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长见胡沅浦一群人走得远了,一溜烟回到家里,见隽藻仍旧闭目坐着,眉开眼笑道:“爹,胡大人叫我给糊弄走了。ww”隽藻眉头紧皱,也不睁眼,突然道:“世长,上次我让你托人去咱们山西五台县打听那个写《瀛环志略》的徐继畲,你打听到了吗?”世长被他提醒,道:“打听了。徐大人当年千里迢迢去福建做官,任满后因为没有银子还乡,又想等朝廷起用,一直滞留在当地,这不一眨眼三四年过去了,因为没银子补不了官,只好带着家眷回了五台老家。爹,他们都说徐大人可惨了,没有官做,家里又没有地种,只好干起了沿街卖卦的营生。”隽藻指着桌上的一个包袱道:“赶快去五台县找他,找到以后,把这部书还给他,让他现在就去太原府,求见并且将这部书送给署理山西学政胡沅浦胡大人,让胡大人主持完太原府的乡试,帮他带回京城,呈送皇上!”世长答应一声,要走又回头:“爹,他要是问我是谁,怎么办?”隽藻道:“这部书怎么到了你手里,你是谁,这些你一个字都不能说!”
胡沅浦在山西寿阳平舒村吃了祁隽藻闭门羹的消息,由一封来自山西的密信传到穆彰柯耳朵里,穆彰柯半晌不语。薛管家走进来道:“大人,这里有一个单子,是吏部送来的,江南数省这次出缺了不少位子,他们拉了一个单子给老爷过目!”穆彰柯也不看,接过去丢在案上,问:“都是我们的人吗?”薛管家道:“当然。”穆彰柯坐下来喝茶,道:“江南鱼米之乡,这些人到了那里,一定如狼似虎。他们懂得规矩吗?”薛管家笑道:“这个他们自然知道。”穆彰柯望着窗外的风景,道:“我们家也没有多少亲眷,就是银子在家里堆成山,也花不了几个。要的就是个规矩!”薛管家谄笑道:“知道!给他们说过!”穆彰柯摆摆手道:“那好,拿去让吏部办吧!”薛管家喜笑颜开,拿起单子就朝外走。
穆彰柯又叫住他,问:“佛库伦怎么样?最近你去见过她吗?”薛管家道:“啊,姑奶奶回京城后,一直住在宣武门外一所民宅,奴才去了几回,都让她骂回来了,说没咱们这一家亲戚!”穆彰柯想了想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琦善怎么说?”薛管家低声道:“啊,老爷,琦善来过,他没查出什么。我说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穆彰柯道:“说吧!”薛管家的声音更低了:“老爷要是怀疑当年刺杀老爷的人是姑奶奶指派的,这也太……”穆彰柯涨红了脸,回头瞪着他,怒斥道:“我只是让琦善去查查,谁说刺客是佛库伦指派的了?这话本官说了吗?”薛管家一时面如土色,急躬身道:“老爷息怒,奴才失了!”穆彰柯恨道:“滚!”薛管家急忙退出,穆彰柯又一瞪眼:“回来!”薛管家走回来,战战兢兢道:“是,老爷!”穆彰柯道:“有一个人,要用起来!”
薛管家改不了自作聪明的毛病,忍不住接口道:“老爷说的一定是胡沅浦!”穆彰柯这次倒是没有呵斥他,沉吟有倾,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会是胡沅浦?”薛管家笑道:“奴才也是瞎猜。既然祁隽藻不愿意见这个胡沅浦,老爷何不干脆以假当真,将生米做成熟饭,那时祁隽藻对他不生疑也要生疑,不疏远也要疏远!连老爷都说,胡沅浦是个人才,就是他不想做老爷的人,老爷也让他做老爷的人!”穆彰柯听了,半晌道:“胡沅浦现在只是个五品官,刑部缺个侍郎,正二品,等他从山西回来,让他连升三级,去做这个刑部侍郎!”
转眼又是早春,又到了朝廷大考之年,此前数年间,宿藻和元白先后都中了举,这时二人私下商量好了,一起来见隽藻。隽藻正在上房里面壁默坐,二人进来,也不回头。宿藻和元白相视片刻,宿藻还是鼓起了勇气道:“哥,有件事……今年我们俩想一起去京城试一试!”隽藻听了一惊,头也不回,断然道:“不,你们不能去!”元白不服,问道:“为什么?”隽藻不想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只道:“你们……你们考不上!”宿藻听了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考不上?就是考不上,我们也想去试一试!”隽藻猛然回头,动怒来道:“不让你们去,你们就甭去!”宿藻听了,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大声道:“五哥,你也甭把我们都看小了!天下兴亡,不是五哥你一个人的责任!宿藻想去科举,是也想像五哥那样,为天下生民立命!”隽藻喝道:“住口!你知道什么!如今大清朝廷里贤人远去,奸人当国,满朝文武,尽是民之盗贼,你们去了,就是侥幸得中,也不过是与他们同流合污!是去做贼,不是去做官!为生民立命,说得容易,你们不行,还是待在家里和我一样做个干干净净的农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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