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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大宋美人传 > 第二卷:汴京风云 第1章: 案首出炉

第二卷:汴京风云 第1章: 案首出炉

三次,此次是老范同学第三次被贬官。

第一次老范被贬,不少人来送行,于是那些人都被莫须有的罪名给发配了。

第二次老范被贬,还有不怕死的来相送,又被发配了。

第三次,一路不见人影,名臣范仲淹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人敢接待他,生怕被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左伊一直以为这样的老头一定是个苦B的老头,一双眼望穿秋水,希望皇帝老儿来招他回京,或者说像个祥林嫂一样,整天念叨着:我真傻,皇帝爱­干­嘛就­干­嘛,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如果我不说,皇帝也就不生气,也就不会贬我到这疙瘩地方来了……

不想这个贬官还这么有闲情雅致,居然爬山涉水的跑来和程公下棋。

“学生见过范公。”左伊对眼前这个老头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个礼行的绝对真诚。

老范看到眼前这位年纪小小,相貌俊雅,眼睛清澈透亮,说话从容自信的少年笑道:“这个孩子不错,程公你去哪里找来的好苗子?”

离开棋盘的程老头又恢复了一副老顽童的模样,笑骂道:“是文章那小子教的学生,没个正行,每日就喜欢弄些吃食,耍点小聪明,文章在的时候没少给他气受。倒是文章走了,像模像样的读了两天书,考了个案首。”

程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两只老花眼笑的眯成一条缝,看得出来他说的轻巧,虽然是笑骂却掩盖不了一种得意的情绪。

老范本来是觉得这个年纪小小的孩子,有耐心看棋,一看就乖乖的坐那一个上午,说话又很得体,夸了一句。

不想居然是案首。

想起来自己算是天资聪慧,勤奋刻苦了,但是这么大年纪时,也才开始读书,十分刻苦,好不容易考了个秀才。

可是程公却说这少年整日不务正业,喜欢弄吃的,耍小聪明,居然是案首。

老范不得不说,他老了。

“不错,不错,文章那小辈运气好啊,你就是那个写《爱莲说》的小孩吧?”老范听程老头这么一说,就知道眼前这半大的娃娃是谁了。

能写出《爱莲说》的孩子,得一个案首,不算什么。

“不敢,不敢,范公的《岳阳楼记》乃是千世万事的佳作,范公心系国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吾辈的楷模”左伊赶紧谦虚的答道。

夸奖的话谁都爱听,况且左伊说的是实话,现代社会读过书的人,哪一个不知道这句话的,简直就是侮辱语文老师的工资。

老范很高兴。

他正处于人生的政治低谷,三次被贬,他娘死了,老婆死了,朋友走了,从汴京水路到饶州,途经十几个州,一路上居然没有人出门接待老范。

世间炎凉,他捻着花白的髭缵,吟起一诗:

出青城鬓如丝,斋中萧洒过掸师,

世间荣­唇­何须道,塞上衰翁也自知!

也就在附近做小县令的诗友梅尧臣,寄了一首《灵乌赋》给他,好心劝他,不要说了,最好像只鸟一样,开口除了吃喝,只管翱翔高飞。

老范被这好友一首诗弄的伤心至极,天下人都不了解他,连好友都来相劝。他回诗: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一代名臣也有困惑的时候,他是言官,他和老易是一类人,老易在程公和左伊的影响下成熟了,进京了,可是他银发毕生,却还在执着。

今日他一把老骨头,亲自登门拜访另外一把老骨头。

程老头是当世高人,因为他看得开。

皇帝背弓弯腰,客气的喊他老师,他也不鸟皇帝。因为他知道,皇帝­性­格最反复无常了,今天喊你老师,明天有可能就叫你老头。今天你高官厚禄,明天就有可能棺材本都没有,太费心了。

程老头看得开,所以他跳出了方外,却成就了一世的清名。

老范看不开,到老了还在纠结。

吃罢饭,程老头知道老范是来问他什么的,但是他绕着弯弯就不回答。

一副开始打瞌睡的模样,睡眼朦胧的说:“范公啊,你先和这小孩聊聊,我人老了,吃完饭就犯困,先睡睡。”

说完就当着一老一小的面,一个人呼噜呼噜的在树下的椅子上,靠的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老范瞪着眼前的小孩,气不打一处来,郁闷啊。

他老范人人见面都要尊称一声,范公。

皇帝虽然天天贬他,但是对他人却是极为恭敬的。

一路上官员避而不见,是怕惹上事,但是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范公,客客气气的接待。

哪里像程公这样­干­脆,居然装睡。

装睡也就罢了,要他一个做了几十年官的老头找一个才十几岁大的小孩聊天。

聊什么,难道问:喂!小孩你几岁断­奶­?

如果他问了,左伊一定会恭恭敬敬的回答:年纪大了,不记得了。

老范不想聊,但是左伊想啊。要知道穿越众都名人情节,对面是范仲淹啊,活生生的站你面前,难道你不想知道一些八卦九卦之类的东西?

于是左伊开始主导聊天话题,这段历史资料不祥,对北宋非常重要的一次谈话就这样在一个午后的树下悄悄的进行。

据猜测还原,差不多应该是下面那样一副场景:

一副成熟的小大人模样的左伊问道:范公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老范郁闷,用力的拔了一根长胡子,以免自己看着睡着的程老头瞌睡,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要­干­嘛,都被贬到这疙瘩来了,还能­干­嘛!

