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贝贝随即转身。
就在这时侯,一声凄厉已极的惨叫突然由洞内传出来,云飞扬贝贝冷不提防,齐都吓一跳。
贝贝不由转过身来,第二声惨叫紧接响起,紧接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凄厉。
云飞扬疑惑的看着贝贝。“是那一个?”
“不是他们。”贝贝很肯定的。“我应该不会听错的。”
“以前也没有这种事发生?”
“没有──”贝贝摇头一着。“到底是那一个?”
“我进去看看。”云飞扬身形随即掠前。“洞内可能有危险,你在这里等我。”
贝贝不由苦笑,喃喃着道;“洞内当然有危险,留在这里的应该是你啊。”一顿随即嚷起来,“小心那些人面蛛。”接举步奔前,云飞扬已经看见那些人面蛛,一只只在钟|乳石间爬来爬去。
钟|乳石间交结着下少蜘网,大大小小,最小的也比一股的大很多,大的简直就不可思议大大小小的人面蛛集结在蜘网上,就是不动,也令人看着毛骨悚然。
云飞扬在蜘网间走过,以他锐利的目光,准确的判断,居然没有触及那些蛛网。
有两只人面蛛在荡到他身上之前亦被他发现,以内力送到旁边的蜘网上。
这一段路实在不易走,穿过重重钟|乳石,他终于来到水池前面,眼前怪异的景象令他不禁由心寒出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下。
惨叫的果然不是孟都萨高,是住在这个秘洞的第三个人──唐百川!
他仍然坐在孟都前面,与孟都之间却已被那些晶莹发亮的蜘丝连结起来,蜘丝上隐约有些东西在游窜。
那些细小的人面蛛不住从他的口鼻爬出来,这一次只有出,没有进。
他满头白发支支倒竖,无风自动,只看他这个样子便已经够人心寒。
汗也已经停止淌下,他面部的肌肉彷佛在逐渐收缩干瘪,肤色也在变化,逐渐变得白蜡也似的。
在他后面的孟都却毫无变化,仍然藏身在那个茧内,云飞扬看见这个茧,却还比看见唐百川的形象更吃惊。
“天蚕功──”云飞扬脱口叫出来,他虽然知道那其实不是,那剎那还是有这种感觉!
唐百川不住在惨叫,听得云飞扬这一叫,突焦停下嘶声道:“这不是天蚕功,这个人也不是云飞扬。”
“老人家──”云飞扬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说话。
唐百川目毗迸裂,眼角有血丝淌下,瞪着云飞扬。“看你绝不像一个坏人,但即使侠义中人,一身武功也不弱,还是赶快离开,休得逗留,凭你的武功,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这个人……”
“练的虽然不是天蚕功,也绝非一般可比,念在一点武林同道之情,你快快离开,告诉江湖上的朋友休要误会云飞扬……”
“老人家到底──”“唐门唐百川!”唐百川的语声越来越微弱,语声一落,突然又惨叫起来。
云飞扬看得魄动心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唐百川看在眼内,既急且怒,嘶心裂肺的狂叫:“快走──”咒诅声实时由远而近,萨高在钟|乳石间出现,摇头道:“你要他到那儿去?”
唐百川目光一转,又落在云飞扬面上,痛心的长叹。“你这个娃娃……”
云飞扬方待要说什么,萨高已笑接道:“你这个娃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跑到这里来?
“萨高?”云飞扬试探着。
萨高一怔。“还知道我的姓名啊?”顿接道:“看来你也不像无名之蜚。”
云飞扬接问:“茧中的就是孟都?”
萨高反问:“你到底又是那一个?”
“云飞扬──”萨高听说又是一怔,脱口大呼:“你就是云飞扬,那个懂得天蚕功的云飞扬?”
黑茧中的孟都也彷佛听进耳里,同时一下颤抖,唐百川更就是目定口呆,连痛苦都忘记,怔怔的看着云飞扬,嘴巴张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云飞扬应道:“我应该就是你们要嫁祸的那个人。”
萨高冷笑道:“最初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当然也没有嫁祸之心,别人误会,但我们可是一些关系也没有。”
“是么?”云飞扬半信半疑。
萨高接道:“阁下若练成天蚕功,在江湖上应该不是无名之辈,但五年之前,阁下纵然不是无名之辈,应该也不会怎样有名。”
=奇=云飞扬点头反问:“五年之前阁下已绝足江湖?”
=书=萨高道:“之后我一直在教导孟都,他总算是一个绝世的天才,无负我所望。”
=网=“江湖上近日一连串发生的凶杀,都是孟都的所为?”
唐百川Сhā口道:“他以移花接木的手法将他们的内力据为己有,修练这种魔功。”
云飞扬不觉道:“这就是修练天蚕功的第三种方法?”
萨高冷笑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才这样说的?”
云飞扬一怔,叹息道:“这不是天蚕功。”
“你知道天蚕功其实是什么回事?”
云飞扬无言点头,萨高冷笑着接道:“不问自取,据为己有,这就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
云飞扬沉吟着道:“不管怎样,武当派从来没有以天蚕功胡作非为。”
“贼就是贼,武当派不敢公开这个秘密,可见作贼心虚。”萨高连声冷笑。
“是是非非,我这个做晚辈不敢妄下判断,而天蚕功经武当派前辈刻意改善,与原来已显著不同,无须伤害别人性命。”
萨高又冷笑。“果真如此,你怎会一见便大嚷天蚕功。”
云飞扬摇头。“阁下强词夺理,我无话可说。”萨高道:“那你将天蚕功留下,放你条生路。”
云飞扬尚未回答,唐百川已嘶声大叫:“那有这么笨的人,云飞扬──你还呆着干么,还不快上前,杀掉这两个怪物?”
“老前辈──”云飞扬这话出口,又被唐百川截住。
“杀──”唐百川虽然饱受折磨,火气仍十足。
云飞扬目光落在萨高面上,萨高又笑了。“小子,你要怎样?”
云飞扬手指唐百川。“这个人我要带走,至于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看如何再算清楚。”
萨高只是问:“你带得走他?”
云飞扬一声:“得罪──”走向唐百川,萨高实时手一扬,一股烟雾在他与云飞扬之间出现,翻滚着迎面涌向云飞扬。
那股烟雾七色缤纷,非常悦目,唐百川一见大呼:“小心毒瘴!”
云飞扬一掌立即拍出,一般强劲的内力迎向那股烟雾,那股烟雾不由倒卷而回,萨高并下退避,任由烟雾罩向身上,双手扬处,两道金芒从袖中射出,迎面射向云飞扬。
那看似两枚暗器,其实是两条金蛇,云飞扬手急眼快,原是要将之接下,双掌剎那一变,两股内力疾涌向前去。两条金蛇立时像撞在一幅无形的墙壁上,半空中一阵翻腾便往下堕去,还未堕到地上便已被云飞扬的内力束起来,扑向一侧钟|乳石。
萨高看在眼内,撮唇发出一声尖哨,那两条金蛇却完全没有反应,撞在钟|乳石上,一下异响,钟|乳石爆裂,两条金蛇亦粉身碎骨。
“你敢杀我的金奴?”萨高面色那剎那变得很难看,声音亦变得异常刺耳。
云飞扬一声“抱歉”方出口,几只拳大的人面蛛便曳着发亮的蜘丝凌空荡来,他早已知道这种人面蛛蜘其毒无比,那敢怠慢,抬手弹指,贯足内力,一般股疾弹向荡来的人面蛛。
那些人面蛛迎着他的指力一只只凌空被弹飞,接而堕下,着地一阵抽搐便死亡。萨高看得清楚,面色一变再变,口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更多的人面蛛与之同时出现,四方八面袭来。
云飞扬双掌一旋,衣袂头发飞舞,内力回荡涌出,将那些人面蛛迫开,身形接射出,直扑萨高。
萨高怒叱一声,一只蝙蝠般倒飞,云飞扬一扑再扑,都被萨高利用钟|乳石避开,他方待再扑,那边唐百川又发出一声惨叫,这一声更加凄厉,钟|乳洞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云飞扬目光及处,只见唐百川全身的肌肉都收缩,一双眼睛也因为肌肉收缩外突,彷佛随时都会脱出眼眶。
只看他这种反应,已可以想象得到他所受的痛苦有多大,他的嘴唇颤抖得也很厉害,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云飞扬心念一转,扑向那边的孟都,与之同时,七色蛊雾从他的身后卷至,其中晶光闪烁,也不知藏着多少种毒物。
萨高的咒诅声也同时尖针般扣向云飞扬的耳朵,云飞扬那敢轻视,真气运行,转身双掌疾劈出去。
掌动风生,“轰轰发发”的,那股雾气倒卷而回,萨高从雾中穿出,双手金光飞旋,赫然是一个叠折在一起的刀轮,一阵“铮铮”声响中张开,撞向云飞扬。
刀轮不住在转动,所过之处,钟|乳石豆腐般被切落,可见锋利?
云飞扬刀轮滚斩中一闪再闪,身形倒射向水池那边,剎那脱出刀轮所及范围,凌空风车般一转,一掌便要向孟都拍落。
一声娇呼实时传来。“别伤害我哥哥──”云飞扬手掌停留在半空,身形接一翻,在唐百川身旁落下,手掌接一划,那些蛛丝便断飞。
萨高刀轮方待乘机削出,又给贝贝叫住:“师父,这全都是误会,你们别再打了。”
萨高一怔。“什么误会。”
贝贝道:“他只是听到惨叫声,进来一看究竟。”
萨高接问:“是你将他带来的?”
贝贝点头,娇靥微红,一连两声:“他……他……”下面的话总是接不上来。
萨高立时明白是什么回事,双眉打结,手按着刀轮,没有动。
云飞扬手掌再一按,轻托着唐百川越过池面,落在贝贝身旁。
萨高只是看着,嘴角一丝阴笑,他已经看出唐百川一身内力已尽被抽干,与废人无异。
贝贝显然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事,目光落在唐百川面上,诧异的道:“这位老人家怎样了?”
萨高道:“这个是我们的仇人,到这里来给我们添麻烦,只有把他抓起来。”
贝贝显然没有怀疑萨高的话,只是问:“师父下了什么蛊令他变成这样?”
萨高摇头。“这不是蛊。”
贝贝奇怪的接问:“那是什么?”
萨高道:“女孩子别管这些,”脸色接一沉。“我不是说过,任何人也不许进这里来的了?”
“可是……”
“还不快出去!”萨高语声陡高。
贝贝看着云飞扬,正要说什么,茧中的孟都已开口道:“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
萨高一听深锁的双眉立时开展,那边云飞扬双眉反而轻蹙起来。
语声一落,孟都体外的蜘丝便一片片剥落,爬在他身上的人面蛛亦一只只滚跌下来,本来的漆黑发亮,现在都变得黯然无光。
蜘丝人面蛛脱落,孟都面目便毕露无遗,本来灰白的肤色已变得银白,变得像缎子般光滑。
贝贝看在眼内,惊讶道:“哥哥,你怎样了?”
孟都只应一声:“很好──”萨高接问:“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孟都目光转向萨高:“没有,实在很好。”
萨高怪笑道:“也不枉为师一番苦心。”
贝贝忍不住又问:“你们在说什么?”
孟都道:“哥哥苦练到块在,总算练成功,天下之大,再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的了。”
贝贝轻“哦”声。“恭喜哥哥。”
孟都一笑。“还是要多谢你这个好妹妹,若非你方才那一嚷,云飞扬一掌下来,说不定使会全功尽废。”
贝贝看了云飞扬一眼。“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们之间我看是有些误会了。”
“没有──”孟都打了一个“哈哈”接向云飞扬。“老弟,你说是不是?”
云飞扬立即问:“中原武林那许多高手的死亡都是你做的?”
孟都道:“到这个地步,我也没有瞒骗你的必要了。”
萨高Сhā口道:“他找到这里来,当然很多事都已调查清楚。”
贝贝又问:“到底什么事?”
萨高目注孟都,孟都笑了笑。“让她有一个清楚明白也是好的,这无论如何比另外找一个理由来解释方便。”
“也是道理。”萨高并不反对。
孟都接对贝贝道:“我练的这种内功若是只凭自己努力,要花上二三十年,但若是走捷径借助别人的内力,移花接木,非独可以缩短时闲,而且威力更大!”
萨高Сhā口道:“这也是年青人与年老人的分别,同样的功力,年青人生机蓬勃,才容易充份发挥,之所以为师虽然找到门径,也没有强行苦练。”
贝贝奇怪的接问:“这个借助别人的内力,到底又是怎样的?”
孟都道:“间接用蛊或者直接诱发对方的内力,将之吸收过来,据为己有。”
“用完了才还给对方?”
“既然用完了,那来还给对方,何况内力被抽干之后,对方最低限度与废人无异,你就是将内力还给他,仰无能接受。”
“所以这位老人家变成这样?”贝贝目光又落在唐百川面上。
孟都道:“他本来可以很舒服的,可是他坚决不肯送出内力,没办法唯有将他带回来请师父放蛊将他的内力诱出来。”
贝贝道:“他既然不愿意找第二个愿意的好了。”
“我要的不是一般人,必须内家高手,好象他这种内家高手,就是找一个也不容易。”
“可是他不愿意……”
“那只好强来了。”孟都笑了“事实有那一个愿意将辛苦修来的内力交给别人。”
贝贝疑惑的看着孟都,她虽然一身本领,但显然非独入世未深,也由于身份的特殊,又从来未虽开过苗疆,对好坏并没有一定的认识。
眼前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她的哥哥,一直以来她都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现在听下来又好象有些理由,又怎能不疑惑。
云飞扬看在眼内,叹息在心中,终于忍不住道:“这是强盗所为,”孟都道:“可以这样说。”
萨高接道:“但站在练武人的立场,却是无可厚非,为了证实真的有这种武功,将这种武功发扬光大,难免要有所牺牲。”
“前辈难道不觉得这实在太自私?”云飞扬盯着萨高,一面的正气。
萨高微笑道:“我若是自私,根本就不会收徒弟传授他这种内功心法。”
云飞扬哑然苦笑,萨高接道:“我看你江湖经验还浅,道理什么还是别说的好。”
云飞扬叹息道:“前辈强词夺理,我江湖经验既浅,当然无招架之力,但公理自在人心……”
萨高摇头道:“强权就是公理,这正如武当脉强将天蚕功据为己有。”
云飞扬无言,萨高接道:“武当派由于有天蚕功一跃而为中原各大门派之首,若是将这个秘密揭开,不难就声名扫地。”
云飞扬道:“这的确是敝派不是,只是天蚕功已经过改良,无须这样伤害人命……”
“你是说,只要我们找到去,武当派一定会将天蚕功修练的方法交给我们的了。”
萨高笑着问:“武当派真的这样大方?”
云飞扬沉吟不语,萨高笑接道:“这只是你个人的意思,不能代表整个武当派。”
“只要你们的目标正确,我相信……”
萨高笑截道:“目标正确与否又焉能只凭片面之词,你也只是相信而已。”
云飞扬又无言,他是想起了当年在武当派做下役,被受歧视的情形。
萨高盯着他,接道:“武无第二,武当派中好象你这样的人只怕不多。”
云飞扬道:“虽然不多,总是有的。”
枯木,白石都是,但其它武当派的弟子,到底又有多少个会是这样?
萨高又笑笑,转过话题问:“死在孟都手下的高手都是像死在天蚕工?是不是死者的同门朋友找到武当派,迫使你不能不走这一趟?”
云飞扬道:“不错──”顿转向孟都。“阁下其实没有杀人必要。”
孟都道:“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并没有分寸,你若是以为我有意嫁祸你可就错了。”
萨高接道:“武当派的天蚕功出现并不久,也是孟都在被怀疑是你云飞扬之后,我们才注意到。”
“再整理前辈在这里留下的资料方肯定,我们已考虑到你可能会找到来,只是来得这样快,倒是在我们意料之外。”
云飞扬道:“我既然来了,总希望这件事有一个解决。”
孟都道:“你希望怎样解决?”
云飞扬道:“公开承认这件事是你的所为,对江湖上的朋友有一个交代。”
“应该──”孟都微笑道:“我原就是这个急思。”
云飞扬接问:“什么时侯?”
“现在──”孟都笑接:“不能再快的了。”
云飞扬反而怔住,贝贝惊喜的望着孟都,道:“我们是错怪你了。”
孟都道:“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
云飞扬忽然问:“因为你已经练好了你那种天蚕功?”
孟都点头道:“你来得实在不是时侯,否则你绝对可以阻止我的。”
云飞扬接问:“你以为你那种天蚕功天下无敌,根本已无须顾忌什么。”
“这是事实。”孟都显然信心十足。
云飞扬沉吟道。“不管怎样,无须我再解释,江湖上的朋友也都会明白前此杀人的不是我。”
孟都道:“我原就无意冒充你,别人怎样推测与我可没有关系。”
“只是在成功之前,你还是不想别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我虽然不怕麻烦,却不能不担心因此而影响进度,这无可厚非。”
云飞扬转问:“公开承认之后你当然会有很多麻烦,又准备怎样应付?”
“要看他们的表现了,他们若是发觉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仍然不肯顺从,那我只好大开杀戒。”
云飞扬诧异地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孟都反问:“当年无敌门独孤无敌的心愿是什么?”
“无敌天下,做天下武林的霸主。”云飞扬叹息一声:“你也是这个意思?”
“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了,汉人一直瞧不起苗人,以为苗人落后……”
“这相信只是少部份汉人的……”
“你不是苗人,当然感受不到,我看你也是第一次进入苗人居住的地方,根本不知道汉人与苗人是如何交往,只从汉人的口中知道如何引诱这儿的女孩子,令他们上当。”孟都冷笑:“你甚至已经非常成功,连我的妹妹……”
“哥哥──”贝贝嚷起来。
孟都目光一转。“放心,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看不出,你是真的喜欢这个云飞扬?”贝贝一踩足,微嗔中显露微笑,孟都笑接:“你运气倒也不错,没有找错对象,他虽然没有你哥哥的神武,也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贝贝轻声道:“你却是对他这么凶。”
孟都摇头道:“难怪汉人都说女生外向,还未过门便已经……”
“哥──”贝贝又嚷起来。
孟都转向云飞扬。“姓云的,你怎么意思?”
“你问我……”
“我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应该非常明白我的意思。”孟都正色道。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总不成互相残杀。”
云飞扬怔在那里,孟都继绩说下去。“也念在你一身天蚕功得来不易,我不想怎样对付你,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
云飞扬张口方要说什么,孟都又道:“当然,我们最好能够合作。”
萨高听到这里,忍不住Сhā口道,“若是你们合作,纵横天下,那儿还有对手?”
贝贝亦接上一句:“云大哥,答应啊。”
云飞扬苦笑,只是问:“若是中原武林的人不服,你如何应付?”
孟都若无其事的道:“那我便见一个杀一个,到他们心服为止。”
云飞扬连连摇头,萨高接道:“我可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前辈这句话错了。”云飞扬目光落在唐百川的身上。
萨高目光随着一转,面色一沉,方要说什么,孟都已然道:“这个唐百川年纪已经一大把,怕不是活腻了……”
他没有说下去,好象发觉理亏,又好象突然省起了什么。
萨高“嘿嘿”地冷笑接道:“这种不怕死的相信万中无一。”
云飞扬淡然道:“眼前所见只有两个中原武林中人,却已两个都是……”
孟都截口问:“你也活腻了?”
“这不是活腻与否的问题。”
“你真的决定与我作对?”
“倘若你真的要与中原武林为敌,我身为中原武林一份子,总不能袖手旁观。”
孟都目注贝贝。“你听到了?”
贝贝竟然道:“听来他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替我劝服他的。”孟都冷笑起来。
贝贝摇摇头,要说什么,孟都“霍”地挥掌,一般内力涌向贝贝,贝贝立时一阵窒息的感觉,不由倒退了一步。
孟都向云飞扬招手。“来──”云飞扬仍然问一句:“你决定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孟都再招手,“你还等什么?”
萨高突然笑接道:“我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他应该知道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孟都摇头道:“我也难以忍受妹妹喜欢一个这样的笨人。”
贝贝Сhā口道:“他怎样笨了?”
孟都道:“我们练的是同一种武功,他还是一般人的样子,你看我──”贝贝早已留意到孟都肤色有异,再细看,不禁有一种心寒的感觉。孟都接一口真气运行,肌肉震动,冷笑着接道:“这也是天意,武当派的人到底做贼心虚,未能够完全偷学了去。”
萨高亦道:“魔教心法自成一家?也到底不是那么容易明白的。”
云飞扬摇头道:“那就是因为魔教心法有异玄门心法,而且太残忍,本派祖师不想伤害无辜,加以改善,天蚕功修练过程中无须伤残人命,修练的方式既然不同,结果也当然有异。”
“是么!”萨高半信半疑。”
孟都接道:“那更就非要一决高下不可了,在这个山洞内动手,我占了地利,你败了也不会服。”
孟都一顿接道:“到洞外如何?你甚至可以另外选择地方时间。”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显示必胜的信心,萨高听着也眉飞色舞,引以为荣。
由发现秘密到选择孟都,修练成功,萨高事实是花了不少心血,孟都的成功,也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云飞扬考虑了一下,道:“在洞外好了。”双手落在唐百川肩膀。
孟都冷笑道:“你放心,我是绝不会杀他的,看来你果然侠义中人,自身难保,仍然关心别人。”
云飞扬放开手,点头道:“我若是败了根本不可能将人带走。”
孟都道:“就是你不来,我也会将他送回唐门,这个人根本不用你来担心。”
他的眼神这剎那明显的有些特别,云飞扬虽然留意到,却是想不透是什么原因。
孟都双臂随即一振,一只蝙蝠也似飞向洞口,干茧一片片从他的身上脱落,着地萎缩。
萨高看得眉飞色舞,身形亦飞舞起来,紧追在孟都身后,一身金铃“叮当”响个不绝,及地须发飞瓢,骡看那像一个人,简直就像一头怪物。
云飞扬身形欲动未动,贝贝的手又已拉着他的臂膀,惶然问:“你真的要跟我哥哥打架?”
云飞扬道:“没有其它解决方法的了。”
贝贝摇着头,问:“那我应该怎样做?站在你这边还是哥哥那边?”
云飞扬只有苦笑,不知道如何回答。
洞口附近的湖面不少巨石冒出来,孟都等候在其中一块巨石上。
萨高盘膝坐在另一块巨石上,手中已然多了一面奇形怪状的鼓,看着云飞扬出来,有意无意的轻拍三下。
鼓声异常的沉重,令人听来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云飞扬目光不觉落在鼓上。
萨高立时道:“你放心,这一战保证绝对公平,”云飞扬道:“因为你自信你这个徒弟必胜?”
萨高道:“无论魔教的人怎样卑鄙,比起武当派的偷学魔教武功心法,改头换面,据为己有,却是怎也有一段距离。”
云飞扬无言,在这件事上武当派实在是理亏。
萨高接道:“武当派一向自命玄门正宗,其实与邪魔外道并没有分别,改头换面的所谓天蚕神功现在面对原来正宗魔教心法,自是必败无疑。”
孟都笑接道:“你若是现在跪下求饶,我或者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贝贝惊嚷:“哥哥──”孟都目光一转,道:“我所谓生路是指武功那方面,中原蛮子大都心术下正,他若是仍然有一身武功,要他留在苗疆谈何容易,做一个平常人,反而会陪伴你一生。”
贝贝道:“可是他会很不快乐的。”
孟都笑应道:“哥哥现在已经很不快乐的了。”随即向云飞扬招手。
云飞扬身形开展,飞越水面,掠上孟都前面不远的一块岩石上。
孟都目光追着云飞扬的身形道:“身手果然不错。”
云飞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形落下后虽然没有再动,却彷佛在动。
孟都的目光陡亮,同时暴喝一声,脚踏的巨石应声碎裂,彷佛被火药炸开。
孟都身形随即倒翻,手挥处,那些碎石又聚合起来,一齐向云飞扬撞去。
那不过剎那间的事,惊天动地,贝贝几曾见过这般威势,不由失声惊呼起来。
萨高亦显然吃了一惊,孟都的表现,绝无疑问在他的判断之外。
云飞扬的神色竟然仍能够保持正常,双手迎向撞来的碎石,动作的迅速,有如电光石火般,亦不过剎那,那些碎石凌空被抓聚起来,虽然不能够恢复原状,仍变回一团,他接将双手一挥那团碎石便落在水中,随即又散成千百块。
萨高面上的笑容不由僵结。
云飞扬若无其事,目光仍然集结在孟都面上,孟都身形与碎石飞出同时倒退,这时侯正坐在后面一块巨石上,静看云飞扬如何应付。
水面很快回复平静,云飞扬的面色仍没有庆化,准备迎接孟都跟着的攻势。
孟都面色已沉下,突然又一声暴喝,连人带石飞离了水面,撞向云飞扬。
那块巨石就像是给什么牵缠着,紧黐着孟都的双脚,孟都身形转动,那块巨石亦随着转动。
孟都人在半空,身形越转越急,那块巨石也急转,轰轰发发的,突然脱出,迎头向云飞扬撞下。
云飞扬看清那块巨石撞来,双手有如波浪般扬动,“霍霍”作响。
巨石脱出,孟都身形亦借力到翻,双掌一起疾击那块巨石上,那块巨石这时侯已与云飞扬双掌接触。
巨石凌空撞击的势子原已非常强劲,再加上孟都双掌的疾击,当然更猛烈。
云飞扬那剎那双掌交替,竟然拍出了三十六掌之多,每一掌都正拍在撞来巨石上,每拍出一掌他的身形便沉下一寸。
到他最后一掌拍出,一个身子已弓起来。
那块巨石每挨一掌也就偏侧一些,到最后一掌,终于横飞出去,撞在水里。
没有水花澈溅起来,那块巨石是旋转着撞下去,未接近水面,水面已漩开,旋出了一个大漩涡,那块巨石直没进漩涡内,仍然在旋转。
那个漩涡继续扩大,发出了一阵阵极其怪异的声响。
萨高贝贝只看得魄动心惊,目定口呆,这那里像武功,简直已像魔法。
孟都的身形也在旋转,一只锥子也似随即凌空向云飞扬Сhā下。
云飞扬的身形同时旋转,却是向相反的方向,孟都下Сhā的身形立时像给一幅无形的墙壁挡着或者停留在半空,他尖啸,身形在半空一连七八个变化,终于落下,落向水中的大漩涡他双掌立即拍出,霹雳声中,那个大漩涡彷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刃割成千百片,水流突然间四方八面下注向当中,撞击在一起。
无数条水紧接迸射上来,蔚为奇观。
孟都单一脚正踏在最粗大的一条水柱上,升到与云飞扬相同的高度上,立即掠前,双掌击向云飞扬,掌心晶光闪动。
云飞扬双掌亦翻起,掌心彷佛亦有晶光流转,迎向孟都击来的双掌。
没有声响,两人的手掌平空相接,又无声的分开,掌与掌之间赫然已相连着那种蜘丝蚕丝也似的东西,晶光闪闪。
两人的手掌分开,那种蜘丝蚕丝也似的东西便拉长,虽然相似,色泽却显然有分别。
连接孟都手掌的那种成银灰色,连接云飞扬的那种却接近透明。
孟都双掌随即一吞一吐,云飞扬的动作与之一样,两人的手掌又相连在一起孟都脱口一声:“好天蚕功──”云飞扬无言,到这个地步,他就是不承认武当派的天蚕功源自魔教心法也不的了。
萨高一旁只看得咬牙切齿,不由脱口大呼:“杀掉这个武当派小子!”
语声甫落,云飞扬孟都便齐声暴喝,身形也一齐离开了那块巨石,横越水面落在三丈外的另一块巨石上。
方落下,那块巨石便爆碎,两人身形冲霄而起,飞旋在半空,有如风车般。
那片刻转了多少转贝贝数不出,萨高虽然数得出,一张脸也同时一转再转,成铁青色他到底是高手,当然看出高低,尤其是那种高低的距离那么明显。
孟都绝不是云飞扬的对手!
萨高甚至已肯定,目光不住的闪动,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云飞扬孟都转动着终于堕进水里,手掌亦终于脱开,不约而同,反拍在水面上。
他们的身子已一半沉进水里,这一拍,立时又往上拔起,倒纵上一块石上。
一阵绵密的鼓声也就这时候传来,云飞扬目光及处,只见萨高不断拍击膝上那个怪鼓,神态也怪异起来。
他不知道那个怪鼓的真正作用,却不由自主联想到蛊的方面。
那种鼓声事实亦令他听着心神不宁。
孟都相反精神大振,踏着水面再扑向云飞扬,一双掌“霍霍”的上下摆动。
云飞扬连提三口真气,心神才平静下来,双掌连随迎向孟都攻来的双掌。
四掌相撞,仍然没有声响,云飞扬这一次竟然被震飞,倒飞开置身那块石上。
孟都紧接追击,身形在巨石上落下,借力离弦箭般射出,剎那追上云飞扬的身形。云飞扬双掌急印向水面,一股水柱冒处,他一个身子随着水柱疾往上升起来。
孟都双掌已击到,云飞扬双掌一印一翻,正好迎着击来的双掌,身形借这一撞之力,升得更高。
一面升他的身形一面变化,翻腾着突然反击,孟都手急眼快,及时接下,一个身子却不由往下疾沉,直沉进水里。
云飞扬的身形亦往水面Сhā下,那剎那他突然发现水面上一点点,大大小小的爬着无数人面蛛。
那些人面蛛彷佛从水里冒出来,又彷佛原来就存在,现在才出现。
萨高冷冷的看着云飞扬,鼓响不绝,那些人面蛛绝无疑问是由他驱来,目的也就在助孟都一臂之力。
云飞扬虽然毫不畏惧的进入山洞,对于那些人面蛛颢然是有所避忌,在这种环境,已足以令孟都占尽上风,稳操胜券。
孟都可以说得的于那些人面蛛才能够这么练成那种魔教心法。
那些人面蛛就是咬在他身上,也不会发生任何作用,何侃他的身体能够分泌出一种气味,令那些人面蛛只会亲近他,不会伤害他。
甚至,他还能够利用那些人面蛛去攻击敌人。
萨高那有不清楚的道理,鼓拍不绝,只等云飞扬接近水面便指挥那些人面蛛发动攻势。
云飞扬看情形是非堕进水里下可,事实也是,在萨高击鼓同时,孟都已经作好准备,攻击的位置选择妥当才发动攻势。
鼓声既是催使那些人面蛛,也是暗号,这一点云飞扬当然不知道。
那片刻,孟都也有些迟疑,他是可以不接受,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
他力拚下来,已知道绝不是云飞扬的对手,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或者还会考虑一走了之,日后再跟云飞扬再决胜负,现在这地方却只得他们四人。
四人之中,只得云飞扬是外人,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有谁会传出去?
他沉进水里,随即在水里移出丈外,只等云飞扬被那些人面蛛袭击才突然出手,在水里袭击。
云飞扬终于Сhā进水里,只是那剎那他的身形已经在旋转,水面同时出现了一个漩涡。
那些人面蛛不由被挡在漩涡外,云飞扬也就把握这剎那直Сhā进水里。
漩涡随即聚合,那些人面蛛亦四方八面靠拢,迅速聚集在一起,水面上纵横交错,同时一个奇大的蛛网。
每一只人面蛛都曳着蛛丝,那种蛛丝赫然就在水面上交织,并没有溶化在水里。
萨高的面上不由露出了急恼之色,他知道那些人面蛛不能够接近云飞扬便起不了作用。
然后他突然发现贝贝以怀疑的目光望着他。
“师父,这对云飞扬可是太不公平了!”贝贝随即这样说。
“住口!”萨高喝住。
贝贝欲言又止,目光落向水面,那些人面蛛已停止爬动,水面也回复平静,可以清楚的看见孟都与云飞扬在水底对峙。
孟都不是抓不住机会,只是云飞扬算准了他一定会袭击,在Сhā进水里同时斜刺里窜开,也同时掀动一般暗流,向孟都撞去。
一击不中,暗流已撞来,孟都只有倒退,他知道那股暗流不曾有多大杀伤力,却是足以影响他的判断。
他倒退同时视线亦难免被水流扰乱,但与云飞扬的距离既然已拉远,危机自然亦降低。
云飞扬没有追击,悠然立在水底,以他临敌的经验,到这时侯又怎会不知道孟都的功力比他是逊一筹。
萨高的驱蛊袭击,更就证实这一点,但要孟都认输,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孟都的不反对萨高Сhā手,云飞扬已肯定这个人绝不会轻易甘心服输认败,甚至会不择手段的求胜。
他当然不害怕,却是不能不考虑应付的方法。湖水清寒,足以令人的心神冷静下来,云飞扬现在已经非常冷静,孟都相反动荡不安,被萨高挑选为传人之后,他一直埋头苦练。
成功之后便可以无敌天下。这对他来说是何等巨大的一个诱惑。
而事实,他第一次破茧之后,功力已非同不可,连唐百川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正如萨高所说的,就凭他那么一身本领,在中原武林已可以稳占一席。
这对他又是何等刺激,也当然不会以此为终点,等到吸尽那些高手的功力,再一次破茧,非独萨高,就连他也以为已可以无敌天下。
那知道他才破茧便遇上劲敌,那而且还是脱胎自同一种武功心法的高手。
这本来是他最佳的扬名机会,只要他将云飞扬击倒,便可以扬名天下,那知道云飞扬的功力却在他之上。
幸而这是在苗疆,而且在苗疆的禁地,除了云飞扬,目睹这一次决斗的都是他方面的人,胜负如何应该都不会外传。
也是说,只要他们能够将云飞扬击倒,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有人知道。
云飞扬现在却仍然好好的立在水里。
水虽然清冷,孟都的怒火还是在燃烧,终于举步向云飞扬迫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实。
云飞扬亦开始移动。
萨高看得很清楚,双手不停的拍击那个怪鼓,鼓声一下紧接一下。
他知道鼓声下可能传进水里,却希望孟都能够缠着云飞扬冒出水面,那些人面蛛便可以荡到两人的身上,而只要云飞扬被咬上一口,胜负便可以决定。
那些人面蛛水面上已蓄势待发,完全受鼓声控制支配,交织在水面上的蛛丝脚已开始消散。
贝贝很紧张,也很奇怪云飞扬孟都竟然能够在水里支持那历久,不知道云飞扬孟都练那种内功心法的时侯,全身机能差不多停顿,进入假死的状态。
她当然看出云飞扬孟都都蓄势待发,势必全力一拚,想阻止,却是不知道如何去阻止。
云飞扬孟都终于移动脚步。
湖水也随着动荡起来,在贝贝萨高眼中的云飞扬孟都也因而逐渐模糊,到湖水激荡起一个大漩涡,在水底交手的孟都云飞扬更就在他们眼中消失。
他们眼中所见只是激荡的湖水。
萨高仍然在击着鼓,头当然往下探,目不转睛地,只等云飞扬出现。
眼看着,那个漩涡越来越急激,突然一下子收缩,霹雳声中,一条巨大的水柱当中迸射起来,高越水面数丈,突然又爆开,万千水珠迸散,周围十丈彷佛突然落下了一场骤雨。
水珠散落在湖面又激起无数水花,蔚为奇观,那些人面蛛同时四散。
萨高的鼓声被水柱迸射爆开的声响掩盖,那些人面蛛便同时摆脱鼓声的控制。
水花未散,云飞扬孟都便自水里浮起来,双掌抵在一起,看来仍然未分胜负。
萨高鼓声被掩盖,怒火不由冒起来,他算无遗策,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在他意料之外,知道那些人面蛛帮下了忙,当机立断,一眼瞥见云飞扬冒出水面,一个身子立时天马行空般跨越水面,怪鼓凌空一拋,双袖抖起,一堆七色斑烂的毒蛊,往云飞扬当头罩下。
贝贝看着,脱口一声:“小心──”云飞扬已经小心,双掌一登,身形贴着水面飞开,与他双掌一登同时,孟都一个身子亦向相反的方向倒飞出去,扎手扎脚的倒飞三丈,摔在一块巨石上。
萨高毒蛊落空,身形便半空中翻滚,紧追在云飞扬身后,双掌交错,疾往云飞扬当头击下。
云飞扬亦翻身,凌空接萨高双掌,脚下倒踏水面,疾向前再掠。
萨高双脚凌空虚踏,双掌追击,一阵撞击声中,两人已交击十八掌,双双落在一块巨石上。
云飞扬先着巨石,在萨高着巨石之前一口真气已提起来,双掌疾击了出去,萨高立时被震得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
他人在半空,脱口一声:“孟都──”孟都已倒在那块巨石上,应声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淌着血,看着萨高向水中飞堕,一面无可奈何的表情。
萨高原是要孟都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不致于掉在水里那么狼狈,以他的推测,孟都受伤若是不重,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所以发现孟都没有反应,已肯定孟都非独败在云飞扬手下,而且受伤不轻。
语声甫落,他一个身子“噗通”地掉进水里。
湖水清冷,他的心更寒,一提真气,才发觉真气涣散,连提三次,真气才勉强提续起来,一个身子也浮上了水面。
贝贝这时候跃离原来立足巨石,落在孟都身旁,一声“哥哥”,俯身方待一看究竟,孟都已喝道:“滚开──”他的确受伤不轻,语声也变得微弱,远没有方才的雄壮。
贝贝嗫嚅道:“我早就叫你们不要动手了……”
孟都嘶声喝道:“住口──”接一声:“滚──”挥手一巴掌掴去。
贝贝很自然的一闪,身形接展,掠向那边的云飞扬。
云飞扬仍然立在那边巨石上,没有动,贝贝在他身旁落下,随即道:“你可否答应我不再伤害我的哥哥?”
云飞扬目光一转:“我本就无意伤害他,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真的?”贝贝喜极而呼:“我没有着错,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一顿转向孟都:“哥哥,你不用担心,云大哥不会再伤害你的!”
