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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色朝熙 > 第 9 章

第 9 章

自有记忆以来,她便常于这个飘散清香的闺房里与另两名友人谈天、饮茶、写诗添赋,可偏偏独漏了研究女红刺绣或烹饪之理,因为她们三名女子都不喜欢做这些小细工活儿,即使那是身为官门千金天生就该拥有的技能。

南青慈出嫁后,原就与她特别交好的楼语凝,几乎天天邀请她到楼府闺房,一同消磨富家小姐那多得无处可利用的时间──所以这次柳朝熙也不疑有他,喝下了那杯参杂药粉的太极翠螺。

“妳…语凝、妳究竟想…”四肢的力量再也使不上来,被楼语凝轻松地扶到香榻上,柳朝熙的身体难移分毫,意识却非常清楚,清楚到能仔仔细细描述出对方关爱的神情和眼底那浓浓的得意。

楼语凝拨开柳朝熙的鬓发,轻声叹息。“熙姊姊,妳说我们女人是不是注定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呢?即便抢到了手,也无法长久。”

“妳…让我喝了…什么…”靠着强韧的意志力,硬将话语自丹田挤出,却也是绵绵无力,凭添娇弱之感。

“只是能让人四肢使不上力的东西罢了,我永远也不会伤害熙姊姊,别担心。”楼语凝甜甜一笑,指尖滑下柳朝熙无瑕的颈间。“瞧我刚才说到哪儿呢?女人的命啊…好不容易青慈姊姊出嫁了,熙姊姊总算全是我一个人的,现在却…”

楼语凝低低轻笑,明眸却满是凄切痛苦。

“熙姊姊,妳知道我将要嫁给那个国舅的儿子吗?”

“罗…士则…”柳朝熙记得他。去年重阳节,在庙里偶然听到他与同行友人的谈话,她记得那名斯文的公子曾红着脸说,既然女子愿将重要的贞洁留给未来夫婿,身为男人不是更该为妻子做到吗?

她记得这个人和这句话,对罗士则印象深刻,他是至今唯一使她另眼相看的男人,而对方甚至未曾见过自己。

楼语凝突然面露­阴­狠,没了之前悠然自得的微笑,气急败坏地道:“不准妳说出别人的名字!不准妳说出那些男人的名字!我都告诉妳我要嫁人了,妳却只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妳怎能如此…怎能如此狠心?”

柳朝熙根本不知道她为何生气,莫说是受到药物控制、身心皆极为难过的现在,即便是平常时候,她也不会懂。她时常看到对方眼中超脱友情的深刻思念,她都看到的,但她不能说、不能承认,因为…因为什么?不行,她已经再也记不起来了。

楼语凝走到桌前,将一包药粉倒入杯中,自己遂掷起来饮了一口。然后,柳朝熙不用勉强自己出声,楼语凝已经又折回床榻,双手抚着自己的脸颊,尚残留茶香的温热双­唇­吻上了她。

柳朝熙觉得,可能是由于药效所控,否则被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强吻,她竟不感到一丝羞耻,­唇­齿间尽是水润芳泽,麋香四溢。究竟那来自丹­唇­似火的楼语凝,还是花香袭人的太极翠螺?吞下被强行注入口中的温茶,有一股热源与彼此的吐息相融,楼语凝的表情迷醉嫣然,深情款款,而柳朝熙虽然无法得知自己的神情,却也估计得到,恐怕并非写着“不要碰我”的讯息。

喉咙烫热地彷佛着火,又像是卡着一块永不融化的冰,柳朝熙总算知道对方这次又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熙姊姊…”­唇­瓣分开后,楼语凝显然意犹未尽,将柳朝熙向后压往枕头,两份柔弱无骨的娇躯上下重迭。“我喜欢妳的一切,但我不喜欢妳说出别人的名字,所以我给妳吃了点东西,如此一来,妳就不能说话了…别担心,只是暂时的,我说过,绝不伤害熙姊姊。”

柳朝熙闭起眼,颊上沾了滴滴泪珠,不,那不是她的。

楼语凝的眼泪烫得她想跟着哭泣,就把这个认识多年、情同姊妹的女子抱入怀里,若不是身体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做的。

“妳要的东西,男人永远也给不了妳。而我要的…”楼语凝的额头轻贴着她,低喃:“妳又不想给我。”

所有顺序都经过­精­心设计,罗士则的声音于门外响起:“语凝,妳在不在?不是说了要与我一同逛摊子吗?”

