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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胭脂绝代禁宫柳 > 第五卷

第五卷

梦断水云乡

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胛,微笑,心里涌起甜蜜。他想让她知道,今生今世,他不要她为他倾国倾城,只想在每天清晨为她摘一朵牡丹,Сhā在她的鬓间。

这一日的郡府异常紧张忙碌,郡府大人失魂地指令着手下,所有人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府门外岗哨森严,只有几名当地德高望重的名医行­色­匆匆地进了府门。

出去一夜的庆陵王爷,回来后病倒了。

凝月从屋内出来,疲惫地靠在廊柱旁。幽暗的庭院落满了红花瓣,青苔阶下有小虫凄切的鸣叫声,她徒然地仰望天空,凉风吹过,如绵绵细雨洒在她的脸上。

她黯然地叹bB S.JOOYOO.Ne T了口气,抬手轻抚自己的脸。

还是殷雪玫炫目醉心的玉容,只是,与他单独相对时,她用不着它了。

里面有轻微的咳嗽声,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开了屋门,正看见郡府大人陪着几名郎中从里屋鱼贯而出。

“娘娘。”郎中朝她跪地行礼,凝月客气地示意他们免礼,接着轻声问:“王爷怎样?”

“回禀娘娘,王爷苔薄白、脉浮,是受风寒之邪外袭,致使经络气血痹阻,又加上连续劳顿,导致神疲而气衰。所谓气为阳,寒为­阴­,寒容易伤气,小的已经备下解表散寒药,王爷身体强壮,不出三五日便会标本兼顾,扶正祛邪。”

凝月怅然道:“这次病得不轻……”

郡府拱手问她:“娘娘,下官已准备婢女十名,随时听候娘娘差遣。”

凝月略微思忖,回答:“还是在别处候着吧,王爷不喜欢别人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总人躬身而退。

缕缕细碎的光从天窗洒落,肖衡呢喃的声音极轻,那声音似是召唤,在屋子一片迷蒙的光亮中摇曳浮荡着。凝月感觉自己幽灵般的影子,轻轻地朝床榻漂浮而去。

肖衡闭合的眼睑上睫毛轻颤,眉端紧蹙,似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凝月坐到床沿上,想了想,端起案上还滚热的红姜糖水,一点一点地喂他。

他的喉咙动了动,便缓缓睁开了眼睛,本来清澈的眸子失了光彩,好像覆了一层迷蒙的纱,他眯起了眼,定定地注视着她。

在肖衡淡漠的目光下,凝月心中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她故作镇定道:“郎中说,喝点姜汤,微微出汗能助药力驱散风寒。”

“你,”他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揭了那东西。”

他的语气貌似命令,她一僵,手指难以抑制地颤动,费了很大的力才将药碗放在案上。

“好。”她轻声回答着,抬手揭去了面皮,转脸面向着他。

她的脸­色­平静似水,昏黄的光线映出她淡淡的目光,端凝的肌肤,眼里丝毫不起一点儿波纹,她就这样坦然地面对着他,­唇­角微微地抿了一下。

还是那张­唇­,那双恬静的眼眸,肖衡突然笑起来,他笑得狂乱,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无法形容的痛楚折磨着他,使他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抽搐着。

“我去交郎中。”凝月站了起来。

他的眉微微纠结了一下,一手痛苦地按在额头,大口大口地喘气,“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好。”她还是这样轻声地回答,转过脸,默默地往外屋走。在她出屋的时候,她依然没忘记重新换上那张假面容。

跨过门槛,郡府、郎中以及诸多婢女还伏跪在台阶上等候回话。凝月仪态万方地站在那里,淡淡的眸子扫向众人,以王妃的口吻说道:“王爷受风寒一事,务必做到秘而不选,一旦传入乱党耳里,定会引起大乱,危及王爷­性­命。”

她担心的是,宋鹏的耳目无处不在,万一发现他们这次微服私访,势必会给他们制造麻烦。

郡府面呈惧­色­,赶紧召众人训话去了。

夜­色­渐浓的时候,凝月安静地坐在外屋,听着里面时断时续的咳嗽声。除了她送药进去,他固执地闭着眼,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她只好将药盘放在床榻边,无奈地出来。

按照她的吩咐,郡府派人在外屋铺了四围帷幔的床榻,屋里屋外都生了暖炉。在这个温柔的春夜,凝月手里拿着那层薄如蝉翼的面皮,心思百折千回,始终感到一阵清冷与萧瑟,倦意慢慢上来,她耸了耸肩,决定去里屋巡查一番,出来歇息了。

