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拿出天机令，道：现在由我负责了，还望程大人能帮我。

程青看着天机令，神­色­一变，略有所思，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皇上把天机令都赐给了狄大人，那我理应协助。

狄仁杰礼貌地抱拳道：那就有劳程大人了。

程青望了一眼旁边的阿奴，问道：她是谁？

狄仁杰大方地介绍道：她叫阿奴，是我的未婚妻。

程青的目光在阿奴身上警觉地打量着，道：怎么？狄大人查案，还要带家眷吗？

不等狄仁杰开口，阿奴就气冲冲地对程青吼道：怎么？大唐的哪条律法规定不准带家眷查案了？既然没有规定，那就说明连皇上都管不着，既然连皇上都管不着，凭什么你就能管得着？难道你觉得自己的权力比皇上还要大吗？

程青顿时就被说得不敢还口，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竟然会如此彪悍，他用求助的目光望向狄仁杰，却见狄仁杰一脸无奈和苦楚，仿佛是在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家眷一起来查案了吧，他一脸同情，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我知道了。

程青尴尬地­干­咳了两声，然后对身边的孙耀宗道：孙大人，开锁吧。

孙耀宗拿出一把很长的钥匙，造型奇异，有十字花纹，四个锋刃，并且分前后两截，他先找好角度，将钥匙的前半截Сhā入暗锁，向左转三圈，然后又把钥匙的后半截Сhā入暗锁，再向右转三圈，只听哐啷一声响，金刚所铸的大门便自动打开。

孙耀宗是第一个发现国库被盗的人，那是在几天前的中秋，皇上下令拨款赈灾，他奉旨来西库出银，可是打开库门后，却没有看见里面本该有的一百万两白银。

狄仁杰慢步走进去，观察了一下库房环境，四面密封，地面厚实，棚顶也是如此，暗处有几个很小的通风口，不过根本就不足以让人进出。

狄仁杰问道：孙大人，这库房的钥匙一共有几把？

孙耀宗回答：有两把，另一把在高大人那里。他所说的高大人，是指户部尚书高履行。

狄仁杰望着空荡荡的库房，眯着眼睛又问：孙大人，这库房里的其他东西呢？

都搬到东库去了。

什么时候搬的？

半个月前。

狄仁杰心中一滞，道：半个月前？那是在银子被盗之前？

是的。孙耀宗回答。

为什么要搬？

因为国库每年都要例行翻修，东库刚翻修完，该轮到西库了。

那银子为什么又没有搬？

因为皇上早就有赈灾之意，高大人也一直都在筹银，我心想这些银子很快就会被运走，所以就推迟了翻修的时间，把银子暂时留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孙耀宗的脸上满是懊恼和后悔的神­色­。

狄仁杰低着头，把他的话在心中反复推敲着，过了好一会儿，又拿出武媚娘给的那尊千手观音像，仔细地望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干­净利落，的确是千手观音的风格。

从西库出来后，狄仁杰本应该直接去东库的，但他感觉自己就像走进了一个庞大的布局中，每一步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向一个早就被安排好的方向，非常被动。所以，他现在想夺回主动，可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才行。

而在这时，孙耀宗却先行告辞，说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正好给他争取了时间。

程大人，对于国库被盗一案，你有什么看法？走出皇宫后，狄仁杰开口问道。

我调查过千手观音，可是一无所获。不过你现在有天机令，或许可以去天机阁查一下。天机卫虽然直接归属皇上调遣，但天机令还是能查阅天机阁卷宗的。程青回答。

皇上早就命天机阁查过了，对于千手观音，同样是一无所获。

程青微微一愣，有些意外，紧皱着眉头，沉思道：如果连天机阁都查不到，那恐怕就没有人能查到了。他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对了，狄大人，江湖传闻，说你曾经抓到过千手观音，不知是真是假？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我想，皇上也正因如此，才会让我来调查此案。

程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那就好办了，既然狄大人能抓到他一次，自然也就能抓到他第二次。

狄仁杰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我第一次能抓到他，主要是因为有我师父帮忙。

你师父？

人称七步剑君。

青蛇剑的主人，七步剑君？

正是。

传闻中，他的青蛇剑一出，七步之内，必分生死，真希望有机会能见识一下。

程大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已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我可不想再打扰他。狄仁杰语气一转，接着又说，不过，关于千手观音，也并不是非抓不可。