“我马上去。”楼语凝望着柳朝熙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回:“马上便去,士则。”

拉下香榻帷帐,遮蔽床上酥软无力的尚书千金,楼语凝光明正地开了房门。当罗士则轻声问她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过了,她也只是摇摇头,微笑地将他引开房间。罗纱帐被窗边的风短暂地吹起一角,让柳朝熙能看着他们联袂而去、轻阖房门的背影。

柳朝熙就这样望着,直到药效消除。

一直望着那深深掩蔽而永不于面前被开启的门。

「…啊,妳醒了?」

晨日,自桌上醒来的卫一­色­,见到她的夫人竟也跟自己一同睡在桌前,既疑惑又心疼地将她抱回床榻。不过,才刚将她安置于枕头,尚未盖上轻裘,柳朝熙已经清醒了,那双能勾魂夺魄的眸子,正沈淀迷雾般的忧郁。

卫一­色­楞了楞,敢情夫人作了恶梦?也对,以那种姿势入眠,自是睡不安稳。她抚开娇­嫩­颊上的发丝,正要开口说话,柳朝熙却迅速坐起,手臂环上她的颈子,软玉温香的冲击都还未来得及领悟,卫一­色­的­唇­便被更加柔软的触感所覆盖。

柳朝熙吻了她。吻了她这个假凤虚凰、欺世盗名的丈夫。

她的­唇­润泽无双,热情洋溢,纵使是在生病之时,依然呵气如兰。向来味觉敏锐的卫一­色­,只能稍微尝到稍苦药味交杂在甜蜜的吻中,却因此觉得更是刺激独特。

她柔滑的舌尖在自己舌上纠缠挑逗,使人百尝不厌;她的身子无一处不轻盈娇柔,紧贴在卫一­色­怀中,像是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融入她的丈夫体内──像是逃避一生后,终于得以进入世外桃源,所以再也不想回头、不想从此处离开了。

她主动吻她,却也主动分离。

卫一­色­直到两人­唇­分、喘息气散后,仍然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一语难发地凝视柳朝熙的面容…那又再次晕红、瑃情柔媚的面容。

突然,柳朝熙将棉被拉上,把自己整身盖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啊?」卫一­色­怔怔地看着榻上那团棉被,柳朝熙只露出了几丝秀发在被外。「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都吻这么久,若是有意为之呢?卫一­色­眨了几次眼睛,蓦地想起沈君雁的警告“那柳朝熙要是真喜欢女子,妳的清白之身就不保啦!”

「对不起…」过去被公认最贤淑高雅的柳家小姐,还是躲在棉被里,声音闷闷地传来。「你骂我吧,如果这能让你觉得好受一点。」

「我、我…我不会骂妳的,我只是…有点惊讶…」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轻易成功。」

言下之意是她卫一­色­好偷袭啰?「妳为何要吻我?」

柳朝熙沉默了半晌才答:「…我只是想知道,我要的东西,男子是否给得起。」

呦呦细语,犹如知晓自己犯错的幼童。

「那么答案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一脚跪在床榻上,卫一­色­俯身低问:「答案呢?妳要的东西,男子是否能给妳?」

感觉到透过来的热气,使那团棉被往墙壁退了退。「…无可奉告。」

「太狡猾了!妳都吻了,却不告诉我?」

「我…我…」

头一次听到柳朝熙紧张结巴的音调,卫一­色­突然感到相当有趣。方才那充斥着交融暧昧、蔓延令她无能忽视的热情气氛,此时已被一方的不好意思、一方的穷追不舍给取代了。

「夫君…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别再问了…」那个风雅绰约、温文有礼的柳朝熙,居然出声求饶。「快些去跟亚莲妹妹拿药,我怕你因为这…怕你被我传染了。」

「好吧,我这就走,妳多休息…」卫一­色­想起今日还有公事,倒也不能在此耗得太久,她起身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多休息,别再想着方才的事,我没生气。」

卫一­色­离去后,柳朝熙才从棉被中探出头。

那顾盼含情的美貌,连自己也没发现。

太好了。柳朝熙这么想着。她想要的东西,男子还是给得起。

卫一­色­已经给她所有想要的了。

太好了,楼语凝还是说错了。

──只是。

柳朝熙的指尖沈思地抚着­唇­瓣。

只是,如此柔润清澄的吻,真可能来自于一名男子吗?

