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是如释重负,并且对那位褚队长产生了感激之。***看来,那位褚队长还是位爱惜人才的好人!
一天,我正在车间干活,车间书记让我到褚队长的办公室去一趟。我心里又犯了忐忑。我一个20岁的小学徒,平日离厂里的政治中心八竿子打不着,写点小文章又没审出什么问题,社教队的队长找我干什么?
我走进褚队长的办公室,褚队长正趴在桌子上写什么。见我进来,他很高兴地用浓重的山西口音招呼我:“来来,坐下,坐下。今天我想请你这位大诗人帮个忙哩!”大诗人?我竟成了大诗人?我以为这位大干部在调侃我,可褚队长态度热诚恳,不像是拿我开心。
我没敢坐下,不是怕官,而是因为我穿着一身被机油和尘灰糊得不见布丝儿的工作服,一坐下肯定弄脏了椅子。但是褚队长硬是将我按到了椅子上,随后便将桌子上的材料推给我。原来,他是要在全厂树立几位生产能手作标兵。他不愿用那些大白话来介绍这些标兵的先进事迹,要给每个人写诗。他说这样生动、形象、好记。我觉得他这个点子很新鲜,一时冲动,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这位队长一字一句地讨论起来了。有时他说这样写,我却说,这句不好,应当这样……对于我的争论,他一点也不在意,而当我说出一句好词时,老头竟连声称赞:这句好,这句好,就用这句!
第一次合作的成功,使我完全消除了对这位工作队长的畏惧心理。以后,老头就经常找我,以平等的姿态和我磋商文字方面的事。每到这时,我们就像一对诗友,斟词酌句,各抒己见。我常常得到老先生的赞扬,这就使我这个平素木讷的小学徒工找到了自信。那年秋天,市总工会举行全市职工文艺会演。褚队长鼓励我写个节目参赛,我就写了个当时很流行的对口词《我们是工人阶级新一代》。褚队长把它推荐到市上,会演中获得好评,报上又全文表。不久,市总工会组织了个市职工演出队,褚队长对我说:“我推荐你参加演出队,专门搞创作。去吧。”于是,市职工演出队里就有了一个专门搞创作的我,我也从此和群众文艺结下了不解之缘。
然而,好景不长。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市职工演出队一夜间成了反革命组织,我也在一夜间成了“三家村”的“过河卒”。大字报、大标语铺天盖地朝我压来。没经过大世事的我吓得慌了神。我去找褚队长。褚队长说:不要怕,你没有参加演出队的聚会,我可以作证。那天你和我在一起修改材料来着。你的作品我们审查过也没什么问题。**是讲实事求是的嘛!
褚队长的话使我平静下来。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形势会恶化得那么快。1966年7月,我终于被厂里“驱逐”出去,流放到东郊狄寨原脚下的一个专门生产耐火砖的小厂去了。临走时我想见见褚队长,有人告诉我:别去找他了,他是泥菩萨过河——吾身难保吾身了,现在正在写检查呢!这话我信,因为我已经看到厂里到处贴大标语,说要揪出执行资反路线的褚国华呢。
从此我几乎很长时间没见过褚队长。只听说他挨了批斗,甚至被造反派拉着游了街。我心里就难过:不仅是因为老汉对我有知遇之恩、扶助之功,而且是觉得老汉可怜:他的腿有战争年代留下的残疾,走路一跛一拐的,到了这把年纪,该如何受得了造反派的残酷折磨啊!于是便哀叹世道之不公,好人之多难……
“风暴”终于平息了,听说褚国华又回到了市总工会,仍担任副主席。我本想去看望他,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小人物。老褚蒙难之际,咱又没出过什么力,如今人官复原职了,咱去看人家,怎么个说法?莫非想“攀龙附凤”?咱才不是那号人哩!不过,我还是替老汉高兴,并且时时记住,是老汉用热的手臂将我拉进文学之路;是老汉的诚挚、信任使我确立了对文学的信念和自信。
扶我走进编辑队列
1979年秋天,市总工会借革命公园会议室召开了一次工人业余作者座谈会。会议由褚国华副主席亲自主持。他在会上大讲职工业余文艺创作的重要性。他的热感染了与会的工人业余作者,于是大伙纷纷呼吁,要求市工会创办一个工人自己的文艺刊物。散会的时候,我和褚副主席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我本想跟他寒暄几句,可没等我开口,老褚便一字一板地对我说:文艺刊物要办!要给作者一个表作品的园地,不然,繁荣创作就是一句空话,是不是?刊物由你来办,明天你就到工会来上班。就是明天!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