什么意思？

你们看重的是我抓过他，但我看重的，却是放过他。

放过他？程青不解。

对，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哦，我明白了，现在正是一个还人情的好时机程青笑着，但随后脸上又露出为难之­色­，道，不过，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狄仁杰神秘一笑。

前面聚集了很多人，但情况并不吵杂，还很有秩序。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长安城里一些富商组织的一个活动，是对灾区进行物资捐助，发起人是钱家商号，并找来了户部尚书高履行主持，而孙耀宗就在旁边帮忙。

狄仁杰望着那些捐助的物资，有衣服、有被褥、有食物、有帐篷很多救急的生活用品都应有尽有，足足有几十车。这些东西，他们每过几天就会向灾区运送一批。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响，随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轰隆声不断，他们寻声望去，只见街边有一个施工的庞大建筑正在坍塌。工地上的工人都在逃命，附近的行人也都快速散开，可是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似乎被吓傻了，又似乎是觉得很好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抬头望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身在致命的危险之中。

程青看到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飞身跑过去。狄仁杰是在几秒后才动身的，他跑的方向也不是小孩儿，而是还在迅速坍塌的建筑。因为在刚才晚动身的那几秒时间里，他计算了一下速度和距离，认为很可能救不到小孩儿。同时他观察了一下坍塌的原因，一开始只是一个工人运料的失误，然后导致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狄仁杰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连锁反应打断，这样坍塌就会终止。他快速跳到还没有坍塌的建筑上，趁着被连锁反应摧毁之前将其摧毁，这样坍塌就不会继续连接起来。可是连锁反应破坏的惯­性­太大，狄仁杰的时间又太少，所以摧毁的地方很有限，竟然只延缓了片刻时间就又被之前坍塌的建筑重新连接起来，连锁反应仍在继续。

狄仁杰似乎早有所料，没有丝毫停顿，又连续跳到几个地方，故技重施，就这样不停地延缓坍塌速度。最后跳到高处，用力拉住一个正在下坠的工料。而在那工料底下，正是那个抬头观望的小孩儿。这时程青也赶了过来，见已经来不及推开小孩儿，就猛地冲过去，将其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正当程青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承受这一击的时候，却听头顶有人喊道：快走。

程青连头都没有抬，就像是身体自然的条件反­射­一般，抱紧小孩儿就地滚出去好远。安全之后抬起头一望，只见狄仁杰正在上面憋足了劲儿拉着工料，转眼间，力气用尽，工料瞬间就坠落下来，把刚才他们所在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真是千钧一发！

狄仁杰跳了下来，赞道：程大人，你刚才奋不顾身，真是让我敬佩。

程青听他语气真诚，自己倒有些惭愧，道：狄大人，你总是能后发先至，看到问题的关键，而我只是一个莽夫，刚才要不是你，恐怕我不仅救不了小孩儿，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狄仁杰摆了摆手，道：程大人不必自谦，现在朝中的官员，甚至长安的百姓，只要是知道大理寺的，谁不为程大人竖起大拇指？

程青自嘲一笑，道：还有这事？

狄仁杰认真道：当然有，不信我们就随便找个百姓问问？

程青连连摆手，一扫心中难以言语的不快，此时狄仁杰又接着说道：程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千手观音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程青点点头，道：想过，其实我最开始怀疑的就是监守自盗。因为要想从守卫森严的国库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一百万两银子，简直是难如登天。

狄仁杰问道：那你怀疑过谁？

程青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自然是有着国库钥匙的孙大人和高尚书，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人一个是看管国库二十多年的忠心老臣，一个是开国名臣之后，所以都没有理由盗银。因此，我现在更愿意去怀疑神出鬼没的千手观音。

狄仁杰沉思片刻，道：恐怕所有人都愿意这么怀疑。

中午，程青本想做东，请狄仁杰吃饭。可大理寺忽然传来消息，说有一些事情需要立即处理，没有办法，他只好提前离去。狄仁杰本是一个对吃非常讲究的人，但这一次，却只是和阿奴在街边简单地吃了一碗面。