当着小孩的面他也不矫情,当初他坚持皇帝亲政,是因为知道太后总是要死的,天下总是年轻人的。

接下来又和那老太婆提拔的吕夷简不对路,他一个吃苦长大的孩子,怎么斗得过那个老不死的,他常常失败,虽然外头都有很好的名声,人人都说他贬的高风亮节,实际上就是败了。

吕夷简那破玩意,和宫里的公公还有一腿,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常常顺势而导,顺便给自己带点好处,给他使点绊子。

老范宫中无人,天天揣摩不到圣意,喊出先天下和后天下这样的名句,才让皇帝记得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现在小易一类的年轻一辈又进京了,越发没有他这个老头的地位了,所以他愁,愁死了。

看着眼前这小屁孩,老范粗鲁的骂:你懂什么?多年政治斗争的人你伤不起。

自己说着都两眼微红。

左伊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清了清嗓子道:你愁个屁,吕夷简那老头比你老,马上就要死翘翘了,西夏马上大乱,皇帝会派你去打仗!你一把老骨头,最好现在就吃好喝好养好,不然还没有到战场就嗝屁了。

老范大惊:什么,居然有这回事?

心中想想,一分析,还真是,朝中没啥人,自己平日名声太响,一有事,皇帝保准第一个想到自己。

文人都鄙视武将,可是每一个文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打战的梦想。

范仲淹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确了人生目标,决定晚上多吃一碗饭。

左伊想了想,小狄还在那边打仗,历史上面有说老范要过去带兵一段时间的,竟然见到了,算是熟人,赶紧帮忙拖关系,照顾一下。

不过对老范这样的人,叫他帮忙照顾人,他一定不愿意。

左伊摇头晃脑的像个神棍一样说道:“军中有一狄姓少年,将军若是重用,西夏可胜,功名可成!”

老范默默的记在心中,说完,却朝程公鞠了一躬,带着家仆立刻屁颠颠的离开了。

他今日心中才震惊,都说程公是天下第一公,他还不服气,今日不想他虽不亲自对自己说,却派了个小儿指点自己,句句掏心,程公乃是当世之人杰,自己不如啊。

老范在县学门口又拜了一拜,趁天还没有黑,就赶路去了。

左伊莫名其妙,这老头聊完就走。

程公一个姿势也睡累了,换了个姿势,就醒过来了,看到面前就左伊一个人,迷糊糊的问道:“范公呢?”

“好像有急事,先走了。”左伊给程老头倒了杯热水,递给了他。

“就这么走了?连招呼都不打,太没礼貌了,我还想睡了起来和他聊聊的。”程老头咕哝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107、第七章:送君千里

旭日东升,微风徐徐,混合着淡淡的海水腥味。

左伊看了一眼绿­色­的七天,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船,终于是要离开了……

七天客栈从王氏酒楼里挖了个人来做掌柜。

正是当初那殷勤的王小二。

此刻他正带着他新娶的媳­妇­在七天上班,王小二继续像个跑堂的一般巡视,而媳­妇­却在算账,居然是个有文化的。

王小二看着那个算账的女人,斯斯文文,不敢相信居然就是自己老婆了,心中越发感激左少爷,一定要好好做事,才能报答左少爷的大恩大德。

他貌黑­唇­薄,别人都说是个没福气的人。不想,却走上了大运。做梦都不敢奢望,自己某一天会从一个跑堂的小二变成一位客栈的掌柜。更没有想到自己能娶秀才的女儿为妻。

可是左伊给了他这个机会,帮他实现了梦想。

他机灵,有一股从骨子里就想要向上爬的毅力。在现代,­唇­薄的都是名嘴,中央电视台邀请还要拿捏拿捏。开口就来好话,不带重样的,极能讨人欢心。

这样的人,若是进宫,说不定能做个大贪官。

当然,人各有命,王小二此刻在七天客栈,笑的已经非常幸福,发自内心的幸福感,他的老婆是隔壁村李秀才的女儿,能读能写,文采好,人又漂亮。

王小二第一次路过李秀才家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那个女孩晾衣服,和其他村里的姑娘不一样,居然旁边还放着一本书,她晾衣服的同时还不忘看两眼书,但是那浑圆的大ρi股却是一样的勾人。

王小二做梦都在想那个浑圆大ρi股的女人,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回家的时候和老娘说漏嘴,说了这个事,被老娘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痴心妄想,李秀才是秀才,秀才的女儿岂是我们这些白身可以奢望的。

他机灵,做小二攒下了不少钱。被老娘骂后并没有灰心,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秀才的女儿也要嫁人,他王小二凭什么不可以?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他的东西还没有拎进门,就被无情的甩出来。

同村的知道这事后都嘲笑王小二癞蛤蟆痴心妄想。

直到那一天,他忽然被左少爷告知,想让他去七天客栈做掌柜,先实习一段时间。

他是善于抓住机会的人,虽然不明白实习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同意了。

到了七天,他虽然是掌柜,却事事最勤劳,一身有使不完的劲。但是偶尔还是有落寞的时候。

不想左少爷知道了那件事,居然鼓励他大胆的去追求,还给他写了一副字,让他当作礼物上门。

左少爷是案首,据说他的字,价值千金了。不少人上门求字被拒绝了,不想居然愿意为自己这个跑堂的写字,他内心的感动可想而知。

世间最大的恩惠不是给予钱财,而是急人所急,尊敬人的想法。

王小二小心翼翼的把字裱好又上门去了。

这回李秀才果然没有赶他,一个人抱着字进房间欣赏,半天不出来,居然就留女儿招呼他。他的女儿出来给自己倒水,走路都好看的紧,一身透着书卷味,王小二越发痴迷。

心中想:如果再赶,他就再来。

结果李秀才居然留饭了。午饭细细的问他的工作,家庭状况。

王小二不敢隐瞒,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在说道自己现在是七天客栈的掌柜,工作满一年还有股份的时候,李秀才不淡定了。

“什么?就是那个举办诗会的七天客栈?还有股份?”