孟都气得只差一点儿没有吐血,厉声道:“叫你滚,你还在胡说什么?”
贝贝有些委屈的看着云飞扬。
云飞扬与贝贝的目光接触,不由叹息在心中,这在他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实在奇怪为什么好好的女孩子旁边总有那许多坏人。
萨高这时侯已在孟都身旁落下,一身水湿,狼狈中仍然下失威猛,低声问:“怎样了?”
孟都道:“不知何故我的内力竟然提聚不起来。”
萨高沉吟道:“那极有可能是他的天蚕毒丝已进入你体内,将你的血脉缠锁……”
孟都面色一变,萨高接道:“唯今之计,是暂时离开这里,一日不死,账总曾算清楚的!”
语声甫落,萨高一手已抓来那个怪鼓,突然暴雨般击起来。
一群人面蛛应声爬上云飞扬贝贝立足的那块巨石,形态丑恶。
云飞扬目光一落,舌绽春雷,猛喝一声,将鼓声掩盖,那些一人面蛛立时停止移动。
萨高随即一阵怪叫,怪鼓脱手拋上半空,挥拳凌空疾击,鼓声激荡。
血继续从他的嘴唇流下,这凌空击鼓,显然极耗内力,他身负内伤,自当然更加吃力。
那些人面蛛更加激动,云飞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发出一声厉啸,这一声简直惊天动地,有如中天陡裂,疾走雷霆。
鼓声完全被盖去,那些人面蛛再一次停下来,云飞扬不再犹疑,双袖挥扫,爬上石面的人面蛛尽被扫飞,一只只半空中爆裂。
萨高一惊再惊,手中怪鼓脱手飞出,在三丈外的空中爆开,一股浓重的烟雾随即在破鼓中涌出来,迅速扩散开去,贬眼间将他与孟都二人里在烟雾中。
云飞扬很自然的一袖拂去,浓重的烟雾一散又聚合,萨高孟都随即在烟雾中消失。
云飞扬双掌再拍去,浓重的烟雾掌风中激荡,扩散得更迅速,低压水面。
云飞扬没有再出手,静立巨石上,倾耳细听。
浓烟重雾中人影不见,也毫无声息,云飞扬静候了片刻,松一口气。
孟都或者萨高烟雾中若是再来袭击,他便不得不还手,孟都萨高受伤之下,当然更不是对手,一个接不下,伤上加伤,不但当场丧命,贝贝方面,如何交待?
贝贝也显然非常担心,怔怔的望着湖面上翻滚的烟雾。
也不知多久,烟雾终于在山风中消散,孟都萨高果然已离开。
孟都萨高落荒而逃,非常狼狈,他们翻过山洞旁边那座石山,已经有筋疲力尽的感觉。
萨高比孟都好一些,仍然有余力扶着孟都前行,孟都全身彷佛都虚弱,一再运行其气,却已不能够接续得上,一阵绝望的感觉不由得袭上心头。
“师父,我不成的了……”孟都甚至说出这种话。
“胡说,少许挫折,算得了什么。”萨高完全明白孟都的心情。
“我真气断散,已接续不上……”
“静下来,你就是真的自己接续不上,师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将真气接续起来。”
“还可以?”孟都在怀疑。
“魔教心法,那会这么容易断散。”萨高的语声充满了信心。
孟都眼睛立时又有了光芒,连忙问:“那需要多久才可以复原?”
萨高一怔。“应该不会太久的。”
他根本不清楚孟都的伤势,语声却仍然是那么肯定,可谓用心良苦。”
孟都的面容逐渐放宽,他虽然头脑也很灵活,比起萨高的城府深沉,当然是有所不如。
他叹息接道:“我以为已经无敌天下的了。”
萨高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用不着挂在心上。”
孟都随又问:“天蚕功旁门左道,怎会反而会胜我一筹。”
萨高沉吟着。“那该是经验与及修练日子问题,假以时日,绝不难会反败为胜。”
孟都恨恨道:“都是贝贝,否则云飞扬怎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
“也许这个人命不该绝。”
“再不就是他的运气好。”孟都喃喃地,“他运气若是不好也不会练成天蚕功,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待你伤势痊愈,再作打算。”
“中原武林只怕很难有我们立足的地方。”孟都的哏神有些惶惑。“唐百川给他们救回去,我们的秘密便被揭破,中原武林中人一定会找我们算账……”
萨高深注他一眼。“看你对那个唐百川似乎有一种好感。”
孟都没有作声,萨高笑接道:“不要紧,你喜欢怎样便怎样,我要的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徒儿。
孟都笑了,那剎那他突然又想起了唐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这么深萨高看在眼内,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落处,叹了一口气。
他们正站在一个悬崖上,那个悬崖虽然不怎样陡峭,但现在对他们来说却已是一个难题萨高强提一口真气,五脏肺腑立时一阵剧痛,那口真气立时涣散?
孟都突然在意。“师父你伤的也不轻。”
萨高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我们今天也不知交了什么运,落到这般田地。”
孟都咬牙切齿的道:“这个仇总有一日算清楚。”
萨高道:“目前我们却是必须先离开这里。”随即将孟都抱起来,往下一倒,贴着悬崖滚下去。
这已是他唯一离开的方法。
孟都虽然明白,那剎那仍然不免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之前他们飞檐走壁,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这种悬崖根本就算下了。
他当然也很感动,萨高那样抱着他滚下去,伤的就只是萨高。
事实滚下来他的确没有再受伤,萨高却显然吃了下少苦头,虽然一声也不发,但灰头土脸,衣衫破损,样子已经够狼狈的了。
到了悬崖下,萨高仍然滚地葫芦的再打了两个滚才停下,也好一会才能够站起来,随即扶起身旁的孟都。
“你们在干什么?”个声音突然从旁传来。
来得实在太突然,萨高孟都惊弓之鸟,不由脱口一声惊呼,倒退三步。
陌生的声音,来的人在孟都眼中却并不陌生。
──唐宁!他声音在咽喉打转,只差了点没有叫出口来。
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果真是唐宁,她也算本领,竟然找到这里来。
萨高看见是陌生人,已准备拚命,却给孟都按住,他的反应也算敏锐,知道孟都若不是有应付的方法必然有阻止他出手的原因,连随将敌意杀机都压下。
“姑娘救命──”孟都终于话出口。
萨高听到这句话,当然奇怪之极,却没有Сhā口。
唐宁果然问:“到底什么事?”
孟都手指悬崖上方。
“我们在上面遇贼劫,那些贼人抢了钱财还要杀人灭口,我们拚命滚下来,才保得住性命。”
这番话说完,他已喘了几口气,倒不是装模作样,事实是一口气接续不上。
唐宁目光一转。“想不到这里也有这种心狠手辣的贼人,既然给我遇上了,当然不能够不管。”
她随即将一包金创药拋给孟都。“拿这个涂上伤口,以免恶化,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上去找到贼人,替你们将财物拿回来。”
孟都将金创药接在手里,连声多谢,唐宁也没有多说什么,身形展开,飞燕般没多久便上了悬崖。
孟都怔怔的看着,一直到唐宁消失不见,目光才垂下,落在那包金创药上,叹了一口气萨高看在眼内,这时候才说一句:“这个女孩子好一身轻功。”
孟都如梦初觉,道:“她的暗器功夫更好。”
萨高心头一动。“难道是唐门的人?”
“唐百川的孙女唐宁。”
“怎会跑到这里来?”
“云飞扬既然找到这里来,其它中原武林中人找到这里来也不值得奇怪的了。”,“不错──”萨高吁了一口气。“幸好她并不认识你。”
“幸好我偷进唐门的时侯幪着面。”孟都这句话出口,又叹了一口气,若有所失。
当夜他实在有一种冲动,拿下幪面的黑布,要让唐宁着清楚自己的真面目,但最后还是抑制住,否则现在也不知会变成怎样子。
萨高鉴貌辨色,也明白了几分,微笑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孟都抬头再往悬崖上看一眼。“她找到云飞扬,那还不明白?”
语声一落,他当先移动脚步,唐宁的倩影却是在心头长留不去。
唐宁找到云飞扬的时侯,云飞扬仍然在湖上的石上,贝贝却偎在他怀中。
唐宁本以为是什么人,看清楚是云飞扬,立部飞掠前去,然后才突然留意到云飞扬怀中的贝贝,身形随即在不远处的另一块巨石上停下。
“是你?”云飞扬先开口,有些诧异。
“当然是我了,你以为没有你带路我就找不到这儿来?”唐宁话是对云飞扬说,目光却盯稳了贝贝。
贝贝不由问云飞扬:“她是那一个?”
“我叫唐宁,是云大哥的好朋友。”唐宁替云飞扬回答,“云大哥”与“好朋友”特别加重语气。
贝贝似乎没有在意,漫不经意的应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贝贝!”
唐宁一呆,脱口嚷起来:“什么时侯的事?”
贝贝道:“当然是进来之后……”
“好快啊──”唐宁目光转向云飞扬。“你到来这里是找凶手还是找妻子?”
云飞扬倒是想不到唐宁的问题会这么尖锐,自是大感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好。
唐宁接问:“你们早就认识的了?”
贝贝应道:“他进来才遇上我的。”
唐宁、笑道:“前后有多少天?”
贝贝方回答,唐宁已冷睨着云飞扬。“人说你是大英雄,果然不错。”
云飞扬一怔,唐宁接道:“唯大英雄能好色,是真名士始风流,老话到底是老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云飞扬只有苦笑,唐宁转问贝贝道:“人说苗女都懂得用蛊,你到底用了什么蛊,令得这个大英雄这么快便喜欢上你?”
“我没有──”“那是他一见钟情,你一见倾心的了。”唐宁又一声冷笑。
贝贝道:“我不知道他怎样,但我是越来越喜欢他,”一顿接又道:“我从未见过一个他这样好的人。”
她心里有一句便说一句,唐宁听着奇怪,忍不住问:“你其实是一厢情愿。”
贝贝道:“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我愿意等候。”
唐宁闷哼道:“那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孩子。”
贝贝反问:“我做错了什么?”
唐宁顿足道:“这样偎着一个男人已经是很不对的了。”
贝贝奇怪道:“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唐宁气恼的。“跟你这种化外野民说也没用。”一顿转喝问:“云飞扬,你到底在干甚么?”
云飞扬道:“在干我应干的。”
“譬如结交女孩子?”
云飞扬苦笑,方要说什么,唐宁已转问:“那些贼呢?在什么地方?”
“什么贼?”云飞扬奇怪反问。
“你只顾风流快活,连有贼拦途截劫也视若无睹的了。”唐宁又是冷嘲热讽的。
贝贝Сhā口道:“这是我们苗族的禁地,怎么会有贼,你是看错了……”
“你知道什么?”
贝贝道:“我爹爹的命令,绝没有人敢违抗的。”
“你爹爹是什么东西?”
贝贝完全没有发觉这句话的攻击性,应道:“他是这里的王。”
唐宁一怔,嘴巴仍然不放过,接对云飞扬道:“那你是快要变成这里的驸马了,恭喜──”云飞叹息截道:“是什么人告诉你这附近有贼的。”
“当然是遇贼被劫的人。”
“一个青年,一个老人,须发长几及地,身上挂着许多铃子的?”
“那个贼难道就是你?”唐宁反问。
云飞扬点头,唐宁反而呆了呆,她当然想到,贼若是云飞扬,那两个被贼劫的人便大有问题。
然后她终于省起那两个人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喃喃着道:“我早就有些怀疑的了。”
云飞扬这才道:“他们一个是这里的蛊师,也是魔教的长老。”
“那么另一个?”唐宁追问:“又最什么人?”
贝贝Сhā口道:“是我的哥哥。”
“也就是这儿的王子了。”唐宁冷笑。“看他那狼狈样却是一些也不像。”
“他是给云大哥打伤了。”
唐宁首向云飞扬。“是因为他下肯将妹妹嫁给你,所以大打出手,他终于给你打跑的了。”
贝贝脱口道:“不是的──”唐宁又一声冷笑。“谁跟你说话,我就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哥哥受伤也不管,反而纠缠着那个打伤了哥哥的人。”
贝贝道:“你不明白的了。”
云飞扬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那个在江湖上杀人的就是她的哥哥孟都!”
唐宁的反应也实在快,立即道:“你就是为了喜欢他的妹妹,将天蚕功传给他。”
“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云飞扬微喟:“他练的也不是天蚕功,是魔教一种内功心法。”
唐宁怀疑的望着,云飞扬接解释:“那种魔功心法与天蚕功不同的是必须以蛊相助,然后以移花接木的手法,将别的内功高手的勾力据为己有。”
“所以他将我爷爷掳去?”
云飞扬点头:“你爷爷就在那个山洞内。”
“什么?”唐宁目光一转,身形急起,向那个山洞掠去。
“小心那些人面蛛!”云飞扬贝贝双双追在后面。
人面蛛已经在萨高击鼓施用蛊术的时侯纷纷离开了山洞,唐宁轻易进入。
唐百川仍然跌坐在地上,他虽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唐宁还是一眼认出来。
“爷爷──”她扑倒唐百川身上。
唐百川已醒转,也还有意识,勉强睁开眼睛。“宁儿么?”
“宁儿没用,这时侯才找到来,害你老人家变成这样。”唐宁也实在有不忍卒看之感。
“这不能怪你。”唐百川的语声很低沉,但仍然很有条理。“爷爷当夜误会了是云飞扬,你们是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回去记着告诉他们,不是云飞扬,是那个叫做孟都的苗人。
“我会的。”唐宁抬头看着追进来的云飞扬。
“老前辈──”云飞扬蹲下半身,伸手搭上唐百川的灵台|茓,便要将内力输进去,唐百川却立刻开口阻止:“别浪实内力,我内力非独已被抽干,经脉亦己被那些人面蛛的毒丝封锁,不能活多久的了。”
“爷爷,你不会死的。”唐宁嚷起来。
“傻孩子──”唐百川干笑。“爷爷活到这个年纪也该死的了。”
唐宁目光转向云飞扬。“你怎么真的呆在那里?”
唐百川截住。“爷爷教你多少次,对人说话怎能够这样没有礼貌?”
唐宁说道:“他怎能够这样袖手旁观?”
“你没有听到是爷爷叫他别浪费内力?”唐百川转对云飞扬一笑。“我这个孙女儿自小宠坏了,你莫要怪她。”
云飞扬摇头。“晚辈明白她只是心直口快,一些恶意也没有。”
唐百川接问;“方才的一战是你胜了?那个孟都跟他的师父跑了?”
云飞扬颔首,唐百川一笑。“我早就看出你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也到底年轻?不如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唐宁Сhā口道:“爷爷有所不知,那个孟都的妹妹是云飞扬未过门的妻子。”
唐百川微笑点头。“爷爷早就知道,她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唐宁一怔,看着贝贝。“我可是不相信。”
唐百川没有理会她,目注云飞扬。
“孟都可以不杀,那个萨高却是非杀不可。”
云飞扬接问:“没有萨高,孟都便练不成那种魔教内功心法?”
唐百川摇头。“孟都胸无城府,那个萨高却是城府深沉,心性恶毒。”
“哦──”云飞扬这却是看不出。
“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了。”唐百川喘息着。“魔教中人一向都心存非份之念,之前已经有多次给中原武林带来麻顷,甚至险成浩劫。”
云飞扬道:“晚辈也曾考虑到孟都的残杀中原武林高手并非出于本意。”
唐百川忽然一声长叹。“话却也得说过来,孟都若非有一份魔性潜伏,也不会跟他这样合作,应该怎样做,你决定好了。”
云飞扬无言颔首,唐百川转对唐宁吩附。“长路迢迢,我死后,你就将我葬在这里……”
“爷爷──”唐宁脱口高呼。
唐百川笑笑。“人死了入士为安,你若是个好孩子,就别要范爷死后也要奔波,不得安宁。”
话说完,他的气亦尽,一个身子干虾般弓起来,皮肤也变得干瘪。
唐宁呆了一会,终于放声痛哭。
尸体下葬的时侯已经开始腐烂,唐百川显然心中有数,知道人面蛛的毒性是怎样恶毒,尸骨非独不能够等到运返中原,而且随时会消蚀。
唐宁总算明白唐百川的苦心,哀伤之余,愤怒又生,满腔怒火都落在贝贝身上。
她的行动突然而迅速,连云飞扬也来不及阻止,纤纤玉手一翻,一柄柳叶飞刀便抵在贝贝的咽喉上。
贝贝惊呼欲退,唐宁随即冷笑道:“你再动我的刀便割断你的脖子。”
她握刀的手与之同时一转,果然封住了贝贝的去路。
贝贝脱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宁冷冷道:“你哥哥躲在什么地方?”
贝贝道:“不知道──”唐宁握刀的手一紧。“你不说我便杀了你。”
云飞扬Сhā口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唐宁道:“你认识她有多久了,什么都清楚?”
云飞扬淡然道:“还有什么地方比修练魔功心法那个山洞更秘密的?”
唐宁道:“他现在是要养伤,难道除了这个山洞便没有其它比较秘密的地方。”
云飞扬道:“就是有,只叹是贝贝知道的他也不会去的,难道他不会考虑到贝贝引我们找到去?”
唐宁倏的又一声冷笑。“连哥哥也出卖,这种妺妹倒是不多。”
云飞扬摇头。“她只是胸无城府,心地善良,并没有考虑到后果会那么严重,我也没有说清楚。”
“却你是利用她的了?”唐宁接问。
云飞扬大感尴尬,贝贝反而替他分辨。“他不是这种人,事实他也无意伤害我哥哥,只是下想我哥哥再伤害任何人,我也是不想。”
唐宁道:“那你便快将你哥哥藏身的地方说出来,让我去把他一刀杀掉。”他的语调十分冷峻。
贝贝道:“你存着这个心,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是不要命了?”唐宁咬牙切齿的。
云飞扬笑笑。“她只是譬如来说,你当然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胡乱杀人的人。”
唐宁怔了怔:“我总有办法要她说出来的。”
云飞扬道:“何不问我?”
唐宁诧异道:“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云飞扬道:“他练的魔功心法乃是以移花接木的方式,借助别的内家高手的内力,现在受了伤,下待言更需要别人的内力来治疗,苗疆地方这种内家高手就是有的信也不会多,只有再进入中原。”
“你知道中原地方有多大?”唐宁接问。
云飞扬道:“无论如何,总算有一个固定的方向,下致于在苗疆打圈子。”
唐宁看了看贝贝,随即道:“好,我们回中原,怎也要将那个孟都找出来。”
贝贝立即道:“我也去。”
唐宁冷笑一声:“你去干什么?难道你高兴看见你的哥哥死在别人手下?”
贝贝目光转向云飞扬。“我是要跟着他的,不管他到什么地方去?”
唐宁道:“什么意思?”
“这我们的规矩。”
“我看是你的借口,要找机会亲近云大哥。”
贝贝摇头道:“亲近他是应该的,我不用找什么借口,你忘了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唐宁冷笑。“我看这也是你一厢情愿。”
贝贝目光转向云飞扬,唐宁立即问:“云大哥,根本没有这件事的是不是?”
云飞扬考虑了一会,道:“这是私事……”
唐宁截道:“你是有难言之隐?这个小妖女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云飞扬语声陡高,道:“这件事我有我处理的方法,与姑娘没有关系。”
“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欺负,”唐宁喃喃着。“你不喜欢那我不管好了。”
云飞扬目光转回贝贝面上。“你一定要去?”
贝贝道:“人说中原是好地方,我总算有机会走一趟,不能错过的。”
云飞扬接闲:“你爹爹方面……”
“他要管的事太多,我们兄妹也从来不用他担心,所以他也从来下理会我们。”
“有你在旁边也好,也许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说话的人,以免将事情弄得太僵。”
唐宁又Сhā口:“干脆杀掉了最好!”
云飞扬目光落在她面上,她立时住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云飞扬下高兴。
贝贝目光也落在她面上。“我哥哥其实是一个好人。”
唐宁冷笑。“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好人,这种好人可真不多。”
“也许这只是师父的主意。”
“那他是一个傀儡,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受别人控制支配的了。”唐宁连声冷笑。贝贝无言,云飞扬亦沉吟起来,唐宁说的他不能不承认实在很有道理。
贝贝绝无疑问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唐宁虽然脾气刚烈,其实,也有她温柔的一面。
这两个女孩子走在一起,在云飞扬面前还不怎样,背后,温柔都没有了,互不相让,总是要阻止对方接近云飞扬。
采取主动的当然是唐宁,她就是看不惯贝贝时常偎靠着云飞扬,虽然她也知道苗族自由奔放,没么多的礼节拘束。
贝贝开始的时侯没有在意,以为唐宁是将对她哥哥的仇恨发泄到她身上,但很快她便发觉完全那回事,亦很快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
然后她很自然的阻止唐宁接近云飞扬,冲突也就开始了。
云飞扬看得出,也明白,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方面他到底经验不多,而就算经验丰富的人,面对两个这样的女孩子,相信也下容易应付。
她们一个一身暗器,又是出身以暗器扬名天下的唐门,还被唐百川指定为掌门继承人。
不错,他们是祖孙关系,但以唐百川的为人,为了唐门的将来,应该绝不会随便找一个继承人,唐宁的暗器功夫他当然也心中有数。
至于贝贝,却是懂得放蛊。
以她的善良,当然不会用恶毒的蛊术去伤害人,问题在她根本不知道那一种蛊术恶毒,那一种蛊术不恶毒,而之前她也没有用蛊伤害过什么人,又怎会清楚什么情形用什么蛊术才适当。
这两个女孩子其实都非常危险,都非常厉害,恶斗起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互不相让的结果,也当然难免互斗起来。
唐宁一路上嘴巴不放松,冷嘲热讽,若是嘴巴也算在内,开始的就是她,若是不算在内,那就是贝贝。
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贝贝,云飞扬当然意外,所以也来不及阻止,而除非他能够看透贝贝的心,又或者懂得蛊术,否则也根本不知道贝贝在什么时侯出手。
贝贝是施用蛊术,在吃晚饭的时候。
唐宁到底是暗器高手,目光锐利,饭碗方才拿起来,便发觉所盛载的饭粒在颤动。
第一眼她以为是错觉,看下去便知道不是,饭碗立时往桌上放下。
云飞扬也立时发觉她神态有异,目光随着落下。“什么事?”
这句话出口,他亦发觉饭粒有异,唐宁手中那双筷子随即将饭粒拨开,目光及处,一声惊呼。
饭粒当中赫然爬行着数十条灰白色,只有才许长短的小虫,眼睛是灰白色的两点,腹下十多双小足,不细着真还看不出来。
那些小足不停的在爬动,虫体却移动得并下快,色泽与饭粒又接近,的确下容易察觉,而且那之上还有饭粒盖着。
一口饭吃进肚子里有什么后果,虽然不知道,但看那些小虫便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
唐宁由心寒出来,目光一转,脱口大呼:“店家!”
一个店小二应声走过来,唐宁方要喝问那碗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飞扬已抢在前面问:“小二哥,我们叫的饭菜是不是都来了?”
店小二笑着应:“没有这样快,客官先吃着这些,其它的紧接就上,我们不敢怠慢。”
唐宁一怔,目光转向云飞扬,云飞扬笑笑。“反正我们在这儿留宿,这顿饭吃多些时阗也不要紧的。”
唐宁方待问,已瞥见云飞扬手指着她的那碗饭,目光不由落下,赫然发现那碗饭之内已没有了那些小虫,不由得又怔住。
那些小虫来得固然快,去得也很快,饭内既然已没有那些小虫,又还有什么好责怪的。
店小二带着笑脸退下,唐宁目光转向云飞扬。“我是不是眼花?”
云飞扬摇头。“你再看看。”
唐宁目光再落到饭碗内,那些小虫竟然又出现,然后她终于发现贝贝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反应。
“是你?”唐宁盯稳了贝贝,语声面色都沉下来。
“不错是我!”贝贝居然没有否认。
“这是什么东西?”唐宁接问。
“蛊──”贝贝若无其事的。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小妖女懂得用蛊,而且心肠恶毒,一直在找机曾算计我。”
“这个蛊……”
唐宁冷截:“幸好我及时发觉,否则吃下去现在要七窍流血,丧命当场的了。”
贝贝摇头道:“这个蛊只是拿来吓人,吃下去可是化为鸟有。”
唐宁冷笑道:“那是说,好象化尸水那样,连骨头也化掉,完全没有证据留下。”
贝贝道:“我是说那些蛊虫化为乌有,人可是什么不妥也没有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唐宁冷睨着贝贝。“你哥哥拿蛊虫害死我爷爷,你拿蛊虫来暗算我,兄妹其实都是那种人,还装模作样说自己怎样善良。”
贝贝道:“不跟你说了。”
“知道理亏了,云大哥──”唐宁目光转向云飞扬。“我早就说你是看走眼。”
云飞扬淡然道:“她说的相信是真话。”
唐宁嚷起来。“证据放在恨前,你也看到的,还站在她那边说话。”
云飞扬道:“她若是存心要你吃下去,根本不会令那些蛊虫行动。”
唐宁冷笑道:“那些蛊虫原就是动的。”
这句话出口,她突然发现那些蛊虫都停止了爬行,完全僵硬了也似。
贝贝随即道:“我是可以使它们完全不动的,要是这样,你最少也会吃一口的。”
唐宁道:“你胡说什么?”
贝贝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唐宁道:“我是一口也不会吃的,现在我可是吃了,可是吃了──”她说话语声越来越高,旁人也为之侧目,云飞扬看在眼内,也不由哑然。
贝贝也呆了一会才道:“我应该不说的,是不是,云大哥。”
云飞扬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贝贝接对唐宁道:“我是看在云大哥认识你……”
唐宁闷哼道:“云大哥认识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是你说的,没有人承认。”
“云大哥承认就是了。”贝贝偎近云飞扬。“我是绝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的。”
云飞扬只有叹气,贝贝接道:“可是这个姓唐的实在太麻烦。”
唐宁喝问:“你说什么?”
贝贝喃喃道:“要不是一路上你说话这么多,总是叫人听着难受,我也不会用蛊的?”
唐宁道:“我说什么难道也没有自由?难道都要你准许?”
贝贝道:“你却是针对着我。”
唐宁冷笑道:“谁叫你跟我过不去?”
贝贝道:“是你跟我过不去。”
唐宁道:“你是我家的仇人。”
贝贝无话可说,对于孟都的所为,她是有份很深的内疚。
唐宁接道:“我也只是动口,没有动手,但你既然动手,我可也要动手!”
语声一落,她右手一扬,数枚暗器射向贝贝的肩膀手臂,射的虽然不是要害,声势却也实在吓人。”
贝贝方要闪避,云飞扬已伸手将射向她的暗器接下。
唐宁第二把暗器随即在手,云飞扬也随即伸手将她接住。
“云大哥,你让开,今天不管怎样我也要教训她一顿。”唐宁左看右看,就是要找空隙出手。
贝贝索性躲在云飞扬身后,唐宁左找右找都找不到适当的空隙,顿足道:“小妖女,你有本领的别躲在云大哥身后。”
贝贝道:“云大哥可是不高兴我们大打出手,给他添麻烦。”
唐宁冷笑道:“你只是不敢接我的暗器。”
贝贝道:“我就是接不下,在我中暗器之前,我也能将蛊弄到你身上。”
唐宁立即道“好啊,你站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将蛊弄到我身上。”
话才说完,她突然感觉双手的手背上好象多了些什么东西,目光不由落下,也不由惊呼起来。
她双手的手背上赫然爬满了一条条灰白色的小虫,那种小虫在饭颗内不怎样显眼,在她手背上却是非常触目,形态虽然并不丑恶,那么多爬伏着,却是令人难免有恶心寒心的感觉唐宁也是第一次有这种遭遇,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是好,云飞扬目光这时侯已落在贝贝面上,轻喝一声:“贝贝──”“云大哥──”贝贝垂下头。
“别再胡闹了,将蛊收回去。”
贝贝看了看唐宁,嘴唇颤动几下,与之同时唐宁手背上的蛊虫纷纷离开,唐宁也这才发现那些蛊虫的背上都长着一双小小而接近透明的肉色薄翅。
唐宁看着那些蛊虫飞走才松过一口气,扣在手里的暗器随即向贝贝射去。
云飞扬伸手接下,回头道:“唐姑娘,看在我面上,到这里为止。”
唐宁咬了咬樱唇,忽然问:“我们若是斗下去,你怎样?”
贝贝道:“当然是站在我这边,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唐宁冷笑道:“云大哥是名门正派的侠客,怎曾帮助你这种用蛊害人的旁门左道。”
贝贝道:“我又没有拿蛊虫害人,怎算得旁门左道,你说话小心着,别要又攻击我。”
唐宁没有作声,双手一沉同时,暗器已落在双手之内,随时可以出击。云飞扬也不知是否已发觉。
云飞扬沉声道:“你们若是再这样,我只有走开。”
唐宁欣然道:“你不管最好,我总有办法对付这个小妖女。”
贝贝却问:“云大哥,你到那儿去?”
云飞扬道:“那儿也是一样,总之,以后不要看见你们便成。”
“不成──”贝贝唐宁一齐嚷起来,她们总算明白云飞扬的走开是什么意思。
贝贝接道:“我一定要跟着你的。”
“不要脸。”唐宁冲口而出,手中暗器不由自主的一扬。
贝贝若无其事,道:“你施放暗器好了,我就是倒在你的暗器之下,也不要云大哥难受。”
唐宁暗器立即放回去,冷笑道:“好毒啊,你是要云大哥对我产生恶感,我可是不上你这个当。”
云飞扬听着看着,一个头简直要变成两个。
女孩子的难以应付他早已知道,却是第一次处身于这种环境。
贝贝随即坐回原位,拿起碗筷,唐宁亦坐回去,目光落在饭碗上,不由又打了一个寒禁饭碗中已没有那些蛊虫,唐宁却是有一种错觉,好象看见那些蛊虫仍然在爬动。
“你又来了。”她脱口嚷出来。
贝贝一怔,道:“什么又来了?”
云飞扬目光一转,微喟:“别这样紧张。”
唐宁这时候亦已看清楚,目光在双手的手背上转,才松过一口气。
云飞扬跟着替她要过了另一碗饭,唐宁更放心对云飞扬的细心又添了三分好感。
这一顿吃得当然不太开心,吃罢了云飞扬才安心下来,一心以为这一天到此为止,不曾冉有什么麻烦的了,那知道麻烦随即又出现。
房间只有两个,云飞扬触占一个,另一个给唐宁贝贝,她们两个女孩子合住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到了睡觉的时侯,贝贝脚跑到云飞扬的房间来。
贝贝出现,唐宁也跟着出现,她原就监视着贝贝,倒不是因为蛊的问题。
贝贝既然已经答应云飞扬,应该就不会再用蛊,以免惹起云飞扬的反感,这方面唐宁倒最很放心,她所以监视贝贝,是不想贝贝亲近云飞扬。
也所以贝贝离开房间,她亦随着追出来。
云飞扬将门打开,贝贝便闪身进来,方待问什么,贝贝已替她将门关上,可是在门关上之前,唐宁已一步跨进,阻止将门关上。
贝贝立即问:“你进来干什么?”
唐宁反问:“你又进来干什么?”
贝贝看着云飞扬道:“侍候云大哥,这是我们族人的习惯。”
唐宁冷笑道:“我看是你的习惯。”
“你忘了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侍候他,是我的责任。”贝贝说得很认真。
唐宁只是冷笑,贝贝随即走过去替云飞扬整理被铺,云飞扬没有理会,也没有作声。
唐宁目光转落在云飞扬面上,云飞扬仍然没有反应,彷佛陷进沉思中。
他又是想起了很多事,有很多感慨,虽然大都是很苦,却仍堪回味。唐宁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嚷道:“云大哥──”云飞扬如梦初醒,“什么事?”
唐宁目光转向贝贝。“你真的让她这样侍候你?”
云飞扬道:“没有什么侍候下侍候的,这也没有什么下妥。”
唐宁道:“那我也来侍候你。”语声一落,快步上前,在贝贝手中将被子抢过来。
贝贝一怔间,“你是他的什么人。”
“朋友──”唐宁冷笑。“难道我会像你这样,硬要认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贝贝道:“大家的身份既然不同,你就别跟我一起,做我该做的事情。”
唐宁道:“谁说我不可以做这个的,云大哥也不介意,你反而这么多的话说。”
贝贝道:“他既然不反对,我也不会反对的,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做他不高兴的事情,只要尽我该尽的责任。”
“你还要做什么?”唐宁瞪着贝贝,目光灼灼,布满了敌意,毫无友善的感觉。
贝贝道:“不管做什么都是我份内该做的,跟你什么阔系也没有。”
唐宁闷哼道:“你能够做的,我也能够做。”唐宁随即将被铺弄好。
贝贝看着她,好一会,艰然退到云飞扬身旁,然后半转过身子,背着云飞扬。
唐宁目光及处,突然呆一呆,脱口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种反应,就是云飞扬也觉得奇怪,贝贝没有回答,转过身来,双手轻垂,上身的衣衫便脱落,露出了丰满的胸脯。
这实在大出云飞扬意料之外,目光一落,连随移开。
贝贝接道:“我要做的是妻子该做的。”
唐宁大嚷道:“不要脸!”
贝贝方要说什么,云飞扬已喝道:“穿上衣服!”
“云大哥──”贝贝仍然在犹疑。
唐宁Сhā口道:“化外野民到底是化外野民,随便袒露身体,一些羞耻心也没有。”
贝贝道:“反正我是他的人……”
云飞扬截道:“我叫你穿上衣服!”
贝贝才拾起衣服,唐宁又道:“云大哥不喜欢你就是用什么手段也没用。”
一面说她一面走过来,伸手扳着云飞扬的肩膀,贝贝看着心里一急,一个赤祼的身子便偎进云飞扬怀中。
云飞扬一直偏开脸,但仍然感觉贝贝欺近来,一接近,眼角便又瞥见贝贝那羊脂白玉也似的胸脯,不由自主伸手拂袖拂去。
贝贝应袖飞摔在床上,心里一阵委屈,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也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看见了一只人面蛛。
那只人面蛛只有黄豆般大不,也并非黑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淡白色。
贝贝立时怔在那里,她知道有这种人面蛛,也知道这种人面蛛的作用。
云飞扬唐宁都没有发现那只人面蛛的存在,就是察觉,也不会在意。
贝贝偷眼看看他们,穿回衣服,低着头,从他们身旁走过,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飞扬呆立在原地,待门关上了,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他不知道处理得好不好,但不是这样处理,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
唐宁这时候才道:“这样教训她最好,以免她以后胡乱闹事。”
唐宁接道:“我可是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孩子。”
云飞扬终于开口。“她只是纯真,行事作风难免比较直接,绝不是一个坏人。”
唐宁道:“她的哥哥,师父,都是坏人平日耳濡目染……”
云飞扬截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以为你会看出来的。”
唐宁咬咬嘴唇,没有作声,云飞扬接道:“好人并不多,难得遇上又认识,应该好好的珍惜。”
“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就是看不惯……”唐宁没有说下去。
云飞扬摇摇头。“过去看着她,替我安慰她几句。”
唐宁考虑了一下。“我若是不答应你便自己去的了,看情形怎样,劝我尽管劝,有什么后果我可是不负责。”
云飞扬苦笑一下,只要这两个女孩子不互相勾心斗角,他已经满足的了。
必要时他也准备亲自走一趟,这个世上好人已不多,为什么下让他们好受一些?
唐宁很快便回来,却是说贝贝不在房间内,云飞扬倒也不觉得太意外,就连唐宁也以为贝贝只是一时情绪影响往外跑,气过了很快便会回房间,那里知道一夜过去,贝贝都没有出现。
她离开的时侯又是深夜,没有人在意,行踪当然也无从追查。
云飞扬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限期又已经迫近,非独找寻,连等候多一天也不能的了。
唯一他放心的就是贝贝的武功很不错,又懂得蛊术,自保应该不会有问题。
唐宁本来很开心,但看见云飞扬那样子,亦难免大受影响,她本性原就是善良,只是一看见贝贝接近云飞扬,妒火便冒起来,说话也没有了轻重。
无论是男人女人,感情上大方的到底并不多。
贝贝这时侯正在一个祭坛的密室内,那样的祭坛在苗疆虽然多得很,比较有规模的却是很少。
这是其中之一!也是由萨高亲自监督建造,下面还有密室秘道,四通八达。
云飞扬若是有足够的时间逗留,又一心追寻贝贝,绝不难追寻到这里来,密室秘道当然有相当的阻拦作用,但也是时间问题。
无论怎样的密室秘道都难免有进出口,那就是破绽所在。
孟都萨高就是在这个祭坛的密室内养伤,萨高的内伤虽然很重,但调息过之后仍然能够行走自如,而内力也在调息过程中逐渐补充。
他受的到底是一般的内伤,只需有时间调息,便可以逐渐恢复。
孟都却不同,他自负必胜,全力出击,别的不说,就是那反击之力已经够受。
他和云飞扬练的又是同一种内功,那反击之功有多少,他几乎便接受多少,云飞扬反击之力简直全面进袭他全身的经脤。
他混身的经脉虽然没有被震断,但损伤的程度与被震断并没有多大的分别,真气内力已全被震散,经脉的功能也因而衰弱,虽然他体内还有少许真气内力剩下来,却全都接续不上了。
萨高也已用尽了办法,就是不能够令孟都的真气内力接续上来。
可是他没有细说清楚,而且尽量隐瞒真相。他是担心孟都因此而自暴自弃,再找一个好像孟都这样的传人,他实在完全没有把握,稍为适合的只要遇上,他也会千方百计找来做后备的了。
就是除了孟都之外,连稍为适合的他也没有遇上一个,孟都已非独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魔教的唯一希望,魔教能否在中原吐气扬眉,全看孟都的表现的了。
所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绝不会放弃,拚了命也要将孟都救出来。
到现在为止,孟都的伤势仍然没有起色,萨高却除了担心他意志消沉,其它的并不太担心,孟都所练的那种魔教内功心法当中,事实有疗伤的一章,而事实,孟都的内力真气大都是以“移花接木”的方式得来,只要找到适当的人选,并不难将失去的内力得回。
问题只是在连萨高都身受重伤,要找一个内力深厚,真气充沛的对手来作孟都“移花接木”之用,当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萨高却仍然尽力而为,一面到处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内家高手,结果却发现了走在一起的云飞扬唐宁与贝贝,他暗中窥伺,找机会看如何算计云飞扬,机会找不到,倒是看见了贝贝走进云飞扬的房间。
贝贝既然能够接近云飞扬,若是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要算计云飞扬应该是一件很减单的事情。
萨高所以放出了那只细小灰白的人面蛛,虽然细小,那却是人面蛛中的希有品种,可以用作传递消息,极之准确。
贝贝看到了那只人面蛛便知道萨高在附近,也挂念孟都的伤势,乘机走出来。
孟都的伤势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贝贝看过了,放下心,便要回去云飞扬身旁。
萨高不表示反对,只是提出了他的要求,叫贝贝接近云飞扬的时侯,蛊惑云飞扬。
贝贝立即摇头,她没有忘记云飞扬的说话,而且她已经准备等待。
“也许你真的有这个耐性,可是你别要忘记云飞扬身旁还有一个唐宁──”萨高这句话迅速震动贝贝的心弦。
贝贝很自信的道:“云大哥不会喜欢她的。”
“要是不喜欢,又怎会让她留在身旁?”