里屋的蜡烛还在明晃晃燃烧,一眼望去,肖衡微蹙着眉心,双手无力地垂在棉被外面,沉沉地睡着,满屋浓厚的药气在流动,碗里煎好的药还满满的,似乎只喝了一小口。

踩在锦绣地摊上,凝月无声地走到床榻前,烛光带着金­色­的光晕笼盖四周,她弯下身,手顺势轻抚他的额角,凉凉滑滑的。

恍惚中,曾经有人也是这样轻抚她的额角,神情温和愉悦,“还好,没发烧。”他笑了,笑意如春风杨柳……

她苦涩地摇头轻笑,还想这些­干­什么?

最后,她还是端起药碗,轻唤道:“肖衡。”

肖衡猛然睁开了眼睛,迷惘地望着空中,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他的目光慢慢移向面前的凝月,再次蹙眉盯着她,好半晌才清醒道:“是你……”

“是我,把药喝了。”凝月还是那么平静,轻柔地将碗的边缘送到他的嘴边。

“不喝。”他扭过脸,眼中扫过一道­阴­霾,冷冷道,“你出去。”

凝月并未依顺他的话,淡然说道:“你喝了药,我自然会出去。你是堂堂王爷,京城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你,你想就这样一直病歪歪地躺在溱州?”

肖衡这才转过脸,想接过药碗,兴许是虚弱,双手不可遏制地颤动着,凝月重新将碗送到他的嘴边,他只好皱紧眉一口一口地将药喝下。

凝月舒了口气,收拾完案上的一切,端起药盘往外走。

他突然在后面说:“明日回京城。”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回头,见他闭着双眼,神­色­似乎安静下来,便僵着声音“哦”了一声。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依然闭目,­唇­边牵起一丝凉薄的冷笑,“你放心,我会配合你将这场戏演完的。”

第二日,天­色­晴好,朝霞将院子周围涂抹成橘红。花蕊四处绽放,翠绿的枝叶上挂满了沥沥滚动的水珠,有五彩羽毛的鹂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闹着。凝月站在屋外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心情也开朗起来,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郡府一大早听说王爷要回京城,一路小跑着来到里院,一见到庆陵王妃,就扑通跪下了。

“娘娘,现在回去使不得!这路途遥远,疾驰猛赶也需要一天一夜,何况王爷染病在身,回到京城皇上怪罪下来,下官可吃罪不起啊!”

凝月看这郡府大人虽是老实,却也是明哲保身之人,于是讥诮道:“来溱州时间虽不长,却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王爷还念着大人的好呢。”

郡府汗颜,连声道谢,并传令­精­心准备送王爷夫­妇­启程。

凝月忙碌妥当,才重新回到里院。抬眼正看见肖衡已经穿戴整齐,独自一人扶柱而立,短短几天,他竟然瘦了整整一圈,锦衣长袍显得单薄,却比往日增添了几分清幽飘逸。此时他仰首望着明媚的天空,双眼半眯着,任谁都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

凝月一时失了神,又慢慢上了台阶,从他身边无声地走过。

他似乎这才发现了她,开了口,声音依旧沙哑,“那一车的东西,你让人送到你家里去。”

凝月顿了顿,淡然道:“我们家不需要这些贵重的东西。”

他说话也淡漠,甚至看都不看她,“就算是我的补偿吧,比起一条人命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听着他冰冷的声音,不再说话,径直进了屋子。

屋外,他抽动的咳嗽声时不时地响起。

仲春季节的京城开始有了融融的暖意,皇宫里的柳絮飞花弥漫了天空,又呈现出宫柳风雪的壮观美景。

皇后刚在钟鼎广场上了宫车,便催促赶车内侍快马扬鞭,她的心飞到了肖衡那里,内心一阵又一阵地躁动不安,额角上微微有了汗意。

自己的儿子生龙活虎出去的,才几天工夫,却要被人扶着进府。

向来,她自以为是个智慧贤良、心志坚韧的女人,在雍武皇帝眼里,她极少谈论国事,对儿子都是慈爱有加督导无情,自然倍受皇帝的褒奖。

她总以为,一个好母亲,一个好皇后,该当如此。

即便肖衡有时对自己埋怨生气并不放在心上,总是一个微笑轻轻荡开,依旧我行我素,她也是从没真正生气过,心里更多的是对儿子满满的骄傲。

而这次真的是生气了,个中滋味不是三言两语能说个通透的,内心隐隐约约有个念头——打着灯笼选来的媳­妇­不合心意。

闻讯赶来的凝月飞快地跑进肖衡的寝宫,刚穿过屏风,好似一阵寒冷迎面扑来,不由一个激灵。

皇后坐在肖衡的床榻边,头上簇着一溜端庄严谨的乌髻,锦缎长袍,雍容华贵,而在端庄之下,掩不住脸上­阴­鸷的痕迹。

凝月敛衽行李,皇后不满的声音随即袭来,“雪玫,衡儿躺在这里,你做妻子的竟然置之不理,你的妾­妇­之道呢?你的懿德高风呢?”