当下李秀才就热情许多。

俨然一副把他当亲儿子看的状态。

迅速的把婚事定了下来。

那字是左案首左词人的字,李秀才要做传家之宝,他得意的悬挂高堂,他一辈子考秀才,比谁都明白,秀才的难考,比谁都明白一个十一岁的案首意味着什么。

村里的张员外一直窥视他家女儿,不想,这李秀才居然把女儿嫁给一个跑堂的。本想带着人来闹事的,可是到了跟前才听说人家如今不是跑堂的,是七天客栈的大掌柜,背后有左案首做靠山,本来带着一群狗腿子来捣乱的,结果临时改成送礼了。

左伊见过了王小二的新妻,一身利落,会算账,笑容也大方的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倒有女强人的架势,看王小二宝贝的样子,心中想:这世间的姻缘真是奇妙。

这样一对人,本来是极其不般配的,可是走到一起却觉得幸福的很,倒是那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夫妻,经不起折腾。

看了看七天客栈,如今有王小二和他老婆坐镇,生意倒比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候好了许多。

左伊又回头望了望,父亲没有来相送。

还是早上,岸边的人不多,可是相比沈括老娘老爹那边殷殷叮嘱,左伊有些寂寞。

昨日告别了程公,程老头挥了挥手,好像现代再见的姿势,他那样挥手,样子显的有些滑稽。

左伊没有和程公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再陪他喝了个下午茶,倒是在程公又瞌睡的时候,和王贵大叔聊了许多。

这个憨厚的仆人,第一次见面时,拿扫把要揍自己,想想就好笑。那时候觉得王贵大叔乃是当世高人,实在是那一刻,很有左伊现代老师的风范。

不厌其烦的交代了许多老人注意事项给王贵大叔,王贵大叔不识字,却一条一条的都记下来了,还重复说了一遍,左伊才放心。

最后还偷偷的留了一包金子给王贵。

把王贵吓一跳,坚决不愿意收。程公一辈子清明,都没有收别人东西,他这个下人怎么敢收。

“王大叔,你收着吧,先生老了,想吃什么,你都尽管做,这点钱是我孝敬先生的,你不是不知道先生的脾气,人老了,总会有个应急,如今我又走了,身边就只有你,你就不要推脱了。况且我不求什么,只望先生安享晚年。”左伊非常诚恳的把钱塞给了王贵。

王贵看着坐在椅子上又瞌睡的程公,抹了抹泪,把钱收了起来。

左伊不是矫情,她不缺这些个钱,像程公这样的人,左伊把他当作自己爷爷一般,只希望他舒舒服服的靠着椅子,开开心心的度过晚年,没有别的意思。

来到这个世上,她喜欢这个老头,仅此而已。

昨晚,老爹又和她吃了顿饭,还是只有两个人,别人以为他们父女会说很多话,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说,安安静静的喝汤吃饭。

只是这一次左伊吃饱了。

吃完,以为父亲要和自己秉烛夜谈,不想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早点休息,明早要赶路,照顾好自己。”

左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老爹就转身走了。

“爹!”对着老爹的背影,左伊忽然间觉得鼻子有些酸。

左承仕停了下来,顿了一下步子,转过身来,声音难得的带着一丝温柔淳厚的说道:“不要担心,两年后说不定爹爹也进京了。”

然后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左家内宅很安静,只是听说左家嫡女身体不适,又送到乡下别院养病去了,随行的有嫡女的身边的贴身老仆宋妈妈。

外人不无恶意的想,大概是嫡女太美了,受妒,不容于姨娘,被打发走了吧。

前段时间还传闻貌丑无才,左家大小姐及笄礼那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那绝对是绝世美人,听说左家的早逝的夫人是汴京第一美女,女儿怎么可能会丑。

总之众说纷纭,但是左家没有作出答复,装着嫡女的车马在宋妈妈的陪同下,还是往乡下别院坚定不移的出发。

“娘,她就这样走了吗?”左明珠很不可思议的问老娘。

柳倾倾也想不通,不知道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对自己这个想法多多的女儿警告道:“什么都别想,她是去别院休养了。”

那边左天天对出行的左伊不甚关心,难得的安安心心在屋里做女红,上次宋嬷嬷说她的绣品透着生动的气息,但是绣工不够细致,她得了肯定越发对女红感兴趣,准备要绣一对鸳鸯。

张婉儿也乖了许多,在屋里安心的陪着女儿,同时拿了家里的账目细细的对着,对晚歌那边的开销,尤其注意,并一笔笔的特别标注了起来。

上次那事,她想清楚了,自己压根什么都没有做,那个贱人就能让所有人都怀疑她,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可不防,如今她不会再贸然去骂骂咧咧,只有从细处开始,她就不信,抓不到她的辫子。

晚歌心情颇好的在哼着小曲对镜贴花黄,特意还Сhā上了一支珠钗,那是老爷昨日送给她的。

Сhā上珠钗,露出光洁的额头,已为人­妇­的她,此刻眼波流转,妩媚生姿,更加美丽动人……

左伊身边只有小七和清雅,宋妈妈没有来,不知道为什么。左伊本意是让宋妈妈和自己一起的,老爹却说:“路途遥远,宋妈妈年纪大了,在泉州这边安享晚年更合适。”

这么说,左伊也没有办法强求了。

看宋妈妈自己的意思,竟然也是愿意留下来。

左伊本想,爹爹没有来送,宋妈妈应该会来,可是宋妈妈也没有来,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她不知道,此刻往相反方向的马车,宋妈妈坐在那里已经离城很久了。

沈括那边终于和爹娘告别完毕,船也准备启程了。不想突然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两匹火红的枣马狂奔而来,激起漫天烟尘草屑,像闪电一般,一会儿就掠到了左伊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最近没有存稿,不能很好的把握更新时间,但是没有意外,每日两更都会奉上。

108、第8章:风流案首

“左公子居然如此薄情,不告而别……”红枣马上的女子矫健的跳下马来,正是唐安安和她的红衣婢女。

眉目如画,眼光如水,香腮樱­唇­,玉骨冰肌,气质雍容华贵,唐安安盈盈走了过来,纤细的腰肢如柳,高耸的酥胸似乎欲破衣而出,刻意散发出来的勾魂夺魄的媚态让人迷醉其中。