萨高不能不承认萨高这句话很有道理,萨高鉴貌辨色,接道:“这个女孩子很会耍手段,她是要将你迫走了才触占云飞扬?”
“我不会这么容易虽开。”
“但可以肯定,她会继续千方百计的攻击,你抵受得了?”萨高极表示怀疑,“云大哥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
“但他们同是汉人,说话总比较亲切方便,唐宁说一句,我看你要说十句。”
艮贝不由点头,萨高接道:“而且我看她口齿要比你伶俐,你若是一个忍不住气出手,则变了你的不是,云飞扬对你的恶感难免又增添三分。”
事实也就是这样,贝贝虽然不知道云飞扬是什么感觉,听萨高那样说,亦难免担心起来萨高看在眼内,又道:“汉人向重信诺,尤其是云飞扬这种名人,话出口总不能作罢,若是他一个不察,答应了唐宁什么,便没有指望的了。”
“可是……”贝贝欲言又止。
萨高语重心长的道:“入乡随俗,出乡又是另一回事,这种事,不是已经发主得很多?
“云大哥不是那种人!”贝贝虽然这样说,诰气已显得有些怀疑,萨高又怎会听不出,接道:“你一定要冒这个险,师父要帮你也帮不了。”
贝贝沉吟着问:“那我应该怎样做?”
萨高道:“师父已经说得很清楚的了。”
贝贝道:“真的要用蛊?”
萨高道:“只要他让你接近,如便有机会,他武功虽然高强,只要对你没有戒心,将蛊放进他体内,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贝贝道:“那一定会引起他的反感的……”
萨高道:“你可以令他不生出反感,这也不是一个怎样的困难。”
贝贝摇头:“我不明白。”
萨高道:“蛊方面是由你来选择,有一种可以令他忘记一切,终老苗疆,伴你一生。”
贝贝道:“我没有这种……”
萨高笑笑:“这个师父可以送给你,控制的方法也并不复杂。”
贝贝总算明白:“他中了这种蛊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损伤?”
萨高不假思索道:“不会,只是思想会变得简单,自此以后,忠心于你一个人。”
贝贝道:“也是说,我不要他回中原,他就不回去的了。”
“当然,你要他永远留在苗疆也没有问题。”
“他是中原有名的侠客。”
“做侠客难免东奔茜走,你总不能时刻跟着他,更难以忍受他的到处留情。”
贝贝垂下头,萨高的看她,继续鼓其如簧之舌。“现在只是一个唐宁已经令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其它,只怕你一刻也受不了。”
贝贝连连点头:“留他在苗疆总觉得太委屈,以他的本领……”
萨高又笑了:“他中蛊之后,只是思想受控制,武功并下受影响,你一样可以令他的武功发挥,而以他的武功,应该在苗疆有一番大作为的。”
“那又怎么样?”
“他一切由你支配,你可以令他为你们苗人做事,令你们苗人得些好处。”萨高叹了一口气。“你们苗人已经够苦的了。而且一直被汉人低估轻视,有一个这样好本领的人,对你们一定会有相当的帮助,只要你能够善于利用。”贝贝显然已有些心动。
萨高看在眼内,接道:“这而且对你的哥哥有很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你哥哥的武功恢复之后,便可以在中原叱咤风云,再无敌手。”
“他的武功听说不错,只在云飞扬大哥之下,若是云大哥不在中原,应该是他的天下了。”
“那就是了,你哥哥也是苗人,因而苗疆中原的顶尖高手都是苗人,还不吐气扬眉?”
贝贝沉默了下去,萨高接又道:“不用多考虑的了。”
贝贝沉默了下去,萨高接又道:“为自己为族人,你应该这样进行。”
贝贝仍然在考虑,萨高已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道:“一般的蛊虫以云飞扬的武功内功,不容易放进他体内,只有这只蛊母──”“蛊母?”
“也只有这只蛊母才能够产生作用。”萨高将玉盒打开,那之内伏着一条接近透明的小虫。
萨高手轻扬,那条蛊母便落在他的手背上,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而若是不仔细,骤眼根本很难发觉它的存在。
贝贝看着也露出诧异之色。“这条就是蛊母?看来没有什么特别。”
萨高道:“可是你要得到云飞扬的人,的心,少不了这条蛊母。”
贝贝左看着右看着。“样子倒是可爱的?”
那条蛊母事实就像是透水暖玉雕刻出来的,通透晶莹,又不太难看,给人莫说狰狞什么,就是一点儿邪恶的感觉也没有。
贝贝越看越喜欢,接问:“师父,这条蛊母你是送给我的了?”
“只要你是拿去对付云飞扬。”
“对付!”贝贝皱皱眉,萨高这种措辞令她又感觉到浓重的敌意。
萨高也知道失言,随即补充道:“这所谓对付,其实是侍候的意思。”
贝贝又问:“怎样侍候?”
“让他吃下去,这在你来说应该不太困难。”萨高的笑容异常轻柔。“只要他吃下去,以后他便是你的人,谁也不能够从你的身旁将他抢走。”
“唐宁也不能够?”贝贝不由又想起了唐宁。
“当然,唐宁又算得了什么?”
贝贝嘴角绽出了一丝笑容,萨高接道:“比唐宁更难应付的多的是。”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对苗人有偏见,也许是因为她爷爷的关系。”贝贝到底有她善良的一面。
“就是没有这个关系,我看她也不会将苗人放在眼内。”萨高冷笑。“在她的眼中,相信一定会认为你是绝对配下上云飞扬的,不管云飞扬是否已喜欢上你。
贝贝无言点头,萨高又道:“但云飞扬绝无疑问一定很喜欢你!”
“师父这样说──”萨高截道:“若是不喜欢你也不会让你追随左右,唐宁当然看不过眼,想尽办法破坏。
“就是这样子。”贝贝脱口嚷出来。
萨高笑了。“这你还等什么?”手扬一扬,那条蛊母回到玉盒内,仍然是老样子,彷佛根本就不是一样活物。
萨高接将玉盒交给贝贝:“控制这条蛊母无须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平日用的那个贝壳也可以,事成之后,你直接带他回去苗疆好了。”
贝贝道:“他有很多事必须回中原解决。”她没有立即接下那个玉盒。
“盂都可以代他解决的,他既然成了苗人!要管也先管苗人的事。”萨高又笑了。“除非你根本不喜欢他,不在乎别的女孩子抢去他,否则,没有需要考虑那许多,这事也不太复杂。”
他再将玉盒递出,这一次贝贝终于接下。
那条蛊母看来仍然是那么可爱,贝贝到现在仍然没有丝毫厌恶的感觉,看多一眼,便喜爱多一份,更加相信那条蛊母能够永远维系她与云飞扬的感情。
她到底入世未深,不知道人心险恶,也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中,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其他很多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也不知道表面可爱的东西未必真的可爱,正如苗疆最毒的一种花瘴,表面七色缤纷,赏心悦目,沾在身上,却立即肌肉腐烂,无药可救。
只是那种花瘴的毒性一被发现,其它的便知道趋避,到底是很表面的毒物,不像那条蛊母,听命于人,也要进入了体内才发挥作用。
那个作用表面也看不出来,而受命于人,更就难以估计。
人心难测!
孟都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盘膝坐在一旁,到贝贝接下了那条蛊母,嘴角才绽出了一丝笑容,一闪即逝,只有萨高才留意到。
萨高的笑容却是深藏在心中,好象他这种老奸巨猾早已懂得怎样掩饰感情的了。
贝贝目光转到孟都面上,还未开口,孟都已笑道:“哥哥很好,这儿没有你的事。”
“云大哥打伤了你……”
也是小事,要不是伤在他手下,我还以为已经天下无敌,不幸遇上高手,只怕不单止受伤,命也未必保得住。”孟都耸耸肩膀。
“那你是还要多谢云大哥的了。”
“先得要多谢你这个妹妹,要不是你认识他,又有那么密切的关系,后果怎样,真还不敢想象。”孟都的语声神态都非常平淡。
若是他的伤势能够完全恢复,这一败对他的确是只有好处,而事实若非贝贝的关系,他能否逃得性命也大成问题。
贝贝俏脸微红,分辨道:“他不是那么凶的人,不会随便杀人的。”
孟都心里暗骂,面上却并无反应,淡然道:“这一次事情也幸好发生在我们的地方,要是在中原,只怕他身不由己,不杀我也不成。”
“哥哥也别要再伤害中原武林的人了。”
“我只是要中原武林的人知道我们苗人中也有高手能人,不要再将我们当做化外野民来看待?”孟都又耸耸肩膀。“当然,这并非只是中原武林的人这样,但我既然是武林中人,当然由武林开始。”
贝贝听得很用心,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有肃然起敬的感受。
孟都无论怎样做,也只是为了族人,这在孟都,也是事实,以后虽然不知道,最低限度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有这种心意,以苗人的尊严为出发点。
萨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他也并不急,无论孟都是什么人,只要承认是魔教的弟子便已足够。
也只要孟都能够为魔教扬威天下,他也并不在乎孟都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事实他人处苗疆,早已着透苗人的性格,孟都的野心再大,也有一定的限度,这也是他长久以来深感遗憾的一件事。
西方魔教,唯恐天下不乱,孟都只求争霸武林,这个乱子就是怎样大,也不会大到颠覆天下。
在武林中人眠中看来,争霸武林是一件了下起的大事,但武林中人到底有限。
也因为有限,武林中人才能够存在,官府也甚少过问,只要那些武林中人闹得还不太过份。
武林中人都甚少考虑到这些问题,否则也不会成为武林中人了。
这种现象在太平盛世更加显著,太平盛世,关心国家的武林中人,到底不多,在外族眼中,却不是这样着,多少因为种族的不同会带些征服的野心。
西方魔教是外族异教,也所以征服中原武林只是一个开始,在开始还未成功之前,就是只考虑开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一个人的野心往往都因为成功而增长。”
孟都现在的野心还下够大,萨高也是的,所以从他们的身上,还看不出将来的危机有多大。
云飞扬经验还浅,当然更加看不出,贝贝更就不用说,在某些立场,他们甚至可以说无知。
好象他们这种无知的人天不多的是,但现在的无知并非将来的无知,人总会成长的。
一样的夜空,在云飞扬眼中脚总觉得有些不同,不因为今夜已经离开首疆,多了一份回到汉人地方的亲切感,而是因为多了一份此后未必能再看见贝贝的怅惘。
这几天下来,贝贝完全不见踪影,云飞扬虽然一再小心留意,并无发现。
唐宁当然发觉云飞扬的神态有异,也明白是什么回事,怎样粗心大意的女孩子在感情上也会变得敏锐起来,以她这个暗器高手目光的锐利,只要稍为小心,云飞扬的神态变化如何逃得过去。
她对贝贝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恶感,只是看见贝贝亲近云飞扬,不知怎的气便来了。
这几天不见贝贝,其实她也有些担心,她到底尝过单独一个的彷徨落寞,只是想到贝贝在苗疆失踪,到底是在自己熬悉的地方,再加上她是公主的身份,应该不曾有什么麻烦,心方放下来。
她也想这样劝解云飞扬,但看见云飞扬那个心不在焉的模样,妒火便冒起来,到了唇边的话也不由咽回去。
也当然,离开苗疆越远她便越放心,她就是不相信弱质纤纤的贝贝能够找到中原来。
唐百川总是教训她千万不要低估敌人,临敌的时候,她毫无疑问已经做到,但还是低估了贝贝,那当然是因为她还没有将贝贝当做敌人,不知道情易战场在某个角度下其实并没有分别。
而她虽然是女孩子,也不知道女孩子在感情的影向下,往往会变得很坚强!
到底她从来没有这种经验,能够引起她注意的男人到现在,也只有一个云飞扬。
贝贝还留在云飞扬身旁的时侯,她非独食不知味,也寝不安枕,贝贝离开了,她才能够放开怀抱,食来滋味,夜间也不去骚扰云飞扬。
今夜贝贝找到来的时侯,她已经进入梦乡。
这到底是她的不幸还是云飞扬的不幸。
贝贝事实也非常小心,尽所能不惊动唐宁,甚至索性不经过唐宁的房间。
她也没有敲云飞扬房间的门户,转身将窗户推开。
云飞扬立即察觉,目光一转发现是贝贝,不由得怔在那里。
这绝无疑问也是一个意外。
贝贝的食指随即放在唇中,示意云飞扬不要作声,云飞扬当然明白是因为唐宁的关系,虽然没实作声,却不由自主的苦笑。
看见贝贝他实在很高兴,但想到接着出现的烦恼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他怎也想不到接着出现的烦恼并非来自唐宁,而且并不是感情烦恼那么简单,乃是一个危机,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贝贝一只猫也似窜进来,悄然将窗户关上,然后投进云飞扬怀中。
那剎那她也不知怎的,有一种要哭的冲动,事实她的哏眶已有泪水涌出来。
云飞扬看到了贝贝眼中的泪光,不由自主的将贝贝拥在怀中,他是明白,这个时侯他若是将贝贝推开,无疑是太残忍。
他却是不知道这一个拥抱,非独他,就连贝贝,也从此堕进万劫不复之境。
贝贝埋首在云飞扬怀中,不住的摇头,泪水很快便湿透云飞扬的衣襟,她很想放声大哭,却又怕惊动隔壁的唐宁。
云飞扬感觉到贝贝的激动,也感觉衣襟的泪湿,却没有发觉那条蛊母的存在。
那条蛊母这时侯正从贝贝右手的衣袖内爬出来,一面爬行,色泽一面随着依附的环境变化,那么细小的一条蛊虫,再加上这种色泽变化要发觉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何况云飞扬现在又受到贝贝的感情影响。
他不错武功高强,反应敏锐,虽然在这种环境,若是有什么人用暗器或者什么方法袭击,绝对可以应付得来,但袭击若是来自贝贝,却未必躲得过去。
贝贝若是要杀他,这的确是最好的机曾,当然在她杀机大动同时,云飞扬多少亦会有感觉。
现在他感觉到的只是贝贝的委屈。
那条蛊虫显然已知道目标所在,跳爬向云飞扬,那种跳爬的姿势非常怪异,简直就像是变了另外一种生物。
云飞扬仍无发现,轻抚着贝贝的秀发。“这些天那里去了?”
他一开口那条蛊虫便停止爬行,一个身子却弓起来,就像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那只是剎那,那条蛊虫终于箭也似射出,在云飞扬最后一个“了”字出口同时,射进了云飞扬口内。
那剎那在云飞扬的感觉,就像是给一只蚊虫飞进口内,却也突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也只是剎那,他整个口腔都麻木,迅速延伸到整个身体。
贝贝虽然没有看着云飞扬的脸庞,从云飞扬身子的反应亦知道那条蛊母已经成功进入云飞扬捏内,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云飞扬目光落在贝贝面上,看神态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锐的目光也迅速变得呆滞。
“云大哥──”贝贝轻呼。
云飞扬显然听在耳内,双眉蹙起来,好象要看清楚贝贝,但很快便又松开。
他呆滞的目光也同时有了变化,逐渐又灵活起来,却没有了方才那份锐利,就像是笼上了一重烟雾,迷迷惘惘的。
“云大哥──”贝贝再呼唤。
云飞扬这一次是另一种的反应,双手将贝贝抱得更紧,埋首吻向贝贝的娇靥樱唇,住粉颈至胸口。
贝贝又喜又羞又惊。
她明白那条蛊母已发挥作用,也知道云飞扬准备做什么,离然已准备奉献,到这个时刻降临,仍难免大感彷徨。
“师父没有骗我……”这个念头才涌现,贝贝便发觉云飞扬已解开了她的胸襟,不由又娇羞的一声嘤咛,将脸偏开。
之前她在云飞扬面前将衣衫脱下,主要是跟唐宁斗气,而气在上头,倒不觉得怎样,现在只是两个人,又明白云飞扬的企图,却是另一种感受。
她本能的要挣扎,那知道才一挣扎,云飞扬的动作更狂野。
她的身子很快便变成赤祼,随即被云飞扬抱起来,抱到床上去。
云飞扬这时候的理智亦已被欲火烧毁,只想到满足那份欲念,完全没有考虑到其它。
那条蛊母果然发挥了其它蛊虫不能够发挥的威力,非但控制了他的理智,还诱发与生俱来,埋藏在心深处的原始欲念。这种欲念任何人都有,贝贝也下例外,她这种欲念也终于被云飞扬诱发出来,逐渐浑忘一切,尽情享受,也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唐宁听到贝贝的呻吟声,这时侯她正在窗户外,嘴唇也差点咬破了。
云飞扬与贝贝弄出来的声响离然下大,以唐宁听觉的敏锐又怎会不觉察?何况她一直就提防着贝贝会找到来,很小心云飞扬房间的情形。
贝贝离燃失踪了很多天,唐宁还是有这份担心,却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会这样。
可惜她有所感觉,来到云飞扬房间外面的时侯已实在太迟了。
她到底还是一个闺女,听那些声响他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本要一脚将门踢开闪进去,最后还是忍下来,考虑了一会才伸指往窗纸上点破一个洞!又再考虑了一会才凑近偷看一眼。
这一眼看下来不由她脸红心跳,慌忙偏开脸。
“云飞扬,想不到你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咬紧樱唇,嚷叫在心中,眼泪不觉夺眶而出。
贝贝欢悦的呻吟声继牍下断传来,唐宁实在禁受不住,一顿足,往外走。
“以后我也不要再见你!”她心中尽嚷着气话,头也不回,眼泪却不住掉下来。
这之前没有任何异性引起她的注意,更休说欢喜,云飞扬可以说是第一个,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感情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若是能够看得清,摸得透,天下间相信也没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这无疑也是天意,云飞扬始终难逃此劫,唐宁对他若非有一份这样的感情,就是没发现其中有异,也不会就此离开,到看见云飞扬离开不阻止也会追踪,那接着的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
云飞扬醒来的时侯已经是天亮,一个身子仍然是赤祼,睡在他身旁的贝贝也是。
贝贝犹在梦乡,看她的神态,虽然梦乡中也享尽温柔。
云飞扬目光落在贝贝赤祼的身子上,显然吓一跳,欲火随即又在眼瞳中燃烧。
他又有那种冲动,这一次他总算忍受下来,跟看他发现了那落红片片。
“怎会这样的?”他摇头,神智显然已恢复正常,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也一一涌现心头,终于省起了,那飞进口内蚊虫也似的东西。
──蛊!这个字突然在云飞扬脑际闪现。
他初遇贝贝的时侯,贝贝亦曾在山洞吹响那个贝壳,操纵一群蛊虫爬到他身上,目的就是在要他接受她的爱情,但最后还是被他说服放弃用这种手段。
他也看出贝贝是出于一番真诚,那又是什么原因令她改变初衷?
然后他想到贝贝的离开,想到了唐宁,不由苦笑起来。
贝贝的离开在他心目中当然完全是因为唐宁的关开,不知道那只是原因之一,要不是萨高以蛊虫暗示,贝贝虽然气不过唐宁,还是会留在云飞扬身旁的。
女孩子那方面特别敏感,贝贝又怎会不考虑到那是唐宁的激将之计,要她离开云飞扬!
想到了唐宁,云飞扬不由又想到若是给唐宁看见这种情景,有什么反应?
他当然不知道唐宁早已看在眼内,而且愤然离开。
再看贝贝赤祼的身子,那股冲动便又袭来,他虽然奇怪这种感受,也只以为是蛊毒未清,再加上贝贝赤祼的身子的影响。
他悄然拉过被子,盖住了贝贝赤祼的身子,然后盘膝在床上,提气运功。
真气运行一周天,一些特别的感觉也没有,与平日并无分别,云飞扬这才放下心来。
再看贝贝,他仍然有那种冲动,只是没有方才那么强烈,这一点感受虽然前所未有,他以为只是正常的反应,事实他也不能不承认贝贝实在是一个很漂亮,很迷人的女孩子!
也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复杂,离然不喜欢贝贝用这种手段,却也不知不觉的因为贝贝的痴情,原谅了贝贝的所为。
贝贝终于醒转,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赤祼的身子里在被窝里,一张脸亦羞红起来。
云飞扬看在眼内,又怜又爱,叹了一口气。“你何必这样?”
贝贝偷眼看着云飞扬,诚惶诚恐的。“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做,可是我也不知道那条蛊母会令你变成那样的。”
“蛊母?”云飞扬很奇怪。“什么蛊母?”
“是师父给我的。”贝贝讷讷地。“师父说,只要你吃下了去,就不会喜欢其它的女孩子,只喜欢我一个。”
云飞扬沉吟起来,才放下的心又高悬,他绝不相信萨高的动机会这么筒单。
贝贝再看着云飞扬,垂下头去。“师父没有欺骗我,你真的……”
她没有说下去,脸更羞红,突然嘤咛一声,一个身子投进云飞扬的怀里。
云飞扬不由又一阵心狼意马,心荡神旌,他勉强抑制住动荡的心神,接问:“萨高还有什么话说?”
“他说我还可以从此控制你,要你永远留在身旁,留在苗疆。”
雩飞扬一怔,尚未开口,贝贝已道:“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你喜欢到那儿使到那儿去,只要你让我留在身旁,我便已经满足。”
云飞扬只是问:“那条蛊母现在还在我体内?”
贝贝轻“嗯”声。“可是你放心,那不会伤害你的生命的,我也绝不会让那条蛊母这样做。”
云飞扬又问:“你真的可以控制那条蛊母?”
贝贝颔首。“师父说那没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吹响那个贝壳。”
云飞扬叹了一口气。“都是你师父说的?他目的也只是借助你将我留在苗疆?”
贝贝“嗯”声,云飞扬再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只有我才能接近你,他若是现身,你一定会小心防备,不让他接近。”
“所以他只好利用你,魔教中人,果然不择手段,但求达到目的。”
“师父没有什么目的,主要是帮助我,不想我失去你。”贝贝不由替萨高这样分辨。
云飞扬伸手轻托起贝贝的下巴,只看见贝贝晶莹清澈的眼神,他便知道贝贝说的是真心话,完全不知道萨高的企图,也无意替萨高掩饰。
他绝对承认贝贝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子,也因而更觉得萨高卑鄙。
萨高应该是另有阴谋,利用贝贝的弱点,骗取贝贝的相信,将那条蛊母放进自己体内。
那条蛊母到底还有些什么作用?云飞扬虽然想不到,但一想之下,仍不免毛骨悚然。
贝贝已留意到云飞扬的神态变化,脱口问:“你在想什么?”
云飞扬沉吟着。“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将那条蛊母驱出来。”
贝贝一怔,云飞扬接道:“你若是认为我是你师父所说的那种人,非将蛊母留在我体内不放心,我也无话可说,也不会勉强你。”
贝贝摇头道:“我其实并不介意你喜欢其它的女孩子,只要你让我留在身旁便已经满足。”
她说着依依不舍的从云飞扬的身上爬起来。“那个贝壳我放在皮囊里。”
云飞扬目光从她赤祼的身上移开。“我们先穿上衣服……”
贝贝娇羞的。“你……”
“我是担心抑制不住。”云飞扬一面穿上衣服。“也担心萨高他另有企图。”
贝贝忽然问:“我是不是很难看?”
云飞扬道:“若是难看,我根本用不着担心。”
“不曾是因为那条蛊母的影响?”贝贝再间,语声已低下来。
“若是你怎能够接近我?”云飞扬的目光再落在贝贝身上。
贝贝既喜又羞的匆匆穿上衣服,云飞扬待她将衣服穿好了,才问:“萨高是不是也在这儿?”
“师父在祭坛内。离开这儿不太远,但也不太近。”
云飞扬松过一口气。“最好他不在附近。”
贝贝道:“要是在,我会知道的。”
云飞扬道:“这时侯他的内伤应该已差不多痊愈,以他的武功修为……”
贝贝摇头道:“除非他将炼的蛊都毁去,否则只要他在附近我总会知道的。”
云飞扬道:“我虽然不明白,但绝对相信你所说的是事实。”
到这个地步,不由他不相信那些蛊术的奇妙,只可惜未能用于正途,最低限度,蛊术到目前为止,所给他的印象都是这样。
贝贝从云飞扬的说话也显然有所发现,嗫嚅着问:“你下高兴?”
云飞扬摇头。了已经发生了的事你又何必挂在心头。”
“我这就将那条蛊母驱出来。”贝贝从皮囊拿出了那个贝壳。
云飞扬目光落在贝壳上,心头突然一动,挥手阻止道:“等一等。”
贝贝一怔问:“等什么?”
“你吹响这个贝壳,不是等于告诉你师父,蛊母已经放进我体内?”
贝贝道:“他不会听到的……”
“但那条蛊母既然是他养的,他应该有办法知道那条蛊母的感受。”云飞扬对养蛊放蛊虽然知道得并不多,但是以常理推测,仍然考虑到这些。
贝贝无疑一言惊醒,想想,道:“在他到来之前我应该已将你那条蛊母驱出来。”
“我看他必定会兼顾到,那条蛊母只怕不会那么容易驱出来。”
“那是由我控制的……”
“这也是他劝诱你下蛊的话,若非这样说,你应该考虑到其它的问题。”云飞扬苦笑。
“养盏放蛊我虽然是门外汉,但以常理推测那些蛊应该是服从养主多一些。”
贝贝不由点头,有些忧虑的问:“那我们应该怎样做?”
云飞扬沉吟着。“以我看那跟闭关练功或者自我疗伤的情形接近,要防止外人来扰乱必须找人来护关。”
“找那一个?”贝贝突然嚷起来:“唐宁!”
云飞扬淡然一笑。“只有找她了。”
“我……”贝贝欲言又止。
“你还担心她什么?”
贝贝脸庞又羞红,云飞扬接道:“你过去看看她是否还在。”
贝贝道:“她不是要跟你在一起?”
“这个时侯她应该出现的了。”云飞扬微喟:“她是暗器高手,眼耳比一般人要敏锐,也许她已经知道你的到来。”
贝贝有些怀疑的。“那她怎会让我留在你身旁?”
云飞扬只是笑笑,贝贝立时省起她与云飞扬是怎样子在一起,不由一头埋进云飞扬怀中云飞扬感慨之极,他认识贝贝的日子虽然短?贝贝却是由开始便已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这唯一的解释也许就是缘份,无可避免。
贝贝当日不告而别,他难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也以为到此为止。
之前类似的事已有过,他喜欢上的若非不能够喜欢的对象,便是根本不喜欢他的人,到头来都只是剩下一片空虚落寞。
有时他甚至认为失落反而更好。
这一次事情的变化实在大出意料之外,而令他最意外的,当然是贝贝竟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人。
无论事情是怎样发生,既然发生了他便得去承担一切后果。
这种感受也令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令他考虑得更多,非独考虑现在,甚至将来。
感情原就是一种负担。
云飞扬的推测并没有错误,唐宁是真的已经知道他与贝贝昨夜的事,悄然离开,虽然意料之中,贝贝回来告诉他唐宁不在,他仍然呆了片刻。
再发现窗纸上的破洞,更不由他苦笑起来,当然他没有告诉贝贝,事实那说出来只有令贝贝尴尬,并无任何的好处。
他也不难猜测到唐宁的心情,这一走不会回来,没有人护关他实在不放心在客栈内让贝贝吹响那个贝壳。
要驱出那条蛊母,只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萨高既然在附近,便得远离这一带。
贝贝完全服从云飞扬,她既然已经是云飞扬的人,一切当然以云飞扬为主为重。
云飞扬在看清楚客栈周围,肯定没有人监视之后才与贝贝动身离开,他相信他与贝贝的判断。
事实他们并没有判断错误,萨高的确并没有派人在附近监视,他知道云飞扬是一个高手,耳目敏锐,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假装得唯妙唯肖,能够监视跟踪而不被云飞扬发现的人。
当然最重要是他没有这种需要,只要那条蛊母在云飞扬体内或者贝贝的身上他便有办法找到他们的所在。
那条蛊虫能够称得上蛊母当然已经通灵,与他之间当然有办法沟通。
贝贝云飞扬虽然都有些明白萨高才是那条蛊母的真正主人,却不知道无论跑到那儿去,只要那条蛊母仍然生存萨高便能够找到来,贝贝对蛊术知道的到底也有限,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受骗。
一个先天性善良的人对邪恶的技俩原就有一种先天性的抗拒,即使做师父的毫无保留,这个善良的徒弟亦难以学得十足。
一个邪恶的师父除非没有发现徒弟的善良,否则也不会将所有倾囊传授。
邪恶容易掩饰,善良却是不容易,萨高除非是一个白痴,否则又怎会不发现贝贝的善良本性?
也就因为他非独发现,而且很清楚,所以这一次才能够适当地加以利用。
午后的阳光轻柔如水,漫天都是薄纱也似的云层,山风清爽,这个时侯走在山野间,无疑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贝贝跳跃地走着,更显得清纯,看着她,云飞扬更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幸运儿。他突然有一种要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也就在这时侯鼓声响起来了。
轻柔的鼓声,轻松的节奏,揉合在一起竟变成悦耳的乐章。
那绝无疑问只是鼓声,但抑扬顿挫,变化之复杂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云飞扬贝贝听来却是魄动心惊,跳跃中的贝贝立时停下来,缩进云飞扬怀中,云飞扬不由自主的紧搂着她,那剎那竟然有一种恐怕会失去她的恐惧。
贝贝同样有这种感觉,紧偎着云飞扬,一个身子微微在颤抖。
鼓声持牍,彷佛越来越接近,云飞扬贝贝却都没有其它特别的感觉。“是师父──”贝贝终于忍不住说这一声。
“他果然早有准备。”云飞扬叹了一口气。“这鼓声又是什么意思?”
贝贝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鼓声。”
云飞扬接问:“平日他击鼓是在那种情形之下?”
贝贝不假思索道:“驱蛊──”云飞扬皱眉。“就像当日在那个钟|乳洞中?”
“不错。”贝贝面色一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云飞扬道:“没有。”
“那他击鼓干什么?”
云飞扬沉吟着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鼓声中充满欢乐?”
贝贝又听了一会,点头道:“这我可是不明白。”
云飞扬道:“也许就因为他已经成功,我还是要落在他的手里。”
贝贝道:“你的武功在他之上……”
“别忘了那条蛊母。”
“我这就替你将那条蛊母驱出来。”贝贝从云飞扬的怀中脱出,随即从皮囊取出那个贝壳。
云飞扬看在眼内,微喟:“我看下必多此一举了。”
贝贝一怔道:“不是说,我们远离那个小镇后便坐下来驱出那条蛊母?”
“那是说在安全的情形下,远离那个小镇目的也只是在躲开萨高。”云飞扬叹息。“现在我们却非触不能摆脱,而且正与他接近。”
贝贝道:“这更加要立即将那条蛊母驱出来,尽最后一分努力。”
云飞扬有些感慨的道:“我原是这种性格,不到最后绝不肯罢你,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次我竟然缺乏这种奋斗心。”
贝贝道:“别要给我影响你,勉强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向我的师父屈服。”
云飞扬道:“为了你我更应该挣扎,可是……”他没有说下去,盘膝坐下运行真气。
一口真气运行下来,畅通无阻,只是一份懒洋洋的情绪相继涌起来。
贝贝一旁看着,待云飞扬舒过一口气,才问:“觉得怎样?那儿虽受?”
云飞扬苦笑。“很舒服,甚至想睡上一觉,我看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贝贝又问:“以前是不是这样子?”
云飞扬道:“以前没有这种感受。”
贝贝道:“若是因为那条蛊母的影响,那条蛊母显然不是毒的那一类。”
云飞扬道:“也许是至毒之物,孔雀翎桃花瘴外表也是非常美观……”下面的话到了咽喉又咽回去,他无疑是不想贝贝太挂心。
贝贝却显然已明白,忧虑的看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终于在云飞扬面前坐下,捧着那个贝壳吹起来。
贝壳声随即混进鼓声中,竟然交织在一起,变成更悦耳的乐章。
贝贝没有察觉,逐渐竟然像陶醉在其中,贝壳吹来更着急,更动听。
云飞扬是突然察觉。
贝壳声开始的时侯,他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却只是剎那那种感觉便消失,他甚至来不及追查那种感觉是来自体内那一个部位,实在太奇妙。
一任他一再怎样小心在意,还是没有发现,再看贝贝才突然察觉贝壳声跟鼓声交织在一起,又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逐渐他简直有一种作客苗疆,友善的苗人为了表示欢迎在他面前演奏乐器的感觉。
这本来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但在他现在听来,却感觉有些滑稽。
他怔怔的看着贝贝,随即发觉显然已经被鼓声控制,贝壳不觉已与鼓相和。
但他并没有出言阻止,默默地又将内力运行一遍,仍然是一无所得。
鼓声也就在这时侯沉下来,余音袅袅中贝贝亦将贝壳放下,迷惘的眼神逐渐变回清朗,就像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像省起什么,目光落在云飞扬面上,着急地探问:“云大哥,怎样了?”
云飞扬苦笑。“很动听。”
贝贝一怔道:“那条蛊虫还没有给驱出来?”这句话出口,她突然苦笑。“我方才在干什么,怎么一些记忆也好象没有?”
云飞扬道:“你一直在吹那个贝壳,开始的时侯也有驱蛊的作用,只是开始的那剎那而已。”
贝贝追问:“之后怎样?”
“贝壳声被鼓声牵引,配合得很好,若非亲耳听到,实在难以相信这两种东西能够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
贝贝苦笑道:“我是全心全意要替你驱出那条蛊母。”
云飞扬摇头道“别以为我是在取笑你,事实你那个贝壳在鼓声中根本不能够发挥作用。”
“那我们离开这里……”
“即使没有鼓声影响,贝壳相信也不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云飞扬微喟。“这正如大夫的对症下药,不是那种药,下也没用。”
贝贝看着手中的贝壳,突然嚷起来:“云大哥,我们快走!”
云飞扬很冷静的道:“你师父已来了。”
贝贝循目光望去,只见萨高背着阳光坐在山坡的一块巨石上,身前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多个奇形怪状的鼓,双手却捧着一个黝黑发亮,也不知是什么炼制的钵,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
也许是背着阳光的关系,他的面色显得非常阴沉,但面上显露笑容却绝无疑问的。
“师父──”贝贝脱口一声。
萨高“呵呵”地笑应:“好徒弟。”
“师父,那条蛊母……”
“我知道你已经成功将之放进云飞扬体内,否则我也不能够找到这儿。”萨高随即将手中钵朝着云飞扬一翻。
那之内赫然满盛着清水,却不见滴下来,一翻同时将阳光折射到云飞扬面上。
云飞扬那剎那一阵眩目的感觉,随即发现清水中有自己的倒影,还有一条奇大的蛊虫若隐若现,似动似不动,但再看清楚却什么也没有。
萨高接又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单音,每一个都非常奇怪,拚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句咒语。
云飞扬却没有这种感觉,随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高旋转着手中钵,道:“我是告诉你这个东西的名称。”
云飞扬道:“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这个东西也没有适合的译名,但我可以告诉你这种东西的作用与祝由圆光术一样,原理相信也接近。”
“祝由圆光术我也是不懂。”
“那是旁门左道,你这个名们正派的侠客不懂也不值得奇怪。”萨高笑接。“名门正派通常都比较固孰,我以为即使是旁门左道的技俩也无妨多认识一些,最低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飞扬不由点头。这实在很有道理,认识清楚才知道如何应付。
萨高笑接道:“这个东西你倒可以放心,而你若是对圆光术有认识,应该知道那种技俩并没有危险,只是一种用来探测敌人所在的技俩。”顿随又道:“那当然不一定是敌人上云飞扬接问:“因为那条蛊母在我体内,所以你就能够利用那种技俩配合手上的东西很容易追查到我的下落。”
萨高道:“也只有那条蛊母才能够帮助我达到这个目的。”
云飞扬道:“这种事实在难以令人置信,但事实放在眼前,却是不由人不信。”
萨高颔首。“其实我也有些怀疑,我也是第一次施展这种技俩。”
云飞扬轻“哦”声,萨高接道:“到今天早上这个东西才有反应,之前我根本就放心不下。”
云飞扬方要说什么,萨高话又已接上。“好象你这种内家高手,那条蛊母要进入你的灵母,当然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灵母?”云飞扬又是第一次听到,看贝贝的反应,对这个名词显然一样陌主。
随即解释。“所谓灵母简单来说就是你的灵魂所在。”
“灵魂是人死之后……”
“错了──”萨高截住了云飞扬的话。“你说的其实应该是鬼魂,人死后据说就会变成鬼,若还有知才称得上鬼魂,灵魂是活人的。”
“你说的我都不懂。”
萨高笑接道:“其实我也不太懂,先师教我灵魂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灵母支配一个人的一切思想行动,若是能够控制一个人的灵母,便等如可以支配那个人的思想行动,那个人便与行尸走肉,傀儡白痴无异。”
云飞扬不由心头一寒,贝贝听着亦不由变了面色,脱口问:“师父,这些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萨高道:“若是跟你说情楚,你还肯带着那条蛊母接近云飞扬?”
