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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大管家,小娘子 女王不在家 >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阿福叹了口气:“这几年,爹估计心里也不好受。”原因无他,只因这常管事踏遍江南,却没有找到常轩那个姓楚的舅舅,于是也就没有找到常轩他娘的墓地。

常轩听阿福这么说,当下也想起这件事,无奈地道:“爹就是死心眼,其实娘要是活着,知道他这个样子,又何尝会喜欢呢?”

当下两个人都没话说了。常管事走的头两年,胡一江更加殷勤地往岳娘子那里跑动,岳娘子开始是不为所动,后来也渐渐地不再抗拒了。

前段时间,阿福这边收到常管事的信,岳娘子过来问了问,当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是,岳娘子倒是苦笑了声。

“他找了这么久,终究是没找到啊!”岳娘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第二天,阿福得到消息,说是岳娘子要嫁胡一江了,胡一江高兴得满城乱窜,说是要招呼人帮忙办喜事,说一定风光地迎娶岳娘子进门。

听到这话,阿福和常轩也只能相视苦笑。他们曾以为岳娘子或许给自己当娘,看来这终究是一场空。也罢,岳娘子嫁了胡一江,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当下夫妻两个又说起话来,常轩说眼看着就要中秋了,他已经备好了各式礼品,让阿福抽个时间进府一趟,给各位夫人­奶­­奶­送去。阿福自然是应了,不过因为这事,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和常轩说。

“你还记得迎春的男人孙兴吗?”阿福提起这事时颇为小心,她知道自家这个男人是个顺毛驴,说话不能逆着来毛来,而诸如孙兴这个曾和大老爷沾上边的男人,就是逆毛一根。

常轩果不其然脸就沉下来了,这一沉下来,看得阿福心里一抖。要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在自己枕边简直如同一只小狗般百般讨好自己,可是到了外面那也是独挡一面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一严肃起来,看了心里竟然打颤。

阿福当下小心地看了常轩一眼,还是硬着头皮说:“他们如今日子过得实在不容易!”

其实自从阿福和常轩脱了籍后,府里陆续放出了一些丫头仆人,这其中就有早已被冷落到角落里­干­粗活的迎春夫­妇­。

他们两个出来后,家无恒产,迎春平日给人洗衣缝补,孙兴便出去给人做些短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其实如今孙嬷嬷已经去了,当时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丫头也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吟秋依然在大老爷屋里,只是早已被冷落了,守着一个也同样不受宠的日子过活。其他的或者竟然已经病逝,或者每日忙着养孩子,又或者靠着巴结奉承包揽了灶房缝补等处的活,反正怎么活着的都有。

阿福因为和迎春关系好,那日巧遇迎春见其不过二十出头,却形容憔悴生了白发,想起往日情谊,实在不忍心,便只能开口让常轩好歹帮扶一些。

常轩其实何尝不知道自己娘子的那点小心事呢,当下沉默了一会儿,揽过娘子在怀:“现在也不同往日了,若是出手帮他们一把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只是那孙兴实在让人不喜,挺多让他去布庄帮着打杂就是了!至于迎春,倒是可以去绣坊帮忙。”

阿福一听这个,喜欢得凑到常轩脸上小亲了一口:“还是你好,我原本以为你不答应呢。”

常轩难得被自家娘子主动亲,心里很是欢喜,不过面上还是故作淡定:“我家娘子开口,为夫岂有拒绝之礼。”

这话一说出,阿福更加高兴,­干­脆伸出浑圆如玉的胳膊拦住常轩的颈子,又用自己绵软富有弹­性­的胸脯轻蹭着男人健壮的胸膛。

常轩这下子脸上终于绷不住了,俯下首来狠狠地捉住阿福的­唇­儿亲吻起来。很快阿福便钗散发乱,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在常轩怀里颤着,而常轩眸子眼­色­变暗,喘息也急促起来,下面则是硬邦邦顶着阿福的柔软。于是不多时的功夫,这两个人就滚到了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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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看哪个争气生下男娃

这一日阿福命仆从套上了马车,吩咐下人将常轩早已备好的礼品装上了马车,这才和细云一起上了马车前去府中。这几年细云渐渐也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水灵,当然人也懂事了许多,已经是阿福身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阿福其实也谋划着给细云找个好的出路,可是细云却说自己不想嫁人,只想留在阿福身边侍奉。话是这么说,可是女孩子大了怎么可能不嫁人呢,阿福便让常轩注意着点,找那些身家清白的,不拘家世,只要为人老实即可。常轩也应下了,可是他也是忙,一时之间还没回音呢。

阿福和细云在马车上随口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侯府。下了马车来到大门前,侯府的门卫也是认识她们的,连忙派人禀报,并迎了进去。

阿福迈进大门的时候,还颇有些感慨。以前自己就是这个宅子里从不出门的小丫头一个,如今每次回来,倒是被当客人一般,不免觉得好笑。

她先过去老夫人院里拜见,得知老夫人近日身子大不如前,便和老夫人房中的大丫头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如今的身子,又把礼物送了,这才去拜见各位夫人。大夫人如今多是吃斋念佛,少见外客,二夫人前两年生病去了,这个也不用见,倒是省事了。

阿福又分别拜见了大房的各位­奶­­奶­。如今大少爷也出仕了,府里大­奶­­奶­当家,二少­奶­­奶­一直在屋里养身子。三少爷也已经成亲了,这位三少­奶­­奶­是一个没落官宦人家的女儿,阿福只听说他们夫妻关系冷淡,自从三少­奶­­奶­生了一个娃后,三少爷都不怎么接近三少­奶­­奶­了。但即使如此,日子也是能过得下去的。

阿福拜见了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这才去二少­奶­­奶­那边。如今其他两位­奶­­奶­都已经有了孩子,且都是男孩。相形之下二少­奶­­奶­屋里却冷清许多,于是去年大夫人做主要给二少爷纳一房妾,可是二少爷却是不愿意,大夫人知道这孩子倔,当下也没办法,为了这事总是叹息这个二儿子,还有意过继一个孩子给他。

阿福进去二少­奶­­奶­那边的时候,却见阿屏也在。阿屏如今气­色­比起以前好了许多,不过­性­子也收敛了。此时她正陪着床上的二少­奶­­奶­说话,听说阿福来了,便笑着站起来迎接。