凝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垂手沉默着。皇后见她这般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时还健壮得像头牛,这才几日,就染了一身病回来,你这王妃是怎么伺候的?”

肖衡不由微蹙起眉头,揉着额角道:“母后,是我自己出去淋了雨,不小心染上的。”

皇后打断儿子的话,哽着声音,连眼圈都红了,“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养了你二十一年,几时看见你病成这样,活脱脱换了个人似的。”

转而面对凝月,脸上染了怒意,“该服药了,去把药端来。”

凝月应了一声,回身往外走。

皇后眼望凝月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怒气还没消退,半晌才叹息道:“衡儿,你才具超人,有霸气,可靖难平乱,却难治理家事。现今朝局进入正规,该是你纳偏妃的时候了。雪玫来了大半年,于情于理,皇家也算对得起殷大人了。”

肖衡疲倦似的闭眼,默然以对。

这种默然如何瞒得过皇后的眼睛?她亲切地抚摸儿子的头,声音却是冰冷清晰,“我这么说,为的是治国理民,建立千秋功业。你若是为难,母后替你料理了。”

肖衡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游离飘忽,仿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静止了片刻,他轻声回答,声音带出一种莫名的寒气,好像冬日荒寒的天气,让皇后也感到一股冷意。

“只是累了母后。”

“怎么说起客套话来?”皇后心里一宽,不觉露出灿烂笑容,“你这么一说,母后放心了。”

肖衡更深地将头埋在衾枕下,又好似疲惫至极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已灰飞烟灭,多一个,少一个,有何不同?

屏风口响起熟BB S·JO OYoo.N ET 悉的脚步声,接着那个清婉的声音响起,“王爷,药来了。”

款步进入的凝月,手里端着汤药,眉眼低垂。肖衡似没看见她,淡淡说了一句:“放下吧。”凝月想将药碗放到肖衡身侧,皇后制止了她。

“但凡做妻子的,理应衣不解带地随侍在夫君身边。光熟记《女则》、《女训》还不够,要多看看多想想,学会如何做个好妻子。”

凝月低声应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尴尬,或许慑于皇后迫人的气势,挡也挡

不住遍体汗意。肖衡近乎嘲弄地笑了笑,这两日来还未有过如此的快意。

他索­性­也就享受起来,让她一口一口地喂他,细细地抿。

旬日之后,肖衡的庆陵王府简直是门庭若市。

先是李副将捷足先登,单独与肖衡谈了半天。没得休憩片刻,将军、司马又相继前来拜望,漫无边际地叙谈,直到暮­色­降临。凝月好耐心,时不时进去敬茶端果子,对这些下属分外在心,加上那些下属认得庆陵王妃,感佩她的英雄壮举,说话自然不拘礼数。与下属在一起,肖衡心情逐渐舒畅,甚至发出爽朗的笑声。

夜来正要歇息,皇帝由皇后、肖焜陪在身侧,大批宫娥内侍簇拥着前来探望肖衡,王府里自然灯火通明,忙碌不堪。皇帝絮叨了片刻,凝月的眉宇恬淡温和,回答也是落落大方,仪态自始至终无可挑剔。

她无意间发现,肖焜也是沉默寡言的,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很快地陪着皇帝、皇后回去了。

翌日开始,又是朝中元老,皇亲国戚见缝Сhā针络绎求见,人人都要说一番慰藉之词,有的还带着孩子,有亲情的叙亲情,无亲情的诉说敬慕之心,熙熙攘攘絮絮叨叨;凝月照样一团和气,谦卑有礼,人人皆大欢喜。

肖衡也是丝毫不见病态,来一拨应酬-—拨,笑脸春风得意。

一时,庆陵王妃宾客满堂,白日如此,夜晚如此。

皇后自然是天天过来,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凝月心里害怕皇后看出破绽,每逢皇后过来就分外紧张,又必须做得一丝不苟,不敢有瑕疵。每当这个时候,肖衡却存心折磨她,让她乖乖立在一边,却不跟她说一句话。

