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您是祭司。经书条文是您的职责。”一位大和尚客气的提醒他。感情这儿谁都不知道那第十一节说的啥!
“破裂的成就了团圆,已死的看见新生;神使一笑,此契约缔结百年。”他道。
“……”我还是无法理解他啥意思。看在场的诸位也没一个听懂。
“破裂的——”祭司指指玉碗,“团圆!”指指林紫砚和土司女孩。手里比谁都华丽的大杖画了个圈,他像猴子一样激动的跳起来:“已死的,新生。土司大人,神使。百年缔约!”
“啊?”
“预言原来是这样应验的,土司大人将与这位大人缔结百年好合的婚约!”他的杖尖点向林紫砚的头。
“……”林紫砚眨巴着猴子眼。
“他是猴子!”土司女孩厌恶的皱起鼻子。这一次的反对意见可谓清楚明了。
“你才是怪物!”林紫砚反唇相讥,“见过你这样的脑袋配这样的身体吗?老子好歹头身统一。”
“对了,土司大人……今年芳龄几何?”我小心翼翼问。她的脸跟身体确实差太多,刚刚面纱撕下。立刻又是打架又是比赛的,我一直没机会问。
“十七。”她板着脸,“吾身受雪山神祝福,不像汝等身躯易受时光侵袭。”
总之她身体长得比脸慢就是了……
“林堡主,千里姻缘一线牵,恭喜恭喜啊!”我对着林紫砚作揖恭贺。
“为什么?!”他五雷轰顶,“天师明明说你——”
“想必我只是带你到这里来的引桥而已。人家的雪山神预言说得这么清清楚楚,那是一定没错了。”我看了看他的脸色,附耳对他小声道,“你想想,一旦成了亲,夫为妻纲……”
林紫砚身子一抖,看了看土司女孩,想想成为她的纲一定很解气,嘴角不由得咧上去。
“吾怎可能这样就结姻缘啊……”土司女孩仍然嘟着嘴,心有不甘。祭司跟她咕噜咕噜说了一大堆,她低头想了想,从了。
“但愿汝不负雪山神授予你的无上荣光。”她睨着林紫砚,趾高气扬宣布。
林紫砚铁血男儿头颅一昂:“我当然不负!”——他是没听出来土司女孩把她自己比作他的荣光。我捂嘴偷笑,也没敢提醒他,且跟土司女孩说正事:“土司大人,既然结成喜事。我们有一位朋友,叫阿勇的……”
“吾已知汝等是来寻他的。他污言谤神,故吾将他带入圣地洗心革面,他至今尚未赎完罪。”土司女孩眉心打结。
“他要怎样才能赎完罪?”我怯怯询问。总不会又是剁手指切脖子吧……
土司女孩恨恨一跺脚:“此事说来可恨!吾等按祖宗规矩,命其在寺洞中口诵圣经,直到心口合一,诚心诚意赞颂雪山神之威德,即可出洞继续在人间修身养性。他、他、他念了这许多天,仍然口不应心。天下怎有这种顽劣可恶之孽障!”
我想想那位阿斌,平白被这小煞星拎到雪山来,天天要学习怎么赞颂这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雪山神、还非要心口相应不可,我都替他打哆嗦。“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诚恳请问。
土司女孩想了想,同意了:“汝既跟神有缘,去劝劝他也好。”
所谓“寺洞”,就在雪神宫后面不远,地势略低些。周围的山壁挡住了风雪,山壁上凿进一排的洞,洞口挡着厚厚的门板,应该是木头底的,上面又绑了厚厚一层蓬类植物,可以挡风。我看了就嘀咕:让人呆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背经,这不要冻出毛病来?