阿福忙笑着过去相让,两个人最后都坐陪在二少­奶­­奶­身边说话。二少­奶­­奶­这几年其实也曾有过喜信儿,但怎奈总是没几个月就小产了,这样折腾下来,孩子没有,身子却是大不如前了。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其中自然提到了如今侯府的事,于是二少­奶­­奶­难免叹息,说如今光景是大不如前,以前跟前丫鬟仆人多得是,如今放出去许多,府里真是一日比一日冷清了。说着这话时,她便忍不住看向阿福,其实这几年多亏了常轩名下的布庄和绣坊,不然府里怕是越发艰难。

这话一说,阿屏和阿福便低下头不语了。府里的事,阿福没有Сhā嘴的余地,阿屏更没有说话的份儿了。要知道阿屏如今是大少爷房中的人,大少­奶­­奶­自从掌家后,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逐渐露出了手段。而老夫人和大夫人年纪也大了,不太爱管事,便不怎么理会这些,于是府里敢言语的人就更加少了,凡事端看大少­奶­­奶­决断。

说起这个,二少­奶­­奶­长吁短叹,说幸好几年前她身子好时,给府里还另作了其他安排,就是以后没落了也不至于太惨。又说这一世自己嫁给二少爷,在府里也是受尽了疼爱,自己为府里­操­好这个心,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这话听到阿屏和阿福两个都颇有些恻然,赶紧上前安慰。不过两个人也都知道,二少­奶­­奶­心结难解,言语再多也是无力。

后来说了一会儿话二少­奶­­奶­累了,两个人便赶紧退出来让她歇息。从屋里出来后,阿屏便和阿福说起自己的顾虑。

“你不在府里自然不知道这些,可是我却时常到这里走动。如今二少­奶­­奶­像是着了魔一般,总是提起说上一辈子如何如何,还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活一遭。”

阿福听到这个倒是不在意,安慰阿屏说:“不过是生病的人随口说说罢了,你又何必当回事呢。”

阿屏却看看四下无人,拉了阿福到一处角落,皱着眉头很是忧虑:“可是二少­奶­­奶­总是念叨,说是她想回家,说不想留在这里。”

阿福不解:“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回娘家一趟看看?”

阿屏无奈叹息,摇头说:“我也这么说,可是她却说那不是她的家,她说要回她自己的家,还说了一些我平时听都没听过的事。”

阿福低头想了半响,终于小声猜测说:“你也是知道的,以前太后极为宠爱二少­奶­­奶­,想着她是时常进宫的,应该是见识过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阿屏点头:“我猜也是。”不过她随即皱了皱眉:“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如今太后早已不在,宫里对二少­奶­­奶­还不知道什么想法呢,这话其实就不应该乱说啊!”

阿福深以为是,她想着当初在宫门外那位公主见到二少­奶­­奶­时说话的样子,心里难免担心。二少­奶­­奶­以前也挺­精­明的,如今或许是因为病了,竟然开始糊涂起来,当下不由得叹息一番。如今唯一可以念想的,就是当今皇上宽厚仁慈,但愿他能念在已经不在的太后面上,对二少­奶­­奶­多多关照吧。

两个女人对着这事一番叹息,话题自然又转到了孩子身上,于是阿福说起两个孩子怎么怎么调皮,说幸好如今年纪小,要不然就要上房掀瓦了。阿屏呢,也提起孩子,不过她愁的是如今在房里的尴尬。说这位大少­奶­­奶­如今自己有个孩子,却又说要把她的瑜儿(阿屏的儿子)也给接过去一起养着。阿屏自然希望孩子交自己养,她说大少­奶­­奶­这个人虽然看着贤惠淑德,但这人背后会做什么事真不好说,她不放心。

阿福听了这话倒是吃了一惊,赶紧看了看四周,嘱咐阿屏以后说话要注意,千万别被人抓了把柄去。阿屏自然明白,握住阿福的手,很是感动:“阿福,其实你放心,这些话我也就和你说说。如今在府里,我平日说话小心着呢。”

阿福也明白,点头说:“也是,你如今在大少­奶­­奶­房里伺候,若是不小心怎么过得下去呢。”

阿屏低头喟叹一声,忍不住道:“记得以前咱们两个在二少­奶­­奶­房里的时候,我还总觉得你会和我抢大少爷呢。如今想来,真真是好笑,我当宝贝的东西,其实真未必是宝。就算被纳进房里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看人脸­色­行事,到了最后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

阿福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屏,只好说以后孩子大了就好,孩子有出息了,当娘的也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阿屏苦笑了声:“那不知道要熬多少年,也不知道能否有那么一天。再说了,如今府里也是诸事不顺心,就是当了主子又能如何,我看也是每日发愁。”

阿福听到这话,心里微诧,想着阿屏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阿屏看了眼阿福,嘲讽地笑了:“你或许还不知道,但我却是听到一些风声。”她再次小心地看了看四处,拉了阿福到了树下僻静角落,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大老爷被人参了几本,奏折已经递到了皇上那里,府里的老夫人最近几天也为这个事烦心呢。”

阿福听着这个,心里顿时一沉:“这是哪里听来的?大老爷不是马上要回上京了吗?”

阿屏撇了撇嘴,摇头说:“谁知道呢,反正如今老夫人最近这些日子都不好受,唉声叹息的。”

阿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小声说:“这都是主子们的事儿,咱们想多了也没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阿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连主子都在愁的事儿,咱们端看老天爷造化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羡慕地看了阿福一眼:“不过阿福啊,你如今在外面过得养尊处优,更不需要看人颜­色­行事,府里就算有什么祸事怕也轮不到你头上了。”

如今的阿福金钗高髻,杏眸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身边又有丫鬟仆人环绕,言语从容淡定,已经隐隐有了大家夫人的态势了。

可是阿福呢,她看着阿屏羡慕的样子,心里却隐隐打鼓。当初福运来的所属问题,也不过是府里几个掌事的知道罢了,其他人并不知道内幕。他们只知道常轩脱了奴籍却继续掌管福运来,却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如何运作。若是府里真出了什么事,常轩的福运来没有了靠山,怕是在这满地净是达官显贵的上京城也讨不了什么好。再说了,自己和常轩也都是讲良心的人,若是府里有了祸事,自己和常轩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阿屏见阿福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是惦记送礼的事,便托说自己忙着回去伺候大少­奶­­奶­,告别回去了。阿福告别了阿屏,自己站在树下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拾了起心绪去了孙大管家房中。

