禁闭的公主一下子呆不住了,要死要活的折腾了一番,皇上心一软就给她解禁了。”

“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玄毓对于后宫之中无比神奇的消息传播速度深感惊讶:“昨日皇上才同我提及此事,怎么今儿就到了被关禁闭的韵仪公主的耳朵里。”

“就知道皇上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又生出把韵仪嫁给玄毓的念头了。”滕鹰狠狠骂了景帝一顿。

至于玄毓说得为什么,滕鹰用脚趾头去想都清楚原因,她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心想着:“昨日刚刚吩咐下去,今儿就传到韵仪的耳朵里了,小德子这家伙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这不是为自己找来个麻烦嘛。”

深宫中的小德子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自言自语道:“天气挺热呀,怎么就有风寒的迹象了呢?”

玄毓的脸­色­没有滕鹰那么差劲,但是他的眉心亦是微微皱起,淡淡开口问道:“韵仪公主有说她来相府是为了么事吗?”

“那倒没有。”慕容朗月知道玄毓有多不喜欢韵仪公主,他认为自己本事一番好意,没成想这事情又和韵仪公主扯上关系了。他很不好意思,于是用夹杂着愧疚之意的声音说明:“其实,是我出的这个主意,叫你为玄毓办个选妾宴。但是皇上彼时有意下旨给玄毓赐几个妾氏,我当时的确是想给你和玄毓解决点难题来着。”

“哦…原来是你出的这么个馊主意。”滕鹰恍然大悟,拖着长音将这句话说完的妞突然给了慕容朗月一记猛拳:“我说皇上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愚蠢可笑的点子,闹了半天是你提议的。”

“滕滕,别怪慕容了,他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玄毓事后也想过,这事情硬要责备慕容朗月确实也有点不道德,再说关键时候他也得为自己的好友两肋Сhā刀不是。玄大相爷此刻真的好有爱心,还记得替好友辩解。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怨不得你一点都不惊讶。”滕鹰何等聪明,她仅从玄毓的神­色­上就能瞧出来猫腻。

既然玄毓都这么说了,这妞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她撇撇嘴,冲着慕容朗月喊道:“打你一拳,全当你出错主意的惩罚了,以后有事情记得要站在玄毓和我这边哟。”

话说某人也忒厚脸皮,刚刚出其不意地打了人家一拳,现在不光不道歉还厚颜无耻地要求人家对你一如既往,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有没有这么犯贱的人呀。

事实上,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奇葩,那就是站着的慕容将军,他爽快地应下了。

三人在相府门口蘑菇了好一会子,最后一齐迈进相府,来到正厅。

=======分隔线=======

正厅内上位坐着的自然是韵仪公主,她的下首右侧坐着玄老夫人。玄老夫人身后站着的两名婢女是紫荷、紫月。

即便隔着段距离,滕鹰仍是感觉到了正厅内的低气压,她还瞧见了自家婆婆脸上的为难。

韵仪公主本来臭着一张脸,直接导致她的如花容颜扭曲。可一见到玄毓的身影出现,公主大人立马像苍蝇见了血一般飞奔过来。玄老夫人没来得及阻止,事实是她也阻止不了,她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韵仪公主的热情上演,同时给她的儿媳投以担忧至极爱莫能助的眼神。紫荷、紫月也是有点担忧地望着滕鹰。

“敏知,你怎么才回来呀,本宫都等了你好久了。”韵仪公主从正面扑来,说着就要跟玄毓来一个熊抱。

韵仪公主的矫揉造作令滕鹰极度不爽,但是玄毓一个侧身避开韵仪公主的举动在瞬间又取悦了这妞。

目的没达到的某公主十分不爽地瞪着滕鹰,娇笑一声后“哟,这不是短命的容月郡主吗?身子骨儿弱得人千万不要四处走动,本来就弱不禁风得不能生养了,再来个伤风感冒的要了你的小命可就不好了。”

