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车子直接开回了县委县政府大院。因为是双休日,除了加班和值班的人外,几乎没什么人,显得很清冷。大院的空荡又把这种清冷放大了许多。一抹晚霞从西边照射过来,夸张地拉长了所有物件的影子。夕阳里的影子们就象倒在血泊中的英雄,周围呈现出辉煌而又悲壮的色彩。杨子晨对这种色彩有种天生的敏感和敬畏,他读出这是一首诗,是由上帝亲自执笔写的,自己便成了诗中的一个符号。
蒋也哉习惯地拍拍身上的灰尘,问刘赫然:“今天下乡,感觉怎么样?”
刘赫然嫣然一笑,说:“好玩。其实人多一点,说说笑笑就过去了。工作也干了,也蛮开心的。”
蒋也哉一笑,说:“以后就有你玩的了。你别哭鼻子。”
刘赫然说:“会吗?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呀?”
杨子晨、蒋也哉和刘赫然一道同时上楼了。他们都住在五楼。蒋也哉先进屋,之后隔了两间才是杨子晨和刘赫然的房间。刘赫然进门时说她要洗衣服,问杨子晨有没有脏衣服要洗。杨子晨停住脚步,说没有。倒是那天洗了的衣服没熨。他问熨斗买回来没有,刘赫然说买了,等会儿我给你熨。杨子晨让她问问蒋县长有没有衣服要熨的。都是单身汉,关照一点。刘赫然说你可以当大官,因为大官都有一颗仁爱之心。杨子晨说了声胡说,就进自己屋子了。
杨子晨坐在宿舍发愣。每回在外面都是热火朝天,一回宿舍就被寂寞笼罩起来。整个屋子,除了文件就是不会说话的简单家具,既不象家,也不象办公室。他感到有些无聊,有些空。他给柳雨佩打了个电话,柳雨佩正在给女儿杨雪洗衣服,因为满手泡沫要擦掉,过了几秒钟才接电话。两人聊了几句,柳雨佩问刘赫然到山风没有,杨子晨说到了,这几天很忙,她就住在我们这个楼上。杨子晨说你要给她讲话吗?柳雨佩说方便的话,就说几句吧,其实也没什么事。杨子晨就把电话放着,到隔壁去叫刘赫然听电话,刘赫然刚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边用毛巾搓头发,一边快步往过走。刘赫然接过电话,说了说她来山风县以后的情况,表示一切都好。柳雨佩说了一下她将来分配的事情,说杨子晨想留她在山风县工作,问她有没有这个打算。如果没有这个打算,她好帮忙在市农科院给她联系工作。刘赫然说他就根本没有告诉我,等看看山风县的情况再说。
刘赫然放了电话,就问杨子晨:“姐说,你想留我在山风县工作?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杨子晨说:“那是那天我回家时,我对她说了这话。我想用不着告诉你的。你这么聪明的人,应当看得出来。”
刘赫然摇摇头:“看不出来。”
杨子晨说:“你真看不出来?”
刘赫然一笑说:“真看不出来。”
杨子晨说:“我们不是在努力给你创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希望你不要走了。实习期满,到时候你去交毕业论文和答辩就行了。”
刘赫然说:“还要领取毕业证。”
杨子晨说:“对,还有毕业证。”
刘赫然坐在杨子晨平时看文件的位子上,继续打理着她的头发。头发们象黑色瀑布倾泄在桌子的玻璃板上,用毛巾把它们擦干之后,便用梳子一根一根地把它们拉直,恢复到它们最原始的状态上来。刘赫然坐在那里梳头的样子呈现出一种轻盈庄重的古典美,无论在什么地方定格下来,保持静态的话,都会象一座雕腊塑。腊塑上的表情是活跃的热烈的,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热爱。杨子晨越看越不明白,这么好的长相,这么好的身材,不去进攻演艺界,而去学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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