而每日,天才蒙蒙亮,她必须起床给肖衡煮药送水,接着又打扮齐整招待宾客,忙碌到三更天还需伺侯肖衡安寝,夜深人静方能回到自己的寝殿。

更让她不堪的是,在这个忙碌的时候,陪嫁过来的采莲、菊仙却不见了踪影。

两个丫鬟是她煮药的时候不见的,凝月殿内殿外找了个遍,发现她们的私人东西也不见了,揣摩片刻,料定是肖衡所为。

她进了肖衡寝殿,开口便问:“你把采莲、菊仙安排去哪儿了?”

肖衡懒赖地躺在床榻上,似乎料着她会问,慢吞吞回答:“不要了,我让她们回殷府了。”

“你怎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呢?”凝月有点儿发急,提高了声音,“上次她们还求过我,我答应留下的。再说,她们好歹是殷雪玫的陪嫁丫鬟,对这里也熟了,殷雪玫回来用得着。”

肖衡目光倏地闪过了一道­阴­霾,挑起了眉毛,“你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放着两个丫鬟多余。”

凝月僵住,一时无言以对。肖衡不再看她,冷哼道:“你不是要我配合你演完这场戏吗?人多嘴杂,要是她们发现了,说漏出去对你岂不是不利?”

凝月久久无语,已过了中天的日头在殿内漾起一圈圈的光晕,把床榻上的人染得几分迷离。那脸上却是毫无表情的,面­色­仍是不好,微微地泛着白,总是颓靡无生气的模样。

她知道,他一定恨极了她。

榻前放了火盆,炭火红彤彤的烧得正旺,凝月沉默地拿着火钳子,每拨弄一次,炭火跳一下,闪闪烁烁映着她的眼。

他的冷漠本事意料中的事,所以她努力不去回想他们之间曾经甜美的往事。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睁眼看她,她的内心也始终没有丝毫的释然。

然而,每次进入他的寝殿前,她总是有那么无可名状的惆怅,想起他曾经在月夜送她回寝殿,在殿门口温柔地含情而笑……她现在才有点儿后悔,多少个自以为空寂的日子,她就这样轻易地打发了。

炭火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就像这缭乱不堪的心事 ,碎碎点点地散开,凝月苦笑了一下。

失神之际,床榻上有了动静,等到凝月抬眼,肖衡已经掀被起身。

“再躺一会儿吧。”

她明知道这样体贴的话等于白说,肖衡是不会理睬她的。

他嗯了一声,含糊道:“今日怎么没客人?”

凝月一时料不到他会这么问,抿了抿­唇­,浅浅回答:“来得也差不多了。”见他只穿了套月白深衣,便为他穿上轻纱罩衫,站在他的面前替他系颈脖下的扣子。

肖衡闭目,轻抬起下颔。他任凭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肌肤,那股熟悉的如兰气息出自她的身体,丝丝缕缕,纠结缠绕,把他的呼吸都熏得痛了。

突地,凝月的心一颤,肖衡一只冰凉的手覆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他依然闭着眼,那双手如此冰凉,而她的脸却立时发烧似的烫。明知道这样亲昵的动作不属于他们,她应该将其挥开,或者自己抽身而走,可是整个身子却凝在那里,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住了。

“母后已经回去了,你揭了它。”

良久,他近似命令的声音沉沉而来。

凝月慢慢地抬头,肖衡的双眼掩盖在­阴­翳下,看不出神情,­唇­角抽起一丝几近于无的冷酷。

“不。”凝月下意识地抗拒了,声音在空气中游离飘忽着。

他狠狠地将她拽到胸前,眸光流转间,透出凄厉的光,“揭不揭?”

“不揭!”凝月大声地回答,挣扎着想逃离他。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凝月连站都不能,就被他扔到了床榻上。

凝月惊呼着想起身,肖衡的身子紧紧地压迫过来,眼前是一双透着凶狠的眼,似要吞噬她,转而又变成无边无际的憎恨。

“你不揭,我来替你揭!”他死死地压住她,双手捧住她的头,拇指粗暴地在她脸上摸搓着。

凝月尖叫起来,双手死命地护住自己的脸。而肖衡几近狂乱,仿佛抓住了她致命的弱点,力道又是残忍的,切肤的痛火燎般烧灼着凝月,她拼命地挣扎着,叫喊着。

“我揭……”凝月终是没了力气,她痛苦地表示降服,手指缓缓撕开整张脸。她闭上眼睛,却挡不住眼里的泪水滚滚而落,一丝一丝的凌厉穿刺整条心。她竭尽全力地忍耐着,灼痛的脸伴随哀泣声幽幽地抽动。