如今得旺也纳了一房小妾,正是以前的柳儿。阿福去孙管家娘子房中时,见到了柳儿,柳儿穿金戴银在一旁侍奉着,肚子却是鼓着的。

原来柳儿已经是第二胎了,之前生了一个女娃,孙家娘子很不高兴,幸好这一次柳儿再次有了喜信儿了,她盼着这一次是个男娃。而得旺娘子静丫头,这几年一直肚子没动静,如今却忽然也有孕了,当下一妻一妾都是大肚子,端看哪个争气生下男娃了。

阿福刚要告别孙大管家娘子,就见得旺娘子过来拜见。阿福也是许久不见得旺娘子了,这得旺娘子臃肿或者说肥壮的身体上裹着绫罗绸缎,脸上的胭脂虚浮,看上去怪模怪样的,竟然还不如柳儿清秀的模样更为顺眼呢。——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得旺娘子见阿福在,便随口应付了几句场面话,言语极其冷淡,眸子连正眼都不曾敲过阿福。

阿福因为之前种种事情,对得旺娘子也没什么好感,当下随意笑着应付了几句后,便也告辞了。

阿福从府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些累,细云忙从一旁扶着。两个人上了马车后,马夫吆喝一声,伴随着清脆的马鞭声和哒哒的马蹄声,马车逐渐离开了侯府的大门。

阿福掀开车帘,看着那远去的门前两个石狮子,还有那威严的大门,忍不住喃喃地道:“但愿一切都是我多想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cathylyo以及2012-02-03 23:23:17那位无法显示名字的朋友投的地雷,抱抱。

☆、常轩夜不归家,阿福发威

阿福回家后问起常轩关于大老爷被参的事,常轩也说如今确实是有几位官员上奏折参了大老爷,说有官员参他任上几年贪了修建堤坝的银子,也有参他收受贿赂判了虚假错案的。

阿福一听这话急了,忙问常轩这些可是属实。常轩无奈摊手:“这我哪里知道呢,大老爷若是真贪了人家银子,也不会告诉我啊!”——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阿福低头皱眉沉思,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常轩见阿福为这事­操­心,只好安慰她说:“你担心这么没用,其实也不用担心的。虽说咱不懂那做官的事,但我听说那些当官的每日都会上奏折,今日参这个明日参那个,皇帝哪里有这么多闲工夫理会呢。再说咱们大老爷在京里有的是关系,到时候说几句好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阿福听了这个,心里略略放松一些,不过终究是惦记着这个事。

这一日常轩不在家,阿福在家里给两个孩子做鞋子。阿福对于自己儿子的事向来喜欢亲力亲为,她喜欢在孩子衣服啊鞋子上花心思,给孩子做一模一样的衣服。而两个孩子年纪只差一岁,模样又看着极像,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小号。当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鞋子时,看着真是粉­嫩­可喜,让人不禁感慨真是有子万事足。

正做着,忽想着前些日子在岳娘子那里看到的鞋样子不错,便过去岳娘子那边。路上却碰到附近人群涌动,都争着跑去一处看热闹,又听着远处有敲锣鸣鼓之声,毫不热闹。

阿福平日不怎么出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等到了岳娘子那里才知道,原来这是今年新中的武状元游街的日子。阿福听了很是诧异,要知道一般开科考试都是春季,如今是八月入秋的季节,怎么出来一个武状元呢?

岳娘子倒是把她好一顿笑话,说你不知道,平日春季开科那是文试,而今日游街的是武状元。又说其实大瀛朝已经几朝不曾取过武状元了,只是因了这几年蛮夷一直扰乱边境,偏偏朝中可用的武将寥寥无几,皇上这才心血来潮,说是要开武科举广招天下英才。

恰好岳娘子店中的小伙计听到这话,便凑趣道:“只可惜咱每日只会做包子了,若是知道个一招半式,咱也去碰个运气啊!”

岳娘子冲着这小伙计呸了一声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作的身份,哪里能去考什么武状元呢。”

这话说得小伙计很是不服气:“人家皇上下旨说了,英雄不问出处,但凡武功高强愿为国效力的好男人皆可参试呢。我还听别人说,如今这游街的武状元就是江南商人之子呢!”

岳娘子听着不信:“我听说人家武状元文韬武略都有,怎么可能是商人之子呢?”

小伙计见岳娘子不信,拼命辩解道:“我不但知道人家是商人之子,而且还听说啊,这武状元他爹,和常家掌柜倒是个同行,人家在江南开着个现成的大布庄呢!”

岳娘子听了这个,倒觉得有趣,便对阿福说:“你家常轩也会些武艺,若是早些知道,该让你家常轩也去参试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阿福一听这个倒是笑了:“他那个本事,也就是在家里做做买卖罢了!”

两个女人扯开这个话题,又闲说了一些孩子的事儿,阿福惦记着岳娘子和胡大哥的事儿,便道:“等过些日子你和胡大哥成亲,有什么要差使的,你尽管说。常轩他们绣坊里布庄的人随便用。”

岳娘子低头笑了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呢,不急。”

这话一说阿福倒是诧异了:“前些日子听着胡大哥说,不是马上就要成亲的样子吗?”

岳娘子­唇­边带着一抹笑,说出的话却毫不在乎的样子:“都一把年纪了,反正熬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成亲不都一样嘛。”

阿福越发不解,心想自己公爹是彻底不回来了的样子,她眼看着岳娘子单了这么多年,也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如今怎么听着这个意思,仿佛那成亲的事还没影儿呢?

从岳娘子那里回来后,却见家里来了客人,正是陆阁娘子。陆阁娘子是前些日子向阿福要了几匹新缎子打算给婆婆做袄用的,今日正好过来取。两个女人难免又坐在炕前说了一会儿子话。

此时眼看着天黑了,陆阁娘子难免好奇:“你家常轩呢,怎么也不见回来?”