因为他需要时间做准备，所以不能有丝毫的浪费。

饭后，狄仁杰带着阿奴去了城东的观音庙，这座观音庙已经废弃，没了香火，甚至下雨的时候还会漏雨，尽管如此，庙里所供奉的千手观音像却是一尘不染，仿佛经常有人打扫一般。虽然传说中的千手观音的确有一千只手，可是做成雕像后，一般都会用四十二只手来象征，这样除了主体的两只手外，再与佛家的二十五有相乘，正好得出千手之数。

狄仁杰走上前，拿出四十二枚铜钱，在千手观音的每一只手里都放上一枚。

这样就能找到千手观音？阿奴一脸怀疑的神­色­。

要想找千手观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来找你。狄仁杰回答。

你这么做，他能看得到？阿奴很是不解。

其实千手观音不止是有一千只手，还有一千只眼，就在她每只手的手心里，现在我都把铜钱放在她眼前了，她没有理由看不到。狄仁杰解释着。

走出观音庙后，狄仁杰又带着阿奴去了城南，在一家店铺前停下来。

阿奴抬头一看牌匾，上面写着一品汤，便道：我们不是刚吃过吗？你不会又饿了吧？

这里可不是吃饭的地方。狄仁杰道。

那是什么地方？阿奴疑问。

狄仁杰坏坏地笑道：是东瀛人开的浴池，而且还有男女混浴哦。

阿奴语气一滞，脸一红，嗔道：狄仁杰，你

哈哈，我现在全身疲惫，要进去放松一下，你也一起来。

不，我才不要。阿奴拒绝着。

狄仁杰完全无视她的拒绝，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边道：放心吧，有男女分开的，也有单独一间的。这东瀛人可是非常会享受的，保证你试过一次后，下次自己就偷偷跑来了。

昭仪宫内，武媚娘正在批阅奏折，李治则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他感觉头有些疼，微闭着眼睛，身心都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为武媚娘的计划担心，深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皇上，天机卫求见。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进来吧。李治从床上坐起来，武媚娘也走到门边，让门外的太监和宫女都退去。

皇上，狄仁杰上午去了西库，中午去了城东的观音庙，现在正在城南的一品汤，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内。

他没有去东库吗？李治问。

没有。天机卫回答。

那孙大人呢？

他去参加城里的捐助活动了。

他不是应该全力协助狄仁杰才对吗？

皇上，是臣妾吩咐孙大人这么做的。武媚娘走过来，轻声道，如果狄仁杰不先开口说要去东库，那孙大人就要先找借口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治不解。

若是狄仁杰想去东库，有皇上御赐的天机令，任谁都拦不住。可是他并没有说，那就说明他不想去，而他不想去，是需要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的，孙大人的离开正是这个理由。

可是，他为什么不想去？

臣妾认为，他是发现了被安排的痕迹，所以需要时间准备，从被动变为主动。武媚娘低头沉思着，走了几步，又抬起头望着天机卫，道，据我所知，一品汤是东瀛人开的浴池，那个叫阿奴的姑娘，也跟着狄仁杰一起进去了吗？

是一起进去的，但阿奴是在女子单间，而狄仁杰是在男女混浴。天机卫回答。

果然如此。武媚娘面容庄严，以命令的口吻道，天机卫，从现在开始，你要在暗中寸步不离地保护狄仁杰，但只要不涉及生死，你都不准出手帮忙。就算是他被伤、被抓，你也只要看着就好，不然很可能会弄巧成拙，破坏了他的计划。

如果他提前发现了我，我用不用表明身份？

不用，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天机卫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武媚娘望着一脸困惑的李治，解释道：皇上，无论如何，狄仁杰都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特别是在查案的时候，何况还是关乎国本的大案。所以，他在一品汤里的两个时辰，一定是另有目的，这样不仅摆脱了天机卫的跟踪，还把最亲近的未婚妻隔离。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完全是在他自己一个人的掌握之中。

那他到底在做什么？李治问。

这是他的秘密，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武媚娘道。

狄仁杰和阿奴从一品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程青为他们准备了住处。两年前，他破案有功，皇上御赐了一个宅院作为额外奖赏。可是他无妻无子，父母又早亡，作为一个单身汉子，为了省去生活的麻烦和孤独感，最好的办法就是住在大理寺，所以这个宅院就一直空着，现在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狄仁杰让阿奴准备酒菜，自己则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