肖衡停止了疯狂,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张不算美丽的脸,似要把它刻人自己的眼中。他颤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轻轻地、小心地抚摸,他的动作变得羽毛般的轻巧细腻。

“痛吗?”他的眼光飘忽,声音软得犹如梦呓。

凝月痛楚地摇摇头。

他的­唇­已经压迫过来,温软的舌探进了她的口,狂野地寻觅,贪婪地索求,熟悉而缠绵的吻。

“是你吗?是你吗……”他眯起眼,迷乱地说着,感触着她柔软的心跳,魂魄放佛坠入迷梦中,只余下那一股他吻都吻不够的甜腻的芳馥。

凝月青瓷光洁的脸上恍惚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黯然回答他:“我是冷凝月。”

他惊醒过来,直直地正视着她。凝月在他失神时用尽全力推开了他,只留下他呆呆地愣在那里,自己发疯似的跑出了寝殿。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庆陵王妃一时人迹稀疏,悄然寂静。凝月BBS· JOOYOO.NET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面就是芙蓉洲,水面波平如镜,倒映着暮­色­下迷迷蒙蒙的天光云影,也倒映着环洲一带匝地的垂杨,一簇簇如云如瀑。凝月静静站立在洲边,望着耀眼的绿,若有所思。

回忆中,如镜的水面上,飞起一缕欸乃的划桨声,伴随一阵开心清亮的笑声,向四处飘散……

那时,他发自肺腑地说:“知道吗?我很想就这样摇着船,载着你,永远永远。”

她低眸,心虚极了,“如果王爷是晋王,遇到那名冷姓晋王妃,王爷会怎么做?”

他大笑起来,拉她站在船头,一手紧紧地揽住她,彼此的宽袖间扬起浩荡的风。

“我肖衡向来以晋王为楷模,立志成为纵横天下的一代枭雄。晋王何其不幸,我肖衡何其有幸,身边的人虽为女子却英雄了得。我肖衡将与她永结同心,此生不负。”

是如此美好而甜蜜的回忆,如今却是沧海一梦,她轻叹出声,心中满是伤怀。

一切都成定居。

然而,在心底里,她还是感激他的。

而她的心,谁会在意是喜是悲呢?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还在下,带湿的绿意从树梢吐露而出,吹面不寒杨柳风,风儿不再是那样清冷的了,雨也下得婉约,通往后院的青石道上,玉兰花瓣落了一地。

凝月撑着竹伞小心地走,不忍践踏这一片无暇的白。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味道,万木争春,­嫩­绿肆意地喷薄而发,一种­干­净的心情从雨的滴答中跳跃出来,凝月有了难得的轻松。

院门吱呀开了,里面的香巧见是凝月,愣了愣,硬是没说话。

“香巧。”凝月亲热地叫了她,抬手抚住了她的肩,脸上满是疼惜的笑。

这是自己的妹妹啊!

岂料香巧脸­色­陡然­阴­沉,赌气似的甩了她的手,冷言道:“­干­什么?”

凝月想起自己此刻的目的,也就笑着说:“我来看看殷小姐,想跟她说几句话。”

“宋爷可是同意?”香巧翻了翻眼。

“我刚征得他的同意。”凝月还是好脾气地笑。

香巧开门让她进去,自己比凝月走在前,头上的发辫一甩一甩的。凝月在后米啊默默地注视着香巧的背影,脸上虽是波澜不惊,心里却酸楚得厉害。幼年的景象难以回忆,她还是能想象几个月大的香巧咿咿呀呀地啜泣,娘抱着她,穿过稽阳城那条窄窄的弄堂,回身挥手跟爹、跟他们兄妹三个告别。

而那时的自己,听着妹妹不停的啜泣声,一定也是离情依依吧。

四面垂下的轻纱帐幔挡不住窗外光线的缕缕渗透,楼上静悄悄的,水珠子从瓦片缝隙坠落的滴答声清晰可闻,给这长久空寂的室内添加了点生气。

窗旁站着殷雪玫,一件素白碎花的襦裙下,如瀑的长发倾泻至腰,长袖犹在微摇,略显­阴­暗的光线里,一对明丽柔媚的眸子光华闪耀,她款款地朝凝月走来,步子极轻,轻得几乎是飘到了凝月面前。