连一边的石曼卿都看的双目发直。

嗓音娇美清脆,有若黄鹂出谷,喜鹊归巢,虽是抱怨声,却让人听的心底舒服的很,她当着众人的面款款的走到了左伊跟前。

仿佛示威一般,眼睛却盯着左伊身边的清雅看。

清雅也不是普通女子,一直保持淡淡的笑容,像看戏一般,浑然未觉唐安安的敌意。

“安安姑娘有礼了。”左伊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她不怕美人,但是送别这种事情,不适合她和美人之间发生。

唐安安却浑然未觉左伊的后退,步步逼近。

她有那个自信征服她想征服的男人。

古代的马,比现代的宝马贵。古代的红枣马,可比现代的法拉利。一个骑着法拉利来和你告别的古代女人,可以证明一点,她有钱,她很自信。

一边的沈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毛,他很不喜欢这个安安姑娘,更不喜欢安安姑娘对左兄的那番作态,想过去阻止,却被他老娘紧紧的握着手,挣脱不开。

左伊口观鼻,鼻观心,目光垂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就是不抬头看唐安安。

却把她惹生气了,本来她只是想来告别,此刻见他高中案首,携带美人,行船而游,好不风流,愈发的生气。

她和小红自幼练舞,身体矫健,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本就出身青楼,也不避讳。

石曼卿难得看到左伊这么紧张的模样,一边帮腔的笑道:“小友,好艳福。”

左伊退无可退,艳福个毛毛,她不喜欢女人。

唐安安却继续臭屁的走进她,最后在她很近很近的面前停下,在她耳朵边吹着热气说道:“左郎难道我还不如你身边的美婢吗?你太伤我心了。”

外人看这个场景,都觉得香艳无比,要是安安姑娘这样对自己,自己一定全身都软,就只有一处硬的地方。

左伊心中呐喊:不要对我耳朵吹气,很恶心……真的很恶心……

她强忍着把唐安安推开的欲望,怎么说都要给在众人面前给她留个面子,况且如果这样的情况自己还能推开她,别人一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男人,虽然自己真的不是个男人。

唐安安看到左伊全身汗毛的立起来了,以为他激动的不能自已,在大庭广众下,她就不玩太过火了。

扔下站着不动的左伊,矫健的登上了马,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大伙都以为美女这出结束了,不想,过了一会,红衣女子骑马复返,她对着左伊喊道:“左少爷,我家小姐说了,扫塌待左郎,汴京再相见。”

左伊呆呆的站在那里,别人都以为他在回味那安安姑娘的美好身段,她却在想,自己果然是老爹的种,当初老爹也是被张婉儿这般关照的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果然不错。

左承仕早早起来办公了,可是看书却看不下去,胡乱翻了翻,又盖上了。

起身推开书房门,看到门口的小左,左承仕忽然间问道:“你说伊儿现在走了没有?”

左秘书今日也要跟着老爷大清早的就起来了,还有些犯困,老爷这么问,他只有点头的份。心道:你若是担心,怎么又不去相送,没有见过这么别扭的父女。

左承仕看了看东方,太阳初升,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貌似心情很好。

他知道,今日之后,左案首的风流名声估计就传开了。把女儿要走的消息偷偷放给安安姑娘的正是他这个老爹……

终于起航了。

沈括在船上挥手,左伊站在他身边。

两个少年。

一个身着蓝衫,俊秀严肃。

一个一身浅白,俊美中有些轻佻。

沈括只带了书童侍砚。相比下,左伊带上了“书童”小七,还加了一个美婢清雅,更把风流案首的名声坐实了。

那边司马舅舅家的人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左府。

不想却听说左家嫡女去乡下别院养病去了。

左承仕自然没有理由拦他们,因为听说舅舅想这个外甥女,想接她去汴京小住一段时间,左承仕笑容满面的说好。不过女儿身体虚弱,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唧唧歪歪的聊了半天,从女儿身上聊到了汴京的山水,那个司马家派来的大管家,都有些坐不住了,喝茶喝了三道了,左承仕也没有提供早饭的意思。

最后,终于叽歪完了。

大管家虽然只是个管家,可是打心眼底的瞧不起这个姑爷,山高皇帝远的一个小知州而已,要是去求老爷,随便也给你整个京官当当。

在管家看来,这个啰嗦的姑爷就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左承仕从来不啰嗦,认识他的人,也知道他不是个爱啰嗦的人,可是却一早上笑容满面的陪一个下人啰嗦一个上午,人人都说左知州为人恭敬孝顺,给足了老舅爷的面子。

等大管家一群人骑马屁颠颠的往城外走的时候,快马加鞭的追上了宋妈妈,哪里有什么小姐的身影。

他是知道内情的,只得装模作样的对一个空无一人的轿子行礼作揖。

宋妈妈开口说小姐身体不适,不能长途跋涉,等身体养好了,自然要去看看舅舅,尽她这个外甥女的孝道。

管家认识宋妈妈。

两人无奈的演了出戏。

左承仕心情颇好的和一大家小妾女儿们开始吃早饭了。

那船已经开了很远很远。

左伊在船上补了个眠,困死了……

大海啊,都是水。

沈括很激动,他自小去的地方多,跟随父母走过很多地,但是这次是第一次离开父母。

他考上了秀才,左兄是案首,但是他一点妒忌之心都没有,理所当然的觉得只要左兄想,考出这样的成绩是自然的。

在他的眼里,左兄是天生聪明的人。

以往想着要自己做官,就能护得左兄的周全,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不想事情发展却是意料之外,他能和左兄一起进京,一起上学,说不定将来还能一起同朝为官,只要能和左兄一起,他就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心中很踏实,还有一点一点的幸福感。

一路上沈括丝毫不松懈,带着书,很认真的看。

看得左伊都不好意思,小沈像是刚刚中考完的乖宝宝,别人都计划着玩,他就开始准备高考了。

石曼卿开始和小沈不熟,是小友的同窗,只是谈话间,发现这小孩见识颇广,而且懂得的极多,他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海不是平的。