怎么？被东瀛女人下迷药了？阿奴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你这醋吃得可太没来由了。狄仁杰一脸坏笑。

少臭美了，鬼才吃你的醋。

那我今天可真是见到鬼了，哈哈。

说正事，这都过了中秋，你­干­吗把门窗都打开？

当然为了千手观音。

鬼才信你。

这么说，看来你并不是鬼。狄仁杰解释道，这个千手观音，做人喜欢居高临下，做事喜欢出其不意。我现在把门窗都打开，就表示自己站在主人的位置恭候多时，所以无论他怎么出其不意，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听着怎么像是在斗气？阿奴一脸茫然。

不错，就是斗气，这是他的弱点。狄仁杰说完，把桌子从客厅搬到院子里，正对着大门，然后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桌子上有一壶酒，两个杯，四道菜，阿奴就站在旁边伺候着，完全是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

深夜，秋风瑟瑟，颇有一些凉意。

桌子上的菜，狄仁杰虽然一口也没有吃，但酒却已经喝下去了半壶。

阿奴站得脚都有些酸了，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看见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狄大人，好兴致啊。来人竟然是孙耀宗。

狄仁杰一看是他，连忙站起身，迎上前道：孙大人，你怎么来了？

孙耀宗听完哈哈大笑，道：狄仁杰，还是出乎你意料了，你不是要我来还人情吗？

狄仁杰脸­色­一沉，道：是你！

当然是我。孙耀宗回答。

站在旁边的阿奴听得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眼下的情况，又不能开口去问，所以只能继续听下去。

是你偷了国库的银子？狄仁杰道。

狄仁杰，你知道我这一生最遗憾的是什么吗？孙耀宗不答反问。

是被我抓到。

不错，这不仅是遗憾，还是耻辱。

狄仁杰眼神锐利，望着他道：所以你才偷了国库的银子，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再次抓你，而你则要借此机会证明我抓不到你。

孙耀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那神情让人看而不透，深不可测，全是谜题。

我今天下午才散出的消息，可是你晚上就到了，这说明你一直都在长安城内等我。狄仁杰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狄大人，破案可要讲究证据，凭这个你可治不了我的罪。孙耀宗轻蔑道。

狄仁杰不想和他纠缠，语气一转：你不是要来还人情的吗？

好吧，那我就给你一条线索，东库。孙耀宗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子轻轻一跃，便到了屋顶，再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阿奴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孙大人

狄仁杰轻轻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尊千手观音像，仔细端详道：他不是孙大人，他是千手观音。

阿奴一脸疑惑，道：孙大人怎么可能是千手观音？

狄仁杰解释道：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天机阁，他们之所以都查不到有关千手观音的半点线索，就是因为他有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可以千变万化。

阿奴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见过他的真容吗？”

狄仁杰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前后一共见过他十八个容貌，这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就是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容，或许都不是。”

“那你怎么分辨他？”

“他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无论怎么变，他左手多出来的那根手指是变不了的。”

“六指？”阿奴有些吃惊。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这么明显的特征，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足见他的厉害之处。”

阿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示非常不理解，说道：“真没想到，他盗国库的银子，折腾了这么多人，竟然只是为了让你去抓他。”

“没那么简单，他刚才可没有亲口承认偷了国库的银子。”

“可是他也没有否认啊。”

“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他不仅要让我抓不到他，而且还要让我抓错他。”

（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

千手观音化装成孙耀宗的模样出现在狄仁杰面前，狄仁杰根据其提示寻至东库，却发现真正的孙耀宗已在此自尽。狄仁杰来到天机阁翻阅卷宗，意外获知一个更为惊人的秘密……

林千羽/文 藐盈/图

推理金版 15年第05期

狄仁杰之千手观音②

前情提要

国库被盗，百万两赈灾银不翼而飞，被刻意留在国库内的木雕千手观音像是唯一的线索，种种迹象表明作案人正是身份成谜的天下第一大盗千手观音。而曾将其捉放的狄仁杰受命追查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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