凝月目不转睛地望着殷雪玫,真正的殷雪玫人不胜衣,肤如白雪,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不是别人能装得出来的。

殷雪玫就是这春日里盛放的桃花,若肖衡见到殷雪玫,他又会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的,她能断定。

她不做声,只是失神地看着殷雪玫,呼吸之间,酸涩的感觉又蔓延上来。

殷雪玫也在凝视这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很想清楚地在她的脸上找到自己期待的答案,但是她还是优雅地坐下,声音还是淡淡的,“你瘦了。”

凝月心中好像被猛地一扯,她抬手抚摸自己的下颔,脸上依然平静,“不,是你瘦了。”

殷雪玫很聪明,她明白了凝月的意思,眼睛里闪烁不定,“他怎么啦?”

“他没事。”凝月故作轻松,好像不经意地提起一件事,“他发现我不是你,很生气。”

殷雪玫吃惊地睁大眼睛看她,颤动着眼睫,脸­色­愈加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凝月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告诉他你病了,是我主动要求代你进宫的。”

“他一定很生气……很生气……”殷雪玫呢喃着,极弱的一滴泪自眼角流下,连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柔弱,“是我不好,都怪我。”

凝月定定地看着,胸口仿佛被压迫得缓不过气来,她强忍住,无事似的吁了口气,“肖衡不会怪你的,你也是为了你们的将来,他还等着你回去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交到殷雪玫手中,“‘紫气东来’确实是良药,我没让宋先生看见,希望我下次来,你已经彻底康复了。”

殷雪玫的手触及她的肌肤,凉凉的。凝月心里空荡荡,仿佛空缺了什么似的,那份凉意通过手臂凉彻心肺。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只知道殷雪玫脸­色­脸­色­会放晴,心里会宽松,这样她就会很快地回到肖衡身边。

到那时,肖衡的脸­色­也会放晴,心里也会宽松。

虽然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独自下了楼台,外面的清光灿烂如碎金,空气清澈而温润。凝月抬眼欣赏着雨景,香巧的小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眼底似乎堆了一小簇的火,朝着凝月熊熊燃烧,“宋大哥呢?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凝月错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哥他回家去了。”

“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他会收下我!可是我等啊等,他却独自走了,他骗我!骗我!”

眼里的火焰烧得尽了,香巧的双肩激烈地抽动,夹着她的哽咽嘶喊。

凝月诧异地看着她,心里被柔软的东西堵住,她过去,拥抱住香巧,“他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在一起……”

香巧一把挣脱开,泪花飞溅,话语都乱了,“我不相信你!一定是你不肯!宋大哥那么好的人,他不会不要我……我自己找他去,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有极细的针在心膜扎了几下,凝月痛了,滚下泪来。她很想就这样告诉香巧,她的宋大哥是她的兄长,站在前面的貌似小姐的是她的亲姐姐。只是她现在不能,她唯有给香巧一点儿安慰,只要再坚持一点儿日子,就能够等到哥哥的回来。

“他去稽阳了。”凝月想了个遥远的地名,“春天一过就回来。”

香巧疑惑地看了看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只会抬手把满面的泪水拭去了。

凝月见她这幅模样,笑了笑,手轻轻抚过香巧扎得结实的发辫,漫步走向院门。此时雨渐止,四周荡漾清新的芬芳,繁树枝叶正盛,摇曳间,上面的水珠溜溜地转动,就像香巧灵动可爱的眼眸。

回到庆陵王府,凝月在青石步道上站定,见道路两旁落了几顶翠盖轿子,老远能够闻到佳楠清香的味道。顺着道路走去,一队穿戴整齐的宫人捧着朱漆果盘,游龙似的向芙蓉洲方向移动。

凝月感到好奇,远远地跟随而去。雨后的芙蓉洲烟雨蒙蒙,像丰润淡彩的水墨画,风动莲叶摇曳,一对燕子剪过树荫,倾斜了漫天的水丝。远远柳荫下,隐隐传来嬉笑之声,起先略为矜持,而后渐渐清爽,凝月不觉抬头张望,一群红男绿女簇拥着雍容华贵的皇后,从水墨画里走了出来。

赏景的人也发现了凝月的到来,突然地安静,眼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你上哪儿去了?”寂静中,皇后的声音带出一种莫名的冷森,压得凝月赶紧垂下眼。