阿福看看外面,只见天已大黑,心里也有些担心:“我只听说今日有人请了他喝酒,他也没说是哪家,谁知道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呢。”

陆阁娘子叹息了声,正­色­说:“阿福,你可要小心着点,这男人发达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外面惦记着他的红红绿绿也多起来。”

阿福低笑了声:“这种事情,我们当女人的又能如何?”迎春的那个男人,略一发达便开始人五人六起来,这是人的本­性­问题。常轩如今已经贵为大掌柜了,若是他真要如何,哪里是每日守在家里的自己这种­妇­道人家能管得住的啊!女人这辈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除却女人本身,不过是看命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端看男人品­性­。

陆阁娘子想了想说:“其实你家常轩人倒是不错,你不用担心的。”

阿福心里却没来由的更加担心,望着窗外胡乱点头笑着说:“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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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阁娘子走了后,阿福先喂了两个孩子吃饭,吃过后阿福先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便让嬷嬷带着他们回屋去了。

她自己在屋里一边胡乱做着针线,一边想着孩子的事。今日听说人家中了武状元的事,她这个做娘的难免心动,想着如今孩子一个四岁,一个三岁,也差不多该到了启蒙的时候了。常轩回来后,要和他商量下孩子入私塾的事。其实三岁进私塾是小了些,可好歹小念儿还有小团子哥哥小团子带着,希望他多少能在私塾里长进些。

阿福将一切都打算好了,就当常轩回来,可是谁知一等再等,眼看着二更时分了,常轩是依然不见人影。

这下子阿福心里不快起来,其实自从她嫁了这男人,晚上不回家这种事也就那么几次,还是因为大少爷的事男人和自己闹别扭的时候。

如今竟然这么晚不回家连派个小厮送个信都没有的事,阿福难免胡思乱想起来。她­干­脆下了炕,随手翻出来那小册子,先给两个吃饭时不乖的小娃娃划上一笔,又重重地给常轩划上一笔。

这些都是要算账的。

阿福对着一盏油灯,一直熬到三更时分,心里更加担忧,正想着要不要找小厮去外面问问,结果却忽然听到外面声音。阿福连忙凑到窗前一看,那个走路直歪歪由小厮扶着进来的人可不是常轩嘛!

常轩尚不觉得什么,进了门后一身酒气,见阿福正坐在炕头前还没睡呢,便凑过来坐在炕沿,大着舌头说:“怎么还没睡?”

他这一说话,酒味扑鼻而来,阿福禁不住皱了眉头。不过她还是忍下,吩咐丫鬟打来热水,先让常轩漱洗了再说。

漱洗的时候,阿福见他脚步不稳,只好从旁扶着,又给他挽起袖子,免得水溅到衣服上。

常轩带着满身酒气,红着眼睛看阿福,喃喃地说:“还是我家阿福最好了。”

阿福抿­唇­不语,低下头为他脱下外袍,可就在这时,忽然闻到他衣襟上有一股子脂粉味。

她开始还不信,凑近了再闻,果然是脂粉味。阿福因为带孩子的缘故,如今都不用那些的,于是这脂粉味显然是外面女人的。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阿福的心便往下沉,脸­色­也难看起来。

常轩这个醉鬼偏偏还没觉得,被阿福伺候着脱下了外袍后,就凑到了阿福面前,张开双臂就要抱。阿福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自己走到炕上坐下来。

常轩扑了个空,趔趄着脚步跟个小孩一样巴巴地跟过去,也要坐炕上。阿福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身上的味道真难闻,先去洗个澡再睡吧。”

常轩满脸不高兴,他不愿意去洗澡,就想赶紧上炕和娘子温存。

可是阿福却忽然站起,瞪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说:“不洗澡,不能上炕。”说着将常轩推开,哗啦一声将帐幔扯上,自顾自上炕去了。

常轩猝不及防,就这么被自家娘子推下来,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上。他红着眼睛愣愣地看了那紧闭的帐幔半响,喃喃地道:“这是怎么了,不让我睡觉了?”

可是帐幔里面的人根本不答腔,显然是不高兴到极致了。

常轩无奈扶着杌子站起来,傻傻地站了半响,终于拍了拍袖子上的土,委屈地说:“洗就洗!”说着往外走去。

如今天­色­晚了,阿福早已让丫鬟们歇息了。此时常轩因为被娘子赶下炕,心里不高兴,谁知道出了屋后只见院子里静悄悄,别说人,连个狗叫声都没有!当下他便沉下脸,喝道:“人呢?都跑哪里去了?”

幸好此时抱厦里还有两个丫鬟没睡,应是等着看看还有什么吩咐。如今她们听到这声音,赶紧跑出来,却见常大掌柜­阴­着脸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含了怒气,看着颇为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JJ抽了。另外这一章后来修了,但我不小心把老版本放上来了,现在已经更新。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抱歉啊各位。

谢谢亲爱的mythtur和cathy7120的雷雷。

另外下个文不会写二少­奶­­奶­,这不是为下个文铺垫。下个文应该是古­色­古香无穿越的,题材是逃荒。

名字正在踌躇中,是《小娘子逃荒记》还是《带着忠犬去逃荒》或者《逃荒路上有忠犬》,又或者其他?

☆、大狗常轩撒娇

两个丫鬟从未见过常轩在家里这个模样,当下匆忙上前,恭声问说有什么吩咐。

常轩低哼了声:“我要沐浴。”

可怜这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如今已是八月,天气转凉,洗澡的话总是要烧了热水,然后让小厮给搬来那大浴桶的。

如今三更半夜的,谁折腾这个啊?

常轩见这两人满脸犹豫,越发不高兴了:“怎么,不行?”

他素日在布庄也是一声命令下去没人敢质疑的人,如今在家里竟然指使不了两个小丫鬟,面上自然更加不快起来。

这两人看着常轩那脸­色­很是­阴­沉吓人,当下哪里敢说不行啊,只好连声应着,一个匆忙去灶房要烧水了,另一个则是赶紧去叫人搬那个浴桶。

正在这时,正屋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阿福如瀑的黑发用一块杏­色­缎子简单挽成一个髻,其余都披散下来,素­色­里衣外只随便披了件暗红­色­衫子,就这么俏生生地地站在门口,睨着常轩不说话。

常轩见阿福出来,忙腆着脸上前讨好说:“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准备洗澡水了。”他说话间还带着酒意,不过讨好的口吻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

阿福心里忽然想笑,不过忍下了,依然冷着脸儿,转头吩咐两个丫鬟说:“三更半夜的,他折腾你们也跟着折腾啊,还不赶紧去歇着。”

两个丫鬟见此,心里只呼救星来了,松了一口气谢过赶紧回房去了。

常轩可能是因为醉了的缘故,依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站在门口凝视着阿福。

阿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过ρi股就进屋去了,临进屋前抛下一句话:“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常轩闻此大喜,赶紧乐颠颠跟上。

掩好了门,他小心翼翼凑到炕前,柔声唤道:“娘子——”

阿福坐在炕前低着头不说话。

常轩又往前一步,轻唤道:“阿福——”

阿福­唇­角轻挽,不过低下头忍住了,故意用了冷冷的调子说:“也不知道在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到这个时候,还弄了一身的臭气,难不成你还觉得委屈了?”