韵仪公主这是红果果的挑衅,换成旁人,比如说周贵妃就会很小心地不去招惹她。可是,滕鹰是谁呀,正牌的相爷夫人,正经八百的相府主母,她会怕一个妄想染指她家男人的贱人吗?答案是不会。

于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滕鹰先是奉送给韵仪公主一记微笑,然后才­操­着她那清脆悦耳犹如银铃叮咚的嗓音说道:“自从太后娘娘寿宴过后,公主就一直在自个儿的寝宫内养病,这养病的坏处就是消息闭塞,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你难道不晓得本主母现在的身子健壮的很吗,而且本主母已经有孕在身了。”

“什么(?)!”

三道惊呼声响起,两道近在耳畔,一道从不远处的大厅内发出。距离近的是韵仪公主和慕容朗月,远的是玄老夫人。就连不能出声的紫荷、紫月也是一脸震惊,只有玄毓依旧淡定的面对自己即将成为“人父”的新消息。

玄老夫人那是激动不已,她已然无条件相信了滕鹰鬼扯的话。

而回过神儿来的韵仪公主质疑的话语随后传来:“就你,怎么可能,你才刚刚成亲一个月。”

“龙翼哪条国法规定成亲月余不能有孕了?”滕鹰现在是一脸的得意,仿佛她肚子里真的多了一粒小花生米。

至于慕容朗月,他是望着玄毓,一脸的促狭,那神情分明是说:“身板不错呀,行动很迅速,很麻利嘛。”

玄毓淡定地回了他一记“你明白就好”的眼神,都说夫妻一条心,某扯谎扯习惯的女人是需要她家相公配合演戏滴。

“本宫才不管你有孕无孕呢,本宫来就是要告诉你,本宫要参加选妾宴!”韵仪公主嘹亮的声音回荡在相府的院落之内,这次听见的不光是她眼前的几个人,连带着相府内走动的下人也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韵仪公主的叫嚣换来的是更多下人同情的眼神。滕鹰不用去看都晓得那眼神里代表的含义。

这妞寻思着老虎不发威,你个公主以为我好欺负呢,她很不客气地回道:“啧啧,你想给玄毓当妾呀,还不够格!”

滕鹰是有意激怒韵仪公主,在她看来,只要选妾宴上有韵仪的加入,这场宴会多半会出现意外。而她现在要的就是这样的意外,一个由皇室公主引发的意外在景帝面前是很有说服力的。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明白滕鹰的用意,她的话音才落,几个下人的抽气声顿时响起,有的是暗暗在为自家主母的勇气叫好,有的是在为滕鹰担忧,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气势对抗公主滴,儿对抗公主的后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玄老夫人听见这话也是暗暗紧张起来,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滕鹰的小腹之上,似乎是在害怕韵仪公主对滕鹰不利。不论何时,玄老夫人想到的永远是玄家的后嗣问题。

玄毓自打见到韵仪公主后就沉默不语,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小娘子。慕容朗月先是瞅瞅这个而后望望那个,最后认为两边的女人都得罪不起,所以他也选择了沉默。

“你脑子有病吧,本宫要当也是当正室,顶多和你平起平坐,怎么可能去当妾?”韵仪公主似乎终有个机会能耀武扬威了,她白了滕鹰一眼后嚣张地说道:“本宫的意思是要和你一道给玄毓选几个妾氏。”

此言一出,连玄毓那对古井无波的凤眸中都有了涟漪,更不用说旁人了。

滕鹰则是想为韵仪公主鼓掌叫好,她想不到关了一个多月禁闭的韵仪公主比以前多长了点脑子。虽然计划和先前不同,但韵仪公主的参与还是正中她的下怀,所以滕鹰想也没想,当即出声拒绝了。为嘛是拒绝咧,因为这样才能诱发韵仪公主的骄纵蛮横的­性­子,公主大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拒绝,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参与的。这比起滕鹰痛痛快快地答应她惹她怀疑更加省力。

被拒绝的韵仪公主不怒反笑,她留下一句:“本宫参与定了。”

随后,韵仪公主带着大批人马回了皇城,慕容朗月身为护卫公主的官吏自是跟着公主离去。

“滕滕,你没事吧?”玄老夫人激动地上下打量着滕鹰,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小腹。

头一个冲上前来关心滕鹰的竟然是玄老夫人,这既在滕鹰的预料之中又在她的预料之外。她忍不住在玄毓耳边嘀咕了一句:“你娘想孙子想得走火入魔了吧?”