贝贝怔住,萨高叹了一口气,又道:“师父其实也冒着很大的危机。”
云飞扬接道:“那条蛊母只怕亦是你灵魂所在,是你的灵母。”
萨高道:“可以这样说,若是给你发现毁掉,我就不死只怕也得变为白痴,而死的机会却是最大,其中奥妙当然不能细说出来。”
云飞扬道:“你当然要考虑到我知道得越多,对你的威胁便越大。”
萨高又笑了。“我只是考虑贝贝,你现在对我来说,是毫无威胁的了。”
云飞扬一颗心沉下去,他已经明白萨高是怎样的一个人,没有把握根本就不会现身,一次的失败对萨高这种人来说也已经足够的了。萨高也应该清楚他的武功,但竟然说到毫无威胁,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内。
那条蛊母的威力可想而知。当然他仍然怀疑,最低限度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萨高转顾贝贝,接道:“以她善良的性格我实在不应该收她做徒弟,但若不收她做徒弟,我未必能够得到孟都的信心,像孟都这种天才,万中无一,站在魔教的立场,我就是不要命也得成全他,可以说,他是我们魔教目前唯一的希望。”
云飞扬道:“站在武道的立场,我也觉得你这样做无可非议。”
萨高一声“多谢”接道:“魔教虽然是外道,门规却也非常森严,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这个做师父的要毁掉一个徒弟固然要赔上性命,做徒弟的要毁掉我这个做师父的,情形也一样,贝贝说不定将来会有这个心意,知道得越多,成功的机会便越大。
贝贝不觉道:“师父,我……”
“你的个性太善良,我实在太清楚,怎能够放心得下。”萨高摇头。“可惜你见识不多,分不出善,,否则你根本不会拜在魔教门下。”
贝贝沉吟道:“魔教并没有什么不好。”
萨高笑了笑。“这正如你觉得修练蛊术并不是一件坏事一样。”
贝贝皱眉道:“我不明白。”
萨高道:“那是因为一般人都知道蛊术是邢术,你却不知道。”
贝贝仍然一面疑惑之色,萨高接道:“养蛊放蛊除了害人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害人?”
“或者我应该说拿来诱使或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萨高不厌其烦的解释。
贝贝这总算明白,云飞扬突然Сhā口。“这些话你应该保留的。”
“若是还能够保留,我怎会不保留?”萨高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的。
云飞扬恍然。“因为我──”“接着发生的事一定会引起她的反感,事前说清楚,反感总曾少一些。”萨高吁了一口气。“少一些无论如何总比多一些好。”
云飞扬不能不承认萨高说的实在大有道理,再想到跟着将会发生的事,心情更沉重。
他不是第一次遭遇危险,甚至多次面临死亡威胁,但那最低限度都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危险,将会怎样的死亡,这一次他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进入自己体内的那条蛊母是怎样的,自己的灵母又在何处。
对于蛊术他可以说是无知。
无知的本身已经是一种恐惧。
不过无论如何他仍然都能够维持镇定,在他身旁的贝贝却已手足无措,萨高现在在她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终于感觉蛊术的邪恶。
“我不许你伤害云大哥!”她突然大叫。
萨高摇头道,“没有人蓄意要伤害他,当然要看他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
贝贝接囔道:“我不管,我要你立即将他放走。”
萨高道:“这句话若是孟都说的我会考虑,但孟都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贝贝又拿出那个贝壳,萨高看在眼内,摇头道:“关心则乱,你完全忘记了这个东西对进入他体内那条蛊母,一些作用也没有。”
贝贝怔在那里,萨高接道:“我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只叹他──”“怎样?”贝贝急不及待追问。
隆高深注云飞扬。“投入我魔教门下。”
云飞扬笑问:“魔教有我这个弟子便足够,无须再理会孟都的死活了?”
萨高摇头。“魔教绝不会放弃孟都这种天才,他也绝不会这样死亡,没有你的功力他一样会逐渐痊愈,只是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云飞扬道:“他失去的功力得自移花接木,当然亦可以再用移花接木的方法补充。”
“当然儿”萨高笑笑。“有你相助,要再找那种对象更是易如反掌。”
云飞扬接问:“你相信我曾遵守诺言?”
萨高道:“有我在生一日,你都会遵守,到我要死了,你就是背叛魔教,名门正派的武林中人大概也不会再接纳你这个邪魔外道。”、云飞扬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贝贝道:“我可是不朗白。”
“那条蛊母是最好的保证,在他有生之日都绝不会将之从我的体内驱出来,只要我背扳魔教,那条蛊母便会在我的体内作祟。”云飞扬笑了笑。“我若是拜在魔教门下,就是没有做过什么大坏事,要取得名门正派的原谅是绝没有可能的事。”
“他们应该明白你的苦衷。”
云飞扬微喟:“这没有应该的,正如这一次,只是有人伤在类似天蚕功的武功下,我已经解释不来。”
“你也是名门正派的人,他们怎么都不信任你?”
云飞扬苦笑,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他实在不大了解,反而邪魔外道,容易明白。
邪魔外道无论做什么都有一个明显的理由目标,名门正派的所为,有时都是那么的隐晦。云飞扬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只是他并不心灰意冷,每一次都尽所能去解释,也幸好都解释得来。
其间当然有不少的无辜牺牲,所以每一次事后都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落莫,还有一种无可奈何。
到现在他虽然明白好人难做,却还是要做,只因为他遇上的好人也实在不少,也实在不忍看见这样好人被折磨甚至毁灭。好人已经不多的了。
贝贝看不透云飞扬的心,不明白云飞扬的感受,对云飞扬她到底认识有限,只知道云飞扬非独是一个好人,也是她付托终生的对象,不能让他有所损伤,何况就是因为她,那条蛊母才能够进入云飞扬的体内的。
她挡在云飞扬身前,虽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是好,也不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已经立定主意,就是拚了命,也要保护云飞扬。
云飞扬当然明白她的心意,感慨之余,斗志也份外激昂,对本身的内力武功他原就有一份目信,也怀疑蛊术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他已经准备拚命,难道以他的内力武功,拚了命也不能够解决萨高?
与心念转动同时,他的内力也在体内游窜,衫无风自动,一触则发。
萨高看在眼内,突然摇头。“你没有机会的,一分机会也没有。”
“我还是要拚一拚。”云飞扬右掌抬起,掌缘向着萨高。
贝贝看着云飞扬,看着萨高,不由得一阵彷徨。
萨高终于站起来,他虽然五短身材,但站在石上便显得颇高大。
最低限度,云飞扬贝贝有这种感觉。
萨高也显然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伸手戟指云飞扬。“我给你时间再考虑清楚!”
“下必了!”云飞扬一受真气运行,衣衫猎然飞舞,身形亦随即飞舞半空,扑向萨高萨高舌绽春雷,猛喝一声,那一声是两个音节组成,前低后高,既威且劲!
云飞扬布身形应声停留在半空,这种反应显然大出他意料之外,神态显得很特别,诧异之外还有惊惧。
萨高接又喝一声,手掌往上一扬再一翻,云飞扬竟然同时顺势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双脚落地,从容而自然,若非也看见萨高,只看见云飞扬,很难看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萨高手一翻,待云飞扬双脚着地突然又一提,疾挥向天上。
云飞扬的身形随即顺势再往上拔起来,离弦箭矢的疾射上半天。
这一射的速度与高度商直匪夷所思,贝贝看在眼内下住脱口失声惊呼,就是萨高也显然感到意外,陡地一呆。
也就在这剎那,云飞扬的身子突然半空中一顿,接往下堕下来。
之前他每一个动作都非常优美,现在却是那么的笨拙,完全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失足从高处掉下。
因为没有思想,所以完全不知道恐惧,云飞扬的面上事实毫无表情。
也的武功内力虽然好,这种高度这样掉下来,只怕也难免受伤,贝贝不由又惊呼失声,一面奔前去伸手要接住。
萨高适时手一拂,云飞扬下落的身形与之同时一转,由笨拙变成灵活,风车般一转,突然落下,落在贝贝的身旁。
“云大哥──”贝贝不由自主的拥着云飞扬的肩膀。
云飞扬毫无反应,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贝贝下意识的转望萨高。
萨高也正是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
贝贝怔在那里,萨高随即道:“他的外表离然并无变化,灵魂已为我夺去,已变成一个毫无思想的人,一切的行动都是受我支配。”
贝贝疑惑的望着萨高,萨高接道:“这看似像是魔术,事实亦很难解释清楚,正如密宗的移瑰大法,中原武林南宫世家的摄心术,只是那或者借助药物,或者利用金针度|茓之类的技术,也很容易受环境的支配影响,对被迷惑的人必须要小心照顾,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失去控制,说不定甚至会变生肘腋,祸及本身,那种技俩毕竟是死的,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并无联络,不像我这种,有那条蛊母联系,非独无须再借助其它东西,思想而且可以直接由那条蛊母传递,只要距离不太远。”
贝贝追问道:“太远便不会发生作用?”
萨高点头。“当然,由现在开始我也绝不会离开他太远的。”
贝贝探手抓紧了云飞扬的手,萨高看在眠内,笑笑。
“你要带他远离这里?”
贝贝没有作声,萨高带笑叹了一口气。“你就是有这个心意也不该选择这个时侯,我虽然伤势还未痊愈,凭你的本领,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可以支配云飞扬非独不会服从你,反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会跟师父动手的。”贝贝有些无可奈何地。“师父也别做坏事。”
“这不是坏事,关系你哥哥的将来,也关系你们苗人的前途。”
“没有其它的方法了?”
“就是有,昧间也不许可,这个秘密已经保不住,中原武林从唐宁的口中知道事情真相后,必然会小心防备,说不定还会先发制人。”萨高说着举步往前行。
也无须吩附,云飞扬便自举步跟在萨高身后,贝贝仍然手抓着云飞扬的肩膀,不由自主亦被带动,她连忙松手,追前几步,叫道:“师父──”萨高头也不回,道:“我应该跟你说过,蛊术很奇怪,开始了便很难中途而废,除非放的那种蛊是放蛊的人所能够完全控制。”
贝贝诧异道:“师父不能够完全控制那条蛊母?”
萨高道:“否则也用不着假手你来施放,要那条蛊母离我已经是非我所能。”
贝贝道:“你现在不是在蛊母附近,要那条蛊母回到你手上不是很容易?”
她连随拿出那个原先盛载蛊母的玉盒,萨高接在手中,笑了笑:“比起这个玉盒,盘据在人体舒服得多了。”
贝贝呆望着萨高。
“现在除非我要那条蛊母进入自己体内,否则那条蛊母是绝不会从云飞扬体内爬出来。”
萨高摇摇头。“我不敢冒这个险。”
贝贝诧异道:“这又怎会有危险?”
萨高道:“那条蛊母现在无疑觉得很舒服,养到现在为止我也从未感觉过它这样稳定,它既然乐于留在云飞扬体内,我若是强迫它出来,给它所换的新环境若是没有那么舒服,你以为有什历后果。”
贝贝道:“不是说那是你的灵母,在你的体内应该更舒服才是。”
畦高道:“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不能也不敢肯定,我也不知道那条蛊母盘据在体内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奇心每一个人都有,我也不例外,可是我仍然能够控制住这股冲动,比起魔教的将来,满足个人的好奇心根本是一件小事。”
贝贝怔怔的听着,到底明白那条蛊母非独是萨高的蛊母,而且更厉害,那甚至已到了连萨高也顾忌的程度,要想将这样厉害的一种蛊虫从云飞扬体内弄出来,当然不是她的功力所能够做到的事。
萨高也不敢做的事还有那一个敢做?贝贝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以她所知,萨高虽然不是苗人,但苗族的蛊术没有人比他练得更好的了。
也所以萨高才有现在的地位。
事实萨高的修行的确在苗族所有蛊师之上,有他这份恒心的苗族蛊师没有他那份功力,在进入苗疆之前,他已是魔教罕有的高手,内外功兼修,都有相当的成就。
他是从魔教的秘密宗卷知道有魔教长老在苗疆修练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成就如何,但在本身已到了尽头,不可能再有突破的情形下只有走一趟苗疆,碰一碰运气。
好象一个他这样领悟力奇高,内外功兼修的高手,成就不在苗疆一般的蛊师之上才怪,何侃之前已经有一个魔教前辈长老在苗疆有相当成就。
那个魔教长老虽然已死去多年,但仍然有下少的记载留下,萨高先找到那些记载,当然是事半功倍,唯一令他遗憾的是条件所限,他虽然在蛊术方面大有成就,却不能够练成天蚕功前身那种魔功心法。
但他还是找到了孟都这个适当的传人。孟都的败于云飞扬手下不错令他大受打击,那条蛊母的得以进入云飞扬体内使他得以控制云飞扬,又使他振奋起来,只是他并不高与。
他付出肘代价实在太大,虽然他已经准备作出任何牺牲,要他一生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到底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
那个沉重的包袱就是云飞扬。
因为那条蛊母盘据在云飞扬的灵母内,使得云飞扬成为他生命的一部份。
那条蛊母也就是他的灵母,那条蛊母被攻击受伤害,与他被攻击受伤害并无分别,他离然不知道那条蛊母被毁灭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却不敢以身犯险,一试究竟。
最要命的是他已从那条蛊母传递的讯息中知道那条蛊母非常的兴奋,乐于留在云飞扬体内。
那片刻他已经尝试传递一个讯息,要那条蛊母暂时离开云飞扬的灵母,接到的却是拒葩的回复,也是说,除非他本身遭遇危险,影响到那条蛊母的安全,那条蛊母非要出来救助不可,否则那条蛊母是绝不会离开云飞扬的体内的了。
同样,云飞扬若是遇到袭击,有生命危险,影响到那条蛊母,他也非要抢救不可,否则那条蛊母眷恋留在云飞扬的灵母内,必然同时受到伤害,影响他的生命安全。
事情演变到这个局面,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由他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当然是他不会直接对贝贝细说清楚,却有意无意间接透露了几句。
贝贝对蛊术知道到底不多,一时间当然不明白萨高的说话,一心也是只想着如何说服萨高,放过云飞扬,将那条蛊母收回。
萨高完全明白贝贝的心意,叹息着接道:“我可以保证,在我存生之年,云飞扬也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自身也难保,只好看他的造化。”
贝贝怔怔的听着望着,默默地跟在萨高身后。
萨高走着突然轻唱起来,那是一首贝贝从未听过的歌,也是一首她听不懂的歌。她只能听出萨高在歌声中流露出来的感情,有一份悲凉,有一份无奈。
萨高这刻所有的也事实是一种殉死的心情。
云飞扬歌声中亦步亦趋,綮跟在萨高的身后,一些儿表情也没有。
那走了多少远贝贝不知道,萨高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首歌,唱着唱着,歌声逐渐低沉,在贝贝厅来,已变得像咒语一样。
歌声终于停下,萨高迎着风走在山脊的心路上,云飞扬步伐与他始终一样,距离亦始终保持,神态也始终不变。
贝贝一直留意着云飞扬,到萨高歌声停下,终于忍不住叫道:“师父,你最低限度让他像他。”
萨高道:“你是说要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感受,反应!”
贝贝道:“现在他蔺直就是另一个人。”
“在某种角度来说应该是的。”萨高笑笑问:“这又有什么不好?”
贝贝喃喃道:“我总算能够知道他现在的心境。”
萨高道:“他若是告诉你他非常痛苦,你不是更加难过?”
“纵然怎样难过也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贝贝看着云飞扬。“我相信他也是这样想的。”
阳光正射在云飞扬面上,云飞扬面部毫无变化,只是闪着一种光泽,没有生气的光泽,阳光就像是射在木石之上。
萨高道:“他若是有意识必定会挣扎,那对大家都不好。”
“师父,我求你──”“有些事不是我能够控制的,”萨高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反应?”
贝贝摇头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萨高摇头。“师父再没有骗你的必要。那条蛊母既然占据了他的灵母就是他的主宰,那只是一种蛊,你还能够希望它做什么?”
贝贝绝望的道:“你是说,这真的没有希望的了!”
萨高只是笑笑,贝贝接问道:“除非将你杀掉。”
萨高目光陡然一亮。“我却是不以为你会这样做,即使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语声一落,他继续走前,贝贝终于忍不住哭倒在地上。
萨高怜惜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头也不再回。
那种奇异的歌声又响起来,歌声中那份无奈更浓重。
贝贝在歌声中哭个不休,她彷佛再没有听到那种歌声,一直到歌声远去消失,她仍然在哭泣。
绝无疑问她的心情是悲痛的。
萨高也以为贝贝很快便会追上来,可是走了好一段路,仍然不见贝贝的踪影。
他并不奇怪,贝贝的心情怎样难过他看得出,也肯定贝贝无计可施,已完全绝望,那当然不忍追上来,目睹云飞扬悲惨的遭遇。
虽然贝贝的性格善良,也一向尊敬他这个师父,可是以贝贝与云飞扬的关系,这一次对他这个师父必然有很大的反感,他却也只有接受,在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恢复孟都的功力,将孟都变成天下第一高手,为魔教扬名立世更重叹的了。
他也不以为还有人能够从他的手上将云飞扬抢去,虽然他的内伤尚未完全复原,云飞扬却绝无疑问是他最好的保镳。
那条蛊母使他能够绝对控制云飞扬,他绝对可以利用云飞扬去为魔教做任何事,只是他对于这种事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云飞扬那即使怎样服从也只是一个傀儡,并不能代表魔教,而武林中人也很容易看出来,只会讥笑魔教的不择手段,绝无光彩可言。
也因而中原武林大有借口,群起而攻之,其中不难有懂得蛊术的,将他这种蛊术破去。
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深信只要能够将云飞扬的天蚕功转移到孟都体内,孟都的功力非独会回复,而且会突飞猛进,超越云飞扬。
云飞扬的功力若已是中原武林第一,孟都取而代之,要称霸武林应该易如反掌。
孟都名正言顺是魔教的弟子,那等如魔教称霸中原武林,他这个师父面上固然很光彩,魔教的其它弟子也得以大举进入中原,再无顾虑,扬威耀武。
一想到这些,萨高的血液便不由沸腾起来,悲凉的歌声也逐渐变得激昂。
跟在后面的云飞扬始终面无表情,事实也没有任何感受,这个时侯若是有他的仇敌经过,出手突然袭击,他一定闪避不开。
他若是倒下,不难影响那条蛊母的安全,那条蛊母的安全也与萨高有很密切的关系。
这是萨高最担心的一件事,所以他已经考虑到将云飞扬的功力完全转移孟都体内后,便将云飞扬幽闭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直到他的生命终结。
除非他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方法将云飞扬体内那条蛊母请出来,到那个田地,云飞扬当然亦是非死不可。
由知道蛊母进入云飞扬体内那一刻开始,萨高便已经判定云飞扬的命运。
只是萨高不过一个人,并非一个神,一个人要控制另一个人的命运又谈何容易。
连他养了那么多年的蛊母他也未能够完全控制,而且反而受制于那条蛊母,唯恐那条蛊母下高兴,亦因而不得不小心照料云飞扬,可是他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一个人要完全冷静下来竟然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而即使能够完全冷静,思虑周详,亦难保有错失,这关系一个人的才智,经验,还有……
贝贝没有追上去,她已经明白萨高的意图,看出萨高的决心,也清楚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绝不是萨高的对手,没有可能从萨高的手上将云飞扬抢过来。
偷也一样下可能,那条蛊母既然在云飞扬体内,又与萨高心灵相通,一动云飞扬,萨高必然会察觉。
专实以她浅薄的江湖经验,就是用什么方法偷也不懂,只怕未接触云飞扬便已被萨高发现。
痛哭之下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仔细思量,发现还是只有将云飞扬强抢回来,这个办法可行。
然后她想到了唐宁。
唐宁以贝贝所如,最后落脚的地方是那座客栈,只要知道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落脚,贝贝便已有办法。
贝贝随即回到那座客栈,租下唐宁昨夜住过那个房间,在房间内仔细找起来。
想到昨夜与云飞扬在隔壁房间的缠绵,贝贝难免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收拾起心情,一番仔细找起来,只能够从枕席间找到唐宁的几缕秀发。
要证实那几缕秀发是唐宁所有,在别人当然不容易,在她却是很简单。
她先吹起那个贝壳,将一群蛊虫驱来,然后要那群蛊虫辨别唐宁的气味,最后才辨别那几缕秀发,那群蛊虫都毫不犹疑地将那几缕秀发吞噬。
到贝贝再吹那个贝壳,那群蛊虫便飞向唐宁离开的方向。
贝贝也就追向那个方向,好象得到指示一般向前走。
这是蛊术中的追踪术,不容易练成,需娶很大的耐性,萨高也没有贝贝练得这样成功。
这种蛊术也绝无疑问适合贝贝这种善良性格的人练,萨高因人施教,恰到好处。
追踪术方面,很多门派都有成功的一套,有些利用众多的人力,有些利用嗅觉灵敏的狗最成功的一种据说还是利用狗只,狗的鼻子据说比人的要敏锐很多。
蛊虫的嗅觉不知道怎样,但既然这种蛊术,论理也不会坏到那里去。
以现在贝贝施展的看来,非独犹胜狗只,而且有些匪夷所思。
贝贝日以继夜的追,相反,唐宁满腔委屈,走来没精打采,当然不会怎样的快,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被贝贝追上。
贝贝已经非常疲倦,但看见唐宁,精神立时又振奋起来,一面追前一面大呼:“唐宁!”
唐宁走在街道上,虽然已经傍晚,仍没有投店的打算,甚至忘记了这回事,心头一般莫名的疲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触,突然听得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阵惊喜。
他乡遇故知,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尤其在这个时侯。
但又是那一个?此念一转,唐宁已瞥见追上来的贝贝,心头立时一沉,不觉鼻哼一声,她随即想到远远走开,但剎那又改变了主意。
──这就是苗疆地方我也不怕,为什么要躲避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心念一转再转,停下脚步,冷冷的的看着贝贝走近来,双手虽然没有在暗器囊上,但以她身手的敏捷,一个不对,暗器便能够以第一时间射出去。
贝贝走到唐宁身前,仍然是有些怀疑,着清楚真的是唐宁,一颗心才放下来,整个人几乎同时崩溃,摔倒在唐宁脚下。
唐宁不由得怔住,她虽然性子急躁,但看见贝贝这样情形,也知道必定有事发生,随即想到云飞扬。
她与贝贝共同认识的朋友只有一个云飞扬,除非云飞扬出事,否则贝贝还有什么理由追到来?找到来?
云飞扬一夜风流,就是出了事也是活该,管他的,唐宁心里这样想,脚步却没有移动,冷冷的看着贝贝。
贝贝挣扎着爬起身来,伸手抓着唐宁的脚,喘息着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唐宁忍不住冷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贝贝彷佛一下子又有了生气,脱口道:“你快去救云大哥?”
──果然是云飞扬出了事!到底什么事?唐宁虽然心里很着急要知道,表情仍然是冷冰冰的,语声也是,冷应道:“他风流快活,有什么不妥?”
贝贝听不出,接道:“你若是不去救他,没有人能够救他的了。”
唐宁半带讥讽的问:“是不是有人从你的手中将他抢去了?”
贝贝点头,尚未说话,唐宁已冷笑道:“那是你的事,他可是你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贝贝仰首望着唐宁,毅然道:“只要你答应救他出来我便已心满意足,随便你将他带到什么地方,我也不会阻止,也不会再跟你争夺,”唐宁俏脸一红,轻叱道:“你在胡说什么!谁希罕他了!”
贝贝心直口快,接道:“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
唐宁忙截道:“你再胡说看我怎样对付你?你以为我是你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贝贝摇头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是错在不该妒忌你,不该相信师父的话,对他用那种手段。”
唐宁连声冷笑。“你到底承认用不正当的手段接近云飞扬了。”
贝贝饮泣道:“师父告诉我,只要我接近云大哥,那条蛊母便会进入云大哥体内,云大哥便从此不会再喜欢其它女孩子,只喜欢我一个。”
唐宁又一声冷笑。“又是蛊,我早就说你们这种苗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养蛊放蛊的,就是害人。”
贝贝道:“那不一定害人的──”“你还要分辨?”唐宁冷截道:“云飞扬要给你害死了。”
贝贝垂下头。“我也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尽了力也不能够将那条蛊母驱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宁很想知道,与之同时她突然发觉街道上的行人不少好奇的围拢上来。
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另一个不住在叫嚷,不诱人围堵才奇怪。
一个一身肌肉,极其魁梧的大汉到底忍不住上前,一面捋袖展示臂膀,一面挺胸突肚的道:“两位小姑娘,是那一个欺负你们,只管说出来──”唐宁目光一转,冷笑。“谁要你来多管闲事,滚开──”大汉一怔。“我是一片好心,你这个婆娘怎么这样子说话,莫非就是你在欺负这个小姑娘……”
“叫你滚开!”唐宁一股怒气正无处发泄,这下子总算找到了对象,手一抖,披风赫然飞卷,扫在那个大汉的身上。
那个大汉绝无疑问,一身蛮动,却怎敌唐宁的功力,那股内力贯在披风上,扳风立时像一块铁板也似,大汉给差一扫,一个身子立时飞起外,落在旁边的瓦面上,到发觉什么回事,不由得吓得一张脸发青,一个立脚不稳,又由瓦面上滚了下来,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围观热闹的途人看在眼内,知道厉害,再接触唐宁凌厉的目光,那还的再逗留,一哄而散。
贝贝看着不由又嚷道:“只有你才能够救云大哥……”
唐宁一声不发,挣脱了贝贝抓着脚的手,往镇外走去,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贝贝跌跌撞撞的追在后面,一面哀叫哀求,事实唐宁已是她唯一的希望。
唐宁置若罔闻,步伐却是不变,不徐下疾,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从表面根本看不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出到了郊外,唐宁才停下,在山坡上的一块巨石坐下,贝贝差不多同时追到,跪倒在她面前,随即哀求:“只要你肯救云大哥,你要我怎样我都答应的。”
“要你离开云大哥?”唐宁冷冷问。“从此不得再见他?”
这实在是一个难题。
贝贝呆了呆,考虑了一会,无可奈何的。“但求他安全无事──”她终于点头,唐宁看在眼内,心头实在不是滋味,到这个田地,不由她不相信贝贝是真正的喜欢云飞扬,为了云飞扬不惜任何牺牲。
她不知道云飞扬对贝贝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呆了好一会,她牙道:“你详细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贝贝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到底是一个仔细的女孩子,虽然心情慌乱中,仍然能够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唐宁越听越震惊,她怎会不明白萨高的企图,云飞扬将会有什么遭遇。
她当然也明白贝贝的心情,忽然想到若是没有她存在,没有她一路上不住的讥讽贝贝,曾不曾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件事是不是她也要承担一部份的责任。想着她的心情也不由混乱起来。
贝贝一直低着头,说罢才仰起头来,等待唐宁的答复,她虽然看到唐宁的神情复杂,却看不透唐宁的心情,毕竟她不是那种机心特重的人,此际她一心也只是希望唐宁会答应去救云飞扬。
唐宁接触到她的的目光,已明白她的心意,忽然有一种感觉,贝贝并不是那么讨厌。
又过了好一会,唐宁方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有见过你这样天真幼稚的人。”
贝贝摇摇头,唐宁叹着气接道:“我不明白你们苗族女人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是不是习惯了不择手段,但求能够达到目的,总觉得决定要做一件事之前,应该考虑清楚。”
“我应该考虑到云大哥跟师父是敌人……”
“你应该考虑到的。”
“我可是从未知道这世上有所谓敌人,也未见过师父怎样子对付敌人。”
唐宁瞪着贝贝。“你却是懂得怎样跟我作对啊。”
“我不是要跟你作对,只是……”贝贝摇着头:“我受下了云大哥老是跟你说话……”
唐宁又怎会不明白贝贝的心态,挥手截止道:“别说这些了。”
“那说什么?”
唐宁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她自知处世经验不足,性子又急躁,很容易闯祸,可是与贝贝相比,却觉得比贝贝要成熟得多。
“当然是怎样将云大哥救出来。”她叹息着摇头,心绪一片混乱。
“你答应我了──”贝贝高兴得流下眼泪。
唐宁不由道:“这可不是为了你。”
这句话出口她不由苦笑起来,她总算明白,她其实一样稚气。
贝贝却没有在意,只是道:“只要你肯救云大哥,云大哥有救,我已经很高兴很高兴。”
唐宁看着她,摇头道:“萨高一定会小心防备,救人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
贝贝道:“我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萨高难道不知道你知道。”唐宁突然一呆,彷佛省起了什么,喃喃道:“但好象你这种徒弟竟然敢勾结外人作反,相信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贝贝苦笑道:“这件事因我而起,应该由我来解决,你将云大哥抢到手便成了,师父追来,我曾尽力阻挡。”
“你坏了你师父的大事,他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将你杀掉的。”
“那杀我就是了,最低限度,不会有更多的人被杀。”贝贝这番话显然是发自一片衷心诚意。
唐宁怎样看也看不出虚假,对贝贝的怒意又减轻三分,接问:“对那条蛊母你真的无计可施?”
贝贝颔首,唐宁黛眉轻蹙。“那将云大哥救出来也没有办法令他恢复本来的,而且无论跑到那儿你那师父总能够找到去。”
具贝道:“将人救出来再想辫法好了!”
唐宁忽然问:“若是有机会,我看还是将你那个师父杀掉的好。”
“不娶杀师父──”贝贝脱口叫出来。
唐宁看了她一眼。“你那个师父又不是什么好人,死不足惜,”“他可是我的师父。”
“若是生死关头,云飞扬兴你那个师父之间一定要死掉一个又怎样?”
贝贝怔在那里,唐宁冷笑。“你就是一厢情愿,不顾大局。”
“事情怎会这样的?”贝贝茫然。
唐宁突然叹了一口气。“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若是你哥哥也出手阻止,我看你怎样应付。”
“我应该怎样?”贝贝彷徨的反问唐宁。
“怎样?”唐宁苦笑。“我总不能教你杀掉你哥哥的。”一顿又叹息:“这件事可真够麻烦,好在要你决定怎样未免言之过早,唯有见一步走一步。”
贝贝接问:“我们现在动身?”“你支持得了?”
贝贝坚强的点头,唐宁道:“你日以继夜赶路,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很了得,勉强下去,下支倒下,那才累事,你虽然未必能够帮助我多少,但环境是你熟悉,有你这个人在旁总是好的。”
贝贝道:“我们现在若是不赶去只怕来不及……”
“我没说不赶去。”唐宁站起来,确是走向镇那边。
“不是那边。”贝贝连忙叫住。
唐宁道:“你紧张什么,我是找代步的东西。”“代步的……”
“你大概该知道这是上有一种叫做马车的东西,一种叫做马车夫的人。”
贝贝点头。“这是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有一种东西可以改变他们的心意的。”“什么东西?”
“钱!”唐宁叹了一口气。
金钱的魔力诚然极难抗拒,唐宁的身上也幸好带备足够的银子。
她出到十倍的价钱,立即雇请到一辆最好而且又最快最舒服的马车载着她与贝贝夤夜起程。
那个车把式也算得上是老江湖的了,一看这两个女孩子便知道不简单,不敢多问,只做他份内的工作。
他也知道这个钱未必好赚,但也知道若是不赚说不定会惹怒这两个女孩子,将马车也拆掉。
唐宁在街上将那个大汉一下子掷到瓦面上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而他又有一个颇重的负担。
养一个家自古以来都不大容易,天生的有钱人当然是例外,一个有家的男人大都会希望家人能够温饱,绝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所以钱到手,将钱交给了家人,他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赶车子上路,赶车的技术也发挥至尽。
路幸好都算平坦,马车很镇定。贝贝也实在太疲倦,很快便在车厢内入睡。
看看一个这样没有机心的女孩子,唐宁能不感慨?
萨高终于将云飞扬带到那个祭坛的密室,一路上云飞扬都是那么的服从,可是仍然在进入这个密室之后,萨高才真正放下心来。
一次的失败对他来说已经太多。
孟都一直在密室内疗伤,到现在真气仍然接续不上,虽则能够行动,那种虚弱的感觉却是尖针一样不住的扎进他心里。
他已经发觉他衰弱到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也终于怀疑到萨高所说的完全是安慰他的话,事实他已经散功,不再是什么武林高手。
萨高对他的关怀他却是绝对相信,也绝对相信萨高在全力为他找寻补救的方法。
关键也显然在云飞扬身上,所以看见萨高将云飞扬带回来,孟都立时又充满希望。
对蛊术他懂得虽然比贝贝多,却还是不如萨高,但看中蛊的人的反应他还是知道情形如何,他看出云飞扬已完全受控制,绝不会违抗萨高的命令,萨高随时可以将他的内力输进自己体内。
云飞扬内力深厚,所练的又是同一类的内功,那若是完全输进自己体内,应该就更加有效。想到逆些,孟都不由面露笑容。
萨高的面上也同时露出笑容,他实在担心孟都始终会发现真相,做出什么傻事,看见孟都安然在密室内,才放下心头大石。
他口中随即发出一阵咒诅声,大群人面蛛应声四方八面爬出来,爬向云飞扬,爬到云飞扬身上。
好象他这样小心的人到底不多,那些人面蛛绝无疑问是另一重保险。
云飞扬毫无反应,任由那些人面蛛爬满了一身,迅速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些人面蛛一只接一只,随即一动也不一动,静静的伏在云飞扬身上。
孟都看得清楚,欣然道:“姓云的,这一次看你还能够威风到那儿去。”
萨高英应:“他是绝不会回答你的,现在他与一个死人并没有多大分别。”
孟都接问:“他一身内力真气是否还存在?”
“要是不存在,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将他驱回来。”
“辛苦师父你老人家了。”
“其实也不太辛苦,只是怕夜长梦多,横生枝节,不得不日以继夜尽快赶回来。”
“那条垒母已在他体内?”
“否则以他内力的深厚,要控制他又谈何容易。”萨高漫不经意的把手一挥,云飞扬同时移动脚步走到孟都面前。
孟都不由一句:“师父的垒术简直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了。”
萨高笑笑道:“若是如此又怎会这样麻烦?这一次若非贝贝,那条蛊母根本近不了云飞扬的身子。”
孟都“哦”一声。“贝贝现在大概已明白到底是什么一回事的了。”
“所以她没有回来,这件事令她很反感,可惜不得不这样做。”
孟都摇头道:“女孩子知道什么,她只是喜欢云飞扬。不想云飞扬被伤害才会这样子,过些时候忘了,还是会回来的。”
萨高苦笑道:“看来你还不大了解她,这一次我看她是非常认真。”
孟都沉吟道:“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将云飞扬放走。”
萨高道:“也放不走了。”
孟都心头一动。“是不是那条蛊母……”
“你很聪明。”萨高显然非常欣慰。“贝贝若是有你的一半这种聪明,不会答应做这件事。”
孟都有些忧虑的。“那么云飞扬将内力真气输出,会不会触怒那条蛊母?”
萨高道:“应该不会的,若是我的推测没有错误,那条蛊母之所以不肯出来,只不过第一次进入人体内,发觉留在人体内比留在玉盒内舒适。”
“应该是舒适得多,只不知内力真气的消耗对体内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因而由舒适变成不舒适。”
“一般的蛊对于真气内力的流动都没有反应,至于那条蛊母如何,目前虽然不能够肯定,只要抽取的时候小心,就是有变化也可以及时制止。”
“要师父劳神了。”
萨高叹道:“你已是师父唯一的希望。”
“弟子就是拚了命也不会令师父失望。”
萨高大摇其头。“相反,师父要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珍惜性命,那若是拚掉,便真的没有希望的了。”
孟都垂下头,萨高接道:“你资质超越一般人,是罕有的武学奇才,千万则要低估自己,轻易与别人拚命。”
孟都道:“弟子不是败在云飞扬手下。”
“那只是他出道比你早,经验等等都比你丰富,而你虽然败在他手下,所差无几,假以时日,要超越他又是何等简单的一件事。”萨高接一笑。“何况从今日开始天下已再没有云飞扬这个人,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高手来跟你争高下。”
孟都终于又露出兴奋之色,转问:“师父准备怎样解决这个云飞扬?”
萨高微笑道:“先抽干他体内的真气内力,再将他藏在秘密的地方,然后看能否令那条蛊母转移在他体内寄居的位置,让他恢复记忆,看能否将他练天蚕功的方式套问出来。”
孟都道:“弟子却以为应该将他杀掉,以绝后患。”
萨高道:“你担心他的功力复原?”
