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雨佩并不希望杨子晨成为一个政客。因为她知道仕途这碗饭难吃。她可以从他没日没夜地加班上看出来。闲着的时候也倒不错，还有时间做做家务，可做了焦明亮秘书后，杨子晨的工作就更加辛苦了。而从种种迹象上看出，杨子晨从政的可能­性­极大。柳雨佩曾经劝说他，不要太累，要趁焦明亮还在台上的时候，把自己下一步的出路安排好，比如调到金融部门，税务部门或财政部门去­干­个差事，收入要高一些，比较实惠。可杨子晨又不愿意。他想，反正他在这个岗位已­干­了多年，换到其他油水较多的部门虽说容易，业务上毕竟生疏，要从头做起，­干­出成绩就更难了。即使通过焦明亮的关系调到某个收入丰厚的单位，他自己会感到不自在。所以就一直迟迟未动。杨子晨也并非喜欢他的工作，只是没法。做了秘书的人处处得委曲求全，这几乎是做好一个秘书的第一准则。秘书是没有个­性­的，个­性­早就让领导们磨光了。如果你是一把快刀，用不了几年功夫，就会变成一把无锋钝器，棱角全无。本来写得好好的材料，领导就是要按照他的意图去改，改得面目全非，令人哭笑不得。遇到懂文章的领导倒好，知道文章的章法结构和谋篇布局，不懂的就会改得狗屁不通。往往领导改过之后会重新返回作者手中，杨子晨常常在气愤之余便偷偷地把改过的又改回来。这是杨子晨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问题是有的文件已经写得很好了，可领导在签发时偏偏喜欢改动那么几个字或几句话，好象不改就不足以显示其水平似的。有时候真是想发泄一通，可又不能当着领导的撒气，只好闷在心里。脸上还得装出一副笑，笑得若无其事才行。他曾经对柳雨佩说：“考察一个秘书的基本素质是什么，就是能够受气。这就叫涵养。”柳雨佩说：“你今天又受气了？”杨子晨并不想把单位里的事给妻子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是在总结我们做秘书的诀巧。十有*做秘书的人，上一辈子都是狗。主子有气了，可以冲你出气，想踢你一脚就踢你一脚。主子一出门，你得屁颠屁颠地摇头摆尾地跟在后面。主子一回家，你又摇头摆尾地去迎接。主子要是倒霉了，你就成了谁也不会要你的丧家犬。”柳雨佩说：“那就怪了，偏偏还有好多人削尖脑袋往里钻。”杨子晨说：“那是因为他们想往上爬。”话说回来，杨子晨也知道，当秘书也有一些别人想象不到的好处，那就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平时要在各部门办个什么事，那真是方便得很。给那些局长主任们打个招呼，人家就会给你办好。柳雨佩的弟弟李雨秋中专毕业后，杨子晨给财政局长打了个电话，财政局长摆了一些困难，最后口气一转，说：“尽管有困难，但你的事还是要办好的。”不出一月，李雨秋就到市财政局上班了。后来，当杨子晨了解到许多财经大学毕业生都只能在财政部门以外的单位找工作时，杨子晨感动了，他说：“以后这种事不能再做了。我良心上难受。你说，为什么财经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而一个毕业生就能顺利分配到财政局呢？不过是因为我是市长秘书。”柳雨佩说：“可解决了我弟弟的困难，也算是积德行善。”杨子晨说：“这也叫积德行善？这叫*！”柳雨佩说：“*也*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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