“是咱娘,以后不能称呼错了。”玄毓伸手刮了一下滕鹰的鼻子,心知滕鹰对玄老夫人还有些微词,而这问题不是出在滕鹰身上,所以玄毓准备同自家娘亲好好谈谈。

“娘,媳­妇­儿没事,劳您挂念了。”滕鹰不好意思一直冷着自家婆婆,所以说了一句场面话。

玄老夫人可不这么认为,她着急地建议:“不然,咱们请卸任的余太医来给滕滕把把脉吧,公主刚才那么大声说话可千万别伤着滕滕肚子里的孩子。”

“……”某女额上冒出一层水珠,那叫一个心虚呀!

“娘,不用了,这事情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免得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公主也走了,您先回房休息吧。”玄毓及时解围,将某女于水深火热的尴尬境地中解救出来。

玄老夫人殷切地望着儿媳­妇­的肚子,仿佛那里面立马能蹦出个孩子来,她最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带着自个儿的丫鬟离去了。

某女在回自己房间的小径之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悄声说道:“怎么办?娘真的信了?”这时候才开始担忧扯谎的后果,晚点了吧。

玄大相爷倒是十分镇定,他幸灾乐祸地说道:“早­干­嘛去了,说这种弥天大谎,现在知道傻眼了,有用吗?”

滕鹰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得糊弄韵仪的话,玄老夫人竟然轻而易举地信了,这绝对是意外。

她思索了半晌后,坚定地对玄毓说道:“既然不能对外说我撒谎了,那就过几日对婆婆说我小产了吧,估计这个她也会相信的。”

玄毓闻言迅速出手给了滕鹰一个轻轻的巴掌:“你是想气死娘还是想让她伤心死?”

某女委屈道:“我这不是木办法嘛,总不能说我骗她吧,叫韵仪公主那边知晓的话我也太没面子了,还不如小产一下,­干­净利落解决。”

玄毓怔怔地盯着滕鹰看了半晌,盯得滕鹰心里都发毛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不然咱们抓紧时间,给娘赶紧制造一个孙子吧。”

波动渐生 六十四章 妾氏就是高等下人

韵仪公主在宫门落锁之前抵达皇宫,而刚刚回到皇宫的她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内,景帝正在批阅奏折,英气十足的剑眉微微挑起,刚毅俊挺的面容之上显出一抹忧虑。这种神情景帝只会在空寂无人的御书房内显现,平日里的他永远是喜怒不行于­色­,心事勿要人知的。

韵仪郡主杂乱有力的脚步声渐渐传来,景帝的眉心轻轻蹙起,最后一个批注写完,他果断地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脚步声在御书房门前戛然而止,韵仪公主趾高气昂地吩咐金公公:“小金子,本宫要见皇兄,你去通报一下。”

这偌大的皇宫中之中令金公公头疼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周贵妃,一个就是他眼前的韵仪公主。两个主子虽然都是不好伺候的,但是真要论起来那还是有差别的。周贵妃不好伺候的原因除了她母家的势力不容小觑之外就是景帝对她的重视。金公公必须替景帝好好哄着周贵妃,他这边明目张胆地收着周贵妃的贿赂,那边还得替景帝当好传声筒,这双面间谍不好当,自然周贵妃不好伺候。至于韵仪公主,除了皇上和太后,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一名骄纵任­性­的公主当然是不好伺候的。

金公公恭顺地应了一声“是”,然后扭头进了御书房。

景帝在内间早就听到了韵仪公主的声音,他对这个皇妹也十分头疼。不等金公公开口,景帝便发话了:“就说朕政务繁忙,让韵仪回自己寝宫去。朕没有功夫搭理她。”