“回御史府一趟。”她朝皇后施了礼,心里虽有点儿慌乱,声音依然清脆。

皇后似乎顾及她的面子,并未细问,只是朝两边抬手示意。其余的几名婀娜多姿的女子轻呼“王妃娘娘”,施施然敛衽屈膝,凝月只看见一簇簇娇俏的花,鲜艳地在她眼前绽放。她不清楚这几名女眷的身份,客气地应了,抬眼看了看其中的肖衡。

肖衡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柳,眼光飘移在别处,倒是他身边的肖焜含笑和她颔首,眉目清爽,笑容­干­净。

皇后仪态端庄,目光从凝月的身上转向肖衡,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面向凝月,“雪玫,你去亭下侯着,哀家过会儿就来。”

凝月恭谨地应了。

皇后朝肖衡一笑,满脸怜爱的表情,“衡儿病愈不久,定是走得累了,你也去停下歇歇。”

肖衡这才缓过神来,轻轻一晒,“孩儿不累,那边还有奇妙之处,要不要去看?”

女眷们眼光都落在肖衡身上,手抚绢帕含笑不语。皇后笑得开心,人似乎也年轻许多,催促道:“姑娘们,走喽!”

细雨刚过天放晴,春随人意,遍地的名贵花木开得灿烂多姿,漫天芳香,娇滴的声音悠悠的,却轻柔,富丽彩绣的装饰,头上的耳饰,步摇随风玎玲作响。肖衡的朗笑声更是毫不遮掩,直惹得绿树­嫩­柳在热烈的气氛中摇曳、轻摆,如楚楚动人的女子娉婷曼舞。

花似美人,美人如花。

凝月久久地凭栏凝望,只见画面抹上一缕淡淡的白云,斜阳外,高飞的大雁阵齐整地掠过。

一个身影从后面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双眼已经有了水波,好一会儿,眼前人的面庞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依然是一双温和的眼,默默望住自己。

“你瘦了。”

这是她一日内听到的第二句同样的话,却听得心潮澎湃,她的双眼顷刻蓄满了泪,却倔强地忍着,绝不肯轻易地掉下来。

肖焜BB S.JOOYoo .NET 定定地看她,眼眸里波光流转,是怜悯,是疼惜。

“母后迫不及待了,她想给衡弟另外找几个。”

“我猜得到。”她无奈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富贵人家这个样,皇家更是免不了,对不对?”

一时八角亭内万籁俱寂,只有风在轻摇。

“或许我不该挑拨你们的关系,衡弟如此待你我很生气,你们结婚还不到一年。”肖焜本­性­沉稳,这次话音却有了些许的激动,“去年端午节,我看到的你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我希望你快乐。”

凝月不由得屏住呼吸,—-种教人窒息的静包围着他们。肖焜满脸肃然,眼光专注地凝聚在她的身上。

她的眼睫轻颤,终于,泪珠慢慢沁出眼眶,她流泪了。

岁月给了她一个结局,她要的结局,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四年前他们擦身而过,光­阴­如刀,已将回忆割断,肖焜心中的是真正的殷雪玫。

她还是感动。

他给她的感动总是在春天,总是混合着春天特有的气息。

“谢谢你。”她拭去眼泪,她替殷雪玫感谢他。

她想明白了,她是冷凝月,—个出身贫寒的采茶女。但她也是刚烈的女子,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坚持,以后的日子,就算她还是假扮殷雪玫,她也不回再以一种低首垂眉的姿态出现。

脸上凝起笑靥,她从容地笑了,一阵风起,拂动她的衣袂裙角,缥缈有若仙子。

他惊叹,嘴角含着笑。

皇后和肖衡回到八角亭时,天将黄昏。

皇后意兴盎然,心情极好,一边用茶盖撇着茶末,一边还含笑告诉凝月:“那些都是正二品大臣家的,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是哀家要她们来庆陵王府赏景,个个打扮得像花似的。”

转而望向肖衡,“衡儿,你看哪个好?”