常轩原本就带了几分醉意,如今折腾了这么一遭便觉得头晕,他踉跄着上前,扶住门廊,用幽深的黑眸低头打量着阿福,半响委屈地辩解说:“阿福,我没有去不三不四的地方。”

阿福无奈看了他一眼,自己转身进门去了。常轩当然也赶紧跟上去,不过脚步越发的不稳了。

谁知常轩刚进屋,阿福便停了下来,她这么突然一停脚,常轩这醉醺醺的人一时刹不住脚,就这么扑了过去。

这常轩虽然带着醉意,可到底身手利落,­干­脆从阿福背后一把将她搂住,将那喷着酒气的嘴巴凑到人家阿福脸颊旁,得意地嘿嘿笑说:“阿福,我抓住你了。”

阿福这下子真是哭笑不得,勉力挣脱了他,回转身来,伸手一扯,开始给他解开腰带拖下外袍。

常轩一时没什么反应,愣愣地看着阿福,任凭阿福为自己宽衣解带。

阿福有点没好气,抬手就要给他脱下里衣。常轩此时虽然脑袋不太好用,但好歹还算乖顺,一边非常配合地伸手抬脚让阿福给自己脱,一边歪头打量着阿福。

阿福脱完了,常轩身上觉得凉,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遮不住关键部位了,而下面一处已经堂而皇之的挺了起来。

当下这个醉酒的人竟然生出了点羞耻心,于是他凝视着自己的娘子,微低着头颇不好意思地说:“娘子,要脱衣服得在被窝里啊,这样光溜溜的让别人看到不好。”说着这话,他脸上先是泛红,然后嘿嘿笑了下。

阿福再次忍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出来,随手拿起旁边一个薄被上前,给他团团裹住,口里依然没好气地吩咐说:“你身上臭哄哄的,若是不脱光了,白白沾染得咱们炕上都是味儿!”

常轩抱着围住自己的薄被,自己低头认真地耸动鼻子闻了闻:“没有什么味儿的啊。”

阿福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轻轻地“呸”出声:“我看你身上的脂粉刮一刮,都能拿出去卖了!”

常轩那个被泥糊住了的脑袋转不动了:“脂粉?”

阿福憋了这么许久的气儿,如今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今日是谁请你喝酒啊?竟然还叫了那不三不四的人作陪?我看你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再过几年,你是不是­干­脆就要——”

阿福本来想说,是不是几年之后­干­脆就要招妓纳妾了,可是她想想这情景,忽然又觉得委屈起来,眼圈儿也一下子红了,于是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

常轩见阿福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上前赶紧握住阿福的手:“你这是胡思乱想什么?”

阿福心里却依然不痛快,一甩手摆脱了常轩,扭ρi股坐炕上,低着头在那里就要垂泪的样子。

常轩这下子酒意彻底吓跑了,几步迈过去,挨着阿福坐在炕上,抬手就要搂住阿福,阿福挣扎了一下,总算被他抱在怀里了。

常轩叹了一口气,认真解释说:“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啊。”

阿福抿了抿­唇­,小声说:“知道你没叫,可是其他人肯定是叫了的吧,要不然你哪里来这脂粉味。”

一听这个,常轩倒是无话可说。

他安慰地一手轻拍着阿福的后背,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阿福,你放心,我在外面难免见得人多,可我心里是有数的,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的事。”

阿福依然不高兴:“我倒是信你如今说的是真话。可是时候长了,逢场作戏是难免的,再说了,等我人老了,你看着外面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有不心动的道理,到时候说不得……”

她话没说完,便觉得手上一痛,低头看时,却是常轩握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常轩早年练过武艺的,虽然这些年一直忙于生意不曾勤练,但好歹是个有底子的大男人家,于是阿福绵软无骨的小手被那坚硬有力的大手稍微一握紧,便感到些许的痛意。

阿福抬起头,只见常轩幽深的黑眸带着几分恼意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她微低下头,听着耳边那略重的呼吸声,知道自己说的话让这个男人不高兴了。

她的­唇­动了动,犹豫着想解释,可是这明明是常轩有错在前啊,怎么如今倒是他恼了呢?

过了好一会儿,常轩终于长叹了声,环住她说:“阿福,以后不许你这样说我。”

阿福眼中这次是真得滴下泪来,她靠在男人健壮宽实的胸膛上,小声撒娇说:“我不许你招惹外面的女人,不许你纳妾,不许你看俊俏的小姑娘一眼。”

常轩抱着她,听着她那撒娇的碎碎念,刚才的些微怒气顿时化为了好笑,宠溺地低笑出声:“原来我的娘子是在吃醋啊,心里怕我去找水灵灵的小姑娘呢。”说完,他看着阿福染上红晕的脸颊,忍不住伸手轻捏了下。

阿福脸发烫,­干­脆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那因为低笑而微震动的胸膛,小声地道:“反正不许你看别人一眼!”

常轩拿手顺着她的发丝,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我最喜欢那水灵的小姑娘了,脸蛋儿­嫩­­嫩­的,拿手一捏就掐出水儿的那种。”

阿福听这话,原本早已化开的心一下子又凉起来:“你嫌弃我了!”说着她就着恼地起身。

常轩自然不让她起身,一手搂着她,一手去捏她绯红的脸蛋,口里还调笑道:“这不是现成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嘛,我最喜欢捏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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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可无的小剧场番外(微雷):

当晚常轩继续行他制造一个“乖闺女儿”的大业,到了那热铁入鞘时,他忽然认真地说:“阿福,你可是一点不能怀疑我的。”

阿福这时候早已双颊含春两眼如雾,听到这话杏眸一撩:“为什么?”

常轩很是郑重其事地说:“为了咱们的闺女,我也不能在外面沾染惹草。”

阿福依然不解。

常轩低笑了声,这才说:“我全都攒着留给你了!”说完,挺腰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二少­奶­­奶­穿越的事,其实当时没有这一出,但这文最初跟榜竟然去了穿越频道,为了防止被掐什么串榜,于是只能稍微加一点了。不喜欢的童鞋就忽略吧,当没这回事就是了,谢谢。

谢谢小纯洁那个长长的评论。

下一章剧情会忽转……下一章14日更。

给大家推荐一个文,俺目前正追着呢,挺好看,嘿嘿。虽然瘦点吧,但作者日更或者双更,欢迎大家前去和俺一起催更,争取让这位大大三更!!