孟都道:“不难有这种可能。”
萨高摇头道:“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从他的行事作风,也不难看出他绝不会用移花接木这种方式恢复功力。我们也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再说在他体内那条蛊母也是一个障碍。”
孟都突然省起了什么的,有些歉意地道:“弟子还是记着败在他手下的耻辱,只想着报复,完全疏忽了那条蛊母的存在以及对师父的影响。”
萨高打了一个“哈哈”,道:“你将他辛苦练来的天蚕功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已是对他最大的报复,让他恢复记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的难受可想得知,杀掉他或者就让他停留在白痴的状态,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仁慈。”
孟都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一听不由鼓掌大笑。“师父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而且确,杀掉他未免对他太仁慈了,也太没有意思了。”
萨高笑接道:“你也无妨让他知道你是利用他的天蚕功力更进一步,在中原武林称雄争霸,甚至第一个目标就是选择武当派──”“好主意!”孟都眉飞色舞。
萨高的确没有选择错传授对象,孟都天生有一份魔性,惟恐天下不乱。
“再说──”萨高随又道:“武当派撷取精华而创出天蚕功,反客为主,其中当然有值得我们借镜的地方,若是因而再有所突破,不是更好?”
孟都颔首道:“弟子已明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绝不会自满,一定会勤加磨练,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萨高大为欣赏的道:“这是学武人应有的态度,固步自锋,最要不得。”
他的话绝无疑问很有道理,只是他所用的手段未免太卑鄙。
正邪的分别,也就在这里。
孟都目光又回到云飞扬面上,带笑道:“我虽然放在你手下,身受重伤,其实还该多谢你,有过这种教训,以后无论那一方面,我都会谨慎小心的。”
云飞扬当然不曾回答他,孟都也没有再说下去,接向萨高道:“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也得替妹妹设想。”
萨高突然有些感慨的一声叹息。“天下之大,能够认识已经是莫大缘份,何况是骨肉之亲,万不得已,也切莫相残。”
“弟子明白。”孟都点头。
萨高又一声叹息。“这种道理你总会明白的,也就是所谓天性。”
“师父好象有很大感触?”孟都试探着问这一句。
萨高没有回答,移步走向那边高台,孟都多少也知道这个师父的脾性,不肯立即回答是必然有难言之隐,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没有追问下去。
高台上前后左右都嵌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怪鼓,萨高当中坐下,嘟喃道:“云飞扬若是能够回复本性,纵然武功失去,贝贝也应该心满意足的了。”
孟都道:“弟子会让他们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萨高道:“云飞扬是不会怎样快乐的了,但我们也不能兼顾这许多。”
孟都道:“只要贝贝高兴,其它的也就罢了。”
萨高点点头。“由现在开始,你得小心了,一定要专心一意,云飞扬的真气力与之前你吸收的应该有分别,也强劲得多,一个处理不好,前功尽废,[奇+书+网]于你固然有影响师父也难免一劫。”
孟都沉声道:“弟子明白师父的一番苦心。”随即深吸一口气、凝神静心,待萨高施术。
萨高等他完全准备好才击动面前的一面鼓,一轮急击之后旁及其它的大小怪鼓,扬手同时,他身上挂的铃子亦响起来,由慢而快,组成一首怪异的乐章。
那些人面蛛应声爬动,一只接一只爬离云飞扬的身子,每一只都曳着一条发亮的蛛丝。
萨高的眼盖随即徐徐垂下。
他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人面蛛的行动,只担心那蛊母的反应,那只蛊母也就是他的灵母,与他心灵相通,他也只有用心眼才能够看清楚那条蛊母的反应。
他也绝无疑问清楚那些怪鼓的位置,出手每一下都正击在鼓面上!无一落空。
云飞扬仍无反应,彷佛一些感受也没有,这若非他的神经已经完全麻木便是那只蛊母非独完全控制他的神经而且已同意萨高的行动。
萨高的反应显然就是这样,眼盖虽然还是低垂,嘴角已有笑意显露,他击鼓的动作也因而变得轻快,完全是如释重负,放下了心头大石。
与鼓声轻快同时,那些人面蛛的行动亦变得轻快灵巧起来,曳着的蛛丝亦彷佛因而更加晶莹。
孟都当然亦感觉到鼓声的变化,神态却没有显著变化,若是连这一点自制也没有,那还称得上高手?
咒诅也似的声音也就在这时侯响起来,没有了那份心头负担,萨高便可以全力施为。
那些人面蛛在咒诅声中一只接一只弹高,不偏不倚,都落在孟都的身上,每一只都显得混身都是劲,这种劲也许就来自云飞扬体内。
孟都与云飞扬之间也就以这种蛛丝连结起来,那些人面蛛同时在孟都身上不住的爬行。
曳着的蛛丝很快便缠满了孟都的身子。
孟都非独没有不妥的表示,相反更显得稳定,就像已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像。
萨高这时侯才开口:“那只蛊母已然支配云飞扬内力真气输出,你尽管吸收,但是千万要小心,一点点的来,一下子太多你内伤的身子未必能够完全消化。”
孟都微一颔首,萨高接道:“师父帮助你只能够做到这个阶段,云飞扬的真气内力输进你体内以后一切变化,看你的造化了。”
他击鼓的动作同时变得轻柔,每一下鼓声都余音袅袅,听来令人觉得非常舒服、那些人面蛛在这种鼓声中也变得没有这么活跃,但看来更加灵巧,将蛛丝织缠孟都的整个身子,然后凌空飘荡回云飞扬的身上,再在云飞扬身上将蛛丝织缠起来。
云飞扬体内的真气内力也就经由这些蛛丝输进孟都体内。
散功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对一个完全没有思想的人来说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云飞扬现在甚至连白痴也不如。
白痴不错反应迟钝,思想幼稚,但仍然有思想感受,多少也有一些反应。
唐宁贝贝在第二天傍晚才来到祭坛附近,她们来得也不算太迟,只迟了约莫十个时辰。
她们都没有迟的感觉,就连贝贝也以为萨高孟都也需要一番准备工作才能够进行移花接木的技俩,想不到萨高在有这个念头同时便已经准备好一切,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
萨高的甚至连休息也不稍作休息,夤夜要抽取云飞扬的真气内力,当然更就在她们意料之外。
她们到底还年轻,也未尝经验过大失败,又怎会了解之前萨高对孟都的期望,孟都那一败对萨高的打击,否则应该知道这一次萨高必定会非常小心,不容再出错,而时间往往就是出错的最主要原因。
但即使知道萨高已开始行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们也不会放弃的。
路上大部份时间她们都是在马车内,虽然睡得不会太舒服,总算有充份的休息。
她们也考虑到说不定再用得着那辆马车,所以吩附车把式在附近等候,唐宁也有绝对的信心在一夜之内将事情解决,将云飞扬救出。
贝贝熟悉祭坛的情形,又懂得应付蛊物,萨高孟都负伤之身,应该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唯一可虑的是云飞扬受萨高蛊母控制,萨高若是因而能够控制云飞扬的思想行动,要云飞扬来对付她们。
“所以我们无论如何得先制服云飞扬。”唐宁决定这样做的时候与贝贝正在一座高山断崖上的一堆乱石中。
祭坛就在断崖下不远,居高临下,很容易看清楚祭坛附近的情形。
“应该这样的。”贝贝当然是完全同意。“云大哥思想行动若是受蛊母支配,比正常。情形应该迟钝很多,要制服他相信不会太困难。”
唐宁冷冷的看她一眼。“不管怎样,也没有你将那条蛊母放进他体内容易。”
一路上其实她已经看清楚,很了解贝贝是怎样善良的一个女孩子,那一份妒忌却是并没有因此消除,只要有机会,还是不由自主的挑剔几句。贝贝很明白唐宁的心情,也已经习慎,听说垂下头来,没有作声,唐宁看见她这样子,也自觉没意思,目光转回那座祭坛上,亦转回话题。“那座祭坛的情形你是完全熟悉的了。”
贝贝低声道:“也不太熟悉,只是所有祭坛的结构大都相同,要进去应该不是问题。”
唐宁道:“逼我也不太担心,就是惊动了他们,大不了拚一个你死我活,只是你这个徒弟看见萨高那个师父不知道如何应付。”
贝贝嗫嚅看。“我……”
“你怎样,是不是听从他的吩咐,反助他一臂之力,抽冷子来暗算我?”
“我怎会这样做?”贝贝立即嚷出来。
“到现在我仍然有些怀疑这是否事实。”唐宁这句当然是气话,随又道:“但既然来到这里,总要进去看看的。”
贝贝也已经习惯唐宁这种说话,只是对云飞扬的遭遇既担心又内疚,唯恐唐宁真的放手不管,多听几句类似的说话,难免又心急起来,方寸大乱。
唐宁就是要贝贝难受,但看到贝贝难受的表情心肠又软下。她到底不是一个铁石心肪的人。
“那个祭坛内除了萨高孟都这两个坏蛋还有什么东西?”她接问。
“还有云大哥──”贝贝忙应道。
唐宁冷笑。“好啊,你当他是什么东西?”
贝贝只是苦笑。唐宁这才问:“这么大的一个祭坛,连守卫也没有一个?”
贝见解释道:“那是神圣的地方,除了大祭的日子,平日一般人都不许进去,他们也不敢进去,以免触犯神灵,带来灾祸。”
唐宁道:“这当然是你那个坏蛋师父弄出来的鬼把戏,唯恐你们的族人进去,撞破他正在做的坏事。”
贝贝嗫嚅道,“据说千百年下来,都是这样子。”
唐宁接问:“也都是只有你们族中的大蛊师才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
贝贝点头,唐宁又问:“以你所知,有那一个大蛊师是好东西。”
贝贝不敢回答,事实也不清楚,不敢肯定,唐宁接道:“当然没有了,也不说大蛊师,养蛊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一顿又道:“要不就是天生没有见识,分不出什么是好是坏。”
这又是说贝贝,贝贝怎会听不出,只有苦笑,唐宁目光一转,喃喃自语地接道,“什么时候进去才适合?”
贝贝立即道:“师父他们应该在地下室密室,我们就是现在进去,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你肯定?”唐宁问得很尖锐。“我们是不是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
“当然是小心一点的好……”贝贝偷眼看看唐宁,声音低下来。
唐宁在右上躺下,一面道:“我准备夜间采取行动,你若是反对,尽管一个人现在闯进去,恕我没有兴趣奉陪。”
贝贝道:“我那有这种本领,姐姐决定怎样便怎样,而且赶了这许多路,我们实在都有些疲倦了。”
唐宁静静的听罢,才冷冷的应道:“你记着,我这次答应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云飞扬的关系,他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当然,就是没有,站在中原武林同道的立场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跟你可是一些关系也没有。”
“我明白。”贝贝软了一口气。
“所以你最好少拉关系,什么姐姐的称呼,我是听不惯也受不起。”唐宁看也不看贝贝。“我唐宁又不是没有姓名你叫的。”
贝贝没有作声,在另一块右上卧下来,她的心情并不好,又如何睡得着。
唐宁也是,眼睛虽然闭着,表面上看来也非常安静,心绪却动荡不休、她是考虑到将云飞扬救出来之后,如何处置贝贝。
不管怎样,贝具与云飞扬已经有夫妇之实,强迫贝贝离开云飞扬怎也说不通。
──就当作报答他救命之恩算了。
唐宁终于作出这个决定,眉宇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到现在她仍然没有考虑到失败。
她相信自己的本领,更相信唐门特制的暗器,更何况她知道萨高孟都身负重伤,那日遇上她甚至要谎言欺骗,找机会逃命,不敢跟她动手,事隔没有多少天,贝贝亦曾提及萨高仍然未痊愈,至于孟都,虽然曾经独闯唐门,一身本领非凡,现在却仍然有待云飞扬的内功真气输进去才能够复元更就不足为惧。
以常理推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只可惜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够以常理来推测的。
人算不如天算也已是一句老话,若话总是有些儿道理。
夜幕才垂下,贝贝唐宁便开始行动,以她们的身手要攀下悬崖当然轻而易举,又当然以唐宁的身手最敏捷,是在前面。
贝贝追得很辛苦,却紧追不舍,中途虽然摔倒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立即爬起来,若无其事的再追前去,她一心只想看赶快将云飞扬破出来,其它的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唐宁来到了祭坛的高墙外才停下,细听墙内并没有任何的声响,身形才拔起,轻易上了墙头,随即一只猫也似伏在墙头上。
墙内一片静寂,果然不见有人在,唐宁却仍然仔细的一再打量,她自幼苦练暗器,眼睛何等锐利。
祭坛高墙内的空地虽然没有灯光,对她并没有多大影响。
非独空地,坛内也一样没有灯光,唐宁目光移到祭坛的入口,终于露出诧异之色。
贝贝追到围墙下,也不知道唐宁到底是否已跃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人影一闪,唐宁便从高墙上飞掠而下,正好落在她身前。
“你──”贝贝一个字出口,嘴巴已然给唐宁伸手掩住,那剎那她也已看清楚是唐宁,没有挣扎。
“大惊小怪!”唐宁冷笑一笙,松开手,接问:“真的是这个地方?”
“有什么问题?”贝贝诧异地反问。
“里头完全没有灯光,也不见有人在。”唐宁自信的。“我甚至完全没有人在的感觉。”
贝贝若无其事的应道:“除了大祭的日子,平日这里是没有人的。”
“你是这样说过。”唐宁接问:“真的是这样子?”
贝贝苦笑点头。“师父他们若是在,也应该在地下密室内。”
“你肯定他们一定在?”唐宁追问道。
贝贝只有苦笑-。“这是附近百里唯一秘密的地方,若是这里也找不到他们,也不知该到那儿找。”
“那是一定要进去打探清楚的了。”唐宁身形一动,又掠上了高墙。
贝贝身形亦动,虽然没有唐宁的敏捷,也能够做到轻盈无声的地步,唐宁没有理曾她,四顾一眼,身形再动,飘然落在高墙内,贴墙疾走,在两三个可以掩护身形的地方稍作停留,便到了祭坛大堂外。
贝贝看在眼内,跃下来,学着唐宁那样子,躲躲闪闪的,终于又到了唐宁身旁。
“堂内有没有蛊虫什么?”唐宁瞟着贝贝。“这种旁门左道你应该有感觉的。”
贝贝道:“养蛊的人不在,蛊虫是不会起作用的,就是飞蛊也得先选要对象,算准距离。”
唐宁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旁门左道能够杀人千里,能人所不能。”
贝贝摇头苦笑,举步便要走进堂内,却给唐宁一手抓住,一惊忙问:“什么事?”
唐宁轻叱道:“你不要云飞扬的命了,这样大惊小叫的,要将所有人惊动。”
贝贝连忙压低声音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唐宁道:“你这样胡乱往内闯便错了,里面肯定没有人的是不是?”
贝贝到了口的话一看唐宁的表情忙又咽回去,一会才转过话,嗫嚅道:“我没有经验……”
唐宁冷截道:“你知道没有经验那便少说话,跟在我后面。”
贝贝连忙躲到唐宁身后,唐宁随即举步走进去,漫不经意,事实她早已肯定大堂内没有人,只是不能够肯定里头是否有蛊虫那种东西,这到底是祭坛所在,蛊师出入的地方。
“祭坛内更黑暗,唐宁几次有一种要亮着火折子的冲动,想到贝贝才抑制住,她是要表现,无论在那一方面也比贝贝优胜。
若是亮着火折子她绝对有信心立即就能够将暗门找出来,用不着贝贝指引,但火折子亮着亦有另一种意思,就是她并没有黑暗中视物的木领。
贝贝不知道唐宁的心情变化。
贝贝摸索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但因为小心、总算没有弄出多大声响,她也完全相信唐宁的判断,所以唐宁返到她身旁,一些也不觉得诧异惊慌,低声道:“暗门在神像座下。”
“你已经说过了。”唐宁冷笑。“这儿的神像可是多得很。”
她眼中的确看见好些神像,贝贝却道:“只有一个神像。”
唐宁方待分辨,贝贝已接道:“其它的都是妖魔,侍候神差遣的。”
“这个倒底是什么神?”唐宁冷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由妖魔侍候的神。”,“以我所知蛊神都是这样的。”
“蛊神?”唐宁总算明白。“怎么不索性叫蛊魔,妖魔侍候的不是群魔之首,又是什么?”
贝贝苦笑道:“自古以来我们的族人都是这样称呼,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当然了,信奉邪魔外道的人,不将妖魔当做真神才奇怪。”唐宁一面说一面走向那个神像。
堂内供奉的无论神魔都是奇形怪状,对一个蛊术完全没有认识的人来说,实在很难分辨得出那一个是神那一个是魔。
听见贝那么说,唐宁总算能够分辨出来,那个神像非独比其它的高大,而且也远较恐怖狰狞。
来到了神像座下,唐宁又停下,她实在不想多问,但还是开口。“暗门在座下那里?”
她虽然能够黑暗中视物,到底不太清楚,既然是暗门,又怎会不在构造上下些心思,机关消息方面她到底还是门外漠,这种环境下又如何看出来。
贝贝应望反问道:“神座在那里?”
“你是瞎子,看不到我就站在神座前面?”唐宁语气非常不悦。“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慢吞吞的不起劲,是存心跟我作对。”
贝贝忙道:“我是真的看不到神座。”
唐宁道:“你却是能够一直跟在我身后。”
贝贝嗫嚅道:“我放了一条蛊虫在你的披风上,黑暗中那条蛊虫是发亮的。”
唐宁回头一看,果然发现披风上有一点萤光也似的东西,虽然不太亮,还一眼便能够看到。
“你是不要命了,又在我身上放蛊?”她心里一寒,扣在手里的暗器一紧。
贝贝立时着了慌,赶紧解释:“那是没有其它作用的,那条蛊虫也不会伤害你,是拿来引路,你若是不高兴,我收回便是了。”
语声一落,都条蛊虫便在披风上消失,唐宁看在眼内,沉声道:“不管有害没有害,你若是再将这种东西放在我身上,我的暗器便对你不客气,别当我开玩笑。”,贝贝点头,唐宁接道:“你有发亮的蛊虫,怎么不拿来照明。”
贝贝道:“这种蛊虫我只养有三条,而且也不会照得太亮。”
唐宁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要亮着祭坛内的所有油灯,使这其大放光明?”
贝贝讷讷道:“我以为可以亮着一盏拿来照明,他们在密室内是不会发现……”
唐宁截着道:“我甚至怀疑这里是否有人,怎么你这样大呼大叫,一些反应也没有。”
贝贝道:“以你听觉的敏锐,若是已惊动他们而有反应,你应该发觉,可见若不是没有留在这里,必然在密室内,根木听不到……”
唐宁闷哼一声,手一抖,亮着了一个火折子,贝贝眼前陡亮,不由自主双手挡在眼前,唐宁却一些不适的感觉显然也没有,可见她平日所受训练的严格,一双眼睛非独大锐,而且可以迅速适应任何环境变化。
贝贝一会才习惯,唐宁也这才道:“暗门到底在那里?什么时候你才肯动手?”
贝贝苦笑,将头巾解下,走到神座前将头巾压在一个火球石雕上。
唐宁随又问:“这就是开关?”
贝贝颔首道:“力道可是要恰到好处才能够避免发出声响。”
唐宁原要伸手过去,闻言不由缩回,贝贝接道:“小孩子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瞒着师父往外跑,师父在这些密室坐关的时候,一有机会我便偷出去,又恐惊扰师父跟我哥哥,所以出入开关我都想办法弄清楚。”
唐宁道:“最好他们也忘记了这件事,没有改变出入的开关。”
贝贝道:“自从找到湖胖那个钟|乳洞,他们便再没有到这里来,这一次是迫于无奈,前后算算,也有很多年的了,应该不会省起的。”
说着她开始扭动那颗火球石雕。
萨高孟都的确都没有省起来,也没有考虑到贝贝会将危机带给他们。
孟都是贝贝的哥哥,萨高是贝贝的师父,关系都非常密切,贝贝就是喜欢云飞扬,肯定也绝不会伤害哥哥师父。
他们都知道贝贝是怎样善良的一个人,也绝不以为贝贝能够找到什么人帮助。
贝贝往找唐宁,实际上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相隔虽然只不过一天,云飞扬已简直变了另一个人,面色灰败,毫无血色,却绝对不是蛛丝布满肌肤上的影响。
那些蛛丝更显得晶莹通透,可是那些本来乌黑发亮的人面蛛却变得灰灰败败的,就像云飞扬一样,显得一些生气也没有,但虽然乏力仍然在颤动,看来还有动感,不像云飞扬,一动也不动的。
昨夜他看来只像一个白痴,今夜看来却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像。
孟都也有了变化,肌肤非独又光亮起来,而且呈现一种银白色。
这跟他第一次破茧与再吸取众多高手的内力锐变后都不同。第一次破茧的时候他的肌肤是一种怪异的灰白色,而吸取众多高手的内力后则受成银灰色,现在明显的又进一步。
萨高所以面容也放宽很多,眼盖却低垂,一双手有节奏的拍在那些鼓上。
由昨夜到现在他显然没有歇息过多少时间,已差不多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那些人面蛛在他的鼓声驱使下不住的来回也显然已接近筋疲力尽。
萨高的目的是要那些人面蛛爬遍云飞扬的每一寸肌肤,以蛛丝将云飞扬所有的内力真气都抽出来,再经由蛛丝输进孟都体内。
他一直都留心那条蛊母的反应。
那条蛊母显然只是要寄居在人体内,并不在乎寄居体的变化,一直都非常平静,所以他更加放心,只是相当时间才张开眼睛,看看孟都的变化。
孟都彷佛在一个蚕茧内,那个蚕茧却是由蛛丝织成,经过一日夜的变化,到现在开始转变成银白色,却只是孟都身上的那部份。
连接云飞扬的那部份已开始由晶莹通透而变得黯淡无光,那种变化并不太明显,若是一直都看在眼内未必能够觉察。
萨高当然觉察了,他隔一段时间才张开眼睛一次,那些蛛丝因而已经有明显的变化。
他的笑容也因而逐渐明显,只等孟都破茧,然后放开怀抱的大笑。
破茧的时间看来也接近了,贝贝唐宁这个时候才找到来是不是已太迟?
唐宁贝贝并不知道短短的一日夜已经有这么大的变化,成功打开暗门,当真是又惊又喜,贝贝一面指点那些秘道的所在,通往的地方,一面向密室走去。
暗门后的秘道两侧都嵌有油灯,用不着摸索前行,贝贝驾轻就熟,走来倒是轻松。
来到了密室附近,她们终于听到了一下下轻柔的鼓声,不由都喜形于色。
“他们真的在这里。”贝贝接一句。
“那种鼓声是什么作用?”唐宁双手部紧扣暗器,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驱蛊用的?”
贝贝点头,神态看来却并不怎样紧张,有异进来之前,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似的唐宁看在眼内也有些奇怪,不由冷笑道:“你倒是一些也不担心啊。”
贝贝道:“这应该是刚开始的鼓声,才这样轻柔缓慢,我们总算来得及阻止。”
“移花接木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这个我虽然不大清楚,但应该是的,否则也不用躲在这里。”
“到底已经开始了,难道你还这样轻松,一些也都不着急。”
“因为是刚开始,对我们实在太有利。”贝贝解释。“云大哥的内力现在才注进我大哥体内,不会有多大损失,他既然已被鼓声控制,只顾将内力输出,当然不会向我们出手攻击,我们要应付的不……”
“不过你师父一人,现在他一心击鼓控制云飞扬的思想,虽然精通蛊术,也难以抽身施展,应该是比较容易应付。”唐宁随即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贝贝一面追前一面道:“先──”“将那些鼓击破是不是?说一次便足够了,我不是那么健忘的人。”唐宁冷笑。“只要你告诉我的那些鼓放置的位置没有太大的错误。”
语声一落,她身形再再,掠到密室门前,接挥手,示意将密室的门打开。
贝贝这一次更加小心,而密室的门也比进口的复杂,到最后将门推开的时候,还是不免弄出声响来,这一点,贝贝早已告诉唐宁,也因为已有心理准备,声响尽管大,唐宁非独一些也不觉得意外,而且能够掌握适当的时间一闪而入,扣在手中的暗器同时射出。
贝贝的记性实在很不错,清楚记得每一面鼓的位置。
距离虽然不大准确,可是以唐宁目光的锐利,判断的准确,那剎那已能够将距离算准;
至于力道的轻重,已没有多大影响。
萨高虽然不知道贝贝唐宁接近密室,在密室的门被打开那剎那仍然无觉,双眼暴张,击鼓的动作不由停顿,他随即看到了闪身进来的唐宁,看到了闪亮的暗器,身子不由往旁边一倒。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动作,他实在太疲倦,而他也看出暗器的凌厉,若是向他攻击,纵然他拔起身子,半空中身形又能够怎样子变化,以他目前的状态,亦难以闪避得开。
他当然看出暗器并不是以他为目标,是要射穿那些鼓,而他亦阻挡不了。
这向旁边一倒的动作,也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他听到暗器的破空声,随即听到了鼓穿的声响。
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误,暗器的准确与速度显示出来的是一个暗器高手,那剎那他也已看清楚进来的是唐宁,所以对那些暗器的凌厉,一些也不觉得奇怪。
孟都曾经告诉他唐百川临危授命唐宁接掌唐门,虽然说爷孙关系,但唐宁的暗器身手若非已到了足够执掌唐门,能够服众的地步,唐百川相信也不会只为了一点私情,完全不顾唐门的将来。
萨高的心也同时沉下,来了一个这样的高手,又是在这要紧关头,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他死不要紧,孟都却是死不得。
所以暗器射过,他立即挺起身来,一个小鼓同时从怀中滚出。
那个小鼓闪闪生光,表面却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打造,形状更加怪异。
在他周围大大小小的怪鼓这时侯已无一例外,全都被暗器击破,这完全在他意科之内,所以他才拿出怀中的“命鼓”。
对养蛊的人来说,每一个都有一样性命交关的东西,那又与他控制蛊虫的方法有关,正如萨高是以鼓来控制蛊虫,与性命交攸的就是那个小鼓。
制造那个小鼓所用的材料有异一般,乃是用各种蛊虫分泌出来的毒液再配合一条条不同种类的蛊虫煮炼成鼓面,再抽取剩余下来其中较坚固的部份炼成鼓身,过程固然复杂,制造出来的鼓大小也因人而异。
一般只有指甲大小,那当然是只炼得数种蛊虫之故,好象萨高那么大的实在绝无仅有,也是因为要练成那种魔教心法,他不能不养那么多种类的蛊虫。
那个“命鼓”敲起来,发出的声音千奇百怪,绝不是任何的鼓所能够放出,而所有的蛊虫是必应声一齐出动发动,当然,那是必在生死关头,一般场合根本用不着出动所有的蛊虫用“命鼓”来支配蛊虫当然直接有效得多,却也危险得多,那个“命鼓”不怎样坚韧,一个不小心便会敲破,一番心血便白费,所以一般蛊师都用坚硬的东西将之包里起来,以免有破损。
萨高也是这样做,另外再制造那些大鼓,调校发出种种不同的声音,控制所养的种种不同的蛊虫。
在这个密室内萨高所用的蛊虫看来只得人面蛛一种,事实人面蛛内藏着很多种,也所以那些人面蛛才会这样子怪异,也所以萨高不得不同时敲击那许多的鼓,如此才能够控制那些人面蛛。
蛊这种东西原是出种种不同的毒虫互相残杀,吸取彼此的精华而成,最简单的一种蛊虫也正是二三种以上的蛊虫精英揉合在一起。
好象那些人面蛛,当然是复杂到不得了,而人面蛛原就是罕见的一种毒物,也因而才能够将那许多蛊虫的精华并集于一身。
那些鼓尽破,人面蛛便不受控制,虽然对孟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若是放弃抽取云飞扬的内力真气,正当要紧关头,少了那一点点孟都便前功尽废,这个打击他都是怎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毫不犹疑的取出那个“命鼓”,那个“命鼓”里然起坚实的金属筒里,一直到萨高双手按在开关机构上,金属筒两端的盖子才移开。
萨高一手接过筒中喷出来的命鼓,一手便拍下,虽然仓急中,力度仍然是恰到好处。
一下怪异之极的鼓声立时响彻整个密室,那些人面蛛听声都吸附在云飞扬身上,可以看得出,每一只都是全力而为。
也只是一下,那个“命鼓”便在唐宁的暗器下破碎,唐宁并不知道那个“命鼓”的作用,只是从萨高的神态知道那个“命鼓”非独有作用,而且关系重大,她第一个念头就考虑到那可能是一种很厉害的暗器或者武器,必须将之立即摧毁,她的暗器随即出击。
那剎那她仍然没有忘记答应过贝贝尽可能保留萨高与孟都的性命,暗器集中射击萨高手中的“命鼓”,她有绝对的信心。
萨高反应与动作的迟钝又怎能瞒过她的眼睛,判断的准确与暗器的速度相互呼应,那些暗器果然没一颗都不偏不倚正击在那个命鼓上。
萨高原可以不受伤,只是那个命鼓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所以那剎那他的右掌还是不由自主的挡在命鼓前,也立时被暗器射穿。
那五枚射穿他右掌的暗器继续射在命鼓上,除了那五枚暗器,还有二十枚暗器分从上下左右不同的角度弧形射出。
二十五枚暗器都是集中击向一点,那个“命鼓”就是这一点,如何不立时破碎。
萨高立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左掌随按接住右掌的伤口,看样子是要阻止鲜血流出来,这一次他的反应相当迅速,但仍然不及鲜血的速度,那从伤口流出来的鲜血那样流,简直就喷射。
与之同时,云飞扬孟都身上的人面蛛都喷射般脱开,一齐集中射向萨高,迎上萨高右掌喷射出来的鲜血的立即灿开,蛛内竟然缤纷瑰丽,赫然有好些寄生的蛊虫,那些蛊虫随即飞投萨高那只受伤的右掌,一入鲜血便消失不见。
殷红的鲜血都迅速变成紫黑色,而且迅速地移动,回到萨高的体内。
那实在是一种很怪异的景像,就像是时光倒流,往外喷射的血倒流回萨高体内,都只是萨局的血,周围一切并没有变化。
那其实也已不是血,只是一群蛊虫,将血吸尽,紧靠在一起往前移动,移入萨高体内。
萨高继续尖叫,越来越凄厉,双手挥舞着站起来,随即又倒下,整个身子都彷佛有烟冒出来,在唐宁的眼中,甚至有迷离的感觉。
贝贝不由脱口大呼:“师父──”萨高没有回答,神态显得极痛苦,右掌的肌肉赫然已然在消蚀。
他混身的肌肤无疑也不例外,暴露在衣服外的逐渐出现了一个个洞,而且逐渐在扩大,现出了森森白骨,唐宁虽然胆子大,看着也不禁毛骨悚然,贝贝更就是不忍卒睹,偏过脸去,一个身子不住在颤抖。
萨高身上的衣服也迅速在腐蚀,衣服后面已只剩下骨头,非独血肉,五脏肺腑,都已被那些蛊虫吞噬。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由强而弱,迅速的消去,贝贝唐宁却有一种错觉,彷佛仍然听到萨到他们的心情平复下来,萨高已只剩下骨头,紫黑色的骨头。
唐宁惊魂甫定,脱口问:“贝贝,这是什么回事?”
贝贝回过头来看一眼,打一个寒噤,道:“你破了她的命鼓,他养的蛊虫失去控制,反噬主人了。”
“命鼓?就是他最后拿出来的那个鼓状的东西?”
贝贝点头,唐宁冷笑。“好啊,你们养蛊的原来也有这样致命的弱点。”
贝贝道:“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也不会用这个命鼓的,师父为了我哥哥不惜牺牲一切,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好师父。”
“你后侮了?”唐宁反问。
贝贝垂下头。“我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唐宁闷哼一坚。“这种人虽然死不足惜,但这样为徒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师父。”
她心直口快,有一句说一句,虽然讨厌萨高的所为,却也不否认他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师父,随又道:“善泳者溺于水,看你这个师父的下场,看你这个徒弟以后还敢不敢再养甚么蛊?”
贝贝苦笑。“已经养了的不养下去也不成,除非有人自愿承受而那些蛊虫又能够接受,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还看那个人是否有承受的功力,否则也只是白费心机。”
唐宁冷冷追:“那你等那一天蛊虫反噬,变成你那个师父那样好了。”
贝贝无言,唐宁目光一转,接道:“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去看看你那个云大哥?”
语声一落,她已自举步走过去,贝贝也不慢,走在前面、走不了几步,便呆在那里。
云飞扬这时侯已有了变化,缠绕在身上的蛛丝片片脱落,露出了本来面目,少了那些蛛丝,他的面容看来当然更清楚,却也更难看,肌肉非独灰败,而且干瘪,彷佛随时都会龟裂剥落。
贝贝到这时侯又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唐宁也不是傻瓜,脱口道:“这不是开始──”贝贝茫然道:“我们来迟了。”一顿突然叫起来。“云大哥!”
她叫着扑前去,唐宁却突然转身,暗器同时出手,飞煌般射向孟都,每一颗都贯足内力,比方才射向萨高的一批更凌厉,破空之声大作,动魄为心。
贝贝虽然已有些失魂落魄,回头一瞥,脱口惊呼:“不可──”语声未出口,暗器已射到缠绕孟都身外的蛛丝上,应该就是一穿而过,但那些蛛丝竟然是出奇的坚韧,那么凌厉的暗器非独射不进去,反而弹回来。
贝贝“不可”两个字出口,已看见那些暗器的结果,不由又怔住。
唐宁虽然奇怪,并不灰心,一枚银光闪闪的梭子在手,娇喝一声,全力掷出,那枚银梭的构造虽然简单,却是最能发挥威力的其中一种暗器,唐宁心无旁骛,内力只贯进一枚暗器内,这一掷已足以穿金裂石。
孟都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这银梭的一击,但他却彷佛并无感觉,一动也都未一动。
银梭飞快掷到,先射在蛛丝上,看似便要穿过蛛丝,但竟然是反弹回来,又是“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唐宁这一次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一掷的威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竟然一些作用也没有,又怎能不震惊。
贝贝突然像省起了什么,转向唐宁这边掠来,十面大呼:“唐宁。你快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唐宁目光一转,冷冷道:“胡说什么?”
贝贝道:“绝无疑问他们已经成功将云大哥的内力真气抽尽,我们来得太迟。”
唐宁道:“若是太迟,你那个师父又怎会死在我的暗器下?”
贝贝摇头道:“我是说我哥哥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阶段,只等破茧而出……”
“那我就在他破茧之前将他杀掉。”唐宁双手随即又满扣暗器,移步向孟都迫近。
贝贝一面追前一面道:“你还是赶快离开,要是我哥哥破茧而出……”
“少废话──”唐宁叱喝中暗器急射孟都。
这二次的暗器罗网般四方八面射至,孟都若是继续坐在那里不动,所练的又像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所练那些内力般有气门所在,不难破在她这一次的暗器下。
每一枚暗器都击向一个重要的|茓道,毫无偏差,暗器高手到底是暗器高手,只看孟都的身形便能够算准|茓道的位置。
贝贝到唇边助话自然咽回去,目光也转向孟都那边,以她的判断,暗器应该又是反弹开来,散落地上,那知道这一次却完全相反,,所有暗器都投进蛛网内,竟然没有一颗反弹开来唐宁果然是目光尖锐反应敏捷,立即雀跃道:“看,不是成功了。”
贝贝目定口呆,事情发生得来总是这么突然,令她一些准备也没有,只有目定口呆的份儿。
唐宁接转过身来。“我是答应过你尽可能不伤害他们,但你也看到的了,那是不可避免的事,而我也已尽所能,不得不……”
她还有话,只是她已经看到了贝贝眼中的恐惧,也从贝贝的瞳孔看到了盘膝坐着的孟都,缓缓站起来。
这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她缓缓转头望去,孟都却的确已经站起来。
暗器仍然嵌在蛛网上,灯光下闪闪生辉,难道只是射进了蛛网,并没有将蛛网穿透?她动念未已,孟都身外的蛛网又生变化,本来银光闪闪,晶莹透彻,缓缓变得灰败,然后剥落,嵌在蛛网上的暗器也随着落下。
那些暗器果然只是嵌在蛛网上,孟都一身的肌肤光洁,并无伤痕,她的面容也并无痛苦的显示,嘴角一丝得意的笑容,还透着嘲弄。
唐宁好容易从诧异中惊醒,暗器再抓在双手,蓄势待发。
在她旁边的贝贝仍然是目定口呆。
孟都缓缓张开眼睛,那剎那整个密室彷佛突然一亮,连唐宁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辉煌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贝贝在这种目光中惊醒,急嚷道:“你快走──”唐宁一句:“住口!”到这个时候她仍然是这么固执。
孟都没有理会他们,身子一转。目光亦转落在萨高的骷髅骨架上,双掌合什一拜:“多谢师父成全,弟子此生感激不尽。”
他再拜,拜倒在地上,连叩了三个响头,唐宁等到现在暗器才出手,一批紧接一批,有如漫天光雨,又像是一张光亮的巨网,当头向孟都罩下。
孟都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子,在他身外周围剥落的蛛网那剎那突然都飘飞起来,再织合一起,将他再里在网内,也正好迎住射来的暗器。
那些暗器立时都被蛛网来住,有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迅速被蛛网吞噬。
唐宁再一批暗器出手,与之同时,孟都的身形旋转着开展,里着他的蛛网亦布疋般展开,吞噬的暗器散满了一地,那布疋也似的蛛网随却飞卷,将唐宁射来的暗器卷飞。
贝贝看在眼内,大呼:“再不走便来不及的了。”
也不等唐宁回答,她便又一面奔前一面继绩大呼:“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留在这里根本起不了作用,为什么不离开去通知其它的人──”唐宁的暗器事实也再提不起勇气发出去,给贝贝这一说,一想也是道理,身形倒翻,向门那边掠去。
孟都一笑,牵着的蛛网飞出,飞卷向半空中的唐宁,那接续在一起的蛛网尽管势子是这样急劲,竟然没有中断,也非独布疋班飞卷,缭绕间甚至如丝缎般柔滑。
眼看唐宁便要被卷个正着,贝贝突然拔起来,正好迎着飞卷的蛛网,惊呼声中,被蛛网缠一结实。
回头一瞥,知道贝贝的用意,目的在能使自己乘乘机走,一手抓住暗门便要拉开。
正当此捺,一阵急激的破空声响,无数暗器急打在暗门上,那都是唐宁方才射击孟都无效,散落地上的暗器。
孟都反应也实在敏锐,看见贝贝拔起身子便知道用意何在,身形立时倒卷而回,双手将地上的暗器抄起,射向那暗门,看似不怎样用力,那些暗器的声势却有甚于唐宁全力射出。
唐宁应声瞟一眼,只见那些暗器有如一个光球般飞来,剎那便打上暗门。
那与其说做打毋宁说做撞,暗门给这一撞,立时“隆然关上。”
孟都的暗器手法当然远比不上唐宁,但内力的充沛强劲却远在唐宁之上,那些暗器给他的内力束在一超,无疑就像是一个大铁球:再给他的内力推撞在暗门上,又岂是唐宁的内力所能够抵挡抗拒。
那扇暗门也是够坚硬才没有给撞碎,她大可以从破洞逃出去,现在又给关回密室内。
她当然吃惊,这一撞连她的身形也被带动,撞在暗门上,虽然没有受伤,已知道孟都的内力已凌厉到怎样,再看击在门上那些暗器,又吃一惊。
那些暗器赫然都变了形状,黏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金属球,一半陷进暗门内。露出的另一半闪闪生辉,没有一枚掉下来。
也幸亏这样,暗器并没有溅开,唐宁才没有伤在暗器下。
她惊魂甫定,随即再用力要将暗门拉开。这一次,暗门却纹风不动,却并非开关给方才的暗器一撞损坏,而是孟都的一只手已抵在暗门上。
唐宁看见孟都掠来,但来得这么快还是在她意料之外。她的反应也不慢,一枚梭形的暗器随即在手,挥割向孟都的咽喉。
孟都又笑了,挥手将暗器拈住,漫不经意的一挥,唐宁便翻了一个筋斗,落在他方才盘膝打坐的地方。
贝贝这时侯已睁开蛛网,立即挡在唐宁前面,脱口高呼:“你不能伤害她的──”孟都目光落在贝贝面上:“好妹子,我要是有意伤害她,她还有命在。”
贝贝一想也是,转口道:“那你让开,让她离开。”
孟都道:“那岂非让天下武林都知道什么回事,联合起来对付我?”
