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晨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看她梳头。手里拿着一支烟。看着她那飘逸的样子，杨子晨有些感动，说：“头发真好呀。”

刘赫然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说：“现在最不时兴的长发，可有不少男人都喜欢长发。你喜欢什么样的头发？”

杨子晨说：“我也喜欢长发。我说不清为什么，有种感觉，长发更能体现女­性­特征。”

刘赫然说：“我原想下乡不方便，准备剪掉。既然你喜欢，我就不剪了。”

杨子晨打了个宽大的手势：“别别别，你的头发与我没关系。为了方便，你还是剪了好。”

也许是光线的缘故，灯下的刘赫然显得很明亮而清澈，俊秀的脸庞泛着红润的光泽，楚楚动人。刘赫然说：“不剪，剪了你就不喜欢了。女孩就是这样的，她的装束打扮应当尽可能地满足周围受众的喜好，这样才具有亲和力。比如一个节目主持人，她是不敢轻易变换发型的。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杨子晨说：“可你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是主持人。你把头发剪了，除了你自己少了点头发外，别人什么都不会少。”

刘赫然妩媚地一笑，笑得很甜。说：“不对。我把头发剪短了，别人就少了一个作为长发的审美对象。别人损失的不是头发，而是感觉。”

杨子晨有点说不过她了。她说得也有些道理，就不跟她争了。他站起身，准备给自己泡杯茶解解酒。放在外面的茶叶已经用完了，其他的茶叶在刘赫然坐位旁边的抽屉里，他过去取茶叶。他说：“你让一下，我把茶叶取出来。”

刘赫然正忙着梳头，脑后的头发好象打结了，梳子被卡住，拉不下来。脸都胀红了，可又不敢太用力。刘赫然说：“你没见我忙着吗？你自己过来取。”

杨子晨看看地方，他必须从刘赫然的背后伸过手去，才能打开抽屉。他个子高，手臂长，伸过去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刘赫然后面有个椅子挡着碍事。他就只好倾着身子，从她背后挤过去，他的腰部紧紧地挨着刘赫然的后背。使了一把劲，茶叶终于取到了，站稳身子，叹了口粗气。刘赫然瞟他一眼，兴灾乐祸地笑起来。

可刘赫然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乱发把梳子卡住了，麻烦了。再拉头发就会断的。她只好向杨子晨求助。说：“哥，请你给我帮个忙。”

杨子晨正在饮水机旁边给杯子注水泡茶。扭过头说：“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刘赫然把头歪着让他看，说：“请你帮帮忙。”

杨子晨端着杯子往沙发上一靠，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将刘赫然的困难束之高阁。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然后悠闲地吹着茶杯里的飘浮物。

刘赫然头上吊着梳子，气冲冲地走了。高跟鞋叩击出一些不满和怨气。杨子晨心想，走了才好，看你使­性­子使到啥时候。少顷，他听见隔壁砰地一声门响，传来门锁碰撞出金属物的尖锐声音。紧接着便是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又紧接着，便是刘赫然进来了。刘赫然一进门，就把门关上了，不由分说地往杨子晨前面一站，给他一个美丽的背。说：“给我理理。乱了。”

杨子晨放下茶杯，看着她的背后，说：“你不是生气了吗？”

刘赫然在背那面说：“我没生气。故意逗你玩儿的。”

杨子晨只好站起来。面前是一幅画。画中是头发，裙子，吊带，薄衣衫，香水，以及撑起来的文胸拉带的轮廓。如同新近开发的旅游景区，一切都是赏心悦目的。仔细端详着她的脑后，他突然觉得那些头发长得象工作，象他刚来山风县时那样，千头万绪。以前他是快刀斩乱麻，现在不行，现在要一丝不苟地清理，要一根一根地理顺。以前叫服务，服务山风县的老百姓。现在也叫服务，服务这个跟他并不沾亲带故的表妹。而他的­精­神品格却是一以贯之地认真负责，继承和发扬了他长此以往的严谨作风。他硬是把一根卷在里面绕了圈子的头发拉了出来。可这仅仅只是一根，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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