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好多蝇子头,都拿一双双的大眼睛瞪他。他不理它们。他从院门头够下张锄,出街了。
远处处那儿的吵杂声和嘻笑声又传入进他的耳朵,钻入进他骨头里。
他扛着锄,迈开脚步往前走。可他没往自留地走。他是走向了老柱柱的新窑。
“高粱高粱。捏窑呢?”他问老柱柱的大小子高粱。高粱顾忙营生,没听着。
“玉茭玉茭。捏窑呢?”他问老柱柱的二小子玉茭。玉茭也没听着。
“柱柱大爷。今儿是喜日子。上门窗呢?”他问老柱柱。老柱柱听着了。
“你早早儿跟地回了。”老柱柱说。
“听说今儿不出地也不扣工分儿。谁出。”蛋娃说。
蛋娃还想跟老柱柱说句话,可有人把老柱柱喊走了。蛋娃一调头,看见他的爹也在人伙里头,帮着做营生。
狗日的。他倒来了。蛋娃想。
他倒能吃上油糕。蛋娃想。
一准是叫了他了就不叫我了。按说我另立了户了。是两家人了。各是各的, 可叫他不叫我。蛋娃想。
就叫他冲得。我吃不上他吃上了。蛋娃想。
猛的。蛋娃想起个念头。他想耍耍他爹。这个念头一想出来,他真高兴。
“爹——”蛋娃喊。
“爹——”蛋娃喊。
黑旦听见儿子叫他,放下营生过来了。
“爹。拾来爹来了。把我妈送回了。寻你寻不着,拾来爹走了。”蛋娃说。
“真格儿?”黑旦说。
“哄你我是驴日下的。”蛋娃说。
黑旦撇下蛋娃,就急急地往家跑。
狗日的。他当真了。蛋娃想。
狗日的他憋不住了。想老婆了。蛋娃想。
狗日的他也不想想,没住一个月拾来爹能放我妈回?蛋娃想。
瞭不着他爹的背影儿,蛋娃朝村外走去。
蛋娃的自留地和老柱柱家的挨着。到了地头,蛋娃把锄一扔,坐在地塄畔。
狗日的老柱柱他不是把我忘了。他是原本儿也没打算叫我。我站在他跟前他也没说叫我。狗日的他说你早早儿跟地回了,可他没说你就在这儿吃油炸糕哇。狗日的。蛋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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