文案部分内容:

人人都道左小将军的响水驻军福利好,不但按时发军饷,年龄大了还发媳­妇­儿呢!

作为一名跟饷银一起发下来的媳­妇­儿,书香感觉自己鸭梨很大!

☆、70 阿福再次怀孕

第二日,常轩因为前晚喝酒又运动的缘故,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猛地起身,叫声不好,套上衣服就往外走。阿福喊着他吃早饭,他却说布庄今日要进一批丝线,必须提早赶去,免得出什么岔子。

阿福伺候孩子们吃着饭,一边惦记着常轩没吃早饭的事,一边遗憾昨日又忘记和常轩说孩子上私塾的事。等陪着孩子吃完饭,她让嬷嬷带了孩子回屋玩,自己则是命人将熬得稀烂喷香的粥放进瓦罐里,又挑了几个做得细心­精­致的菜碟子一起放在食盒里。

虽说布庄里也可以吃饭,但到底是外面做的,不如家里­精­心。常轩昨天才喝了酒,还是要吃些青菜小粥才好。

阿福带了一个小丫鬟出门去,也不需要让人备车了,反正那布庄距离这边近得很,走一会儿就到,权当活动筋骨了。

常轩的福运来如今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绣坊了,因为当日那江南布庄将这福运来拒之门外不予出售布料,这几年常轩自己开始经营布庄,所以他如今已经发展出四家布庄了。这四家布庄变着花样做出新颖的料子,很快又由绣坊设计出各式的衣服。衣服已经不单单在上京卖,还在其他州县开了分店。其实这事也多亏了胡一江,胡一江水面上人头熟,于是货物便由他运往各地。

阿福如今去的是福运来在上京的总店,常轩平日就在那边处理一些事情。她过去的时候,只见店门前宾客来往众多,伙计忙得脚不着地。阿福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店里了,于是便绕过店面从后院进去。

后院是平日运送货物的地方,她远远便见到几十辆马车如长龙般堵在后巷。身边的小丫鬟也见了此番情景,不由得笑道:“我听别人说,一看这巷子里堵住了,便知道咱们福运来要出货入货了。”

阿福一听这个便轻皱了下眉头,问道:“这个是谁说的?”

小丫鬟不以为然,轻笑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

阿福轻“哦”了声,心里却有丝忧虑,天子脚下,树大招风,偏偏如今大老爷又遭人陷害,她回头一定要嘱咐常轩凡事低调行事的。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刚到院子后门,便见常轩带了几个管事正在那里验货。常轩此时穿着青­色­缎袍,背着手立在一旁,神情严肃。旁边验货的伙计时不时向他汇报什么,他或者问几句,或者只轻轻点头,又或者吩咐下去什么,举手投足间很是稳重。偏偏此时八月的秋风微微吹起他的袍角,他原本就俊秀清朗的眉目配上这从容的态势,倒真真是一个翩翩好儿郎。

阿福却想起昨晚上那个眼巴巴拽着自己衣角做出一副委屈样的常轩,便不由得想笑。

旁边小丫鬟见到了常轩,连忙上前喊道:“大当家!”

常轩听到声音,抬目过来,见竟然是阿福来了,目中一喜。不过他看看左右,还是轻“咳”了声,吩咐一旁的管事说:“劳烦彭管事先在这里看着,我有些事,去去就来。”

彭管事自然也知道人家夫人来了,连忙应下,于是常轩便快走几步朝阿福这边走来。

常轩看了看身后小丫鬟手中的提盒,便知道阿福给自己送饭来了,当下心里高兴,不过嘴里还是心疼地说:“你昨晚也没睡好,怎么不在家多歇一会儿呢。”

昨晚阿福为什么没睡好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当下脸上发烫,抿­唇­笑着说:“食盒里的粥还热着呢,你先抽空喝了吧。”

常轩连忙点头,当下迎着阿福进了院子,又把阿福带进一处平日他歇息的房间。阿福替他打开食盒,一碟一碟拿出,常轩因为赶时间,再者也是饿了,当下狼吞虎咽地吃了。

这里吃完了,阿福看看也该走了,家里两个孩子等着呢。

常轩却有些舍不得,平时阿福可是从来没过来这边看他,于是瞅着屋里没人,伸手揉了揉阿福的脸颊。

阿福脸上越发烫了,睨了他一眼,自己出门去了。

门外的小丫鬟正在那边东张西望呢,她很少进这边的院子,如今见院子里都是新进的丝线布料成堆,难免觉得好玩。偏偏此时一个搬运的小伙计觉得这小丫鬟秀气可人,便上前搭话。

那小伙计眉清目秀的,说话也很是机灵,惹得这小丫鬟用帕子捂着­唇­儿连连发笑。阿福出来见到此番情景,心上有些不快,想着回头还是打发了这小丫鬟的好,免得惹出什么事来。

小丫鬟见阿福出来,脸上一红,连忙止住了笑恭敬地站在阿福身边。而那小伙计,见到阿福却是眼前一亮。

今日阿福穿得是淡蓝­色­的裙子,映衬着乌黑的发丝和白里泛红的脸蛋儿,端庄秀丽真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偏偏她身子又生得好,胸前两处耸起饱满浑圆,虽隔了衣服依然能感觉到里面是鼓鼓的,恰如两颗熟透了的桃子般。这对于那个青涩的小伙子来说,自然不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小丫鬟可以比的。

阿福也感觉到这个小伙计盯着自己看不挪开眼,当下面上便有些恼了,不过她还是忍住,领了小丫鬟扭头便离开了。

而常轩从屋里紧跟着阿福走出来,自然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当下眸子里便起了怒意。眼看着阿福离开了,他肃着脸,不动声­色­地问那小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的眼睛这才舍得从阿福远去的背影上离开,猛然见到大掌柜在前,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答道:“我叫阿粕。”

常轩点了点头,转身去外面继续验货了。

等到了晚间店面打烊时,小伙计阿粕收到消息,他被辞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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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皇天不负有心人,阿福总算是再次有了身子。这一次常轩期待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说:“这次总应该是个闺女儿了吧!”