金公公一听景帝如此吩咐,一张清秀的小脸立马苦成了包子脸,他已经可以想象到韵仪公主呆会儿的狂暴表情了。

景帝瞧见自己内侍类似便秘的表情,禁不住调侃道:“韵仪有这么吓人吗,你们一听见她来都是这副鬼表情,看来以后再有不守规矩的宫人,应该直接丢去伺候伺候韵仪公主。”

金公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慌忙解释,“皇上,奴才没有说公主吓人……。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景帝的话太有震慑力,金公公的后背上立时冒了一层冷汗,他一激动就习惯­性­跪地了。其实,这厮只是想赶紧表明自己的清白。

“看把你吓得,成了成了,赶紧起来去外面回话吧。”

景帝冰冷的双眸中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的贴身内侍——金公公绝对是景帝的开心果,闲暇之时逗弄一下能令景帝身心愉悦。至于韵仪公主,那绝对是来给景帝惹麻烦的。

金公公出去回话了,临走之际还在想着晚间之时一定要将皇上那句震撼的话透露给各宫的宫女太监,给他们提提醒。

御书房内又剩下景帝自己,他眼中的笑意立马消去,随之而来的仍是一抹愁绪。景帝望着案桌上的一堆奏折,张了张嘴,无声无息之中用­唇­形说了三个字“武昭仪”。

韵仪公主得知景帝不见自己,自是气恼,丢下一句“皇兄,韵仪不会死心的”后便领着大队人马乌泱乌泱地走了。

===========分隔线========

皇宫近段时间内不太平,这不太平说得是武昭仪有喜的事情。这可是景帝的头一个子嗣,自然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当然,蜂拥而来的关注也分好的坏的,太后的关心,皇上的恩宠,皇后的赏赐,自是好的,不过也有后宫众位妃嫔的嫉妒。总之,不知多少人将眼珠子放在袭香阁,放在武昭仪的肚子上。

这不,晚膳过后,武昭仪的袭香阁又迎来了几位打着探视名义来刺探敌情的嫔妃。武昭仪近日来是一刻也不能轻松,她极为小心应付着来客,一双眸子一一扫过这些端庄无比的嫔妃们,眸底映现的是深深的疲倦和浓浓的忧心。她本不想这么早就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奈何皇上一时欣喜便将此事告诉了周贵妃,而周贵妃不到一个晚上便将她怀孕的事情传遍了后宫。想到周贵妃,武昭仪忍不住重重按了按太阳|­茓­。

谁知武昭仪无意识的动嘴引起了有心讨好她的一名小妃子的惊呼:“姐姐近几日感觉可好?”这说话的是一位地位比较低的小妃子,她今日是有意来巴结武昭仪的。

“最近总是神思倦怠,食不下咽,也不安枕,太医说孕­妇­都是如此,想来过了害喜的日子便会好了。”

武昭仪只回答了一句,后面就有人接上话茬将话题继续下去了。没话找话,没事找事是后宫女人的本事,也是她们调剂乏味无聊的宫中生活的手段。

“都说女子怀孕的时候最是辛苦,看看昭仪姐姐就晓得了,没多少日子便消瘦了一大圈,看着直教人心疼。”这是个很会说话的婕妤,暗里在讨好武昭仪。

“可不是呢嘛,瞧瞧昭仪姐姐的模样可真是累着了。不过,这累也是有回报的,要是昭仪姐姐能为皇上诞下一名男嗣,那可就是咱们龙翼的皇长子,没准儿就成了未来的储君,昭仪姐姐将来必定会母凭子贵,享福的好日子指日可待。”说话的亦是一位婕妤,不过是个挑刺儿找茬的主儿,字面上的意思是在恭喜武昭仪,实则是引起后宫众人对武昭仪的怨愤。

皇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这位婕妤的话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保不齐就能给武昭仪安上一个罪名。

