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呼啸摇摆,在幽白的月色之下宛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四方断断续续的传来奇怪的叫声,就算捂住耳朵,那嚎叫声还是穿透指缝透入耳里。
害怕的不只是宇宁,还有那只惊得“嗷嗷”嚎叫的小黑猪,最起码,现在身边还有这肥家伙伴着,宇宁拉了拉绳子,另一头牵着小黑猪的脖子,“不准叫!一会儿把野兽引来就把你丢出去”。
小黑猪果真把叫声收小,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你能听懂我的话!?”宇宁双目一闪一闪,“你知道下山的路吗!?”话一出口,宇宁黯然垂目,嘟哝着“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让一只猪崽带路,傻瓜”。
听着耳边的怪叫声,宇宁靠着树干站起来,抹黑捡了一根树枝,凭着某些稀疏的树叶透进来的月光缓缓前进,一手牵着小黑猪,一手握着树枝探路。
依稀辨认到面前的条羊肠小道,小心翼翼的迈着每一步,当他踩在这被夜色掩饰着的兽路时,危险正逐步逼近,不是四方八面的野兽,而是猎人在地上设置的陷阱。
一口锋利的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他的落入,左脚刚踏前去,一声金属的“咔嚓”声,随即利齿便向他脚踝袭来,狠狠的咬住了莲足。
“啊!”嘶声裂肺的尖叫划破阴森,同时吸引着隐藏在草丛后那一双双发着幽绿的兽眼。
另一头,寻找未果的元容忽闻空气中飘来一声音调,甚是熟悉,细长的眼眸微眯,流露着幽亮的光芒,眼神一凜,锁住了身后那一方漆黑,瞬间,她化作一匹猎豹,在黑夜中穿梭自如。
落入了黑暗中,听觉尤为明锐,一边拉长了耳朵扑捉细微的声响,眼眸一边警惕八方的动静。
突然,一股淡淡的铁腥味随风飘来,她刹住了步伐,仔细探寻,熄灭了火棒,元容牵着那丝腥甜缓步靠近,在那长的跟成|人高的草丛后找到那个瑟瑟发抖的背影,抱着腿卷缩着,紧咬的牙关泄出轻细的痛吟。
脚步稍迈出半步她就撤回了,退回草丛里,目光似铁,捕捉对面那群蠢蠢欲动的野兽黑影,三根羽箭扣于指中,冒着寒气的箭头锁定那三头猎物,横弓拉满,一鼓作气的“嗖嗖嗖”的刺破长空,在男人身边呼啸而过,野兽的哀鸣吓退了残余的同伴。
秋目带着惶恐回头一看,那滴求救的泪水在夜里幽幽流转,摇摇欲坠,望着那黑影将面前仅存的光线遮挡,柔柔低沉的嗓音在此时就像一股暖流,包裹着他那颗坠入黑冷的心。
“我把铁夹掰开,你尽快将腿拉出”元容手一触铁夹,宇宁就痛得直冒冷汗,苍白的唇瓣被贝齿咬得鲜红,那种刻入骨髓的剧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而遂着他刚才无意的扭动,铁夹的利齿又陷入了不少,感觉已深入骨头。
蓦地,一只温厚的手掌在他背脊摁压,身子一倾落入一个带着干燥香味的怀里,“噗通噗通”的稳跳心声就像一剂安抚的灵药,不知不觉,他忘了脚伤的伤痛,脑子被这纯朴的味道所占据。
她柔柔的音调在耳边吹拂,“痛就咬着我的肩”。
秋目盈动,几分犹豫后,怯怯的张开唇瓣。
“我现在数一二三”元容倒数着,双手使力一掰,两排利齿带着鲜血撑开了大嘴,肩上的贝齿却深深留下了烙印。
元容撕下衣袂裹住被染成红莲的小腿,颀长的身影背对着他,勾着食指含在唇中,清脆悠长的哨声在夜空中回荡,片刻,陆续有不同的哨声回响。
身子一蹲,双臂往后,“上来”。
宇宁瞅着那宽广的肩膀,有些羞怯,有些害怕触碰,他不自然的抱着双臂,潜意识的在掩护着什么。
久久不觉重量的降落,元容轻叹一声,转身蹲下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横抱在怀中。
“大胆——”宇宁双颊一热,磕磕巴巴的话在喉咙里打结,他慌乱的想挣脱,却被肩上那只大掌紧锁。
~奇~“别动,我只想带你下山”元容的话令他放弃了挣扎,耳边没了可怕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那平稳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一声一声的传入耳畔。
~书~眼帘微抬,宇宁头一次认真看过她,没有出众的才貌,带点忠厚的侧脸在偶尔投射的月色下,仿佛被镶了一层银光,让那双剪水秋目一时之间移不开视线。
~网~元容垂目一看,就见男人仓惶逃脱的目光,抿唇一笑,阔步下山,连同身后的小黑猪。
穿过重重树影,忽见前方火光闪烁,她不禁加快步履,众人喜出望外的表情在火光下燃起,一拥而上。
人群里冲出一个小女娃,抱着元容脚边的小黑猪欢天喜地的叫着,“小黑小黑,你回来了”,欢喜过后,小女娃愧疚的黯下神色,走到宇宁面前,“大哥哥,多谢你”抿了抿唇,脸有些玫红,模糊的道了句,“对不起”。
贵婶一把拎着小女娃的领子,眼眸一眯,“好呀,原来是你这个丫头惹的祸”。
小女娃挣扎的拨开领子的大手,努着嘴巴嚷嚷,“娘,是他把小黑放走在先的”。
“你还敢说!”抬手送给她一个羊角,小女娃疼得眼角冒泪花,捂着脑袋喊痛。
“扑哧”一声俏笑声滑出,众人望向发声源,只见宇宁捂着嘴巴埋着头。
“半夏在吗!?”元容在人群中寻找,始终不见踪影。
“哦,那个小男孩呀”牛婶道,“他说回府搬救兵,看来是赶不了宵禁被堵在城里了”。
“这样呀”元容垂眸询问男子,“五皇子,草民茅屋简小,您能否将就一晚”。
扑打着羽睫,宇宁撇开了视线,头欲轻轻点扣,却被一把活泼爽朗的声音打断。
“容姐姐,今晚就让五皇子住咱家吧,你一个大女人粗手粗脚的,家里有爹爹和我也放心点”。
胸前的衣角一紧,元容瞟了眼那只攥紧的柔荑,笑着回绝了,“不用了,你们折腾这么久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五皇子有我看着就行”。
“可是??????”依巧犹豫着,牛婶顺势将他拉回了身边,“元容是妻主,怎都比咱们了解五皇子,咱们就别掺合了,走吧”。
依巧挠挠脸颊,“那也是”,抬头,双眼乍亮乍亮,“容姐姐,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噢”。
“嗯”元容笑着颔首。
小茅屋,仅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找来被褥垫着冷硬的木床,轻轻的挪到上面。他默不作声,就像被点了哑|茓似的,眼帘低垂,只是移动的时候扯到伤口才听得见他细微的痛吟声。
看着变成小玉人的男子,元容卸下弓箭,凝着那快凝固的血迹,“先替您清理伤口”说着,她在他脚边蹲下,“失礼了”。
宇宁浑身一僵,看着自己裤管被卷至膝上露出一截小腿,脸不知不觉中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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