昨夜,除了王爷夫­妇­以外,有三名女子彻夜未眠。

首先是卫亚莲。她比所有人都早起,坐在庭院石椅上,望着溪水般的流云。

她昨夜根本没有睡着,因为沈君雁在书房的略迫暗逼,使她回到房间后依然断断续续地哭了良久。至今仍能清楚忆起与卫一­色­相逢的场面,那名女扮男装的将军真诚的双眼,她的一言一语、安慰的抚触,那温暖人心的笑容弧度…。卫一­色­甚至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身份,于帐棚内冒险地脱下衣服,铁制护腕、铁甲军靴、银­色­的鱼鳞腰带退去后,呈献于世的便是一名有着细长四肢、流丽线条以及温柔轮廓的女子。

当时自己惊慌地拿起外衣,用手臂和身体紧紧包住她,为她遮掩将会招惹杀身之祸的真相。卫一­色­却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不管于什么情况,我们每人都有机会绝处逢生。妳被卖来营中却遇上我,我自会照顾妳──这一定是我俩的缘分,老天爷令我­阴­错阳差当上将军,定是为了让我能于此刻助妳免于不幸。”

思及此,卫亚莲微微一笑。

无论以何种身份,老天爷将她安排进军营,定也是要让她能助卫一­色­远离不幸。好几次的伤势,好多次的危机,若没有她孤身照料、只身处理,卫一­色­的女子之身早便暴露了。

当然,她很清楚,沈君雁在解救者的角­色­中也占有相当大的份量。

那个军师…卫亚莲轻声叹息。那个顾盼神飞、秀美异常的沈军师,最先可是大大地把自己吓了一跳。军律甚严的卫将军营中,即便是每月固定的军妓到来,也被要求按照名单规划列管,由上级军官一一分到各个营里,可那天晚上的沈君雁却是腿上坐着一名酥胸半露的女子、左手抱着一名眼波迷离的女子、右手拥着的那名女子正殷勤地喂“他”吃菜斟酒,更别提身后尚有一名衣襟凌乱的女子正为“他”捶肩按摩。

实在是放荡不羁、风流荒唐至极。

纵使同为女子,戏能演到这地步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按照功勋,除了将军,当然是我最有资格要求数名军妓。况且,我要的女人越多不是越好吗?她们在我的帐中吃饱喝足,每人都睡了一生中恐怕是最安稳的一夜,比她们得去侍奉其它将官好太多了。”发现沈君雁真实­性­别后的某日,她不知道从营中哪边跑了出来,施施然地跟自己一起走回帐棚。“军妓们的结局其实都是相同的,唯有苦痛的过程会因人而异,将军要是肯像我一样多收点女人,对她们来说不正是种幸运?不过…我看将军既然都收了妳,就表示那木头脑袋也终于懂得变通了。妳尽管做妳该做的事,战争结束后,即便将军没有指示,我也会替妳安排好路子──妳终是有恩于我,而我沈君雁并非知恩不报之徒。”

沈君雁确实说话算话。战争结束后,她在去洛阳之前给了自己一块玉佩,并说只要持这块玉佩,不管是哪个官银钱庄,都会照着所要求的银两兑现。

那是卫子明生前送她的龙凤呈祥,先皇御赐之物。

“我知道妳一心想去京师跟将军团聚,所以我就不说要不要跟我到洛阳啊、这种傻话了。”沈君雁自我厌恶地转了下眼睛,大概是鄙视自己还是说了出来吧。“将军的心肠太软,妳只要撒娇个一下,还怕她不乖乖成为妳的囊中物吗?要是再拖下去,谁也不知道何时会突然杀出个陌生人,把将军的心抢走,妳…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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