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班，心里乱糟糟的，觉着办公室里的人都略有几分兴奋的样子，她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说什么，间断听到出丑闻的女同事焦丽的名字。没一会儿楼道里乱了起来，听到一个男人在叫：“焦丽，你好好想清楚，你现在太不清醒了，你糊涂……”

“有话回家去说，别在这里吵……”

办公室的人都跑到门口去看，世姣没挤过去回身走到窗口，一会儿看到同事扯着一个中年男人向外走。男人微胖，戴着眼镜略有些秃顶，他使劲甩开拉他的同事，原地低着头站了片刻，然后转身快步从单位大门走出去。办公室里一片欷歔声，黄大嘴说：“还是水利局副总工程师，没看出来吧，真是倒霉。”

“小焦比他年轻有十几岁不止吧，看起来真老相。”

“也就差个七八岁，我和他妈住一个院，他就是个书呆子。他妈昨天还跟我说，焦丽把她儿子毁了。”

“这种书呆子男人心眼小，要真想不开­干­什么傻事，小焦得后悔一辈子。”

世姣明白过来，是婚外恋的焦丽的丈夫找到单位来了。

黄大嘴的五官都较大，兴奋地大张着两个黑鼻孔，两手叉腰站着办公室中央说话，“所以我黄大嘴这辈子是坚决不结婚。婚姻这种制度本身就是不人道的，一个人该有的权利一结婚就会合理地失去一多半，什么行动自由、言论自由、隐私权、肖像权等等，全都会被合理剥夺。你的身体可以被合理侵犯，你的名誉可以被随意毁坏，两口子吵嘴打架警察也是不管的，有婚姻就合法，现在虽然有婚内*这个罪名，实际上你们见过谁被这个罪名处罚了？*？有婚姻就是合法的。结婚证其实就等于是宣布，允许另一个人对自己进行一定限度内的犯罪。”黄大嘴站着说不过瘾，坐到了桌角上。

他用手转圈指着办公室里的人说：“你们别跟我讲结婚的好处，现在什么不要付出代价。我想过了，这个代价太大，从前的女人专职做老婆，结个婚也还划算，现在的女人不得了，赚的没花的多，还要自立自强，外加自恋，我少了那么多权利，还得给她当保姆、司机、贴身护卫，外加购物跟班，你们自己说我值吗？”

办公室的人忘了刚才的叹气，忍不住哄笑起来。

“你不会是酸葡萄心理吧？”

“屁，说这话简直是污辱我，想嫁我的人排长队。老张，你别光笑不说话，说句心里话，你结婚后悔了没？别不承认，上次喝多了，老底都交给我了，你别怪我嘴大，谁叫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要告诉我。当然，你们这些女人不会后悔，男人不听话，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从老祖宗那儿传下来的手段，我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成女人……”

又一阵哄笑，还没笑完却见黄大嘴一下从桌上跳下来，然后听到哐哐哐的敲门声，一回头，曾何年拿了个文件袋站在办公室门口，“­干­什么？我在楼上都听到你们笑，笑话等下班再讲。”说完，转身走了。

黄大嘴做了个鬼脸，在座位上坐下，刚落座又站起来，压低嗓门说：“曾头也是个例子，不能结婚的例子。”诸人会意却没敢笑出声。

世姣倚在窗下同大家一起在笑，心里却是酸的，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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