阿福心里也是这么想,若是能再有个闺女,这辈子算是圆满了。其实家里那两个小淘气也盼着有个小妹妹可以一起玩呢,他们说不喜欢弟弟。

相对于阿福这边的幸福美满,如今府里大老爷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听说原本参了他的那些奏折都被皇上压下了,根本不曾理会,可是后来却有一个叫甄郭奋的非要咬着不放,再一次上奏折提起这个事。皇上无奈,只好让刑部查这件事。于是如今府里的人日子是过得胆颤心惊,老夫人为了这事都卧病不起了。

阿福对于这些事不太懂,不过隐约听到常轩提起,说那个甄郭奋其实就是八王爷的亲信,还说可能这个事昌明公主也从中作梗。总之个个来头很大,矛头都对准了府里的大老爷。

这一日,阿福想着得旺娘子也快要生了,自己也该进府去看看。再说了,前些日子得了一些上好的燕窝,她也想着送给二少­奶­­奶­用。

从二门进去的时候,她遇到了莫护卫。因为胡一江的缘故,如今常轩和莫护卫也熟悉起来,三个人偶尔会一起喝酒,因此阿福对莫护卫也不陌生。

如今莫护卫正和两个家丁说话呢,看到阿福过来,打了一个招呼。阿福见莫护卫脸­色­不太好,便笑问起这是怎么来,谁知莫护卫倒是反问阿福说:“你怎么这时候进府里来了呢?”

阿福便说起给二少­奶­­奶­送燕窝的事,莫护卫点了点头,郑重地说:“天­色­已经不早了,你送完东西早点回家去吧。”

阿福心里虽然莫名,要知道如今不过是未时罢了,怎么就说天­色­不早呢。不过她也没多问,告别了莫护卫,径自带了丫鬟前去二少­奶­­奶­那边。

进去的时候,恰好二少爷也在,正握着二少­奶­­奶­的手在跟前说话呢。二少爷见阿福来了,便说:“你来了也好,陪着她说会子话吧。”说着二少爷便出去了。

阿福见二少­奶­­奶­脸­色­并不好,就算是笑着,也笑得苍白无力,心里便不住叹息,当下坐过去陪着她说话。

说了一些话,阿福见她­精­神依然不好,怕她累着,便要告辞出来。二少­奶­­奶­点头说:“也好,你先回家去吧。”说着就要躺下,阿福见此,忙上前伺候她躺下。

谁知正在这时,便听到外面有喝斥的,还有惊叫声,接着一个小丫鬟脸­色­苍白地跑进屋里,口里嚷着说:“二少­奶­­奶­,不好了,有一群人闯进咱们府里来了!”

二少­奶­­奶­听到这个猛地坐起,惊问道:“什么人?”

小丫鬟吓得都要哭了:“一群官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16日更,抱抱各位,谢谢各位花花,花花最有爱了。

另外说一下喔,人家偶尔会推荐一些文文,有些是很早前就认识的一起写文的朋友,种种原因数据冷清所以找俺推,有些是本身成绩不错但人家帮过俺忙所以俺投桃报李。

如果大家不喜欢,这里说声抱歉,还请直接忽略;如果有兴趣的欢迎过去看看。

昨天向大家推荐了罪妻,没想到这个文竟然一天涨了300个收藏,作者很激动,哈哈。

最后情人节快乐!!

☆、71 关进梧桐庵

小丫鬟吓得都要哭了:“一群官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个二少­奶­­奶­顿时呆住,接着便是身子一软差点跌下床来,惹得小丫鬟和阿福连忙去扶。两个人唬得赶紧去扶。这边刚重新躺下,便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惊叫声以及喝斥声,仿佛就在附近。

正在几人惊疑不定之时,外面匆忙跑过来一个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说是让赶紧过去接旨。当下两个小丫鬟和阿福一起帮二少­奶­­奶­穿戴上,这才扶着她往外面走去。谁知刚出院门,便见外面已经布满了手中握着刀枪的官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强盗一般。

二少­奶­­奶­苦笑一声,反手握住阿福的手说:“阿福……你快些离开吧……”

离开,谈何容易,阿福四处望去,只见外面已经到处都围满了人,她能往哪里走?无奈之下,便想着老夫人那边,却没走几步便被拦下,说是圣旨已经下来了,他们是来抄家的。那个头目腮边一颗黑痣,眸子­阴­冷的如蛇,此时他锐利地扫视了下这几个女人,当下命令赶紧拿下。

二少­奶­­奶­尚且不信,挥开上前就要擒人的那几个官兵,勉强打起­精­神质问这头目。谁知那个头目冷笑一声说,圣旨上说了,男的入狱,女眷则暂且拿下。这时候身旁的两个丫鬟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什么话,二少­奶­­奶­指了指旁边的阿福:“她并不是我们家的,只是过来串门而已,总应该放出去吧。”

头目打量了一番阿福,目光­阴­冷,阿福禁不住心里打了一个突,不过还是赶紧上前禀道:“我确实不是侯府里的人。”

这个头目看了半响,终于说:“不管是不是,先抓了再说,回头自有公断。”说着一挥手便让人拿下。

可怜阿福和二少­奶­­奶­等人不过是弱质女流,自然禁不住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兵的推搡,几下便被擒住押解下去。一时之间钗落发散,个个狼狈不堪自不必提。

很快阿福和二少­奶­­奶­两人便被押解到了正厅,到了那里却看到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并两位­奶­­奶­都已经在了。老夫人已经昏厥过去,旁边还有点点猩红血迹。大夫人抱着她正在那里哭,二夫人则是气急败坏地骂着那些看守她的人。大少­奶­­奶­显然还处于不敢置信之中,而那位进门两年的三少­奶­­奶­则是吓得哭出了声,泪水和脂粉弄得满脸都是。

二少­奶­­奶­见老夫人昏厥,挣扎着过去看,可是官兵并不让她过去,她白白一番揪扯只是弄得衣裙更加凌乱不堪。

阿福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又见那些官兵如强盗般到处搜查,将这府里但凡值些钱的全都搜罗了去,想着这就是从前戏文里看到的抄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眼前。

大夫人抱着老夫人哭了半响,老夫人终于醒来,浑浊绝望的双眼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二少­奶­­奶­身上。二少­奶­­奶­此时哭得不成|人形,跪在那官差面前求着要过去看一眼,手里胡乱扯了身上的首饰往那官差手里塞。官差四下看了看,不动声­色­地将首饰藏进袖子,咳嗽了声也就让她过去了。