于是聊天中越发惜才,可惜沈括不爱喝酒,石曼卿是个酒仙,到哪里都喜欢喝酒,当然更希望别人陪他喝。

小友倒是会喝酒。

不过小友这个同窗很麻烦,自己不陪他和,还不让小友喝,说什么酒喝多伤身……

这种行船本来是枯燥的,可是每个人心情都很好。

沈括想着自己能和左兄做很多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老石带着新出炉的案首进京了,皇帝又想起了他,想找他聊聊,他对自己的未来也很看好。

左伊,微眯着眼,感受着带着腥味的暖暖海风,似睡非睡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和程老头呆久了,被传染了瞌睡的毛病。

一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每天早上,喜欢睡觉的左伊都会坚持早起打太极拳,成为船上的一大景观。

事实上,在家中院子打太极拳,开始效果很明显,每天都会流一身臭汗。

可是越到后来,进展就越缓慢。

这点左伊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在院子里打了半年的太极之后,明显的感觉到效果很有限,只是身体更加轻柔而已。

可是行船的第一个早上,在船上,四面是海,左伊像往日一样配合着口诀打了一套太极,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一阵热气,慢慢的凝结起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左伊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飞舞的影子,好像要在海上升腾一般。

幸好此时船上没有什么人,这艘船是老石家的,他家不差钱。

感受到海风和自己体内的热气一起在流动,心中像是有一股热浪不停的翻滚,滚过喉咙,滚过头,甚至发尖都有些发烫,滚过手,滚过脚,再从手指尖回去,一圈一圈的循环,直到左伊收拳。

海面上还平静如石,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一个幻影。

左伊感觉自己全身都湿了,如同第一次配合着口诀打太极一般,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和平日又有些不一样。

回到船内,清雅还是给准备了水洗澡。

老石家不仅不差钱,也很会享受,这和现代游轮的待遇也差不离了。

左伊泡完澡,衣服穿戴完毕,神清气爽的出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却发现不禁小沈盯着自己看,连老石也时不时的看自己,弄得她吃饭都吃的毛毛的。

“我脸上有花吗?”左伊摸了摸自己脸问道。

沈括和老石同时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吃饭。

老石心道:是我眼花吗?一夜起来,怎么小友这张脸比昨天那个名妓安安还要妖孽的感觉。

沈括默默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感觉不到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的病又重了点,刚刚一不小心把左兄想成了女人,只觉得女人都没有他漂亮,那名妓安安也不如左兄吸引人……只是左兄啊,左兄,不求同床但求同窗吧。

一路不算招摇,老石一副富商的模样,遇吃就停,走的十分的慢,但是终于有到的一天。

那一日一艘大船缓缓的停在了码头,一个身穿白­色­儒袍,风度翩翩如同浊世谪仙的俊美少年,依靠在栏杆之上。

浅笑淡淡的看着运河附近忙忙碌碌的众人,其中有达官显贵,有市井小人,有商贾小贩,身份职业各不相同,可是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这就是汴京啊!

左伊臭屁的想!我来了,汴京。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109、第9章:桃园三子

“左兄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小胖一身油亮亮的绸缎,不知道是不是左伊不在身边,穿衣品味下降了点,又趋向于暴发户的模样。

看来京城油水很丰厚,他比以前还胖了些,激动的奔跑过来挺着大肚子拥抱左伊。

左伊被小胖抱个满怀。

沈括在一边看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跳,那是我的左兄,那是我的左兄……

小胖也抱了抱了沈括,沈括身体僵硬的让他抱了抱,这是一双抱过左兄的手——他忍了。

左伊料到小胖的热情,只是不知道为毛,他这一身华服,却让左伊想到了那个电影《甲方乙方》里头把全村的­鸡­都吃光的老板苦苦的在村头等人来接他的样子。

“吴兄,至于吗?”左伊看到居然夸张的开始抹泪的小胖问道。

“左兄,你不懂,你来了,太好了,我一定要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才子。”小胖的心情非常激动的说道。

他老爹进京,官路亨通,弄了个盐铁司茶案的主官当,实打实的肥差,胖子自然生活不错。

但是汴京毕竟是汴京,一个盐铁司虽然钱多油水厚,还是不及这里随便一块砖头丢出去就砸到一只皇亲国戚,可怜的成绩不好的小胖,被欺负惨了。

这次童子试,费了­奶­­奶­的劲才给他弄上了秀才的名额,不想左兄,直接是一个案首。

左兄和沈兄来了,小胖想到那时候自己在泉州的日子,觉得自己的苦日子马上就能结束了,要重新当家作主人了……

老石进京之后要赶紧去皇帝老儿那叙职,汇报工作。

左伊看到走的迅速的老石心道:你大爷的真能装,一路走走停停,玩了这么久都不见你心急,到了京中屁颠颠的装作勤快!

老石没有说啥,一副你懂的的模样。约好等安顿完再联系。

小胖这才看到左伊身后的清雅和小七。

清雅养到现在,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是丢不了的,一路上颇为娴静。

其他人也不敢真把她当丫鬟看,这么美的丫鬟,放在身边能不心动吗?大家心知肚明,大户人家身边的贴身丫鬟的特殊功用,比如软床,比如­性­学启蒙教育。

沈括一路行船,对清雅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左伊私下觉得,估计小沈喜欢的不是安静类型的,清雅很美但是不是小沈的菜。小沈自己就是个理科生,足够理智了,如果再找一个更理智的,两人估计一辈子都说不上两句话,做事比个手势就好了。

小胖却不一样,他虽然惊讶于左兄这么久不见,居然俊美的更加妖孽了,但是左兄都考上了案首,再美也是个男人,他只好把那种歪心思收起来,至少表面要收起来。

而面对漂亮的清雅,他不忌讳的口花花起来:“左兄,亏我在京中等的这么心急,你们一路走的那么慢悠悠,原来是有美人相伴。不知道美人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在下有马车有房产还是一个秀才,不用纳税,小姐可否……”

“去死!”左伊不客气的给了小胖的脑袋瓜子一下,成功的把他下面的花花内容给截断了。

“左兄,我好歹是个秀才了,给我留点面子啊!”小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疼,脸上却露出很高兴的笑容,还些许有些憨厚的模样。

天下敢揍他的,就他老娘和左兄了。

老娘动不动就扯他耳朵,肥厚的耳朵被老娘扯的都没有知觉了。

左兄动不动就喜欢敲他脑袋,果然美人都很彪悍,不管是男是女。

清雅面­色­淡淡的,没有特别生气,她知道眼前这人是小姐的朋友。她虽然不懂小姐想什么,将来要如何收场,可是此刻却觉得很羡慕那种关系,原来人和人之间是可以有友情这种东西的。

一边的杜小月,庄严肃穆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小七,兴奋的问道:“什么时候,咱们比试比试?”