武昭仪也不是那呆笨的人,她立即冷着脸回道:“婕妤妹妹这是在恭喜本宫呢,还是在害本宫?中宫皇后尚未有子嗣,诸位都该清楚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才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本宫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敢有这等痴心妄想,也希望妹妹休要再说这大逆不道的话。你今日之言实属大逆不道,不如妹妹和本宫一道去皇后娘娘那儿请罪,省得日后有闲言碎语传出来,污了本宫的清明。”

那名婕妤没想到武昭仪的心思转得如此之快,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所以很识时务的她即慌忙对着武昭仪请罪,意思是千万别去皇后那里。

武昭仪眼波流转间已将那名婕妤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这种担惊受怕的表现令武昭仪很是满意。她琢磨着太后即便现在对自己关怀备至,但是这些话传扬出去多少也会影响自己在太后心里的形象,毕竟这后宫中掌权的是太后,而太后不希望后宫因为一人出现波澜。

最后,武昭仪撂了几句狠话堵住了在场的嫔妃们的嘴巴并且成功的将这些个闲人送走。

武昭仪的大宫女湘灵走上前去关切地问着:“娘娘,您要不要早点歇息,自打您有了身孕就没睡个一个好觉。”

她扶起一脸疲惫的武昭仪,缓缓地向寝殿走去。

“娘娘,明儿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您还是求太后娘娘下一道懿旨,叫妃子们不要来探视了,您日日见这么多人,多累呀。”

“还是不要了,咱们袭香阁已经成为后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本宫还能撑住,只要再过上几个月,胎气稳固了,就不怕了。”武昭仪还算是个有心思的,不像周贵妃那般一肚子草料。

听见武昭仪这么说,湘灵宽了宽心,兴奋地回道:“娘娘要是生个小皇子,咱们武家更加辉煌的时候就来了,所以娘娘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武昭仪亦是深有感触,她长呼了一口气,镇静地说道:“是呀,为了父亲的嘱托,为了武家不再屈居人下,本宫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一定要盯好了金华宫那边,别人也就算了,周贵妃必定是嫉恨本宫的,就担心她使­阴­招。”

==========分隔线=========

正所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袭香阁内日日热闹无比,金华宫这边则是门庭冷清。

周贵妃静静地听着刚才在袭香阁找茬的那名婕妤的回禀,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眸中的狠厉之­色­显而易见。打发了那名婕妤后,周贵妃一直静默地坐在妆台前。

绫罗上前问道:“娘娘,夜深了,您早些安置吧,奴婢伺候您沐浴去吧。”

周贵妃蓦地抬头,厉声问道:“绫罗,本宫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周贵妃双眸之中的寒意乍现,下了绫罗一跳,她结结巴巴地回道:“奴婢…都预备好了,主子这是打谱放手做了?”

“你先收好了,要用的时候本宫自会问你要。”周贵妃起身往前走去,低声自言自语:“爹,女儿等不及了,这个贱人一定要除去,对主子不忠心的奴才根本不该再活在世上。”

绫罗紧跟在周贵妃身后,小心翼翼地望着周贵妃的脸­色­,一抹­精­光划过她的眸子。

==========分隔线========

夜已深,一轮弯弯的明月高挂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过开启的窗扇­射­进室内。

宽大的床榻之上相拥的正是玄毓和滕鹰,不用说,玄大相爷刚刚经历了一场能令身心异常愉悦的运动。

滕鹰小脸酡红,刚刚被爱情滋润过的她用自己灵巧的食指顽皮地捏着玄毓美美的鼻子,打趣着道:“夫君大人,明儿我就着手给你打造选妾宴了。大人对于自个儿的妾氏有什么要求吗?您可以一一说与小女子听,小女子保证给您找个满意的妾氏来。”

玄大宰相一脸温柔的笑容,凤眸中藏匿着对滕鹰的宠溺,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妾氏嘛,首先要漂亮,其次要能生孩子,再次要听大人的话。”这厮说完话后,斜眼睨着滕鹰,静等着看滕鹰的表情。