贝贝道:“只要你不进去中原,他们总不成找到苗疆……”
孟都道:“若知道我杀了他们那许多人,不来找我算账才奇怪。”一顿笑接道:“虽然他们就是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但到底是主动占便宜,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也如此才能够稳收先声夺人,事半功倍之效。”
贝贝吃惊的道:“你真的要跟中原武林作对?”
“师父的遗志,我这个做弟子怎能不替他实行,若非如此他老人家又怎能安息?”
“我不以为这有什么好处。”
“你若是知道其中的好处也不会连结外人来跟我作对。”孟都摇头。“但你是我的妹妹,我总不能够拿你怎样……”
“唐宁可是我的好朋友……”
孟都笑了笑。“无论如何,总没有你与云飞扬关系的密切。”
贝贝征了征,目光不由投向云飞扬,唐宁也就在这时侯嚷出来。“谁要你来替我求情。”
贝贝目光又一转,正好与唐宁目光接触,唐宁不等地开口,挥手道:“少管我的事。”
孟都笑接道:“她也管不了。”脚步移动,走向唐宁,一面笑容。
看到他这种笑容,唐宁却有一种恶寒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贝贝并没有让开,挡在唐宁孟都之间,突然又嚷道:“让她走──”“我自有主张。”孟都脚步不停,走到贝贝身前,才问:“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云大哥?”
贝贝目光一转。“他到底怎样了。”
孟都道:“真气内力都已转移到我身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贝贝虽然意料之中,听说仍然一阵惊惶,孟都笑接道:“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此后极需要有人在旁照料,你们大可以在苗疆长相厮守,而你也再不用担心他会离开。”
贝贝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惊惶的望着孟都,唐宁那边又冷笑。
“看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一个云飞扬变怎样子?”
贝贝不由得转望云飞扬,看到那张死灰色的脸庞,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侯,云飞扬突然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向这边望来。他的眼睛虽然毫无神彩,但已经不是一片空白,已经有情感,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孟都亦应声回头,目光及处,笑了笑。“师父既然已死了,他留在云飞扬体内的灵母当然亦失去控制,不会停留在原来位置,也变成无主之物。你若是有办法控制云飞扬体内的灵母,一样可以令他活得快快乐乐,绝不会离开你──”贝贝摇头。“我不做这种事。”
“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只是你得小心,在他体内那条灵母若不安置妥当,后患无穷。”
贝贝喃喃自语道:“师父也曾经告诉我有关灵母的利害,只是个隐瞒了很多没有说。”
“这怪不得师父,灵母的秘密若是说得太多,间接会影响到他的安全。”孟都又笑了。
“而且他也早已看出我们在蛊术方面不会有太大成就,不会炼养出灵母,多说也无用。”
贝贝垂下头。“我应该考虑到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但话是师父说的……”
“你休怪师父,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我,我们虽然是兄妹,也都是他的弟子,但必须有所选择的时候,也无可奈何,不得不牺牲其人。”
贝贝叹息:“你是我的哥哥,师父既然必须作出选择,我就是胜你一筹也会将这个机会让给你的。”
“好妹子,有你这番话,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还凶得起来。”孟都大笑。
贝贝喜极而呼:“那你是答应让唐宁离开这里的了?”
她绝无疑问是出于一片真诚,唐宁当然看得出,也所以虽然偏激固执,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孟都目光转回唐宁面上,摇头。“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绝不能让她离开。”语声一落,脚步再举起来。
“哥哥──”贝贝惶急地张开双手要阻止。
孟都笑了笑。“这个时候你应该去看看云飞扬到底已变怎样子。”
“他──”贝贝一个字出口,孟都双手已落在她双肩上,也不见怎样用力,贝贝的身子便被他拋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云飞扬身旁。
云飞扬看在眼内,他的意识已回复本来,也立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难过自己的遭遇,但更加担心唐宁的安全,只因为他也已看出孟都不怀好意。
他看看贝贝,喘息着道:“劝劝你哥哥……”
短短一句话,他非独要以正常人正常说话三倍的时间才能够说完,而且低弱至接近耳语贝贝总算听清楚,方要说什么,云飞扬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态,滚跌在地上。
“云大哥──”贝贝惊呼抓住云飞扬的肩膀。
云飞扬欲言又止,面色更难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孟都实时道:“他不该说话的,那条蛊母没有了主人,小小的语声震荡也受不了,若是在他体内死亡,内丹的据毒爆出,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
贝贝听着眼泪不禁倘下来,孟都也没有说下去,手挥处,抄住了三枚暗器。
唐宁出其不意偷袭,那知道孟都虽然在跟贝贝说话,反应仍然是那么敏捷,但她仍然不死心,扣在手里的另三枚暗器紧接又射出。
孟都目光一转同时抄在手中那三枚暗器亦旋转着疾飞了出去,却不是射向唐宁,而是射向左侧的墙壁,但唐宁那三枚暗器竟然被带动,同??旋转着向那边飞去,完全没进墙壁内。
这简直就是妖术,唐宁虽然知道孟都的内力真气必然又再进一层,但竟然到这个地步,还是不由她吃一惊。
孟都随即笑道:“我对你全无恶意,你对我又何必这样凶?”
唐宁话尚未出口,他已又接道:“之前唐门的暗器对我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又何况现在?当夜在唐门发生的事情难道你已经完全忘记?”
唐宁冷笑道:“移花接木,窃取别人的内力真气算是那门子的好汉?”
“我本来就是邪魔外道,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孟都若无其事的。
唐宁不由怔住,孟都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我从未见过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
听到最后那句话,唐宁竟然一阵发寒的感觉,与之同时,她亦留意到孟都神态的异样。
孟都贪婪的看着唐宁,上上下下,无所不至,唐宁虽然没有经验,不明白,却已经看出他不怀好意。
“那夜见过你,我一直念念不忘,什么时候总要找个机会再到唐门看看你。”孟都一面说一面走前,语声怪异,有些竟接近梦呓。
唐宁步步后退,听到这里,她那还不明白,一种莫名的恐惧猛袭上心头,脱口大骂:“你这个旁门左道到底要怎样?”
孟都道:“只要你死心塌地留在苗疆。”
“不成──”唐宁斩钉截铁的说。
“我也知道要你那样做只有一个办法。”孟都看来非常认真的。“我要你为妻。”
唐宁吃惊的望看孟都,她实在想不到孟都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孟都接道:“按照苗族的规矩,我要的第一个妻子必须是苗人,可是我不在乎……”
“我在乎!”唐宁叫出来。
“你担心家丢的长辈反对,我娶的只是你,不是他们,管他们那许多。”
唐宁听他这样说,心头更冒火。“我只有一个爷爷,就是死在你手上。”
孟都若无其事的。“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唐宁冷笑道:“你胡说什么?”
孟都道:“难道你不喜欢我?”
“这还用说的。”唐宁连声冷笑。
“我武功盖世,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孟都胸膛挺起来。
“你的内力真气都是窃自云飞扬,武功再好也不是英雄好汉。”
“天下间又有谁会知道这个秘密?”
“我知道还不足够。”唐宁不屑的。“你现在又是跟那一个说话?”
唐宁冷藏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这种邪魔外道,能够有多少日子……”
孟都摇头道:“只要你看到我以后日子的威武,自然会忘记……”
孟都道:“你看看好了。”随即仰首大笑起来。
唐宁道:“你决定还是让我离开。”
孟都道:“留在我身旁,不是看得更清楚?”
唐宁一声冷笑,三枚暗器疾射向孟都面门,孟都拍手一抹,从容接下,道:“你的暗器绝无疑问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惜对我一些威胁也没有。”
唐宁暗器已又放手,没有出手,孟都笑接道:“我决定了的事也绝不会更改,好象我这样的人……”
“我最是看不惯。”唐宁冷截。
“总会惯的。”孟都依然信心十足。
“不管怎样,你在我眼中始终都是一个卑鄙小人。”唐宁冷笑看。“你是苗人,也许还不知道汉语中卑鄙是什么意思,反而引以为荣。”
孟都眉轻蹙。“我知道,只是我不以为这是你的心里话。”
唐宁摇摇头。“好象你这样的人实在不多,但想到你是苗人,又不觉得怎样奇怪了。”
孟都道:“汉人一直都瞧不起苗人,我只是想不到你也是那种汉人。”
“只因为你是那种苗人。”
“那种。”孟都追问。
“最卑鄙无耻,最低贱的那种。”唐宁接问:“你知道你在我的眼中像什么?”
“像什么?”孟都虽然知道不会是好话,仍然不由自主的追问下去。
“畜牲!”唐宁毫不犹疑。
孟都一征,一双眼陡然亮起来,绝无疑间,他已经开始动气。
“你当然也知道畜牲是什么意思,畜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畜牲,也是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瞧得起你。”唐宁一抖披风,高不可攀的。
孟都怔怔的看着她,一会才道:“你不该说这种话的,否则你最低限度还有考虑的时间,在考虑的时间内你甚至也许还有机会逃走。”
唐宁一想也是道理,再想下去,不禁由心底寒出来,再看孟都,终于看到他眼睛中的欲火与兽性,脱口叱喝道:“你这个──”孟都截道:“我这个畜牲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奇怪的。”
唐宁倒退一步,突然一声尖啸,无数暗器射向孟都,身形同时一个翻滚,在孟都头上掠过,掠向那边的暗门,孟都双手翻飞,从容将那些暗器接下,身形与之同时移动,迫在唐宁的后面。
唐宁在暗门旁边落下,探手将暗门拉开,疾窜了出去。
这一次,孟都没有将接在手中的暗器射出,却紧紧探到暗门旁边。一手按在暗门上。
唐宁的暗器随即射来,孟都只是将身藏在暗门后,便躲过了这一批暗器。
贝贝随即掠过来,伸手方要抓住孟都的臂膀,孟都已然一掌拂在她的手掌上,她一个身子不由倒翻回去,又正好落在云飞扬的身旁。
云飞扬看在眼内,要伸手将贝贝扶住也有心无力,一个单身子瘫软在地上。
贝贝滚身而起,再扑向暗门那边,孟都已闪身掠出暗门外,反手将暗门拉上,随即抓住了暗门开关的机括,也只是一握,机括便被捏成了一团。
他知道虽然弄坏了这开关,也不能将贝贝永远封在密室内,当然他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贝贝一旁骚扰,破坏他的好事。
贝贝要弄开暗门,总得花上两三个时辰,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的了。
具贝听到机括被捏成一团的声响,她虽然看不到孟都的动作,也不难猜测得到发生了甚么事。
孟都的企图她更是心中有数,唐宁的为人她又怎会还不明白,那将会有什么结果?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她急得淌泪。
越急她便越不知从何开始解决,然后她不由自主的双手摇撼那扇暗门,这当然一些作用也没有。
她再举起一双小拳头,睡在暗门上,当然又是毫无作用。
云飞扬伏在地上,很困难的转过半身,看见贝贝那样子,叹息在心中,他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真的有心无力。
贝贝无意向这边望一眼,身形一动,急急掠到云飞扬身旁,流着泪。“云大哥,我该怎样做?”
云飞扬摇头,没有作声,贝贝不由亦摇头。“唐宁是火性子,一定……”
云飞扬喘息着道:“你就是赶到去也不能够阻止的……”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痛苦得肌肉痉挛,冷汗眼泪逆流,在地上滚动起来,显然说话的声浪震荡影响到潜伏在体内那条蛊母,在他的体内窜动。
贝贝拥着云飞扬,哭泣道:“云大哥,你别再说话,都……都是我……”
云飞扬没有再说话,甚至突然毫无反应,一个身子僵硬了也似地,贝贝立即察觉,惶然望去,只见云飞扬双目紧闭,已然昏迷过去。
她探手往鼻端,气息有若游丝,肌肤冷冰冰的,若非仍然有气息,若非他先探鼻端,不难就以为这已经是一个死人,纵是这样,已令她心慌意乱,双手抓着云飞扬,不住的摇撼呼唤。云飞扬实全就像是一个死人的。
贝贝却也很快便安定下来,只是这种安定并不怎样正常,一双眼睛安定得就像是变了冰石,日光凝结在云飞扬面上,绝望而无助。
唐宁的感受与贝贝并无分别,在她的背后是墙壁,左右也是无路可走,也无人相助,孟都距离她已不到三丈,脚步也未停下,继续迫近。
她原就不是那种仔细的女孩子,进来的时候有贝贝引路,并没有太留意周围的情形,进来前贝贝虽然曾经给她画了一个颇详细的地图,现在她却已失去方向,也所以她才会走进来这条绝路。
孟都事实也追得很急,她连停下来分清楚方向的时间也没有。
即便有,以孟都对周围环境的熟悉以及身手的敏捷,她也摆脱不了孟都的追踪。
孟都一路上面露笑容,现在笑容当然更盛,再走前七步才停下来。唐宁双手已扣满暗器,盯着孟都,蓄势待发。
虽然这些暗器对孟都一直完全构不成威胁,却已是她唯一的希望。
孟都看看她,终于带笑开口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再寄望这些暗器了。”
唐宁闷哼道:“你再走近来,我这些暗器──”“你这些暗器我已经多次证明对我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了,好象你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会重复做这种没有作用的事情?”
唐宁冷笑:“这些暗器只是对你没有作用。”
“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不错只有一个人,你只是一个畜牲!”
孟都双眉一扬。“难道你竟然是要用这些暗器对付自己。”
唐宁道:“前在唐门你也懂得走死路。”
“那并非死路。”孟都笑了笑。“以找的身手,天下间根本没有所谓死路。”
唐宁道:“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还有一条死路可走,这一条也必定是死路。”
孟都点头道:“一个人若是决定要走死路,的确是有死路可走的,就是我也不例外。”
一顿接问:“你这样年轻,怎么这样不爱惜生命?”
唐宁远未答话,孟都又问:“我又有什么不好,难道比不上一个云飞扬?”
唐宁失笑。“当然比不上,你就是问贝贝,答案也一样。”
“怎能拿贝贝来说,他与云飞扬关系密切。”孟都突然问:“莫非你跟云飞扬也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什么?”唐宁的俏脸羞红起来。
“倒底没有啊。”孟都叮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云飞扬这个小子得天独厚,看上眼的女孩子无一例外,都……”
“只有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才会满脑子都是这种卑污的念头。”唐宁手一扬,一把暗器疾打了过去。
孟都打了一个“哈哈”,双手左一把右一把,将暗器都接下。“你眼中到底还是将我当做一个人。”
唐宁道:“天下间哪有你这种人,给骂作卑鄙无耻仍然一面笑容,引以为荣的。”
孟都笑应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
唐宁突然省起了什么似的,俏脸又羞红起来,手一扬,另一把暗器又疾射了出去。
孟都猛喝一声,双手横抹,射来的暗器都变了方向,彷佛遇上了强烈的磁石,一齐投向孟都的双手。唐宁看在眼内,那份绝望的感受又重了三分,但双手仍然再将暗器扣起来。
孟都双掌随却一翻,接在手里的暗器,一齐向唐宁射回去,暗器的技巧他虽然没有唐宁的千变万化,力道颇也均匀,每一颗暗器的速度相同,只是角度不一样。
唐宁扣在手里的暗器很自然的打出,不偏不倚正中射来的暗器,一颗也没有落空。
每一次她发射的暗器数目都相同,也所以一颗都没有多余,而全都正中,可见她目光的锐利,暗器手法的热练巧妙与准确。
没有她这样的目光手法,相信也不敢这样子以暗器来截击暗器,而没有经过她那么严格的训练,反应也绝不可能如此敏锐。她对于暗器的一切也实在太熟悉,也所以暗器袭击的声响入耳便知道上当。
孟都也就在这时候一只大鸟般从暗器上飞过,头下脚上,扑向唐宁,他是抓住了唐宁的弱点,算准了唐宁的反应,行动才这样敏捷,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个人绝无疑问是一个武学的鬼才,萨高绝无疑问独具慧眼,并没有找错传人。
唐宁动念间双手便伸向暗器里,她的反应不能说不快的了,可是比起孟都的动作仍然慢了半分。
要同时一颗颗正中孟都反射回来的暗器,到底要花上相当精神,唐宁的反应所以慢了半分也就是这个原因。
要抓住这半分却也不容易,没有那么充沛的内力真气,即使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也难以恰好落在唐宁面前,扣住唐宁的双臂。
唐宁嘤咛一声,头一低,三支弩箭从头后衣领射出,这三支箭筋虽则突然,孟都的身形却已倒翻而下,三支弩箭立时都射空。孟都脚下踏实,笑容更盛,他的面容距离唐宁的面容已不到牛尺。
“放开手──”唐宁挣扎着。
孟都笑着摇头。“那放得这么容易。”
“阴谋诡计,算不得……”
“你不是说我乃一个卑鄙小人?”
“我说你的畜牲──”“落在一个卑鄙小人手上还有人话可说,落在畜牲的手上,你就是说什么我也当听不到的了。”孟都一面说一面将嘴唇凑进去。
唐宁把头乱摇,一面大呼“畜牲、畜牲──”孟都不怒反笑,抓着唐宁一转,后背便抵在唐宁后背原抵着的墙壁上,带笑喝一声,那面墙壁便被他的内力迫碎出一个人形的洞。
墙壁后是另一个密室,也显然是一个寝室,当中放着一张石床。
孟都也就抓着唐宁的双臂,将唐宁的身子提起来,那从个人形的洞倒退进去。
唐宁只觉得只臂有如套上了铁箍,怎也挣扎不开,要用千斤坠的内功心法,双脚离地,根本施展不开,而即使施展得开,也不能够与孟都相比。
看到那张石床,唐宁更就是头皮发作,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袭上心头,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孟都大笑。“你就是怎样叫也没用的,贝贝要弄开那个密室的门户跑出来,总要二三个时辰,而就是跑出来,也不能够阻止我的行动,你还是合作一些的好,那最低限度大家都会快乐一些。”
“畜牲──”唐宁尖叫。
“你若是只懂得这样骂,还是不要再骂,这根本毫无作用。”孟都高举着唐宁走向石床唐宁眼眶泪光闪动,此时此地,她实在无计可施,完全绝望的了。
孟都封住了她双臂的|茓道才将她放到有床上,叹着气。“封你双臂的|茓道使事情无疑更没趣,可是你这双手实在太厉害,而且你还说过会自杀。”
唐宁恨恨的道:“我绝对会的。”
“成了我的人之后,我相信你会改变。”孟都随即跨上去,伸手拉开了唐宁的腰带。
唐宁目眦迸裂,嘶声道:“你敢──”孟都笑应。“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一双手跟着解唐宁的衣钮。
唐宁完全没有抗拒的余地,泪水夺眶而出。
孟都看在眼内,反而更兴奋,潜伏的兽性随即爆发,大笑着用力撕开了唐宁的胸襟。
“住手──”唐宁突然尖叫起来,这一叫只差一点没有叫破她的嗓子。
孟都也不由一征,笑声亦一顿,问:“你终于肯合作了。”
唐宁看着他,眼瞳中充满了怨毒,孟都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目光,他当然明白唐宁的心情,笑接道:“是你迫我这样做的。”
唐宁没有作声,孟都方要再有所行动,突然听到了一下怪异的声响从唐宁的口内传出来,他立却想到是什么事,伸手捏住了唐宁的嘴巴。
数点寒芒立时从唐宁的嘴巴射出来,孟都的反应相当迅速,捏住唐宁嘴巴的手一抬,寒芒都射在他的手掌上,他不由松手,反掌一看,只见那之上嵌着六点青蓝色三尖八角的东西。
“好毒的暗器。”他笑说着掌心一登,那六点青蓝色的东西飞射向那边墙上,消失不见。
他的掌心上同时出现了六点血口,呈青紫色,但迅速变成血红,跟着也消失,血口赫然已平复。
血口细小当然是一个原因,这个人机能的旺盛亦未尝不是。
“没用的──”他摇头。“有什么毒比得上以毒蛊喂养长大的人面蜘蛛?”
他藉人面匆蛛练成魔教的内功心法,除非有比人面蜘蛛更厉害的毒,否则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即便有那样厉害的毒作用也肯定不会太大,对任何毒他绝无疑问已经有一种强烈的适应性。
唐宁没有回答他,只是瞪着一双眼,那份怨毒仍然是那么强烈,却彷佛已经凝结。
她的俏脸泛起了红晕,看来更漂亮,孟都的笑容却就在这时候突然消失,再伸手,捏开唐宁的嘴巴,那之内赫然一片紫黑。
暗器绝无疑问是藏在唐宁的嘴巴内,也绝无疑问不止六点,一启发便四方八面射出,只因为孟都将她的嘴巴捏开,才从嘴巴内射出。
那种毒对孟都虽然没有作用,对唐宁却足以致命,她的生命已然在暗器爆发后迅速结束。
千古艰难唯一死,在决定爆发这些暗器之前,唐宁是必已经过一番考虑,否则以一个她性子这样强烈的人绝不会等到现在。
最后她还是决定选择死亡,孟都看着她的脸由嫣红逐渐渐变成青紫,眼角的肌肉不由痉挛起来,喃喃地突然问:“我真的比不上云飞扬。”
唐宁当然不会回答他。
“好,我就看千秋后世,人们记得云飞扬的多,还是我的多!”孟都终于放开手站起来,猛一声长啸,扑向人形的墙洞那边。
他并非从那个墙洞掠出,但又还有什么墙壁能够阻挡得住他的去势。
那面墙壁迎着他片片碎裂。去势之威猛,当真是惊天动地。
他随即走向地道的出口,直线走去,挡着他的东西无不碎散,出口的暗门也不例外。
先天再加上后天萨高的教导,他的性子非独变得偏激,而且急躁,一向都喜欢走快捷方式,练武固然是这样,做其它的事情也没有例外。这一次,他当然一样会走快捷方式以最简单和最迅速的方法扬名中原武林。
在他的心目中也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迅速取代云飞扬天下第一人的位置。
走快捷方式另一个意思通常就是不控手段,在中原武林来说,孟都这一走又是一场浩却。
墙壁碎裂,地面亦震动,贝贝却没有在意,只是盯着云飞扬。
云飞扬仍然气若游丝,非独没有苏醒,而且面色更难看。
这在贝贝意料之内,她现在留心的,只是云飞扬嘴唇的变化。
云飞扬的嘴唇已有如白纸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颤动起来,贝贝一直在发呆,没有在意,到她在意的时候,嘴唇已然在间歇开合,一开一合之间总有一股淡淡的白烟冒出,非独看来令人有森寒的感觉,触手亦一阵彻骨的森寒,贝贝甚至因此而回复自我。
然后她终于留意到那条蛊母晶莹的身子在云飞扬的嘴唇内蠕动。
只要将那条蛊母取出云飞扬便有救,贝贝想到云飞扬有救便非常兴奋,至于云飞扬得救之后会变成怎样,却完全没有考虑到。
萨高孟都虽然告诉他,那条蛊母绝对不会伤害云飞扬的生命,可是连说话也不能说,无疑就是一个活死人,纵然生存又有何乐趣?
而且云飞扬的体质已变得这样衰弱,能否抵受得住蛊母的折磨亦成问题。
那条蛊母显然也因为云飞扬体质的变化不能够在他的体内安居,蠢蠢欲动。
贝贝那片刻的思想绝无疑问很迟钝,好好一会才想到她那个驱蛊放荡的贝壳,急急取出,吹奏起来。
在这样的一个密室中,贝壳的声响听来更悲凉,贝贝也正是这种心情。
云飞扬的嘴唇立时完全张开,贝贝清楚的看见那条蛊母卧在舌头上,跃跃欲动,不由喜形于色,吹得更用心,只希望将那条蛊母诱出来。
那条蛊母看来像随时都会飞跃出云飞扬的嘴巴外,但到贝贝吹得气也快尽了,仍然是那样子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移动半分。贝贝看着不由怀疑那条蛊母根本就只是在享受贝壳的乐声。
她到底忍不住腾出一手伸前去,企图出其不意将那条蛊母捏住。
那条蛊母彷佛并无所觉,可是到她的手接近云飞扬的嘴唇便倒退,倒退云飞扬的咽喉内。
贝贝慌忙缩手,那条蛊母若是因此而再深藏在云飞扬体内不肯再出来,绝无疑问更加麻烦。她只有再用心吹奏那个贝壳。那条蛊母随即爬回原来的位置,贝贝看在眼内,泪水不禁又流下,贝壳吹出来的声音,也就更加悲凉了。
好一会她的心情才平复,贝壳的声各由高而低,由慢而终于停顿。
她实在无力再吹下去。
密室中没有计时的器具,也不见天日,不能够从其中变化计算出来,事实那已经一段颇长的时间,显然有她这样的内力,没有她这份耐性恒心,早已经吹不下去。
她的咽喉非独干涸,而且疼痛,甚至有要裂开的感觉,可是那个贝壳她仍然放在唇上,好一会才放下来,绝望的眼瞳也同时发出了希望的光辉。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也是她能够做得到想得到唯一的办法。她将贝壳放在地上,随却上前抱住了云飞扬的身子,嘴唇接凑向云飞扬的嘴唇。
那剎那,她的嘴唇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蛊虫,到她的嘴唇张开,那些蛊虫便爬进了她口内。
那条蛊母萨高一向以蛊虫喂养,现在虽然已没有这种需要,对蛊虫也许仍然有兴趣,说不定会因而爬出来,而若是喜欢寄居于人体内,她本身应该也是一种诱惑。一个养蛊的人的体内无论如何都应该比较一个不是养蛊的更适合那条蛊母。
若非云飞扬的体质发生变化,令那条蛊母觉得不舒服,那条蛊母根本不会爬出来,也不难想象是有一种转换环境的倾向。这其实早该想到,只是贝贝的心情实在太劣太乱。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云飞扬真气内力已经被孟都抽尽,非独常人也不如,甚至兴废人无异,贝贝却是一个很正常,很健康的人,那条蛊母若是进入她体内,不难令她变得很不正常,很不健康,而对云飞扬却并无多大好处,只是解除了那条蛊母对云飞扬的不良影响,这种解除也其实就是转移,转移到贝贝的身上。
贝贝却没有考虑到这方面,只要云飞扬能够活得舒舒服服,就是要她以性命来交换她也绝不在乎。
世上合理的事本来就不多,也没有准则,一个人蓄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考虑到这问题。
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若是都合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感情,绝大多数的人终生被感情支配,也所以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能以常理来推测。
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却绝无仅有,每一个人因而都有那许多的意外突然,迈遇也往往因而变得复杂起来。
贝贝云飞扬的嘴唇终于吻合在一起,这在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的充满了欢愉,现在云飞扬失去知觉,贝贝的心情又是那么悲凉。
她感觉到口内那些蛊母在蠕动,感觉到那些蛊虫的恐惧,也所以紧张起来,与奋起来。
那些蛊虫绝无疑问已发觉那条蛊母的存在,已发觉危险。
那条蛊母当然已经被那些蛊虫吸引,准备有所行动,既成为蛊母,那些蛊虫又岂是敌手,而且因为实力太悬殊,只有待毙的份儿。
贝贝甚至已感觉到那些蛊虫那份无可奈何的悲哀。
她感倒到时间的难过,却并不在乎,这当然是因为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早已决定了等待。
她的耐性也一向很不错。
那过了多久她没有计算,也计算不到,她的嘴唇彷佛已失去知觉口内那些蛊虫虽仍然不住在蠕动,她也已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已径习惯,所以那条蛊母一进入她的口腔,她立即发觉。
事实那条蛊母带着一股奇寒,并不难察觉,却也并不容易忍受。
贝贝知道非忍受不可,她不敢移动,体外固然,体内也尽量抑制以免惊动那条蛊母,前功尽废。
她随即感觉那条蛊母在吸吮那些蛊虫的精粹,感觉到那条蛊母在深入。
然后她开始计算那条蛊母深入的程度,却仍然小心情绪的变化,那刻的心理负担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最重的了。
那条蛊母徘徊在差不多的位置,稍为深入,又退回原处,彷佛也很小心,不住在试探,贝贝根木掌握不住,连那条蛊母正确的位置也终于失去。
可是那条蛊母再深入,她还是立即发觉,第一次被那条蛊母接触的方感受到底还是很尖锐。
她立即将嘴唇闭上。
那不能说不快的了,只是那条蛊母并没有太深入,那片刻徘徊已然令贝贝生出了错觉。
兴她的嘴唇阖上同时那条蛊母亦迅速倒退,贝贝亦立即察觉,牙龈不由自主的一紧,然后她感觉牙齿正好咬在那条蛊母的身上,也随即感觉那条蛊母正要从她的牙缝间滑过去。
她的牙齿不由再一紧,嘴唇紧合同时,脸亦迅速的移开,一阵麻痹的感觉亦同时充满整个口腔,嘴唇不由张开,然后她嗅到了一阵蜂蜜也似的芬芳,看见几滴晶莹青碧的液体从口内溅出来。
她知道她已经咬破那条蛊母的身子,已经成功的阻止那条蛊母回到云飞扬体内,也知道那条蛊母这样死亡,她也难逃厄运,不免一死。
可是她反而高与,她早已决定不惜任何牺牲。那几滴晶莹青碧的液体溅落在地上、立时渗进去,地上铺着青石板,但浅在青石板上的液体亦没有例外,简直就无孔不入。
看在眼内,贝贝不禁心头一阵恶寒,她随即感觉有些东西从牙缝舌头渗透而下,穿过肌肉皮肤再滴下,滴进她的胸脯,再渗进肌肤内。
她以为是错觉,下意识伸手摸去,那知道果然在颔下摸到了一些东西,抬手一看,也果然是那种青碧晶莹的液体,那种液体随即在她的掌心渐渐的消失,却绝非蒸发,她仍然感觉那种液种的存在,只是已不在掌心,乃在血肉内。
她感觉肌肉被排挤,血管在断战,然后她看见那种液体由掌背滴下来。
她看得很清楚那绝非错觉,一种莫名的恐惧猛袭上心头。
孟都的说话随即亦涌上来,她苦笑,回头看云飞扬,兴之同时,她发觉头部的肌肉已经麻痹,可是她仍然勉强移动整个身子。
她终于再看到云飞扬的面,那剎那仍然明确,却只是那剎那,随即模糊。
“云大哥──”她呼唤在心中,这也是她最后一声,一个身子随即硬硬地倒下去。
她的眼睛仍然睁大,眼珠已变得冰石一样,临终那剎那的悲兴喜同时凝结在眼珠内。
云飞扬看到这悲兴喜,那条蛊母爬离他的口腔后,他的意识亦逐渐恢复,眼中的景像由朦胧而清晰,终于看到贝贝最后的感受。
虽然他听不到贝贝心中的呼唤,只看见贝贝凝结的眼神。已知道贝贝的感受。
他也不难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感到了一阵无可奈何的悲哀。
若是他能够阻止他一定会阻止,可是他非独有心无力,而且根本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发生。
“贝贝──”他仍然有气无力的。贝贝毫无反应,若是她仍然有感觉,听到这一声呼唤,无论如何也去得快乐一些。
云飞扬也明白,他很想移动身子过去拥抱着贝贝,可是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完全提不起劲来,非独手脚,就是连移动一根指头也力不从心。
语声出口并没有引起不良的后果,他更加确定那条蛊母已离开。
这里除了他便只有贝贝一个人,能够帮助他将那条蛊母躯出来的也只有贝贝,他虽然不知道贝贝用的是什么方法,却知道贝贝已因此而赔上性命。
事情由贝贝而起,也由贝贝而止,这似乎并无不对,却未免有些无聊。
天下间好象这样无聊的事情却未免太多。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亦实在不少,难免感触万千。
他仍然奋力希望能过移动身子接近贝贝,一次又一次,力气总是提不起来,到他的心情平复。突然发觉体内换散的真气内力竟然开始积聚。
他体内所余的内力真气已没有多少,虽然因为唐宁贝贝的闯进,影响孟都的吸收,那已经接近最后,残余下来的实在已微弱到连那些人面蛛也引不起与趣的程度,只是他仍然感觉到。
就因为感觉到才知道自己怎样子衰弱,特别悲哀,这当然不是因为以后再不能够耀武扬威,只因为无力阻止眼前将要发生的事情。
唐宁是怎样性子的女孩子他早已很清楚,那将会有什么结果又怎会猜测不到。
若不是为了救他,唐宁不会跑到这里,所以那片刻,他实在非常激动,企图将残余的那一点儿真气内力积聚起来,那却是有如游丝一样,体内蛊母的反应更是一个大障碍,情绪既激动他便越痛苦。
现在他的情绪当然更激动,却是并无痛苦的感觉,到稳定下来,残余的真气内力开始积聚亦没有任何阻滞。
他有的只是另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在他来说已经很遥远。但却是最初有那种感觉的时候却是更加刺激,这当然是因为最初有那种感觉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只知道伤势有痊愈的可能。
现在他却有绝处逢生的感觉。
他知道他练的天蚕神功又将会再次发挥效用,整个人又将会进入冬眠的状态。
这一次又将会需要多久?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在结茧期间会不会遭遇什么伤害,以至终究难免一死。这一次他虽然在乎,却没有能力在乎,现在他连移动一根指头也不能,更莫说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非独肉体,连精神逐渐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的眼盖终于乏力的垂下来,再也看不见贝贝,而一切也随即在他的脑海消失。
他的思想已变得一片空白,脑海是茫茫一片。
因为大部份的真气内力被抽去,机能迟钝,他的肌肤已失去光泽,就像枯叶一样,可是现在逐渐又有了光泽,彷佛有油脂从肌肤内渗出来。
这种变化却并不明显。
天蚕由吐丝织茧到破茧而出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类似这种变化的天蚕功发出在人体内,时间也不短,以前云飞扬也已有过一次经验。
这一次时间也许会因为滋长的真气内力有旧迹可循而缩短,但相信也不会短到那里去。
这当然也不是云飞扬能够控制。
冬眠的状态下他的思想一片空白,当然也不会蓄意去阻止孟都。
天蚕再变?能否对抗孟都移花接木修练成功的魔功心法,没有人知道,江湖上的朋友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
浩劫的降临也只令他们知道云飞扬已经遇难,以前他们误会了云飞扬,一切原来都是孟都的所为。
他们也阻止不了孟都。
第一个遭殃的是华山派的剑先生。
孟都并不是偷入华山派,今非昔比,他既然有足够的自信,又怎会再偷偷摸摸?他也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一群孔武有力的苗族战土,在那些苗族城士的心目中他也不是一个“人”,乃是一个“神”。
魔教魔功,神乎其技,魔与神的分别因人而异。
孟都的身手在一般人心目中简直就是魔术,也简直就是神化,那些苗族战士几曾见过,又怎会不信服这个人会令他们扬威中原。何况这个人又是他们的王子,是他们当中的勇士,本来就已径深得他们爱戴、信任。
他们准备了一个肩舆,装饰得极尽华丽,也就用这个肩舆将孟都抬举起来。
他们的衣衫也番过一番修饰,鲜明耀目,这都是孟都的意思。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到华山上清宫前,守山的华山派弟子早已报进去,其它向弟子也迅速聚集,在上清宫前分成两列。
华山派到底也是名门大派,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并没有失态,问清楚来意,守山弟子除了送消息上山的,都侍候一旁,将来人引领到上清宫前面。
剑先生已等在那里,看见来人这种声势,心头亦不由一凛。
他没有到过苗疆,也从未听说过有孟都这样的一个苗族高手,却绝不怀疑对方王子的身份。
若非真正的王子,只怕很难有这种声势,而苗族中人无论什么身份,在中原也没有分别。用不着这样来冒充。
华山派以剑先生记忆所及,也没有与苗族的任何人结怨,这个苗族王子挑战华山派,到底有什么目的?