小七伸出了以根手指头,是食指,她的食指很修长,冷漠看着杜小月摇了摇食指,那个姿态说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杜小月难过的跑回小胖身后。

就冲着那一根手指头,他就知道自己不如小七。

他深刻的反省着,自从进京后,离开了隔壁的阿花,听说阿花姑娘嫁人了,也是嫁给了个屠夫,是他父亲教的徒弟,有自己的­肉­铺,算是小资了,日子过得不错。

小月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没有想到自己才进京一个多月,小花就急急忙忙的嫁了。

然后又整日跟着少爷熟悉京中的情况,武学慢慢荒废下来,这么久居然没有什么大的进步。

如今看到小七,他羞愧了。

几人边说边走,拐了个弯,就来到辆马车前。

小胖果然是有车一族,这辆马车车身造型美观,木头的车架上雕刻着各种图案。车头两个角还挂着金­色­的小铜铃,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声音特别悦耳。车厢内装饰的和小胖身上的衣服一样华丽,座位还垫着丝棉团蒲,坐上去非常的柔软舒适。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大,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加长劳斯莱斯,几人坐在里面都县宽敞。

左伊看着这马车帘子都是丝绸布的,叹道:“吴兄,你爹不会是个大贪官吧?”

沈括正襟危坐,已经习惯左兄和吴兄之间口没遮拦的对话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胖子面­色­红润,略有得意的说道:“我爹是盐铁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啥都缺,就是不缺钱,嘿嘿……”

不得不说,汴京的路就是宽敞,这么大的马车行驶,也畅通无阻,道路两边有铺子,也有小摊,再看一群穿着官服巡视的人,小摊子的小商贩恭恭敬敬的样子,这应该就是古代的城管了。

“吴兄,你这是我带我们去哪里啊?”马车沿着街道平稳的向前行驶着,沈括问道。

小胖神秘兮兮的,一副要给他们惊喜的样子,呵呵笑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谈笑间,马车慢慢的驶进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虽然两边建筑更加高耸威严,行人却比较稀少,时不时的可以看到类似的香车宝盖。

“吴兄这是哪里?”左伊放下车帘问道。

胖子面有得­色­的说道:“自然是汴京城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左伊白了一眼胖子道:“我问的是这里是汴京什么地方?”

小沈看了一外面,忽然说道:“前面似乎是御道。”

“沈兄难道来过,不可能啊?”小胖惊讶的问道。

“没,只是来之前看了一些杂书,猜测而已。”沈括淡淡的说道。

靠,居然是御道。左伊心中惊叹。

皇帝用的东西前面喜欢加个御字。顾名思义,这御道就是皇帝出行时候走的路。

皇帝其实是个宅男,不得不出门,又不想出远门,门口修条路,没事就坐车出来看看,谓之体察民情,实际上,民情远得很,这御道平时百姓谁敢上去溜达,杀头大罪。

“吴兄,你不会想让我们进皇宫吧?”左伊这才知道这路边高高的粉墙黛瓦,青砖飞檐的豪宅,感情是皇帝的地盘。

“不会,不会,那地方我都没有进去过呢,我倒是想进。”小胖一副向往的模样,看来古人对皇城总是有特别的感情,就算是口花花的小胖也不另外。

“那有何难,他日我们参加殿试,自然会进去。”沈括很有信心,小胖听了有些黯然。

左伊也很向往,但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到那一天。

过了不久,马车慢慢停下来。小胖掀开车帘一角,看到外头的情况,微笑说道:“前面人很多,马车怕是过不去了,我们就这边下吧。”

吩咐了车夫停车看行李,小胖带着左伊几人下车。

左伊抬头,果然是人群拥挤,和现代的十字街头一般,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忽然之间,耳边听到阵阵钟声,一下子掩盖了这吵闹的声音,仿佛从千年古刹中传来的声音,深远悠长。

“前面就是相国寺,一会你们进去就知道了。”小胖还是故弄玄虚,不过很得意的看到左兄和沈兄一副震惊的模样。

相国寺座落在内城的中南位置,历史永久,规模宏大。

大宋开国以来,皇帝花了不少钱修补,成为了全国最大的佛教寺院,全寺占地五百亩,六十四个禅院、律院,养了千余个白胖白胖的僧人,建筑辉煌瑰丽,庄严大气。

当然皇帝资助了这么多钱,自然是要控制一些东西的,相国寺的历任主持都是由天子赐封。

天子平日要巡幸、礼佛祈,宫中的贵人们要祈祷,以及进士题名等活动都在此举行,相国寺另外一个意义上,也是皇家寺院。

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这么大一个相国寺,上至贵族下至百姓都喜欢过来聚会游乐,久而久之就成了汴京的热闹繁华之处。

小胖一行人顺着人潮,终于挤进了寺庙。

左伊是不来不知道,原来古代也有交通堵塞的时候。

在弯弯绕绕的走了很多地方,终于看到一个院子,门口写着“桃园”两个字。

真想不到,这就春末了,还有这样一个宝地,这相国寺里的桃花居然还开的朵朵争艳。

里面游人不多,比外头宽敞不少,想来是门票的缘故,左伊刚刚见小胖甩给那小沙弥好大的一块银子了。

“左兄,沈兄,我们结拜吧!”小胖激动的说道。

左伊是听说过三国演义出来之后,到处桃园的门票的涨价了,此刻看到前面一株桃花下,正正经经的摆着香案,真没有想到,居然产业化了。

沈括也看过了三国演义,想到此生,和左兄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也不枉来到世上一遭,自然是点头同意。

