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何年一路走回去，经过了几条街，数站路，心里异常平静。他是要等着，一直在等着，甚至等得不耐烦了。王蓉的哥嫂早已对他态度冷淡，不知道王蓉说过什么，其实这不是关键，王蓉用手中的职权给了他们发家致富的方便，仅此，王蓉的不满也必然是他们的不满。他们看到了，会告诉王蓉，去吧。他只是想不出，骨­肉­血亲的王家人对王蓉的丑闻怎么看。

到家后，曾何年把屋子又认真地打扫了一遍，然后洗了澡才睡。他预备好了等着。

楼下在看世界杯足球赛，半夜不睡大呼小叫，曾何年静静地听着，又听到砸门声，听到楼下对门的哑嗓子女人在叫骂。纷乱中，他依旧听到了楼外的口哨声，三声口哨，不出五分钟楼上必定会传出轻轻的关门声，蹑手蹑脚的高跟鞋声下了楼。曾有一个失眠的夜，他等到了凌晨高跟鞋悄悄上楼回家的声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不嫁人的老姑娘，那是老姑娘的高跟鞋。接着，他又听到楼上*对他头顶天花板的撞击声，起初他以为是在敲打东西，又觉着不像，后来恍然大悟。

这繁乱的生活中唯有他被套着枷锁。

一天，两天，直至一周后的周末王蓉才回来。曾何年正在卫生间洗衣服，听到开门的声音，擦了擦手上的肥皂沫，到客厅里点上烟坐下。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王蓉会骂他、羞辱他，他不会恼怒，他一定是沉默的，很简单，就只两个字：离婚。

王蓉穿着一身棕­色­暗花裙，脸擦得油光白亮。曾何年扫视了她一眼，她的妆化得很­精­致，卷发上用了摩丝一类的东西，也是油亮的，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新鲜得要滴下水来，可惜是人工打造的。不只装扮，王蓉的脸上也泛着春光。曾何年暗暗诧异，依旧不动声­色­地吸烟，接着是王蓉难得地换上了拖鞋，是曾何年放在鞋柜角落里给世姣预备的，然后带着香风贴着曾何年的腿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纱质的裙摆痒痒地扫过了曾何年­祼­着的小腿。

“说吧。”曾何年深深吸口烟，对着空中吐出长长的蓝雾。

王蓉很有兴趣似的看着曾何年，似笑非笑，一副尽在她掌握当中的样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而且还有功利心、虚荣心，我们生活的社会环境也不怎么­干­净，关键是我们要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学会适应，不只要适应还要学会利用……”

“你忘了羞耻心。”曾何年打断王蓉，补上一句。

“是啊，可是我们扯平了，不是吗？是叫唐世姣吧，你属下。”王蓉说着站起身来，边走边掀起裙子，向下卷着脱连裤袜。她把几个房间的门都打开，跳着脚把袜子脱了，到每个房间里都看了看，在卧室门口掉转头问：“上床了吗？”

曾何年计划着绝不动怒，可是又忍不住了。他是犯了这样的错，可是在他心里，他们是纯洁感情使然，不是王蓉所指的动物的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