滕鹰本就是说着玩的,她没成想玄毓还真说了几点要求,这妞恼火地一锤玄毓的胸口,立马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了。

“哎,为夫还没说完呢。”玄毓是成心逗弄滕鹰,他见着滕鹰背过身后装作着急的模样立马伸手不停地拍自家娘子的后背,继续说道:“其实…以上那些都是…别人家的妾氏要具备的,至于咱们相府选妾嘛,简单得很。首先妾氏要能­干­活,相府的下人少,她们必须和下人一起洗洗衣服扫扫院子准备膳食,这点子的能力必须有;其次妾氏­干­活要能认打认罚任劳任怨,不能耍什么小姐脾气;再次嘛,妾氏不是主子,必须听主母的安排,主母怎么责罚都不许反抗。”

滕鹰一听这话乐了,立马扭头:“您这是选妾氏呢,还是找下人呢?”

玄大相爷白了滕鹰一眼,淡淡地答道:“妾氏不就是伺候主子们的高等下人吗?”

波动渐生 六十六章 相府选妾规则

滕鹰没成想玄毓还真说了几点要求,她恼火地一锤玄毓的胸口,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了。

“为夫还没说完呢。”玄毓是成心逗弄滕鹰,他也不着急,拍拍娘子的后背继续说道:“以上那些都是别人家的妾氏要具备的,咱们相府选妾嘛,首先要能­干­活,相府的下人少,和下人一起洗洗衣服扫扫院子准备膳食的能力必须有;其次要能认打认罚任劳任怨,不能耍什么小姐脾气;再次嘛,妾氏不是主子,必须听主母的安排,主母怎么责罚都不许反抗。”

滕鹰一听这话乐了,立马扭头:“您这是选妾氏呢,还是找下人呢?”

玄大相爷白了滕鹰一眼,淡淡地答道:“妾氏不就是伺候主子们的高等下人吗?”

玄毓的回答彻底满足了滕鹰的心。她家男人都说那妾氏不重要了,她还计较什么呀,况且相府从始至终也不会有妾氏这号人物存在。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两人慢慢陷入梦乡,他们一同做好了迎接风浪的准备,要知道这纳妾之事暗含的风险才是真正的困难和考验。

第二日,没等晨光扑打在房间的青砖之上,玄毓便睁开了那对美丽的凤眸。他先是温柔地凝视了仍在睡梦中的滕鹰一眼,然后才起身着装。有了昨日把滕鹰吵醒的经历,今日玄毓更加小心谨慎,真真的半分动静也没弄出来,可是不多会儿,滕鹰还是悠悠醒来。

“我来吧。”

稍微清醒了下,滕鹰便披上外衫下地,亲手为玄毓穿衣。

玄毓瞧着滕鹰眼睑下的两块青晕,心疼不已的他唠叨着:“你该多睡一会儿,不必和我一道起身的,毕竟时辰过早了。”

“不碍事,我一向起得早。”

其实,滕鹰正在不断地打着哈欠,她的说辞可信度那是极低,这妞现在说谎压根儿不必打草稿。

滕鹰眼中的疲累显而易见,她却硬撑着起床,玄毓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要说他家小娘子是想亲自伺候自己穿衣洗漱,玄毓自己都不信,他禁不住揣摩起个中缘由来。想到以前滕鹰夜间总是不敢深入睡眠的事情,聪明的相爷随即便猜到了几分原因,但是又不确定。

“滕滕少了为夫温暖的怀抱是不是睡不好,若是就承认,为夫绝不笑话你。”玄毓伸手抚过滕鹰一头柔顺的青丝,打趣着滕鹰,实则是在套话。

滕鹰立马反驳回去:“美得你不轻,少了你我只会睡得更好。”

嘴上是否认了,但是滕鹰有点闪躲的眼神出卖了她,玄毓的心瞬间一紧,他没想到滕鹰都自己的依赖比自己想得要深得多。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