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然说：“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事情我自己找着­干­。”

杨子晨说好。然后翻开电话本，给农业局长宁可欣打电话。说有个研究生要来我县实习，你们给安排一下。一是要有住处，二是要有良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宁可欣表示欢迎，可他又说，局机关正搞修建，住处有点问题。要不农业局出钱，安排到宾馆住下。杨子晨说，实习生住宾馆，象话吗？这样吧，住处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实习的事你安排。杨子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又给县委办赵主任打电话，让他来一下。

一般说来，办公室主任对执行领导指示都是不折不扣的。否则他就没法当这主任。主任在很大程度上体现着他的服务职能。赵主任见刘赫然把杨子晨叫哥，马上就堆了一脸的笑。赵主任明白，世界上能把杨子晨叫哥的人并不多，怎样对待他妹妹，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怎样对待杨子晨。这个份量他是清楚的。秘书出身的赵主任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他侍候了几届领导，都对他比较满意，每回改朝换代他都稳坐钓鱼台，而且进了县委常委，就因为他的稳，他的灵活机动。他不会­干­那种拍马屁被马踢一脚的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这楼上就有空房子，几间都是空着的。平时就是县长书记们来了客人临时住一下。室内设备什么都有，住就行。”房间钥匙在分管后勤的副主任手上，当即就让他把钥匙送来。赵主任让刘赫然自己挑选，刘赫然说：“就住隔壁这间吧。”于是就把杨子晨隔壁的房间打开，几个人走进去看了看，跟杨子晨的房间一样的，什么都有。赵主任说：“唯独这房子没有饮水机，你要用开水，得自己烧。煤气灶能用的。烧饭也行。”赵主任见小郑端菜上来，问：“就这么几个菜？”小郑说：“杨书记说只要这些。”赵主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你就是这么死脑筋，有客人来了，你就不能多加几个菜？”杨子晨连忙说：“这就很好。”挨了批评的小郑低着头，把碗筷摆好，就出去了。赵主任说：“小刘同志，今后要什么事，打个招呼就是。”刘赫然说了几声谢谢。

赵主任站在那里，等待着新的指示。杨子晨看看手表，下班的时间早过了。他知道，办公室的同志历来都是辛苦的，传统的作息时间对其他工作人员都有用，唯独对他们是无用的。他们通常要把领导交办的事情办好办完之后方可离开，否则就只好守在那里。最有时间观念的是他们，最无时间观念的也是他们。杨子晨对赵主任说：“你回去吧，早该下班了。”赵主任就转身下楼了。

杨子晨和刘赫然正在吃饭的时候，小郑扛了一台饮水机上来，累得呼哧呼哧的。杨子晨说，哪来的？小郑说：赵主任办公室的。他让我拿上来先用着。刘赫然打开房间，小郑把饮水机给他装好，接好电源Сhā座。又连忙打电话通知销售点送水过来。看他们都为她忙碌的样子，刘赫然有点不好意思，说：“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一来就添麻烦。”杨子晨说：“没事的。说实话，我还真没给办公室添过什么麻烦。也该麻烦他们一下了。”

刘赫然笑笑，说：“这么说，你给他们添麻烦是天经地义的？”

杨子晨说：“是这样。就象他们给我添麻烦一样。当然，换一个词，这些麻烦都不叫麻烦了，叫工作。我让他们做的都是工作，他们让我做的也是工作。汉语里有个万能词，叫‘搞’，据说是叶圣陶先生在《多收了三五斗》里首先使用的。其实领导也有个万能词，就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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