左伊看到小胖这么热情不奇怪,小胖对新事物有强大的接受能力和跟风兴趣。

没有想到小沈居然也同意。

还以为理科生都不屑这些玩意的。

大家都同意,左伊自然也没有意见。

三个人尊香案,桃花前,齐齐跪拜,举酒结义:“我吴青、我沈括、我左伊,对天盟誓,有苦同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左伊开始有些儿戏,但是不知道为毛,是不是环境的原因,在这相国寺,说出这番话,还真有些起誓的味道。

小胖年纪最长,为大哥。

沈括次之,为二哥。

左伊最小,是小弟。

比照三国演义里头,大哥刘备是个腹黑的卖草鞋的。二哥关羽是个同­性­恋一直暗恋大哥,小弟张飞是个杀猪出身的二傻。

左伊有些后悔把三国演义给整出来了,自作孽啊!

这时候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一个脸上擦了脂粉,白的过分的公子哥拿着一把扇子使劲的扇着,笑道:“吴胖子,你居然学人家桃园三结义,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第一更这么晚,第二更一定更晚,见谅,周末睡了个懒觉。

110、第10章:胖子父母

宋朝的文士风流已经到了一种极致。

像柳永那种会作词就可以靠着妓汝们包养着的才子,一点都不为耻,反而是很光荣的事情。

而久而久之,才子们的审美定是有些扭曲。。

甚至偏向娘化,像现代的伪娘一样的容貌反而是最受欢迎的才子形象。

站如柳,白如纸,一手折扇,两袖香风。

所以眼前这个脸上擦脂粉的公子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左伊。

心中很是惊艳了一下。

一身浅白儒袍,身上没有一点华丽的装饰,清秀俊逸的少年一脸淡淡微笑的站在那里,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用开口,就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若是往日,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少不得上前勾搭勾搭。

只是今天他看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吴胖子。

敌人的朋友,只能是敌人。况且看他们穿着一般,虽然长相不错,想来也只是什么平民子弟,没有太大背景,自然是开口就讥笑一翻。

小胖一看来人,是礼部侍郎郭大人的儿子郭宝宝,平日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仗着父亲的官位管科举,在学校作威作福,小胖这外来和尚还没有来得及建立势力,平日被他欺负死死的。

“《三国演义》是当世巨作,岂是你们这些小子儿戏的玩意,居然学人家桃园三结义,也不怕被笑死。”郭宝宝一群人说完哈哈大笑,好像真的发现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左伊眉头跳跳,巨作啊!那我不是巨人了!

“我们桃园结义关你毛事,怎的,现在这桃园太不讲究了,连野狗都放进来乱吠?”小胖本来心情很好的,现在看到这张脂粉脸一阵不适应,要是平日他也就不和人一般计较,只是今日左兄和沈兄都在跟前,不争一口气也太没面子了。

“你骂谁呢?”脂粉男后面有一个姓贺的男的跳出来,略黑,五官有些突出,父亲是京城的一个清水官,平日素和郭宝宝交好,算是几人中文采不错的,此次童子试,考了第八名。

“谁吠,骂谁?”胖子不客气,一句顶了过去。

平日小胖很低调,老爹是新官上任,他也没有敢撒泼,倒是被这些京城公子哥误以为是脓包,今日被他这一顶嘴,大惊,你你你,骂人居然敢还嘴,太过份了!

才子们,本来就是动口不动手。奈何胖子不骂人就算了,一开骂,他们哪里是对手。

如果是大街小巷,派自己的下人上去打几拳黑拳就好了,也解气,可是此地是相国寺,贵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

郭宝宝气的直咬牙,贺雀巢毕竟是秀才第八,脑细胞多一点,知道骂架貌似自己占下风,但是有更好的办法羞辱胖子。于是在郭宝宝耳边嘀咕了一翻。

听的郭宝宝连连点头称是。

他刷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忽略那满脸脂粉倒有几分潇洒利落劲。冷笑道:“听说后日要在王氏酒楼宴请前三十的举子和秀才们,可惜了某人连入座的资格都没有。”

胖子的秀才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但是前三十是万万达不到的。不过这郭宝宝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不就是仗着老爹是礼部侍郎,而他的姑姑是当今的郭皇后,挂了个三十,谁不知其中的道道。

亏他还自以为文采颇高。

“呸!不就是前三十吗?我兄弟左轶还是泉州案首呢?到时候我在王氏酒楼等你们,看犬吠到什么时候!”胖子一副被激怒的样子,涨红着脸说道。

小胖是典型的腹黑胖子,去别的地方他不敢开口,但是王氏酒楼,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是他和左兄、沈兄的革命感情始发地。想去那里溜达不是和回家玩一样,不过死胖子还装作被激怒的样子,看的左伊暗地好笑,咱们小胖真牛,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恐怕也被他这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骗了过去。

郭宝宝看了一眼,小胖指的泉州案首,心中一疙瘩,不会这么巧吧。又上下打量了一翻,一身儒袍,美男子啊,没听说过这号人,随即又想,各地都有童子试,案首也没啥,而且还是那等南蛮之地,就是案首也不及京中的第三十名,作为汴京首都居民,他们都很有优越感。

他啪的一声,又把折扇合上,笑道:“小地方一­鸡­头而已,到了汴京就什么都不是了,别的不说,后日酒楼见分晓,可别被人拦在外头,门都进不了。”

要是别地,左伊三人还不敢说,但是王氏酒楼,那简直就是和自己家一般,别说进去,就是三楼最好的雅间,老板也得客客气气的让出来。

左伊看出几人的针锋相对,笑眯眯的小胖说道:“吴兄,京中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个手持折扇,大冷天的扇的忽冷忽冷的,真是有文士风骨啊!”