剑先生想不透,也不急着追问,对方这样子到来,必定会给他一个清楚明白。
肩舆在吆喝声中停下,那些苗族战士一个个神采飞扬,从他们明亮的眼瞳绝不难看到他们强烈的信心。
华山派弟子不免窃窃私语,一直到孟都开口。
“剑先生──”孟都目光停留在剑先生面上,语声不怎么响亮,却是一直贯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朋友好深厚的内力。”剑先生以为孟都在炫耀内力修为,却也不能不承认孟都的内刀修为绝不是一般可比。
“不是朋友!”孟都竟然这样一句。
“那就是敌人了?”剑先生打了一个“哈哈”。
“也未必是敌人。”孟都认真的。“只要你向我臣服,我们便是主仆的关系。”
“除此之外?”剑先生笑问。
“没有了。”孟都毫不考虑的。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啊?”剑先生又打了一个“哈哈”。
孟都立时眉飞色舞,点着头连声:“不错,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我虽然心仪中原文化,所懂的到底不大多,而由于性格兴此行目的,对于这种充满了威力,具有强烈征服欲的说话反应当然特别敏锐。也特别容易吸收。
剑先生听着笑了笑。“可惜这里并不是苗疆,否则你根本不用说这种话。”
孟都大笑道:“也是说,这里既然不是苗疆,我非要说这种话不可。”
剑先生双眉一扬,恍然道:“你这次到来,并非以武会友,无意切磋武功,完全是为了要征服我们华山派。”
孟都道:“这要看你们服不服了。”
“若是不服?”
“最后我只好将你们杀掉。”孟都一点也不像说笑的样子。
剑先生又打了一个“哈哈”,“现在我的有些怀疑你并非苗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孟都甚感奇怪。
“只有疯子狂人才会那样说话,你们这种装束在中原也常见于疯子狂人的身上。”
剑先生这番话出口,华山派弟子不由都“轰”然失笑。
那些苗族战士并非全都听得懂汉语,那听得懂的立时有反应,听不懂的听那哄笑声,再看同伴的反应也不难猜测得到什么回事,立时都怒形于色。
孟都反而很冷静,缓缓道:“你这样说话对华山派并无好处。”
剑先生当然明白孟都说话的意思,心头突然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他一向处事审慎,极有分寸,头脑又灵活,所以当日问罪武当才会被各大门派推举为代表,现在他却是说出那种话来。
他立时也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完全是一般人的心态,认为苗人是落后,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若是一些把握也没有,他们又怎会这样闯上华山来?想到这一点,剑先生便不能不担心。
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接一句:“也不见得有什么坏处。”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孟都只是重复这两句才学到的话。
“年青人──”剑先生皱眉,“太狂了!”
孟都还有更狂的。“你们是一齐上来,还是一个个?”
剑先生身旁的两个年青人立即拔剑出鞘,齐声道:“我们来领教!”
他们年纪相若,面貌相似,事实非独是兄弟,而且孪生,也是华山派弟子当中能够练成“彩蝶双飞”的人。
“彩蝶双飞”乃是华山派剑术中最难练的一种:必须两个人同时施展,而且必须一个左手使剑,一个右手使剑,功力也要相当,才能够配合得恰到好处,发挥剑术中招式变化的巧妙。
要找两个功力相当的人不困难,但使剑必须左右手不同却是大大不容易,这向氏兄弟则可以说是天生地设的一对,一个自小习惯用左手,另一个则用右手。也因而同门师兄弟平日都称之为向左向右,本来的名字反而日久被逐渐淡忘。
“彩蝶双飞”也可以一个人左右同时施展,但除非那个人能够分心二用,否则亦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两个人施展变化那么多。
剑先生找到这向氏兄弟,当真是如获至宝,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向氏兄弟终于练成功,将“彩蝶双飞”的剑术变化发挥至极尽。
人前人后剑先生亦称赞这向氏兄弟联手,华山派无人能敌,连他也不例外。
这是否事实没有人知道,但从看见向氏兄弟的上前,剑先生那种放心的神态,可见得他对向氏兄弟的信心。
他拈须微笑,颔首道:“远来是客,你们剑上客气一些,别要让客人太难受。”
这番话简直就是判定了孟都必败在向氏兄弟剑下,要向氏兄弟剑下留情。
“师父放心!”向氏兄弟齐应一声。
孪生子据说一般都是心灵相通,这向氏兄弟显然也是,也所以说话完全一样,他们随即向孟都拱手。“华山派弟子向左向右恭领高招。”
孟都目光一转,问:“只是你们两个人?”
向左向右齐应:“对方一个,我们是兄弟二人,对方一百个,我们也是。”
孟都笑笑道:“无论你们多少个,我都是一个!”
向左向右相顾一眼,一声冷笑。“拔剑──”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握在剑柄上。
孟都道:“没有剑!”伸出双手。
向左向右剑齐出鞘,孟都同时在肩舆上拔起来,一拔数丈,凌空翻飞,身形接连七八个变化,姿势美妙,速度更甚于飞鸟。
华山派弟子看在眼内,无不心头一凛,剑先生虽然面上毫无变化,心头亦不例外。
那些苗族战士却齐声欢呼助威,孟都的身手在他们的眼中显然又大大跃升一级。
孟都这一次也是存心炫耀,之前在那些苗人面前他只是随意施为,已足令吓那些苗人一跳,现在面对中原武林的高手,当然加倍卖力。
他正好落在向左向右面前。
向左向右双剑一齐指着孟都,蓄势待发,孟都若无其事的半身一转道:“你们若是能够依样画葫芦跳跃,我便服输了。”
向左冷笑道:“我们又不是要猴戏,跳来跃去干什么?”
向右接道:“阁下有兴趣,可以再表演一番。华山派的弟子相信绝不会吝惜那几个铜钱,表演得精彩,阁下绝不难满载而归。”
孟都摇头道:“中原武林中人总是喜欢在说话上花心思,年老的固然是,年轻的也是。”
向左扬眉道:“我们兄弟正要见识你的真本领。”剑随即剌出。
向右配合得恰到好处,剑同时施展,与向左一左一右攻向孟都,他们的身形变化都非常迅速,也非常复杂,双剑剎那寒芒千百点飞闪,将孟都里在当中,虚招固然有,虚中却带实。
若是差一点的,只看这千百点飞闪寒芒,便已是眼花撩乱,更休说分清虚实。
孟都却是一眼便看出来,双手一抹,那些寒芒便消失,双剑的速度慢下来,由只见寒芒到看见剑影,再出看见剑影到明显的看见剑身。
剑身上赫然沾着一丝丝一缕缕蚕丝蜘蛛丝也似的丝状物,也就因为这种丝状物的牵引,剑势不由自主的缓下来。
向左向右兄弟面露诧异之色,方待挥剑将那些丝状物削断,孟都双手已左右捏在剑尖上。
这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孟都却做到了,向左向右一惊再惊,全身的功力都聚集在剑上,便待翻剑向孟都削去,那知道内力竟有如奔流注进大海中,迅速被吞没,剑竟就只是一条信道,内力非独完全不能够聚在剑上,而且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继续从他们的体内抽出来。
他们的面色迅速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涌现,奔流而下,呼吸亦变得急速起来。
向右却苦笑,兴向友说话同时,他亦有这个念头,,只是手掌兴剑柄彷佛有什么黏连着,根本不能够开脱。
向左当然也有这种感受,没有再呼叫。
剑先生目光锐利,看在眼内,看到剑上那种丝状物,面色便大变,他终于叫出来:“住手──”向左向右应声苦笑,他们根本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就在那剎那,他们突然又感觉剑又有了活力,疾向前剌出!
孟都并不是在他们面前,向左向右相对而立,他们的剑是互刺向对方。
那剎那,他们亦看见孟都松开双手,飘然后退,看见孟都眼瞳中的嘲弄。
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也明白有什么后果,却有心无力,不能够抑制。
剑先生亦来不及阻止,唯一的反应亦只是两条眉毛突然扬起来。
事实也只是剎那,向左向右的剑便已交错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剑齐柄而没,他们的身子交缠着倒下,眼瞳中透着一种既歉疚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华山派的弟子不由一声惊呼,兵器随即出鞘,剑先生双手一伸,舌绽春雷,喝住了他们,目光闪电般闪向孟都,闷哼一声道:“阁下原来是武当派的弟子。”
孟都负手冷笑。“武当派配有我这种弟子?”
剑先生接问:“阁下与云飞扬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手下败将,现在已经被我将天蚕功破去,变成了一个废人。”
剑先生耸然动容,冷笑道:“你却是将他的天蚕功偷学了去。”
“没有这种事。”孟都仰首向天。“我这次入中原主要就是要你们清楚,天蚕功并非武当派所有,只是将我们魔教的心法偷学了去,改头换面。”
“哦?”剑先生一怔,这在他来说还是一个秘密。
“魔教弟子现在非独要追回被偷出去的内功心法,还要中原武林知道魔教武功,天下无双。”
剑先生恍然。“你原来是魔教弟子,魔教屡次欲称霸中原武林不遂,这一次又要使用甚么诡计?”
孟都反问:“方才众目睽睽之下,我杀你们华山派的两个高手,又可有用什么诡计?”
剑先生双眉又疾扬。“看来我们是误会云飞扬了,之前杀人的,其实是──”“不错是我,但你们若是以为我目的在嫁祸云飞扬,可就错了。”
“那何以不光明正大的来,正如现在──”孟都道:“你总会明白的。”一顿接又问:“我的武功你看到的了。”
剑先生冷笑。“邪魔外道,算不得本领。”
孟都道:“到今时今日,中原武林仍然是抱着这种态度,难怪一直都非独不进步,反而倒退。”
剑先生道:“然则你以为应该向邪魔外道学习,就像武当派的……”
“不管怎样:武当派的天蚕功事实是将魔教内功心法加以改良,无伤天理,偷学虽然不当,这种钻研的精神却无可厚非。”孟都这番话倒也是由衷之言。
“武当派得了这许多好处,却是秘而不宣……”
“这却也是中原武林的陋习,不肯交换切磋,取长补短。”孟都大摇其头。
剑先生不觉接道:“可不是,正如那天蚕功,若是公诸天下,多几个好象云飞扬那样的高手,又何惧邪魔外道入侵──”“不一定天蚕功,华山派的剑术……”
剑先生脱口截道:“乃华出派历代掌门的心血结晶,岂能够外传。”
话说出口,剑先生便看到孟都眼瞳中的嘲弄,也立时明白,接道:“那不像天蚕功,不劳而获,无须顾虑先人的一番苦心。”
孟都笑了笑。“家师说得不错,中原武林百年如一日,果然是无药可救。”
剑先生面色一沉。“令师是那一位?”
“萨高──”孟都收起笑脸,从这小小的神情变化,已可以看出对萨高的尊敬。
剑先生皱眉。“没听过这个人,魔教的弟子?”
孟都很认真的道:“中原武林很快便会知道有这个高手,知道我是他的弟子。”
剑先生反问:“你以为你能够在中原武林立足?”
孟都悠然道:“中原武林既然多的是你这种人,要在中原武林立足我看并没有什么困难。”
“好大的口气,年青人──”“做事的方式当然直接得多,华山派一倒,中原武林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相信已无几。”
“是那一个指使你选择华山派为第一个攻击的对象?”剑先生疑心又起。
“我是抽签决定,华山派被我第一个抽中,那是气数已尽!”
“放肆!”剑先生一拂颔下长须,老气横秋。
“更放肆的都已做了。”孟都目光落在向左向右兄弟尸体上。“这是华山派最后的机会……”
剑先生长剑“呛啷”出鞘,截断了孟都的话,其它华山派的弟子亦迫向前来。
“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许出手!”剑先生抱剑半身一转,喝住了华山派的弟子。
孟都道:“他们若是都向我臣服,我是绝不首为难他们的。”
华山派弟子哄然一阵骚动,他们大都是年青人,向左向右兄弟的倒下并未能够令他们生出多大的恐惧。
剑先生剑一伸,又制止了他们,从??们的眼神不难看出,他们对剑先生充满信心。
事实剑先生纵横江湖,一直都兀立不倒。在华山派中,也是辈份最高。
他的武功到底好到什么地步,虽然没有人能够下判断,在华山派弟子眼中,即是不是天下第一,也已非常接近的了。
这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但多少也有这种信心,否则平日也不会表现得那么神武。
他当然也明白本身在华出派的重要,也所以在没有绝大信心支持下,不得不绝足江湖。
只有江湖人才明白江湖的险恶。
他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将自己击倒,却绝不怀疑江湖上有这种高手的存在,也考虑至陷阱诡计的种种可能,一个不小心便会前功尽废。
他倒下不要紧,华山派却是会因此崩溃,到底他是否这样重要他虽然不敢太肯定,却是很清楚华山派弟子当中还没有出现第二个他这样的弟子。否则他早已将这个重担卸下。
之前的云飞扬杀人事件即使兴华出派没有关系,各大门派前赴武当大兴问罪之师,相信也少不了他一份,请他去主持公道。
而他的被推举为首脑,亦顺理成章,这亦是他最感欣慰的地方,虽然有唐宁那种不识天高地厚的年青人从中作梗,处理得总算恰到好处,无负众望。
云飞扬是否被嫁祸他并不在乎,只求事情能够尽快解决,兵不血刃,用不着他这个老前辈亲自动手。
事兴愿违他绝不意外,以他的经验,能够如愿以偿的事实在太少,只是他实在想不到之前杀人的非独不是云飞扬,真正的凶手现在第一个就找到他,找到华山派来。
之前孟都纵然不是有意嫁祸云飞扬,也必然有什么顾虑,才不敢明目张胆,像现在这样现在他当然胸有成竹,若是所说的都是真话,连云飞扬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武功又高到什么地步?
剑先生不认识云飞扬,却知道无敌门独孤无敌这个人。
独孤无敌灭绝魔功天下一绝,三败武当青松,无敌门在他的领导下,雄霸一方,威扬天下,却被云飞扬的天蚕功挫败。
云飞扬以后也没有什么高手出现,到现在才突然冒出这个孟都来,他是怎样击败云飞扬虽然不知道,但跟着这样出现,怎会没有几下子?
看他的击倒向左向右,剑先生的信心不由开始动摇,向左向右的武功深浅剑先生到底是了如指掌。
只是接着这一战,已无可避免。
孟都目光落在剑先生剑上,接道:“你应该在这个时候说清楚。”
剑先生却道:“你放心,在你倒下之后,我绝不会容许弟子为难你的人。”
孟都大笑,衣衫在笑声中猎猎飞舞,令人听来看来都为之魄动心惊。
剑先生猛喝一声,原意要喝断孟都的笑声,却被孟都的笑声掩盖,心头不禁又一凛,剑势随即展开,“嘶”的一划,总算将孟都的笑声削断。
孟都笑声一顿,身子立即撩前,一掌拍出,不忘一声:“看掌──”剑先生剑一引,划向孟都的掌心,才到到一半便感觉一股绵绵不绝的内力涌来,缠绕在剑上,他暴喝,内力再迫出,剑尖迫开纠缠不休的内力,再往前剌出,仍然是原势刺向孟都的掌心。
剑势既猛且速!
孟都若无其事,那只右掌那剎那彷佛变成了银白色,周围又彷佛有、一股烟雾在翻滚。
剑先生同时觉得阻力越来越大,剑推进更加困难,众目睽睽之下,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内力一股接一股迫到剑上。
眼看着,那柄长剑缓缓弓起来,突然又伸直,看似便已刺进孟都的掌心,其实只是从孟都的掌下刺过,孟都的掌心正压在剑尖三寸的剑脊上。剑先生只道再一股内力迫出,剑尖便刺进孟都的胁下,那知道这一股内力竟有如泥牛入海,动念间便已消失无踪。
剑仍然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一缕缕一丝丝蜘蛛丝蚕丝也似的东西从孟都的掌下蔓延出来,缠绕在剑上,剑先生的内力越透得多,那种东西便滋长得越快,也显然就是在内力消散那剎那多出来。
剑先生看在眼内,要抽剑,剑却纹风不动,同时发觉体内的真气内力一丝丝一缕缕,绵绵不绝的涌出去,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错觉,但随即发现内力真气竟然不受控制,不住地被抽出去。
他也是发觉得快,立即将内力真气收回,这收得实在不容易,就正如一个陷足泥沼的人要将脚拔回来一样。
幸好这也只是泥沼,并非浮沙。
剑先生总算将那股缠绕不休的力量迫开,将贯输到剑上的内力真气收回,这其实有限,他目的也只是摆脱那股纠缠不休的力量。
那给他的感觉也是像蜘丝蚕丝一样,千丝万缕,无孔不入,非独缠绕不清,而且坚韧。
与摆脱那股力量同时,剑先生眼中那烟雾一样在剑上,在孟都手掌周围不住翻滚的东西就像千万条头发粗细的毒蛇般缠绕着剑身追窜上前。
剑先生直觉那就是那股力量,也应该就是孟都的真气内力。
一个人的真气内力竟然能够这样明显的表现出来,若非亲眼目睹,剑先生实在难以相信,他腾出的左掌立即拍出!
孟都空着的左掌同时一翻,迎向剑先生的左掌,一样已变成银白色。彷佛里在一团烟雾内。
那股烟雾亦是千万条头发粗细的毒蛇般吞吞吐吐,随时准备吞噬剑先生的左掌的。
剑先生不由一个寒噤,掌化指点出,包里着孟都左掌那股烟雾应指一开即合,剑先生立时又有那种泥牛入海的感觉,他连喝三声,屈指三弹,反应都是一样。
那只是剎那间的事,孟都左的左掌已非常接近,他的右掌同时顺着剑脊滑前。
剑先生再一声暴喝,冲天拔起,这一拔开始的剎那剑先生绝对有那种拔起的快感却只是那剎那,随即消散,一颗心随即沉下去,他的人却倒竖在半空。
孟都的右掌仍黏在剑脊上,只是顺势将右臂高举起来,剑先生一拔不能够将剑抽离孟都的右掌,难免顺势来一个倒竖蜻蜓。
人这样倒竖在半空,真气内力绝无疑问都难以完全施展得开,剑先生棋差一着,弄巧反拙,反陷于这个劣境,心情如何不沉重。
华山派的弟子虽然看不透剑先生的心,却看得很清楚,孟都的右掌始终黏在剑先生剑上,在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魔术。
他们也看出剑先生企图摆脱孟都的右掌而未能成功,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们的心目中,剑先生应该有应付的办法。
剑先生事实没有,他的掌心已满是冷汗,也注满内力,只是蓄而未发,他已经考虑到这一发的后果。
孟都若无其事,面露微笑,那份从容镇定,华山派弟子看在眼内,信心那能不动摇。
他的左掌随即举起来,举右掌合在一起,双掌Сhā天,正是一式“童子拜观音”。双掌不偏不倚,也所以夹在双掌问的剑正对孟都的脑门,若是一个夹不稳,剑尖便会从他的脑门直Сhā进去,非死不可。
剑先生目光焦点也就集中在孟都的脑门上,他绝对有信心只要剑能够刺下去,必杀孟都,他却也看得很清楚,孟都双掌闪闪生辉,里着双掌的烟雾亦开始往上涌,一股寒气同时扑面。
剑先生的左掌随却落在剑柄上,暴喝声中,内力一下子疾涌而出。
那柄剑也彷佛亮起来,在剑先生的内力迫使下,疾往下Сhā,却只是一寸不到。
那种泥牛入海也似的感觉又再出现,剑先生早有准备,迫出的真气内力只是一股,第二股蓄而未发,只等机会。
他完全没有机会,那种泥牛入海的感觉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与之同时,孟都的双掌更光亮,翻腾的烟雾也已到了剑柄。
剑先生第一股内力已透尽,若说与第二股之间仍然有连系,也该是游丝一样,事实连他也没有在意,一直到他发觉这游丝也似的内力被孟都的纠缠着。
他蓄势待发的第二股内力随即被诱发,疾涌了出来,对那柄剑却一些作用也没有。
那柄剑彷佛就只是内力往返的桥梁,并非杀人的利器,对孟都的生命安全毫无威胁。剑先生吃惊未已,随即又发觉体内其余的内力真气亦蠢蠢欲动,双臂内亦好象多了一些什么,再看那里着孟都双臂的烟雾已然越过剑柄,来到了他的双掌外。
那看来仍然像烟雾,却令他有实质的感觉,再细看,竟发现双掌的皮肤上已凝着一丝丝一缕缕蜘蛛蚕丝也似的东西。
那蜘蛛蚕丝也似的东西并非凝结在皮肤上,而是随即渗进去。
剑先生立即明白双臂内多了的就是这东西,心头的惊骇已不是任何的言语所能够形容。
内力真气竟能够出无形变成有形,变成实质渗入对方的体内,若非亲自目睹感受到,又有谁会相信?剑先生的汗珠终于从额上冒出来,一颗颗白豆般滴下,却滴到半途便已化成蒸气蒸发。
他的内力立即迫到双臂上,企图将渗进来的内力真气迫出去。内力才到双臂上他便知道又错了,孟都的内力真气非独没有被他的迫出去,反而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一面继续往前进,而且同时将他的内力抽出体外。
他一惊再惊,一心要摆脱那股纠缠着的内力,甚至没有考虑到反击。
那却是越摆脱便缠绕得越紧,那股内力非独继续绕着深入,而且继绩不停将他的内力抽出。
他额上汗落更多,倒竖的身子彷佛已僵硬,一身衣衫,“猎猎”的往上飞扬。
孟都的衣衫亦飞扬向上,一双手更加光亮。
那种内力真气凝成的烟雾已然包里着剑先生的半截身子。剑先生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
“我明白了──”孟都笑应:“你到底明白之前我杀那许多中原武林高手的目的。”
“在吸取他们的内力。”剑先生冷笑。“难怪你要秘密行事,是他们的内力使你达到这境界。”
“错了──”孟都笑得更开心。“这可以说完全是云飞扬的功劳。”
“完全是云飞扬,”剑先生显然不相信。
“我们所练的内功异途同归,也所以我才能够完全吸收,再加以利用,更上一层楼。”
“云飞扬竟然如此失策……”
“任何人都有弱点,云飞扬也只是一个人。”
“你难道不是?”
“所以我这样小心。”孟都接打了一个“哈哈”。“否则又怎能够这样容易击倒你。”
“我未倒!”剑先生的语声已颤抖。这片刻他的内力损失实在太多。
孟都淡然道:“你的内力已快被我抽尽,还谈什么英雄好汉?”
剑先生道:“我早该小心魔教的移花接木。”
孟都道:“你也知道移花接木。”
“魔教屡次入侵中原武林,倚仗的便是这移花接木。”剑先生冷笑。“将别人的功力据为己有,再本领也只是一个贼。”
“这是成功的快捷方式,不懂得走快捷方式的都是傻瓜。”语声一落,孟都深吸一口气。
剑先生立时感觉一股奇大的吸力,体内的内力真气不由自主奔泻,他暴喝,方待将真气内力收回,那一股吸力突然消失,之前来自孟都顺臂而上,纠缠不休的那种内力真气亦同时消散。
孟都夹住那柄剑的双掌亦松开。
所有的束缚那剎那完全解除,剑先生的内力真气亦在那剎那倒抽回去,一个身子立时箭矢般往上激射。
孟都随即转着拔起身子,双掌依旧Сhā天,一股狂劲的气流随即出现,地面的沙土跟着旋转而上,使那股旋转着的气流看来更明显,有如一股龙卷风。
那些苗族战士脱口惊呼,华山派的弟子亦不少惊呼失声,他们虽然不清楚剑先生的情形,却不能不承认孟都的武功在剑先生之上。
剑先生看见那股旋风撞来,却有心无力,他身子往上激射亦是身不由己,连固定身形也不能,又如何应付得了这股旋风。他的身子不由随着旋转起来,继续往上升,一直到孟都双掌一分。
那一分之下一声霹雳,旋转着的那股气流彷佛被火药炸开,四下分散。
孟都旋转的身形同时停止旋转,却有如飞鸟般接连七八个飞翔的姿势,飘然飞落地面。
剑先生的姿势也很多,但非独没有孟都的好看,而且扎手札脚,半空中拋来拋去,显然完全受激荡的气流控制,不能自主。
他也终于落在地上,人绝无疑问仍然清醒,那剎那半身一沉,双脚借着这一个变化先落下,才踏实便已一个踉跄,眼看便要摔倒,手中剑及时Сhā下,总算支撑住没有倒下。
孟都负手正站在剑先生面前,微笑着一声:“很好──”“佩服──”剑先生话出口,一口鲜血亦喷出。
孟都仰首向天。“这即使是旁门左道,能够有这种威力,亦足以自豪。”
“我佩服的正是这种武学的成就。”剑先生一声叹息。“可惜你心术不正。”
孟都道:“任何人有我这种本领都难免会炫耀一番,非常的本领也应该有非常的表现。”
剑先生张口又一口鲜血喷出,手中剑突然一断为二,他立时失去平衡,仰倒在地上。
华山派的弟子惊呼着冲上前,剑先生断断续续的一声:“千万不可──”再一口鲜血喷出,终于气绝。他的内脏已经被震碎,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身受其苦,他又怎会不知道那些华山派弟子绝不是孟都的敌手,但要他下令向孟都屈服,又是何等难堪的事,实在难以启齿,到了有这种冲动,已经没有时间说出口了。
他那句“千万不可”更就被那些华山派弟子的惊呼声掩去,说到最后他的语声事实亦经已非常微弱。
孟都看看那些华山派弟子涌前来,若无其事,只是淡淡的接道:“剑先生有话千万不可──”语气不怎样响亮,每一个华山派弟子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并没有理会,呼喝着挥动兵器。
那些苗族战士亦内喊,但孟都双臂一振,他们便停下,孟都接一声暴喝:“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语声甫落,两柄长剑已刺到,孟都双掌齐出,正拍在剑脊上,那两个华山派弟子立时左右打了一个转,倒飞回去,撞向后面涌上来的其它弟子。
骨碎的声音连串响起,十多个华山派弟子被那两个倒飞回来的弟子撞翻地上,到那两个的去势停下,一个身子已然皮开肉绽,四肢绞扭,不成|人形。
孟都随即蝙蝠般飞扑上前,挡者披靡,手到拿来,他抓一个掷一个,都是掷向同一个位置,数十个华山派的弟子掷下来,堆起了一座人山,个个呻吟挣扎,其余的华山派弟子只看得心惊魄动,斗志那能不崩溃。
他们有些已退缩,孟都却就在这时侯身形倒翻,落在那座入山上,“金鸡独立”站在最顶那个华山派弟子的腰背上,喝问:“你们到底服不服?”
压在人山中的一个华山派弟子嘶声应道:“宁死地不服!”
“那我成全你们!”孟都另一只脚随即落下,身形接沉,内力涌出。
那座人山立时崩溃,惨叫声骨碎声此起彼落,人山中那些华山派弟子一个口吐鲜血飞拂出去,孟都脚下的那个却是最后才骨折吐血身亡。
孟都兴之同时身形再拔起,飞舞半空,双袖霍地展开,一个回旋,落回那座肩舆上。
所有苗族战士一声欢呼,刀矛并举,孟都居高临下,目光及处,剩下那些华山派弟子部份已不由自主拋下兵器,其余的转身便跑。
孟都没有下令追赶,仰天大笑,那些苗族战士继续欢呼,山鸣谷应。
华山派的弟子难免一个个垂头丧气,在他们来说,华山派经此一战,一败涂地,以后也很难在江湖上立足的了。
他们也只好承认倒霉,华山派竟成为孟都第一个攻击的对象,而孟都目的既然是耀武扬威,当然不会禁止这消息宣扬出去。
仇敌听到这消息不乘机找到来算账才奇怪,所以除非一片忠心,准备兴华山派共存亡,否则有谁还敢留下来。
好象这样忠心的华山派弟子,看来都已经尽死在孟都的脚下。
消息果然迅速传开去,三人市虎,便到中原的各大门派,孟都固然更勇武,那些苗族战士也尽都成为武功高强,以一敌百的高手。
甚至有说孟都只一掌便击杀剑先生,华山派的弟子已无一幸免,全都被屠杀。
怀疑的武林中人当然也有,尤其是认识剑先生的,但他们都不能否认能够击杀剑先生的绝对是一个高手,而公然挑战中原武林,也必有所恃。
孟都下一个对象将会是那一个门派?虽然没有人能够肯定,但接近华山派的几个门派都已严密戒备,传令门下弟子尽快赶回去。
青城玉冠、少林百忍、五台山木头陀,太湖水寨柳先秋,洞庭君山紫龙王,点苍铁雁等极负盛名的六个武林高手,这时候都各带着几个高手分别前往武当。
云飞扬与他们相的会面的日子已经接近了。
他们都知道华山派被一个来自苗疆叫做孟都的魔教高手毁灭,被他们奉为头儿的剑先生亦倒在孟都手下,却都不约而同的打消了上华山一看究竟的念头,只因为他们明白这样做并无用处,而他们亦知道那个孟都所用的乃是天蚕功一类的武功。
消息传来甚至说孟都承认之前是他杀害各大门派的高手,事情与云飞扬无关,而云飞扬亦已倒在他手下。
武当派的天蚕功其实是偷自魔教内功心法,这个消息当然不会走漏、听到这个消息,玉冠百忍木头陀他们又怎会不明白云飞扬何以能够如此肯定,又给他们一个限期,请他们再上武当山。
在他们的眼中,那完全是云飞扬知道症结的所在,有绝对信心在限期之前洗脱嫌疑。
他们又怎知道云飞扬完全迫于无奈,在他们走后,找到了枯木,才知道天蚕功的秘密,到苗疆追查究竟。
只是他们对孟都的行踪并没市判断错误。
他们也就索性在武当山上,等候孟都到来。
武当山上当然也收到类似的消息,也迅速传开去了,大多数的武当派弟子都仍然能够保持冷静,屡经大难他们大都已变得更成熟。对于天蚕功的偷学自魔教内功心法,他们当然都非常诧异。
掌门白石是例外,有关天蚕功的一切他早已在枯木口中知道得清清楚楚,也所以对云飞扬苗疆之行他实在非常担心。
云飞扬虽然已练成天蚕功,但对方练的却是同一类的内功心法,而且还是天蚕功的根源虽然说邪不胜正,但那种魔功心法练成之后威力到底怎样。是否在脱胎其中的天蚕功上?却无人得知,这到底还是那种魔功心法的第一次出现。
枯木也一样不敢肯定,他虽然博闻强记,对天蚕功尚且不清楚,又何况那种魔功心法?
白石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当年燕冲天静修的石室中打坐,这时候已接近黄昏。上山后,他一直悉心教导武当派的弟子,三重峰绝豁下数十年苦修,武当派内外任何一种武功他都已滚瓜烂熟,从中也领悟出许多变化,甚至化腐朽为神奇,由他来教导,没有更适合的了。
事实他也是尽心尽力,武当派弟子武功在他的指点下可以说突飞猛进。
经过几次大劫难,仍然肯留下来的武当派弟子绝无疑问都是忠心一片,每一个都下定决心要练好武功,为武当派效命。
云飞扬的成功对他们当然亦是一种刺激,在引以为荣之余他们更加开心。
这也是枯木最欣慰的一件事,也因而兴趣越来越大,每一次回到静修的石室,身心都已非常疲倦,白石当然明白、所以尽量不去惊扰他老人家,事实武当派自剑先生等人联袂来问罪之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其它事发生,非常之平静。
枯木又岂会看不出白石的苦心,所以看见白石这个时候跑到来,便知道不妙,也立即联想到云飞扬。
莫非云飞扬出了什么事。只看白石的神态,枯木便知道不会是好事,但仍然有些怀疑。
以云飞扬的武功,还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枯木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让白石将听到的消息详细说来,听到云飞扬也倒在孟都手下,仍难免安然动容。
白石将收到的消息说罢,叹息着接道:“弟子所以这个时候来骚扰你老人家……”
枯木淡然截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时候知道还不是一样?”
“据说孟都等人正向武当山走来。”
“这笔陈年旧账也该算清楚的了。”
“师叔的意思,我们就在武当山上等候他们到来?”
“以逸待劳,总是好的。”枯木嘟喃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白石点头道:“这个孟都既然扬言找我们武当派算账,我们若是避而不战,以后只怕很难再在武林中立足……”
“是所谓虚名负累,就为了这一点虚名,武当派的弟子又得要面临一场浩劫。”
白石无言,枯木叹息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老话总是有些道理的。”一顿转问:“玉冠百忍那些人也该到的了?”
“有消息,他们已经在前来路上。”
“孟都的消息既然已经传开,他们应该知道飞扬是被误会,事情与武当派并无关连。”
“他们当然也要找孟都算账,因利智昏,武当此行在所不免。”
白石道:“这几位前辈虽然执着,但据知都是善恶分明,既然知道真相,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就因为他们执着,非来不可,但事有先后,他们亦可能等孟都与我们武当派的旧账算清楚之后才兴孟都算他们的新账。”
“不无可能。”白石垂下头。“武当连遭大劫,若非飞扬,在他们第一次找到来的时候,已经……”
“飞扬是因为练成天蚕功扬名天下,也合武当派扬名吐气,却也是因为天蚕功被误会,不得不找到苗疆追查真相以致……”枯木长长的一声叹息,一会才接道:“这难道就是天理循环?”
白石扬眉道:“若说到……”
枯木截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武当派因偷得天蚕功称霸武林,若也因天蚕功在武林中没落其实也很合理的,当日我也是这样对飞扬说,当然说得远一些,武当派并未以天蚕功在武林中为非作歹──”一顿一叹,“天意莫测,这些天理循环什么的,原就不该多作揣度。”
白石无言颔首,枯木的眼睛半瞇起来,有些无可奈何的。“飞扬绝不是一个坏人,难道真的好人不长命。”
白石道:“他心地善良,原准备在山下赠医施药,终此一生……”
“江湖人永远是江湖人。”枯木接问:“山上的弟子是否都已经知道这件事,”自石道:“弟子斗胆作主让他们自由选择,不想留下来的随时都可以离开。”
“很好──”枯木点点头。“他们虽然拜在武当派门下学武当派的武功,没有泌要为武当派卖命。”
白石道:“他们却都愿意留下来。”
枯木又是一声“很好”,笑接道:“其实到今时今日要走早已走了。”
白石道,“弟子也是这样想。”
枯木沉吟接道:“以你得到的消息,孟都上华山杀剑先生而且连华山派的弟子也一个不留,华山派现在已经不存在。”
“消息是这样……”
“若是事实。消息相信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只是孟都既然有心扬名立威,表现得很凶残亦不值得奇怪。”枯木再问:“|Qī+shū+ωǎng|剑先生的武功怎样?”
“青城玉冠少林百忍等以之为首,是现存武林中辈份最高武功最好的几个高手之一。”
枯木摇摇头接问:“我是要知道他的武功已经到什么境界。”
白石沉吟道:“这可不清楚,以弟子所知他最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与别人交手。”
“那是说他的武功其实并不太好。”枯木又一叹。“我这样问也是多余,飞扬也不是孟都对手,可知这个孟都的武功已高到什么地步。”
白石大着胆子问:“飞扬的武功在我们武当派当中是否第一高手”枯木道:“你何必拐弯抹角,干脆直问我的武功与飞扬相比高低不就是了。”
“弟子不敢。”白石诚惶诚恐。
“我不是飞扬的对手。”枯木竟然这样坦白。“这也是天蚕功所以为天蚕功,名震天下。”
白石不觉点头,枯木接道:“这个时候似乎不该说这种话,但早说迟说,并无分别,事实就是事实,技不如人,也不是件坏事。”
白石连连点头道:“弟子只是怀疑那个孟都的天蚕功与飞扬的比较……”
“飞扬既然倒在他手下,以常理推测,应该就是飞扬的技逊一筹,只是魔教旁门左道。
那一战之中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亦未可知:飞扬武功虽然好,到底本性善良,未必能够及时醒觉。”
“弟子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飞扬若是落在对方手上,孟都的武功无论变成怎样,也不值得奇怪的了。”
白石道:“弟子不明白。”
“那种魔教内功心法据说是“移花接木”,将别人的内功真气转移到自己体内,再加以利用,我们武当派就是因为这种方法太恶毒才另寻门路,但魔教邪魔外道,则肯定不会放弃这条快捷方式,之前各门派的内家高手纷纷被杀,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白石吃惊的道:“那么飞扬若是落在孟都手中……”
“他应该不会浪费飞扬那一身深厚的内力的,而内功心法同出一元,得益必然更大。”
枯木叹息道:“希望这只是胡乱推测──”语声甫落,一下云板声突然传来,白石枯木应声目光急转,一颗心同时沉下去。
静室一带一向都是严禁进入,也有例除非有要事必须立即进来禀告,否则休得敲响外挂云板。
武当派风雨飘摇。有事发生也绝不会是好事的了。
“难道那个孟都这么快便淤到来,”白石,随即道样推测。
枯木似乎很明白白石的心情,淡然道:“什么时候找到来不是一样?”
白石一怔,叹息:“弟子太紧张了。”
枯木道:“紧张绝不是一件坏事。”
说话间,两个中年武当弟子已然来到静室外,白石不等他们开口,急着问:“到底什么事?”
“少林百忍大师,青城玉冠道长……”
白石截问道:“都到了?”
“现在正在大殿等候……”两个武当派弟子诚惶诚恐的。
“还有一天才到限期,想不到他们便已经全都到来。”
一个弟子忙道:“禀告掌门,来的只是玉冠道长,百忍大师兴门下弟子。”
白石一怔。“你们怎么不说清楚?”