肖衡靠在榻椅上,眯着跟看着亭顶,亭外的霞光自云端­射­出,像是揉碎的沙掉进眼里,迷得他睁不开眼。

“随便。”

皇后哧地一笑,嗔怪道:“是你纳侧妃还是母后纳侧妃呀?不过,母后瞅着左相家千金不错,个­性­温和,说话又甜,将来和雪玫一定合得来。”

“哪个?”肖衡敛紧眉头,目光向凝月一扫。

凝月端端地坐着,甚至含了一丝微笑,脸上绝无任何波澜。肖衡的眼里是犀利如剑的­阴­沉,赌气地转过脸去。

“就是穿红衣裙的那个,她还问你行军打仗的事呢。”皇后还在解释,手指着其中一位。

凝月闻言,心竟然安定不下来,她斜睨肖衡,但见他依旧慵懒地歪着,睫毛半垂,满脸淡漠的表情。

穿红的女子,海棠织锦如霞弥漫,映出她弯弯秀眉,她优雅而娇柔的气韵给她添了几分灵气,这样的女子超群绝伦,让人过目不忘。

“依母后的意思就是。”肖衡回答得极­干­脆,甚至连半点思考都没有。

凝月沉重地垂下眼帘,耳朵里听了一个尖锐的讥笑,刺得她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必须这样笔直地坐着,她知道皇后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了。

“雪玫?”果然,皇后轻抿一口茶,朝凝月现出愉悦的笑,而声音同样温和。

凝月僵硬了片剡,视线上抬,平静地回答:“依母后的意思就是。”

皇后满意地点头,心里大感欣慰,由侍女搀扶着站起身来,“此事还得慎重,过些日子母后去太庙祷告,请法师占卜,祈望衡儿府里人丁兴旺。”

庆陵王府门口霞光耀动,花影簇簇,告别声絮絮,抬轿的宫人脚步整齐划一,珍珠串成的彩­色­锦帏随轿子的起伏飘动而落下。

皇后回去了,她所带来的女眷们也相继辞别而去,王府内又恢复了宁静。

凝月站在青石步道上,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才发现,因为全身一直僵硬紧绷着,等到放松下来,已是酸涩难耐。

她想回自己的寝殿歇一会儿,抬眼扫了扫身畔的肖衡,径直转过身去,岂料他猛然捉住了她的手腕。

凝月吃了一惊,看着他依然冷如冰霜的脸,问:“­干­什么?”

“你刚才对母后说什么?”他反问她,显得生气至极,“‘依母后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你的意思吗?我可是按你的原话说的。”凝月讥诮地笑笑,挣开了他的手。

肖衡­阴­鸷的眼光投过来,隐匿在暮­色­中,“我是说了,可不许你这么说!”

“我该怎么说?”

凝月感觉肖衡不可理喻,见他突然噤声,恍然道:“对,我不是殷雪玫,我不可以代替她说话。”

“你应该装出难过的样子!”他大喊,用霸道的口吻。

凝月刹那间似乎已明白,眼睛盯着地面,声音深处有着轻微的颤抖,“难过……殷雪玫要是知道你选偏妃的事,她一定很难过!幸亏见到此景的不是她,不然她会当场昏死在你面前!肖衡,你这样做对殷雪玫不公平,她还没尽其妾­妇­之道,她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天,你未免也太狠心了!”

肖衡的脸上­阴­云遍布,讥讽地­唇­角一挑,“原来最狠心的是你。你当然不会难过,我差点儿忘了你我是仇人,你是冷凝月,不是殷雪玫!”

凝月的­唇­龟变得苍白,手紧紧地攥着,嘴角染了一丝冷笑,“你放心,我会很快离开这里的。”说完拂袖而去。

事到如今,她多待也是无益,退是唯一能走的路。

她的步子有点儿乱,头上的珠簪闪着光辉,身影袅若烟尘,与肖衡渐行渐远。

这夜的紫金巷依然安静,家家户户陷入大梦之中。

费嫂睡觉时不喜有光,可香巧难得过夜一趟,她是喜欢烛火彻夜长明的,于是费嫂搭床铺被,剔起了灯芯。

而今夜也不知灯油里是否掉了水沫子,灯花咝咝地爆着,费嫂本来睡眠就浅,这回愈发难以入睡。透过芙蓉帐子,板床吱嘎吱嘎地响动,香巧在上面翻来覆去似也睡不着。

香巧今日突然回家,到了夜里索­性­不回去了,费嫂担心殷家小姐,劝了香巧半天,香巧反而哭起来,“我就知道自己是没人疼的,连你也赶我走。”

费嫂心就软了。

前些日子殷其炳淡起了香巧,分明有纳妾之意,贺嫂心里纵是有—万个不愿意,可也不敢违抗。她祈望香巧说的那个宋大哥能收留她的女儿,所以今日她急着问起此事。原来香巧还会说上几句,一听这个就没了声晌,脸­色­也­阴­­阴­的,“他回老家了。”

费嫂揣摩那个凝天定是拒绝了香巧,心里很是失望。

“香巧。”费嫂轻轻唤她。

香巧支吾了一声,翻了个身,“娘,稽阳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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