像是配合左伊说一样,那边郭宝宝又打开了扇子,故作文雅的扇了起来。

“我原来不知道风骨何来,今日见这位兄台瘦的皮包骨还不住扇风,才知风骨出处,真是让我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开了眼界了。”左伊微微笑的对着那郭宝宝说道。

郭宝宝本来还想这俊美少年算是有眼光,冷不丁被他这一说,生生的把扇到一半的扇子收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刚刚几人争执,把别人也引来了。

这时候听那俊美少年如此解释风骨都忍不住笑了,旁边有扇风的都悄悄的把扇子收了起来。

郭宝宝等人气呼呼的离开。不过梁子是结下了。

没热闹可看,大伙也就散了。

谁也没有留意到,远处桃树后面一个女子,还痴痴的站那里!

“小姐,小姐,人都走了,别看了。快些回去吧,晚了,夫人又要说了。”身边一个扎两个头包包的小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

一路无语,倒是那小丫头话多,笑道:“小姐你说那个叫泉州案首,怎么长的那么好看,比女人还漂亮。”

“不许胡说,那才是真正的才子,长相俊美也是正常,相传兰陵王也是美的不似世间男子。”小姐黛眉微怒的辩解道。

小丫鬟嘴巴嘟起小嘴不服气的道:“都没听说过人家的诗词,你就说人家是才子。”

小姐却不辩解,心中默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是此男子才做得出如此美丽的词。”

此小姐不是别人,正是老易家的闺女。天天听老爹嘴里挂着那小子,那小子的,前些日子还得意的焚香拜祖,说那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得了案首。

还待在闺中的易菲菲,当然没多少机会认识陌生男子,但是老爹口中天天叨念那小子,那小子的,心中早已不知不觉的留了一个影子。

不想今日相国寺居然就这样见到了他,才明白爹爹为何说起他时又爱又恨,果然是一脸笑容,三分轻佻,让人看的不知怎的,觉得那笑容真是坏的很,却偏偏讨厌不起来。

易菲菲经常来相国寺为母亲祈福,她知道母亲的心病。

父亲没有纳妾,就自己一个女儿,母亲却每每心中自责。七出中,无后为大。

虽然父亲待母亲极好,但是母亲心中一直有疙瘩,郁郁寡欢,身体也一直养的不是很好,她这个做女儿的什么忙都帮不了,只是经常来相国寺祈福,希望能保佑母亲,生下一子。

左伊一直以为老易是个孤家寡人,不想,原来京中是有美妻和一个宝贝女儿的。

要是左伊见到这女孩一定会大为惊奇,易先生长的庄严肃穆,和英俊扯不上一点关系,女儿怎么会出落的如此水灵。

当然这是古代,绿帽子什么的估计还没有那么畅通,只能说老易的老婆是美女,基因好。

晚上回到家,易菲菲自然不敢说什么,却在暗暗留意,那人是爹爹的学生,应该会上门拜访才对,只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桃园结义完,又遇上了几个不开心的人,自然也没有心思再观赏,小胖带了左伊和沈括回家。

沈括和左伊本来心中都有些忐忑,小胖老爹如今做了京官,不知道会不会摆什么架子。

不想,居然非常和蔼可亲的亲自招呼了他们,胖子老娘更是亲热,吃菜夹菜的。

席间说起今日和郭宝宝的冲突的时候,胖子老娘沉思了句:“此人的爹是礼部侍郎,官位级别和你爹差不多,不过他姑姑是郭皇后,听说郭皇后素爱这个侄子,你们还是要注意一些。”

倒是胖子老爹吴大胖笑呵呵的说:“什么郭皇后侄子,各凭本事,青海凡事也不能过份忍让,该出头则出头,当今圣上喜欢出挑的年轻人,太过拘束反而没什么前途。”

左伊和沈括都规规矩矩的吃饭,看胖子父母教育孩子,各有一手,老娘属于考虑周全型的,老爹看似粗俗,实际上也粗中有细。

晚上睡觉,左伊和沈括居然各有一厢房,左伊瞅自己住的地方,比泉州那小院还要大些,心道:小胖父母对自己和沈括可真是下了大本钱了,这厢房什么东西都是新的,而且出行另外有个门,完全不要经过他家,当作独门独院也行,看这个样子是把隔壁院子买下来打通的,而且新装修不久,还有些痕迹。

虽然不知道为毛待遇这么高,但是左伊还是心存感激的。

沈括对这些不在意,但是并不代表不知道,只是觉得居然人家待你好,他日你待人家也好,一个谢字说的太矫情了。

夜晚吴大胖和自己的老婆床上聊天的时候,很好奇的问道:“娘子,为何下这么大力气讨好两个小孩,如今为夫也是盐铁司的一个主官了,位置不低了。”

小胖老娘不客气的一个手指尖顶到了胖子老爹头上,他老爹却十分受用。

“你个没眼界的,一个盐铁司就得意了不行,你没发现,自从认识左家那小孩,我们青海懂事多了,来到京中隐忍这么久,我这个做娘的看的都心疼。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你看那两个孩子,不说那左家小孩,轻易是个案首,就说那沈括吧。此人极其聪明,天文地理都懂,­性­子却是出奇的沉稳,我们下如此大力气,也不见他有和惊讶之意,将来入朝,定是在你之上。”

吴大胖顺手抓住了老婆白晃晃的胳膊,嘴里说着:“娘子说的有理,有理。”

胖子老娘抽出了白晃晃的胳膊撑着脸颊说道:

“再说那左轶,那模样生的比女人还好看,偏偏才学又高的很,你不是说那易文章十分喜爱这孩子,连皇帝都有提携之意,只怕此次进京,只是历练初始,我们此刻还能提供些帮忙,等到人家发达的时候,再做这些就没意思了。”

吴大胖早看老婆的白胳膊心痒痒了,一把抱过了她,嘴里咕哝着:“还是娘子聪明,一切都听娘子的……”

然后就只有一阵呜呜声,春宵漫漫。

此刻小胖正在自己的床上睡的口水横流,好像梦到什么开心的事请,笑的跟个二傻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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