“是你不给时间他们说清楚。”枯木接口。“关心则乱,这其实也怪不得你。”
白石苦笑。“弟子知罪。”
“这那里是罪,这种话也不是你说的。”枯木摇摇头。“掌门应该有掌门的威严。”
白石方待说什么,枯木已挥手接道:“我们到大殿看看──看声一落,便从云床跃下,随手抄住旁边的一条竹杖,举步往外走。
白石连忙跟上,那两个弟子更不敢怠慢。
看见枯木,玉冠百忍都非常奇怪,他们从没见过这个老人,也不知道武当派老一辈还有人在。但从白石的恭敬态度,这个老人的辈份绝无疑间远在白石之上。
玉冠不由低头看旁边的百忍:“武当派上一辈还有什么人在。”
百忍沉吟道:“贫道可不清楚。”
“你完全没有印象。”
“一些也没有。”百忍又上下打量枯木一遍。
玉冠耸耸肩膀。“武当派总是有这许多令人意外的事,层出不穷。”
枯木在上座坐下,看了看玉冠,忽然问:“令师可好,”玉冠愕然,看看百忍,枯木实时冷然一笑。“我是问你。”
“贫道?”玉冠扬眉。
枯木反问:“闲云难道不是你的师父?”
玉冠震惊,闲云是他的师父,却已经仙去十多二十年,青城派现在以他的辈份最高,近这十多年以来,已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他的师父,那剎那突然入耳,他甚至有一些陌生的感觉。白石旁边听着奇怪,Сhā口道:“这位是青城派的玉冠道长。”
枯木冷冷道:“我只知道他是闲云的徒弟。”
玉冠疑惑的看看枯木,到底忍不住问道:“未知老前辈与先师怎样称呼?”
枯木只是感慨的接道:“闲云也去了?”
“差不多有二十年……”
枯木“哦”一声,他好象这才看清楚玉冠,嘟喃着接道:“你也已是一个老人了。”
“老前辈到底是那一位?”玉冠追问,他已经须发俱白,在武林中辈份也甚高,武林中年纪比他更长,辈份比更高的已所余无几,眼前这位老前辈他却是搜遍枯肠,毫无印象,只是对方完全不像开玩笑,“老前辈──”这个称呼才不得不出口。
枯木目光一闪,道:“你额上的疤痕可还记得怎样来的?”
玉冠不由伸手按着右额角,那之上一个月牙形的疤痕,非常明显。
他的思想同时倒飞回数十年前,喃喃道:“这是燕师兄所赐。”
枯木道:“燕冲天与你当时都是小孩,虽然是切磋,出手却不知轻重。”
玉冠脱口道:“你就是替我及时挡开燕师兄那一剑,救了我一命的方叔叔?”
枯木道:“可惜还是迟了一点儿,但若非如此,又如何认得出你是当年那个小孩子?”
玉冠怔在那里,事隔数十年,难免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枯木显然亦无限感慨。
百忍旁边听着,也是非常意外,一直到玉冠的情绪稳定下来才问:“道兄,这位老前辈……”
玉冠脱口道:“就是有武当铁汉之称的方无忌。”
百忍好象也省起了什么,枯木却时道:“方无忌早已不存在……”
玉冠突然亦省起来,又脱口嚷出来:“枯木道长──”枯木打了一个“哈哈”。“你的记性不坏。”
玉冠道:“晚辈年青的时候曾经再上武当要拜候老前辈,可是……”
“我已经躲起来。”枯木轻拂长发。“也因为躲起来,摆脱世间许多烦恼,江湖恩怨,才能够活到这一把年纪。”
玉冠道:“先师也曾有言,江湖险恶,只是人在江湖,要抽身可是不容易。”
“江湖人到底还是要死在江湖上。”枯木干叹。“好象我这个老头儿,躲了这许多年,终究还是要跑出来。”
“老前辈言重──”“做老前辈便是有这种好处,自说坏话总会被认为谦虚。”枯木似乎有很多感慨。
玉冠没有追问,对这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老前辈,他无疑有一份怀念,一份好感。
百忍是出家人,当然更沉着,枯木看看他们,随即转问:“云飞扬的事你们知道了。”
玉冠道:“江湖上传说,他已经死在孟都手下,只是我总觉得这个年青人不应该这么短命。”
枯木问:“你懂得星相?”
“不太懂,也所以不敢肯定。”玉冠沉吟道:“之前我们是有些误会……”
“这也怪不得你们,这些年来,天蚕功只是在武当派弟子身上出现,这一代的武当派弟子亦只有飞扬一个练成,在孟都公然现身之前,不怀疑他怀疑哪一个?”
玉冠又沉吟了一会,看看枯木,不等他开口,枯木已问他:二你是否想知道天蚕功是否现在江湖上传说,原是魔教的内功心法?”
“晚辈无礼。”玉冠又沉吟,他原就不是个爽快人,在枯木这个老前辈面前更就有一份强烈的心理负担,焉敢放肆。
枯木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情,坦然接道:“这是事实,但严格说来,那种魔功心法公然碑刻立在苗疆,而且又是揉合苗疆的蛊术而成,不能够完全算是魔教所有。”
玉冠沉吟道:“魔教内功心法与蛊术都是邪魔外道,晚辈以为……”
枯木冷然道:“这种魔教内功心法与蛊术揉合起来的内功到了武当派,已经被刻意加以改良,修练的方式与玄门正宗并无多大分别。”
“晚辈不敢怀疑老前辈的话……”
“那是说仍然怀疑,这也是怪不得你。”枯木随即问:“我只是问,天蚕却在武当派弟子手上可有做过什么坏事,”“没有。”玉冠由衷之言。
“这与玄门正宗又有何分别,”枯木叹了一口气。“武当派弟子云飞扬身怀天蚕功非独没有为祸武林,而且济世为怀,锄强扶弱。”
“晚辈明白。”
“以我看还是不怎样明白,否则也不会连群结队上来武当山问罪。”
玉冠忙解释:“这只是因为那些人实在太像死在天蚕功之下。”
“你们却没有考虑到云飞扬的为人。”
“我们有考虑到的……”
“然则是利用云飞扬的武功去替你们追寻凶手的。”枯木冷笑。“绝无这是一个好办法。”
玉冠面露尴尬之色,百忍终于Сhā口:“请恕贫道多嘴,若非那实在太像天蚕功我们也不会为难云飞扬,事实我们也是找对了对象,有他才知道那是什么回事,找到苗殭去。”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死,他才知道天蚕功原来还有那许多秘密。此前他什么也不知道。”
枯木又是一声冷笑。“但正如你说的你们的确没有找错对象,否则他也不会到来找我问清楚。”
百忍接道:“这既然是秘密,武当派当然不会公诸天下,只有私下解决,我们要帮忙也不成。”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和尚。”枯木忽然感慨的摇头。“若是斗口才,就是你这个和尚飞扬也未必应付得来,更何况其它?怎能不上当?”
百忍怔了怔,看看玉冠,玉冠亦只有苦笑,他不能不承认当初是有意令云飞扬踏入圈套,答应去追查真相。
枯木感慨的接道:“事情根本与飞扬无关,却要一个人承担起来,一诺千金,宁死无悔,武当派有一个这样的弟子,实足以自豪。”
百忍沉吟道:“他应该跟我们说清楚,大家一齐到苗疆寻找真相。”
枯木道:“错了,他应该以静制动,那个孟都总会出现的。”目光转向白石。“也许那亦是这三两个月间的事,我们却等不了。”
白石道:“因为我们都想很快知道是否真的有人练成了那种魔功心法。”
“那其实跟我们并没有关系。”枯木摇头。“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应该很清楚。”
白石恍然点头,枯木苦笑接道:“那完全是因为我们都相信以飞扬的武功,绝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他的死,我们都要负一部份的责任。”
白石垂下头去,百忍终于道:“其实我们多少也是有这个意思,要借助云飞扬的一身本领……”
枯木道:“还是出家人老实。”一顿接问:“你们现在到来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
百忍道:“以魔教的行事作风,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采取行动,而行动既然开始了,则至死方休,华山之后,武当只怕就是他们要攻击的对象。”
玉冠亦道:“他们攻击华山派相信是因利乘便,目的在耀武扬威,与武当派则是有旧账要算清楚,这看他们公开天蚕功的秘密便可想得知。”
枯木冷笑道:“你们是来看热闹的了?”
玉冠慌忙解释道:“孟都相信也知道我们与云飞扬的约会,既然几个门派都有人在武当山上、他又怎会错过这个耀武扬威的好机会,而我们亦正好乘此与他一决高低。”
百忍接道:“魔教屡次进侵中原武林,都是在中原武林各门派携手合力下败退,这一次相信也不会例外。”
枯木道:“是这样?”
百忍一声佛号,道:“贫僧亦已吩咐了随行弟子赶回去少林本寺,请加派高手前来助阵。”玉冠接道:“青城派的弟子现在相信亦已接到消息,赶赴武当。”
枯木面容终于放宽,颔首道:“很好,武林中已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玉冠道:“只要中原武林团结,魔教还是不免失败的……”
枯木道:“这一次也许不同。”
百忍不以为然道:“老前辈未免将魔教看得太高了。”
枯木道:“以我所知之前魔教的行动,最终都是群殴混战的局面,那是因为他们既没有一个可以独当一面,战无不胜的高手,中原武林又不肯妥协。”
玉冠道:“这一次我们相信也一样不会妥协的。”
“他们却已经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高手。”
“孟都?”玉冠随即道:“也不过一个人。”
“这个孟都为了修练那种魔功心法,杀了好些高手,那些高手以白石所知,都可以独当一面,也所以才会如此打动,中原武林好象那样的高手只怕并不多。”玉冠百忍不能不同意,枯木看看他们又道:“飞扬的武功怎样我不太清楚,以他的性格,却是可以相信绝不会争名夺利。”
玉冠道:“他的确不像独孤无敌那种人,独孤无敌自创无敌门,挑战天下高手,战无不胜,一般武林中人都以为他真的已是天下无敌。”
白石Сhā口道:“事实他开设无敌门之后,除了敝派与他的宿怨,每隔十年都必须一战之外,最后十年只有他到江湖上找麻烦,根本没有人找到无敌门去。”
枯木沉声道:“他却是败在飞扬手下,换言之,飞扬是否也应已无敌天下。”
玉冠点头道:“江湖上传言,他是最近百年来能够无敌于天下的最年青的高手。”
枯木突然道:“在你们这些高手的心目中,这当然只是传言,未必是事实。”
玉冠干咳一声道:“他与独孤无敌的决战,据说并无人目睹。”
枯木淡然道:“不管怎样,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事实证明孟都的武功又在他之上。”
玉冠道:“魔教邪魔外道,那一战未必公平,也许是狡计取胜。”
枯木道:“这很快便有一个明白,若是那个孟都真的武功高强,无人能敌……”
百忍接道、“我们同心合力──”枯木沉声问:“他若是单独挑战,逐个击破?”
百忍怔在那里,枯木叹息着接道:“经过多次的失败魔教也应该很明白中原武林高手的性格,知道周那一种方法才合适的了,又何况终于训练出一个这样的高手?”
玉冠道:“华山一战据说只是孟都一个人出手。”
“可想而知这个人英雄色彩极重,他既然这样英雄,我们中原武林的高手又当如何?总不成一窝蜂涌上去以众凌寡。”
百忍玉冠不由苦笑,枯木接道:“据说那个孟都只带看一群苗族战士。”
玉冠点头道:“我们也有派人打听,的确到现在仍然未见魔教中人出现。”
“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在等候适当时机?”枯木垂下头。
玉冠也发觉枯木心情沉重,不觉道:“老前辈其实须这样忧虑……”
枯木截问道:“你们有没有参与当年中原武林兴魔教的一战?”
玉冠道:“晚辈当时尚年幼。”
百忍道:“贫僧其时亦只是一个小沙弥。”
魔教与中原武林最近的一战也已是发生在数十年前,只有枯木这个年纪,当时又已有相当成就的人才有机会参与。
枯木看看玉冠百忍,叹息道:“难怪你们这样乐观。”
玉冠奇怪问道:“当年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开始的时侯中原武林有如一盆散沙,一直到每一个门派都发觉危险迫近才愿意合作,魔教却已经部署好步骤,那一战实在赢得很辛苦,甚至可以说有些侥幸,而结果当然伤亡惨重,经过好一段日子才能够恢复元气,与之前几次并无分别。”
玉冠道:“老前辈是说中原武林团结的情形。”
枯木叹息道:“现在不也是一样。”
玉冠道;“魔教只是一派,当然是比较团结……”
“错了,魔教亦是由西方数十个门派组成,只是非常合作。”
枯木沉吟道:“据说存西方本土他们也是这样,每一年总会选择一个地方聚集一起,相互切磋,胜固然引以为荣,败却也不以为是耻辱。”
玉冠脱口道:“这若是事实,要做到这一点倒也不容易。”
“看我们中原武林,已成名的总是躲起来,恐惧失败倒下去,说到相互切磋,交换武功心得,更就是没有可能的事,至于相互排挤更就不用说了。”
玉冠百忍无言点头,事实现在的中原武林仍然是这样子,并无改变。
枯木随又道:“据说魔教每一次到来武功都比以前一次大进,原因就是吸取中原武功的长处加以改进,我们中原武林却是以魔教武功为邪魔外道,不屑一顾,处境又怎不能一次比一次恶劣?”
玉冠长叹道:“晚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百忍接道:“这实在很有道理,中原武林若是摒除门户之见,最低限度在武功方面也会有一定改进。”
“连门户之见尚且不能摒除,又何况吸收外族武功的长处?”枯木叹了一口气。
玉冠不由道:“老前辈见解卓越──”枯木截道:“我却是最近才悟出这个道理。”随即苦笑起来,他若非也是那样执着,也不会一个人躲在三重峰下那么多年。
玉冠百忍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又怎会明白枯木的心情,白石却是明白的,Сhā口道:“我们现在才改进是不是已太迟。”
枯木道:“只怕不改进,肯改进,永不会运的。”接苦笑。“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百忍一声佛号,道:“贫僧完全赞成这种改进,却是不能作主,还得回寺请示主持长老。”
玉冠接道:“晚辈也要取得长老堂的同意。”
枯木只是问:“你们有没有信心说服他们?”
百忍又是一声佛号,玉冠叹息应道:“这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枯木冷笑道:“这些老人家非独固执,而且终年隐居在山上,根本不清楚真正的情形,要说服他们不是不容易,乃是非常困难。”
玉冠:“只要努力不懈,总会成功的,我们不断将这种观念贯输给我们的弟子──”他突然住口,那是因为他发现他终于不觉说出心中的忧虑,事实完全没有信心说服长老堂那些长老,只有寄望下一代。
枯木比玉冠显然更感慨,长叹接道:“看来我是绝不会看到这个日子的了,只希望这个日子不会太远。”双肩随邬一扬,振吭道:“我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如何去应付魔教这一切。”
玉冠道:“最好他就是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到来。”
枯木淡然道:“除非他无意称霸中原武林,否则他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到来。”竹杖接一顿。“不管怎样,第一个应战的仍然是武当派的人。”
玉冠一怔道:“老前辈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
枯木没有作声,感慨的看了看玉冠。
这些人既然费尽心思利用云飞扬,武功应该就比不上云飞扬,既然云飞扬也不是孟都的对手,这些人又怎会是?
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好人难长命?想到云飞扬,枯木的心也彷佛要枯死了。
云飞扬仍然在祭坛下那个密室内,可是任何熟悉他的人现在看见他也绝不会认出来,现在的他甚至根本不像一个人,无论是死人抑或活人。
他整个身子都里在一个蚕茧也似的东西内,若是在光亮的地方也许是若隐若现的勉强还可以看见一个人藏在蚕茧内,密室中却只有一盏长明灯,其余的都已熄灭,在这暗淡的光源下,实在很难看见蚕茧内的东西。
那个蚕茧也没有真正蚕茧那么结实,一层层薄纱也似的彷佛弹指即破。
这种变化发生在云飞扬身上已经是第二次,之前一次是苦练天蚕功的沉曼君将练来的功力贯输进他体内,那股内力在沉曼君体内非独毫无作用,而且成为累赘,输进他体内才发挥威力,替他打通所有的经脉,循环不息,更不断滋长。
开始的时候,他也是逐渐进入冬眠的状态,多余的内力真气由体内分泌出来,形成一个蚕茧也似的东西,也许有保护作用,只是这种作用并没有发挥,最低限度表面上看来就是这样。
那一次与这一次他都没有遭遇任何袭击,在非常平静的环境下结茧重生。
这一次的茧与那一次表面上却已有显著的分别,那一次只是像一个普通的蚕茧,这一次却是散发着淡淡的金芒,有如金丝织成的金茧。
密室中没有风,这个金茧现在却在微微的波动,这种波动也的确不像因风吹而发生,并非发生在一个位置,整体都有这种现象,而且有一定节奏。
云飞扬事实已苏醒,眼睛却仍然闭着,冬眠的状态当中他的呼吸由皮肤进行,呼吸的器官在苏醒后才再发生作用,继续本来应做的工作。
这种变化却是如此的自然,甚至云飞扬本身也没有变化的感觉,他只是感觉身心舒畅,那种舒畅却是前所未有,人简直就像已羽化登仙,飘飞在仙界中,没有重量,也没有任何的束缚。
周围一片空灵,这所谓圣灵也就是修道之土梦寐以求的境界,有些苦修一生也难以达到,有些虽然达到,却只是石火之间,弹指即逝。
??云飞扬现在却是任意翱翔在这一片空灵的境界中,一直到孟都出现。
开始的时候那只是一个黑点,出现在极远的前方,却迅速移近,迎向云飞扬。
那仍然有一段距离相差都已有如一般人大小,随着继续迫近增加,到了云飞扬面前,已是十数丈高下。
他的面容狰狞,张口狂笑,目光如电闪,笑声更就是奔雷一样,那一片空灵的境界随即消失,变成血红色一片,烈火四方八面涌现,“轰轰发发”烧来。
孟都一双巨手随郎抓向云飞扬,迅速将云飞扬包里在当中。
那剎那周围一片漆黑,云飞扬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到那股压力,他放声大叫,奋力挣扎。
那当然完全是幻觉,云飞扬却就在这种恐怖的幻觉中惊醒,眼睛也就在这种惊惧中暴睁,体内的真气内力激荡,一声暴喝中迸射。
包里着他那个蚕茧立时被震碎,片片飞舞,云飞扬在飞舞的茧片中长身立起来。
他立时明白是什么回事,心情那剎那更加激动,甚至有一种要哭的冲动。
之前他不止一次重伤垂危,面临死亡的威胁,却仍然有一艘生机,这一次在进入冬眠之前他虽然推测到所练的天蚕却在发挥作用,有绝处逢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却已是那么遥远,现在甚至已没有记忆。
也所以重生复活的感觉特别强烈。
他到底没有哭出来,眼眶中却已经泪光闪亮,目光连随落在贝贝的尸体上。
贝贝的尸体仍然在原来的位置,却只剩一具白骨,据说养蛊的人死后除非死前有适当安排,否则所养的蛊虫必然反噬主人,之后才死亡。
看看这具白骨,云飞扬彷佛又看到了贝贝的容貌,前事接又涌现心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原就是一个献情很丰富的人,贝贝兴他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短促,却是他认识的女孩子中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一个,虽然因为贝贝他才会堕进圈套,贝贝却是完全不知情,被萨高骗信加以利用,而最后也为了救他付出了生命。
一个这样善良的女孩子竟然得到这种下场,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令人感慨的事情,类似这样的事情云飞扬也已遇上很多次,也因而,对人生越来越怀疑,只是并没有因此改变。
他甘愿接受命运的安排,只因为他已经明白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
若是好人都该死,亦宁死无悔。
暗门的开关虽然已经被孟都破坏,要将这扇暗门弄开,以云飞扬目前的功力却又是何等简单的一回事。
他感觉内力真气比之前更充沛,有多大进步他虽然不知道,却已留意到肌肤有显著的变化,那简直有如冠玉,光洁晶莹,看来有一种很悦目,很舒适的感觉。
天蚕神功的神奇变化固然令他惊奇,这种变化的后果却令他感慨无限。
出到了信道,他便看到之前孟都刻意破坏留下来的痕迹,经过那面倒塌下来的墙壁,他看到了倒在墙后密室地上的唐宁。
剧烈的毒药据说也是绝佳的防腐剂,唐宁的尸体非独没有腐烂,而且看起来栩栩如生,只是肤色已变成紫黑,紫黑而光亮,简直就像是以某种木材雕刻出来的木像。
看看这双眼睛,云飞扬完全感觉到唐宁临终前的心情,自是更加感慨。
她的眼睛仍睁大,眼瞳中凝结着临终那份悲愤怨毒,还有一份强烈的绝望。
这绝无疑问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千,只为了救他跑到这里,遭遇不幸。
感慨之余,云飞扬难免有一份深重的歉疚。
这到底已过了多久。孟都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又到底闯出了什么祸来?
云飞扬终于走向出口。
祭坛没有土人到来祭祀过的痕迹,云飞扬绕着祭坛打了一个转,终淤决定将整座祭坛摧毁。
这在他也是一件易事,他看着密室的入口在崩塌的砖石瓦砾下消失,看着砖石瓦砾堆成一个奇大的坟墓,才飘然离开,他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不知是否还能够回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有人再惊扰贝贝与唐宁的尸体。
早在这之前他已感觉到生命的短促,只是这一次,感觉更强烈。
仍然是清晨,木叶间朝露晶莹未散,旭日已然从东天升起来,朝露旭旺下能够支持多久。
生命如朝露,云飞扬突然有这种感觉,他省起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青松曾经这样说,却是要他在短促的生命中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事情才是有意义?云飞扬现在却有些怀疑,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现在应该去做些甚么。
清晨的风带着清寒,云飞扬感觉到的却不是清寒,乃是接近冰雪的寒冷。
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孤独,走惯了没有伴侣的路,早已没有孤独的感觉,但是现在他非独又感觉到,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孟都毁灭了华山派,剑先生剑折人亡,孟都力斥武当派偷窃魔教内功心法率领魔教高手直扑武当山要算清楚旧账……
类似的消息终于传进云飞扬耳中,传言也许会夸大,对武当派来说却已是绝大的不利。
离开那个祭坛并没有多远,江湖上消息传递虽然迅速,但传到这里来总要相当时日,孟都是不是已经上了武当山?到底已经将武当派弄成怎样?
云飞扬不由日以继夜赶路,他仍然存着万一的希望,只希望及时赶回去阻止孟都的杀戮。
也就因为存着万一的希望他才能赶到这么急。
人总是活在希望中,一个希望破灭,另一个是必又出现,没有希望,有那一个人能够活下去?
五台山木头陀,太湖水寨总寨主柳先秋,洞庭君山紫龙王,点苍铁雁终于都先后到了,随行的还有相当多的手下弟子。
枯木的出现令他们惊奇,却没有玉冠那么大的好感,毕竟枯木并没有多大的名气,仅有的一点也早已随着悠长的岁月消逝,他们惊奇的只是武当派居然还有一个这种辈份的高手,也看在这个辈份上没有太放肆。
在他们的眼中,白石根本就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这当是从武功辈份着眼。他们也希望枯木真的有几下子,替他们解决孟都。
华山派的毁灭,剑先生的剑折身亡已令他们大为震惊,再知道云飞扬也倒在孟都手下,对孟都的武功他们不能不重新估计,单打独斗,他们完全没有信心,所以看见枯木那样从容镇定,若无其事,那就不由都寄望枯木身上,那当然就不会反对枯木第一个出战。
对武当派天蚕功窃自魔教内功心法一事他们反而提不起多大兴趣。
武当派到底是名门正派,即使门下弟子每一个都练成天蚕功,都不会对他们构成多大的威胁,魔教却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声誉与生命安全。
之前魔教入侵中原武林造成的祸害固然有记载,现在华山派的毁灭更就是明证。
没有比对付魔教更重要的了,之前魔教的行动都是在中原武林的团结下瓦解,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他们有这份信心,一直到听到枯木对这次形势的剖析,他们不能不承认单打独斗未必是孟都的对手,却也怀疑孟都能够独力将他们一一击倒。但来的是否只得孟都一个高手?魔教的其它高手会不会及时会合,支持孟都的行动?
他们完全没有魔教的其它消息,只是有消息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蠢蠢欲动,准备全力支持孟都。
类似的消息越来越多,正派武林的高手却也同时纷纷赶到武当山,不少的坏消息也是由他们带来。
也只有坏消息,虽然如此,武当山上处仍然洋溢着爽朗的笑声。
发出这种笑声的有些是天生性格豪迈,有些则是心存激励的意念。
表面上看来武当山上却仍是非常平静尤其是孟都到达的前夕。
暴风雨的前夕据说也都是特别平静。
那该是云飞扬与青城玉冠他们相的会面的日子,云飞扬并没有出现,虽然是意料中事,各人仍难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尤其武当派的弟子,枯木百石更就不在话下。
阳光洒落在三元宫瓦面上的时候,所有人已集中在三元宫前面的空地上,消息传来,霍都昨夜已到了山下,准备清晨上山,也所以示警的钟声从山下传上来的时候,没有人感到意外,只是仍难免魄动心惊的感觉。
钟声一下接一下,由远而近,孟都终于出现了。
他仍然坐在肩舆上,一身金红色的衣衫,外加一袭全红色的披风,头发在脑后束起来,给风一吹,飘飞脑后,衬着那袭迎风飞扬的披风,也颇觉威武。
那座肩舆显然又加以修饰,更加华丽,簇拥着肩舆的那些苗族战士也更加神采飞扬。
除了那些苗族战士,随行的还有大台中原武林人,都是邪魔外道,声名狼藉之辈。
这些人虽然无力为祸武林,却也是坏事做尽,唯恐天下不乱,难得有这个机会,又怎肯错过。
听到孟都挑战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消息,他们无不大感兴奋,四方八面涌来,投入孟都座下。
华山派被毁灭固然令他们兴奋,最令他们刺激的却还是云飞扬的倒下,在他们的心目中,云飞扬非独是正义的象征,还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魔教的行事作风他们虽然无缘目睹,却早有传闻,也正合他们心意,只要能够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击倒,邪魔外道能够抬头,他们便已经心满意足。
对于他们的归附,孟都当然不会反对,反正要在中原武林扩展势力。多了这些人,声势当然更庞大,孟都高坐在肩舆上也自然更觉威风,他无须付出任何的代价便已得到这种感受,又何乐而不为。
也因为有这些人沿途打点开路,他与他的人都避免了很多麻烦,当然也更加舒服。
这些人也刻意奉承,一路上非独安排妥当,而且极尽奢华。
孟都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享受,兴致勃勃不在话下,再听说称霸武林后还有那许多好处,更就是雄心万丈,争霸武林的决心也就更坚固了。
虽然有萨高指点在先,萨高也到底不是中原武林中人,对中原武林并不太熟悉,而目的也只是为魔教扬威,并没有旁及其它。
认识了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孟都才茅塞顿开,越享受越懂得享受,野心怎能不越来越大。
玉冠他们看见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当然也难免平添三分忧虑。
这群邪魔外道的所作所为他们心中有数,与孟都走在一起意料中里,他们完全不觉得奇怪,只是奇怪他们这么快便走在一起。
危机固然更明显也更大了。
肩舆正对枯木等停下,那些苗族战士不的而同一声内喊,音节简单而雄壮。
君山紫龙王第一个有反应,嘟喃道:“他们在嚷叫什么?”
在他旁边的点苍铁雁笑应。“那该是耀武扬威的口号,还不太难学。”
太湖水寨的总寨主柳先秋随即接口:“老铁这说话大有俯首称臣之意。”
铁雁笑应道:“要俯首称臣姓铁的宁可选择你这位总寨主,那最低限度可以每日大吃太湖鲜美的虾蟹。”
紫龙王接道,“洞庭的虾蟹也不太坏,你若是厌倦了太湖那边,不妨到我这儿来。”
铁雁大笑道:“看来姓铁的还有几分魅力,才开口便已大受注目!”
语声未落,那边孟都已开口:“武当山上谁人作主。”
他只是随便说来,声音并没有故意提高贯注真气内力什么,不怎样响亮,在场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铁雁的笑容立时凝结,好象他这种高手,又怎会听不出孟都的内力已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其它人亦无不心头抨然震动,以前对华山派的事件他们仍然有些怀疑,以为传言不足信,现在已知传言纵然夸大,也只是有些而已,剑先生败在这个人的手下并不值得太奇怪。
枯木却毫无表情,只是看着孟都,其它人的目光随即集中在他面上,在那些目光集中在他面上之前,他已然策着木杖走出去。
那条木杖削痕清楚可见,显然削就不久,形状有些怪异,完全是为了方便施展他的武功削就。
他隐居在绝壑下多年,对所学的武功已然滚瓜烂熟,而且融会贯通,任何招式在他用来都能够发挥其中最大的威力,这在他指点那弟子的时候,白石已经看出来,所以看见他创制这条木杖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在白石的心目中,他已经没有用兵器的必要,但到了看见他用这条木杖,白石才明白,也才知道武当派的武功原来还有这许多出人意表的变化、也所以白石满怀信心。
那条木杖在枯木用来当真是出神入化,每施展一次,木杖的形状便改变一次,一直到了第十三次枯木才不再改变那条木杖。
招式的变化理论上是能够弥补真气内力的不足,枯木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这在他已是最后的一战,他也已准备了孤注一掷,所以他才费尽心思着如何将一身武功完全施展出来,在创制挪条木杖之前他已经选择过所有的兵器,就是没有一件合用,而那条木杖也要经过那许多的改变才合他心意。
一杖在手他也是满怀信心,这种信心他当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但若是连这种信心也没有,连一战的勇气只怕也没有了。
他前行三步才停下来,杖指孟都,道:“武当山上当然是武当派的人作主。”
孟都盯着枯木,问:“你就是武当派的掌门人白石?”
白石遥应:“贫道在此。”
孟都没有理会白石,接问枯木,“你又是武当派的什么人。”
“老夫枯木──”孟都目光一转,看见左右的人都是一面诧异之色,也有些奇怪,冷冷道:“什么木也好,主要你能够代表其它的人。”
枯木道:“这要看是什么事情……”
孟都突然大笑。“中原武林还是这样一盘散沙,不能团结一致。”
枯木淡然道:“在一些头脑简单的人来说,当然是什么事情也一样,没有分别。”
孟都一怔。“好一个会说话的老头儿,我就是头脑简单,一心只想着称霸中原武林,现在我要跟你们谈的就是这件事情。”
“只是谈?”枯木冷笑。
“这若是可以解决有何不好,最低限度我可以省回一番气力。”
枯木接问:“你要我们怎样?”
“奉我为武林至尊,送我一座尊殿。”孟都若无其事的。“殿成我称尊之日,大家都要到来一壮我声威,以后每年的那一天派人将礼物送来使成,大家可以放心,没有必要我是绝不会让大家太难受的。”
枯木听着毫无表情,各人亦意料之中,一些也不觉得奇怪。
孟都等了一会,见各人都没有意见表示,打了一个“哈哈”,道:“大家既然都不反对,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枯木这才道:“好象这种笑话我们实在很难有机会听到,反应难免慢一些,连笑尚且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有其它反应。”
语声甫落,玉冠等人便大笑起来,他们实在想不到,枯木竟然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紫龙王笑着对旁边的柳先秋道:“姜到底是老的辣。”
柳先秋应道:“这个孟都只怕受不了这阵笑声。”
@奇@孟都果然沉下面来。“看来我们是不用谈的了。”
@书@枯木淡应道:“这种事情原就是不能用说话来解决的。”手中木杖即一顿。“争霸武林不用武力,之前未有,现在相信也一样。”-孟都冷笑道:“我目的是不想大家面上太难看,既然大家都不领情我也无话可说。”
@网@“你毁得了华山,又怎会在乎中原武林的其它门派?”,“那是不同的。”孟都道:“华山派不毁,大家大概不曾在意我这人,我所以选择华山派也并无其它原因,也只能说是华山派的不幸。”
枯木道:“我以为你应该选择武当派的。”
“我原也是这个意思,可惜武当山远了一些,等不及了。”孟都又打了一个“哈哈”。
“再说击倒了云飞扬我以为已经足够。”
枯木忍不住迫问:“云飞扬果真已死在你手下?”
“他功力尽散,与废人无异,体内还有一条蛊母在蚕食他的灵魂,你以为他生存机会还有多少?”
枯木追问:“蛊母是什么东西。”
“这说你也不明白。”孟都摇摇头。“也无须胡白。”
枯木冷冷道:“我早就怀疑你们魔教必然用什么阴谋诡计暗算云飞扬……”
孟都也知道一时口快,连忙分辨道:“以我的修为,云飞扬根本不是敌手,何须用什么阴谋诡计,蛊母人体,完全是咎由曰取,与人无尤。”
“你这样说我们也只有这样听。”枯木无可奈何的说。
真相到底怎样他并没有多大兴趣知道,他只要知道云飞扬的生死。
孟都接道:“你们不要忘记,武当派的天蚕功乃是偷自我们魔教的内功心法,相形见拙,理所当然。”
枯木道:“魔教那种内功心法是借助蛊术,移花接木,将别人的内功真气据为己有,我们武当派的天蚕功却已接近玄门正宗,练习天蚕功的人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无须做出任何违背天理的事情。”
对于天蚕功枯木其实也不怎样了解,所以才有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这种话,孟都也一样不了解,冷笑着接道:“不管怎样,那都是魔教内功心法。”
“这是事实。”枯木仰首道:“武当派弟子当中练成这种内功心法的亦只有一个云飞扬,你既然已经将他的一身功力据为己有,因而得以扬名天下,也就两不相欠……”
孟都截道:“我不是算账来的,否则第一个要毁的对像就是武当派,现在我所以到来,也只是因为有这许多中原武林的大人物在此,而据我所知,他们大都能够代表本派,这种机会并不多。”一顿接问:“大家都没有兴趣跟我谈的啊?”
枯木道:“据说苗人性格豪迈,行事比较直接。阁下却非独完全不是,而且健忘。”
孟都一怔打着“哈哈”道:“对,是我不要谈的,但有一件事却非要说清楚不可。”
枯木淡然道:“在你还未有所表现之前,谁有兴趣听你说什么?”
孟都又是一怔。“想不到你这么一把年纪做事仍然这么爽快。”
枯木杖指孟都。“年青人应该更爽快才是。”
孟都只是问:“你先来?”
“这大概没有人反对。”枯木目光一转。
当然没有人反对,枯木的目光最后落在白石的面上,白石随即跨前一步,道:“弟子──”才一声“弟子”出口,枯木已截道:“我若是倒下,你全权作主──”白石不由面色一变,枯木这样说绝无疑问已然准备与孟都决一死战,玉冠何尝听不出,对这个武当派长老又平添了几分好感,几分敬重。
枯木接对白石道:“身为掌门,你当然知道应该怎样做。”
“弟子明白──”白石叹息。
枯木杖一扬,身形立郎拔起,飞鸟般落在空地正中,起落自然,一身内外功绝无疑问已臻化境。
孟都兴之同时离开了肩舆,一个身子在半空中翻腾变化,姿势巧技,动作流畅,而且劲道十足,身形过处,尘土飞扬。
十八个变化之后他的身形才落下,正好落在枯木身前三丈之处,那些苗族战士与黑道群邪齐声喝采,一直到孟都身形落在地上才停止。
即使没有喝采声,孟都的表现也已够人注目的了,枯木等虽然知道孟都有意耀武扬威,但看见他表现得如此威武,亦无话可说。
枯木杖指孟都,道:“好身手!”
孟都道:“你这是服输的了。”
枯木道:“苗人到底是苗人。”枯木杖一抡,仍然是指着孟都。
孟都道:“你们一直都瞧不起苗人,今天我就要你们知道,苗人并不是你们心目中的愚笨。”
枯木忽然叹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因为孟都的嚣张,别人一声“好身手”便当作服输,不知道有所谓谦虚,才不觉说出那句话,发觉有毛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孟都接道:“看你一把年纪,让你三招!”
枯木随却挥动木杖虚空一连三个变化,道:“已经三招了。”
孟都一怔,大笑,长身扑上:枯木同时迎前,人在半空,木杖已然施展,武当六绝的精华以及他从中领倍到的变化在木杖上尽量发挥,人与杖化为一体。
木杖攻击的目标完全是孟都重要的|茓道,非常准确,枯木的内力也绵绵不绝贯注在木杖上,只要有一杖击中|茓道,孟都纵然有内力真气保护,相信亦难免受伤。
枯木也绝无疑问存心拚命,一身内力真气毫无保留,只希望能够速战速决。
在场所有人无不被枯木的身手吓一跳,就是孟都也不例外,他临阵的经敬到底不多,好像这样的高手更就是第一次遇上。
木杖上的招式变化也实在到令人眼花缭乱,无从捉摸的地步。
武当派的弟子无不目不转睛,看得如痴如醉,枯木所用的招式他们大都滚瓜烂熟,但是怎也想不到可以那样混合变化。
白石当然是最明白的一个,他到底是武当派的掌门人,虽然还未能够将武当派所有的武功练全,却已细看过所有武功秘岌,也只有掌门才有这个资格。
他也知道枯木削制那条木杖的事,现在又怎会看不出枯木那条木杖的妙用?
越看他越是担心,枯木那条木杖的变化已然到了极限,孟都却是越应付便越从容。
玉冠等到底都是目光锐利,经验丰富的高手,虽然惊于枯木杖势的变化:也看出那条木杖对孟都的威胁越来越弱,他们都看不出孟都的武功有何巧妙。
孟都双掌的招式的确并不复杂,只是简单得来而全面,总能够及时截下枯木的攻势。
枯木的木杖也都是在快接近孟都的|茓道的时候缓下,彷佛知道孟都一定来得及截止,不得不再行变化,攻击另一个部位,希望再取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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