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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岳阳楼楼主张童昆的神秘死亡在岳阳城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是,逝者已矣,不能重生,而活着的人还要把艰辛的生活继续下去,所以,岳阳楼照常营业,除了门口横匾上挂起两幅黑幅外,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灯笼都是那种红艳艳的喜气­色­,而没有换成白惨惨的气死灯。

向牛丕和艾净在岳阳楼旁的一面城墙前停下脚步,在这堵墙上贴着一张通缉榜,艾净走近一看,正是向牛丕的全国通缉令,令她诧异的是,通缉令上的画像是个形容猥琐、尖嘴猴腮的中年模样,与身边站着的英俊倜傥,体格匀称的向牛丕有很大差别,她禁不住多看了向牛丕那张英俊白皙的脸几眼,低声说道,“你现在易容了?”

“你放心,”向牛丕厚实的手掌摸着鼻梁下的短须轻笑到,“这张脸如假包换,事实上,这幅画里的那张脸才是经过易容的。”

原来他为了免除官府对他追缉的麻烦,于数年前易容乔装成画中的模样,大闹临安城,让那些捕快、官兵们全部看见他的尊容,所以才会有了这幅画上的猥琐模样,这也就是他为何被全国通缉了还敢如此笃定和招摇的原因,因为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官府方面如此,江湖中人同样如此。

艾净怔了怔,“你似乎早已预料到有今天这个局面么?”

向牛丕摇头道,“非也非也,当初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我可不想下半辈子被别人追得满街跑,这样的贼也做得太缺乏生活情趣了。你要知道,官府之人都很官僚的,一旦确定你的形貌之后,就算是发现出现错误,也没人愿意主动承认错误,纠正过来。”

艾净把目光从他热情的眼神中移开,素手娴雅地捋着黑亮的青丝,额际那枚金­色­的小鱼钩在熠熠阳光下闪出美丽的金光,雪白的衣袂随风飘曳,再加上玉足赤露,给人一种脱离尘俗,飘然欲仙之感,在这宏伟的岳阳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禁不住回头打量她,眼里露出或惊艳、或惊羡的神情,这让向牛丕暗自得意了许久,有此美女相伴在身旁,实是人生一大辉煌,当然,想把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拥入自己怀里,似乎还要费上一些功夫,但他有这个耐心,他自忖比起杨正侠来,自己的优势是非常明显的,不仅比他年轻英俊,更比他风趣幽默,凡是女孩都该吃这一套,所以说,他有自信,终有那么一天,这个仙子般的美女会成自己的贼婆娘。

两人状似悠闲地来到了岳阳楼。

在熙熙攘攘的大门口守着两名身穿黑衣的护院,当然,对于这对金童玉女般的神俊人物,岳阳楼素来是十分欢迎的,两护院非常恭敬的延请他们入楼。

一入岳阳楼里,顿时感到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客人中,有许多是带着兵刃的武林人物,俗、儒、道、释、丐等等,三教九流各路人马都有,这些武林人三五人聚一堆,十人围一桌,或大呼小叫,或低斟浅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武林人物的眼神锐利,对于来往路人都显露出一份戒心。

“气氛有点不太对!”艾净柳眉微蹙,轻声说道,“莫不是我们自投罗网了?”

“不会,”向牛丕浓眉轻扬道,“武林中人多半好大喜功,若真已认出我来,早已大打出手,哪有这么耐心的。不过,确实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往日里,来岳阳楼的多是游人和文士,武林人很少光顾这种风花雪月之地的,今日这楼里有一大半是武林人,甚至连丐帮都有人在此,我看门口的横匾上挂着一幅黑帘,听说岳阳楼楼主张童昆是湘鄂赣一带著名的武林豪客,莫非是他出事了?”