土司女孩根本就没带我们进洞,笔直往前走,更痛快了,连洞都没有,一个人直接蹲在地上,披着一身被子般厚的老羊皮袄子,呆看着岩上那些神神鬼鬼的壁画……
“阿斌?”我不确定的问一声。
他转过头来,可怜,眼睫毛上都挂着霜,一听乡音、一见乡容,眼泪哗哗那个往下流啊,把霜花冲开了,他急着用手去抹。
“不要哭。”我看得心疼。
“忍不住。糟糕,眼泪擦不干又要把脸皮冻坏了……”他的脸比苦瓜还苦,上面不少深深的皱纹,也不知是本来就有呢、还是严寒冻的。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这是虐待!”我义愤填膺向土司女孩抗议。
“哪有虐待?”土司女孩不认帐。
“你们这样、这样让他蹲在这么寒冷的地方,他会吃不消的!”我激动得比手画脚。
“我们这儿就这么冷啊,大家还不是该坐的坐、该蹲的蹲,他穿得还比我们都厚了!”土司女孩很不屑,“中原人身体真弱。”
林紫砚抓了抓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作为“中原人”提出抗议,想来想去,他林家堡那么偏僻,跟草原靠得比中原近,再说他身体又这么棒,于是骄傲的咧咧嘴,觉得土司女孩说的不是他,就拉倒了。
我想想:这一路见的那些大小和尚,果然也就在寒冷的空气里走来走去、或蹲或站,总不见得都缩在生火的房间里,那么也许他们真的没有特别虐待阿斌,只不过——“把南边的树木硬移到北方去种,树木不一定受得了。人也是,总要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啊。”我对土司女孩道,“叫你去白云下州以南,你未必能适应。”
“吾为了什么缘故要去那里的更南边?吾此生是侍奉雪山神的。”土司女孩答得那叫一个骄傲。
“你嫁了我,要去我家。”林紫砚道,“你准备准备,那里树多得不要吓死你!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应付。”
“吾为何要去汝家?汝纵与吾结缘,所谓仰攀……”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林紫砚暴喝。
“汝竟敢对吾以这样的字眼……”
“你不好好说我听不懂。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说话?!”林紫砚实在有气势。
土司女孩愣了愣,居然屈服了:“好。吾是问汝,汝为什么理由叫吾去汝家。”
他们讨论夫为妻纲、妻为夫纲、枯摩与玉珠孰高孰低的时候,我总算慰问完阿斌了,咳一声,向土司女孩道:“敬重的土司大人,阿斌终于领悟了,请听——”
阿斌掏心掏肺、剖肝沥胆、百转回肠道:“雪山神,是不容亵渎的。我错了!”
他的眼神比最纯的冰雪还要纯,此时此刻任谁都不能说他口不应心。
土司女孩愣了愣,鼓掌向我道:“哗汝真厉害,怎么能说通他这么快皈依的?吾等派出好几位大师都没办到。”
我哪有这个本事跟人家大师比说法?短时间里要阿斌诚心诚意相信雪山神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都不太信呢,又没亲眼见过——反正我跟阿斌咬耳朵说了:“你就当雪山神是他们的亲妈!人家的妈,你见是没见过,但就能亵渎人家的妈吗?诚心诚意道个歉,该的!”
阿斌愣了愣,通了,终于一次过关。
一切都很顺利,阿斌虽然手里没有地图,但声称记得大部分地图,回去可以给我们画出来。土司女孩答应放林紫砚回去探一次亲,之后林紫砚会回雪山来陪她。婚约既然敲定,民众国和雪山的盟约也当然的敲定,土司女孩把中原朝廷派在这边的一伙官员全软禁起来了,那些官员们屁也没放一个:到这种危险地方来当“官”,跟人质也差不多少,墙头草往西边倒、东边的人质就该倒霉。他们上雪山时就有觉悟了。
土司女孩还热情的带我们参观这个那个的,跟我们讲,这里传说埋着宝藏,是上古贤王埋下的,从来就没被人发现过。“也许它们藏在那里!”她扬手指着更高的雪峰,“真正是神的国度,吾都不能在那里呆多久。那里连饭都煮不熟哦!”
“因为冷得连火都生不起来吗?”我好奇的问。
“不是啦!火烧得好好的,但就是煮不熟东西,奇怪吧?”土司女孩兴致勃勃的提议,“想去看看不?”
不用了,山下的战事进行得不知如何,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比较放心。
鸡丁手记 第十一节 千里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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