艾净垂下眼帘,没有理睬四周那些惊艳的目光,她想了一会儿,低声问向牛丕,“既然已到岳阳楼了,我们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找线索?”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向牛丕微微地叹息一声,“邱学士和普远大师留下的线索有点隐讳,现在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是,这肯定与那所谓的‘遗失的秘密’有关,听陈埙的话意,似乎与张择端的两个八拜之交有某种联系,我们就从这方面入手,按照陈埙的说法,这两位八拜之交里,向和韬是翰林编修,那么此人的文才和诗赋必定不错,大凡这种人总喜欢留下一些文章诗词来娱人娱己;而另一个八拜之交虽然不知其姓名,却知其为画工,曾经做过宋高宗的辅导老师,此人名头一定不小。”

“噢,我明白了,”艾净恍然,“你想从字画入手。”

“知我者,艾姑娘也!”向牛丕用夸张的语气赞道,“岳阳楼是天下文人抒表情怀,留词赋画的圣地,如今的楼里到处都是名人书画墨宝,有些墨宝的价值可达万金,所以毫不夸张地说,岳阳楼是个聚宝盆哩。”他是个盗贼,自然知道流传于盗贼圈子里的一些宝地,岳阳楼和黄鹤楼都属其中之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陈埙说,邱栋曾到湘赣一带游历,忽然发现了线索,照我的判断,他必是在这岳阳楼里流连的时候,从某些迹象中发现了有关于‘遗失的秘密’的线索,然后急匆匆赶回江南的。”

艾净觉得他的判断有一定的道理,在如今线索不明的情况下,只能跟着感觉走了。两人装着游客的样子,从底楼开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仔细巡睃着,希望能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岳阳楼里收集的名人墨宝全部是有关于岳阳楼的诗词画赋,有的是直接题在墙壁上的、有的被裱好挂在墙头、有的则被拓成碑铭镶在墙壁里,从底楼开始,越往楼上走收藏品越珍贵,所以,在第三楼的藏品,是价值最高的。

两人刚走上二楼,便听得从三楼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有人在聚赌,这让他们心中暗异,岳阳楼几时成了赌窝了?虽说楼主张童昆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也绝不会容许这享誉数百年的宝楼成为赌窟。他们二人心中疑惑着,正好看见两名游览的文士一边从楼梯下来,一边低声感叹。

老文士摇头道,“唉,世风日下啊,堂堂岳阳楼居然成了江湖中人聚赌的地方了。”

年轻文士道,“听说楼主张童昆于前天夜里莫名其妙地死后,各地的江湖中人纷纷赶来岳阳为他吊唁,真没想到张楼主如此文雅之士,居然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

老文士道,“岂止如此,你不知道吗?当今白道武林中第一高手,太白居士张公琮还是他的亲弟弟哩,听说正从襄阳赶回来主持张楼主的葬礼哩。”

两文士从向牛丕身旁擦肩而过,下楼去了。艾净­阴­郁地看向向牛丕,轻叹道,“真给你说着了,果然是楼主出事,怪不得有这么多的武林高手聚集在岳阳楼里,原来楼主居然是张公琮的兄长。”

向牛丕脸上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很紧张的,太白居士张公琮是当今白道武林的第一高手,据说武功已臻化境,有人甚至断论,张公琮的武学成就绝不遑让于当世武林的泰山北斗,天魔宗夜叉塔塔主上官清风和金国第一异人天池老祖。张公琮嫉恶如仇,对于黑道中人出手从不留情,这种人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

向牛丕正沉吟着,又见从楼梯上骂骂咧咧地走下两名乡绅,其中一胖乡绅面­色­通红地向身后啐了一口唾沫道,“妈的,今儿真晦气,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赢过一手,你说邪门么?”

胖乡绅身边的瘦乡绅道,“你没听那些江湖人喊那坐庄的人叫什么吗?叫他川东赌王哩,咱们输给赌王,也不算冤。”

“我呸。”胖乡绅啐道,“狗屁赌王,这家伙也太嚣张,居然敢笑我岳阳无人能赢他,若是‘洞庭玉狐’田歌还在,哪能由得他到我们洞庭湖边来撒野。不行,老夫咽不下这口气,得去请个高手来杀杀这家伙的威风。”

“只可惜‘洞庭玉狐’已在江湖上绝迹六年了,”瘦乡绅叹气道,“除了他,我想不出这岳阳城里还有谁能在赌博上赢过这川东赌王的。”

“怎么没有?”胖乡绅嚷道,“如今住在‘洞庭玉狐’田歌府中的那个总是带着一只黑猫的丫头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叫杏月儿,这丫头玩遍整个岳阳城的赌坊,据说从来都是满载而归的,弄得如今岳阳城的赌坊只要一看见她,马上关门歇业。老夫这就请她过来,你回去多带点银子来,咱们跟着那丫头翻本。”

两乡绅走下楼去,向牛丕禁不住向楼上看了一眼,暗笑原来川东赌王舒光光在此楼里,怪不得把个岳阳楼变成赌场了,这川东赌王舒光光和彭泽鼓王朱洞洞、鄂州丐王鲁大脚并称“扬子三怪”,喜好游戏风尘,走到哪里都会搅得乌烟瘴气,在江湖上是十分搞怪的人物。

向牛丕和艾净在岳阳楼第二层转了许久,始终不得要领,最后来到第三楼。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层楼里居然挤满了人,除了来自各地的江湖豪客外,还有许多岳阳当地的士绅。两人游目四周,心中暗惊,这些江湖豪客中有许多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坐在当中一张由四张大桌子拼起来的“临时赌桌”正中的,赫然就是锦衣靓衫,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抓一青瓷茶碗的川东赌王舒光光;在赌王身旁兴致勃勃凑热闹的,是身穿百衲衣,头发油腻,满身黑垢的鄂州丐王鲁大脚;有此两怪到场,“扬子三怪”的另一怪当然也不会缺席,只是这个肩上绑着一面小肩鼓,满头无一根毛发的怪人对赌毫无兴趣,远远地坐离赌台,手里捏着数只核桃,靠着拇指食指的劲力,“噼啪”连声地捏爆核桃,自得其乐地吃着核桃­肉­。

除了这三怪外,还有两名当今武林名头极响的人物,少林达摩院的圆皓法师、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尹志平,这一僧一道安静地端坐在茶室一隅,凭窗眺望洞庭湖景。

即令是向牛丕胆大包天,此时也不禁心下忐忑,若是给这些武林豪客们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要全身而退比登天还难。

整个茶室里吆五喝六,热闹鼎沸,想要安静地一幅幅观看那些名人字画,显然有点困难,向牛丕和艾净决定先坐下来,喝杯茶,藉此机会交流一下在下面两层观察后的心得。两人找到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扇窗子往外看,烟波浩渺,白帆点点的洞庭湖美景尽收眼底。

艾净静娴地坐于台前,玉指轻拈茶盏青盖,瞅着杯中几根银毫竖直着沉入杯底,碧绿的茶水水面上水汽袅绕不散,她轻叹一声,“真没想到岳阳楼里收藏的墨宝这么多,都让我看花眼了。”

向牛丕嗤笑道,“这些所谓的文人就和阿猫阿狗到处撒尿留记号一样,只要会写字的都会留下一个‘到此一游’,能不多吗?只有这第三楼的才是真正的值钱货­色­。”他一个盗贼,当然不会用艺术、才情等标准来衡量墨宝的价值,对于他来说,最直观的,有标价的东西,才是宝贝。

艾净虽然不同意他的观点,却也不反驳,妙目看向窗外如梦似幻般的湖景。忽闻身旁那张赌桌上发出“啪”地一声震响,有人高声骂道,“格老子,愿赌服输,你这龟儿子居然敢赖账,看我剁了你这鬼爪子。”一听这四川口音,便知道是坐庄的川东赌王舒光光在吆喝。

又听得一个被他捺住手腕的瘦汉叫嚷道,“你这狗贼出老千,老子输得不服。”

“出老千?我赏你个双风贯耳尝尝。”舒光光扇了那瘦汉两耳光道,“敢说老子诈赌?传到江湖上,我川东赌王的清白名声岂不给你这龟儿子给毁了。”

那瘦汉被他扇得嘴角流血,口中犹自倔强道,“你肯定出千了,老子跟你赌了十手牌,你每手牌都胜过我一点点,前面一副我摸到一副虎头,你就摸副板凳压过我;刚才我摸到一副梅牌,你偏摸副鹅牌,天理昭彰,哪有这么一面倒的局面,这不是出老千还是什么?”

“他天理就偏往我这一面倒了,你又能怎么样?”舒光光又扇了他两耳光,“你先把输的银子付出来,老子再给你个扳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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