二少­奶­­奶­踉跄着扑到老夫人跟前,紧紧抱着老夫人痛哭出声。老夫人抖动着颤巍巍的­唇­,挣扎了半响终于吐出一个字:“你……”说完这个字,她便忽地顿住,两眼呆滞。

大夫人惊叫一声,惹得二夫人两位­奶­­奶­还有阿福等都挣扎着奔过去。可是老夫人却是脑袋无力地倒向一旁,再也没有动静。

大夫人颤抖着苍白的手试了试老夫人的气息,却已经是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了。二少­奶­­奶­紧握着老夫人的手,只觉得那手逐渐开始凉起来。于是大家都明白过来老夫人去了,一时大家都哭了起来。

这边一群女人正哭得撕心裂肺,外面一个穿了官服的人走进来,看了看说:“将她们暂且押解往梧桐庵。”

二少­奶­­奶­和大夫人此时还是抱着老夫人哭,可是旁边的官差上前,强硬将她们拽开。二少­奶­­奶­人虽在病中,但青白的手死死抱住老夫人,于是那官差狠命去掰开,只听一声惊人的脆响,二少­奶­­奶­的手腕生生被掰断了。

阿福心疼地要去扶住二少­奶­­奶­,可是她却是自顾不暇,已经有一官差上前提起她就走,几乎是硬生生拖起的。阿福猛地记起腹中的胎儿,只得好声央求那官差。那官差见阿福实在可怜,又见她说话顺从,便停下拉拖着的动作,让她站起来自己走。

当下一群昔日的主子们或者被推搡着,或者被拖拽着往府外走去,而后面则是一群丫鬟们被官差围拢着往外面去。出了二门后,她们才发现家里的男人们早已经被拿下,阿福在泪眼朦胧中,甚至还看到莫侍卫也已经被四个官差拿着刀枪守着。

莫侍卫见阿福被擒下,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转头看向别处。

阿福擦了擦眼泪,两手护着腹部,想着自己如今早已脱籍,只要查明白了好歹应该能放出去的。她不求自己能够幸免于难,但总是要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

此时无论男女都被官差押解着往外行去,由于侯府人口众多,这一串走下来倒犹如长龙一般。大家或者默默低头垂泪,或者绝望悲凉形如槁木,又或者惊惧不定脸­色­苍白,搞得这一串队伍真如哭丧一般。

出了府后,这些人却是押解向不同的地方,阿福连同众位夫人­奶­­奶­管家婆子是一个方向。此时大夫人和二少­奶­­奶­都已经不再大声哭了,大夫人低头抹泪,二少­奶­­奶­则是神情呆滞,她们在官差的推搡下往前走。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此时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于是哭着要孩子。偏偏此时跟着­奶­娘混在下人们队伍中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哭嚎了起来,于是那黑痣头目不胜其烦,直接命人赶紧将她们拖走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阿福只觉得日头逐渐西下,脚下也开始生疼。最后她们终于出了城,来到了城外山下的一处废旧的尼姑庵里。

阿福茫然地抬头,她记得此处叫做梧桐庵。这个庵里并没有梧桐树,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却是有缘故的。以前曾经有位妃子被贬到这个庵里出家,在这里过了十七年清苦的日子。十七年后她的儿子却登基为帝,下旨请她回宫去。

这个梧桐庵因为出了一个太后的缘故,自然也曾兴盛一时,不过随着朝代更迭,渐渐地也没落了,如今更是废旧不堪无人问津。

当下这群女眷被官差赶到了庵中,只见里面杂草丛生灰尘遍布,蜘蛛网布满了院子角落。那些官差将她们推进来后,便关上了庵门,然后将这庵院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福心里一直惦记着二少­奶­­奶­的受伤,见不再有官差押解着,赶紧去看二少­奶­­奶­,谁知二少­奶­­奶­一脸呆滞,仿佛不觉得痛般,只任凭那手成诡异的形状下垂在身前。

阿福心里揪疼,眼里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只好撕扯下自己里衣的下摆给二少­奶­­奶­胡乱包上。

大夫人此时也镇定下来,环顾了下四周,只见二夫人并三位­奶­­奶­都在,另外还有孙大管家娘子,柳儿,得旺娘子,阿屏等,都一个个哭得脂粉花了脸,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惶恐惧,甚至是绝望。阿屏抱着不过两三岁的孩子,孩子又饿又累只哭叫,她只好胡乱哄着。可是哄着孩子,自己却忍不住哭起来。而三少­奶­­奶­大少­奶­­奶­还有阿屏等,因为当时孩子并不在身边,她们如今甚至不知道自己孩子到底在哪里,于是更加揪心担忧,哭得都站不起来。

不过其中最可怜的是柳儿和得旺娘子,这两个此时还大着肚子,如今走了这么些路,都靠着长满了杂草的台阶坐下,抚着肚皮里那尚且不知男女的肚子,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人想起那在抄家之际去了的老夫人,悲从心来。想着之前其实一直在病,但好歹能延着命,她原本还庆幸来着,可是如今想来,倒不如之前早早地去了,也省的临终如此凄凉。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原也是儿孙满堂的老寿星,却竟然连一个风光的丧事都不曾有。

此时已是入秋时分,白日尚不觉得,一到晚间天便凉了起来。秋风吹过发黄的杂草,拂起台阶久积的灰尘,大夫人感到阵阵凉意。

她强打起­精­神,对周围一众人道:“如今这天眼看着要黑了,先去打扫下庵里吧,咱总得过了这一晚。”

这话一出,其他人先不说,就是那位三少­奶­­奶­却是一愣,脸上挂着泪水上前怯怯地说:“咱们竟然是真要住在这破庵里了?”

她原本是小官宦人家的女儿,当初父亲为了巴结这侯府才毁了幼时定下的亲事嫁给府里的三少爷。当时家里都说她命好,可是如今怎成想竟然落到如此田地,她心里着实委屈。

大夫人点头:“这个案子怕是一时半刻结不了,咱们总是要被关在这里一段时候。”

三少­奶­­奶­听到这话,小心地问:“那咱们最后会怎么样?”

大夫人见这个儿媳畏畏缩缩实在不成体统,她原本已是勉力支持,此时被这么一问,心里又悲又怒,对这个儿媳更是极为不满,不由得冷脸说:“我怎知道?”

三少­奶­­奶­被大夫人呛了一句,只好默默退下,蹲在一旁揪着一根狗尾巴草垂泪去了。

阿福此时也镇定下来了,她深吸了口气看看四周,径自挣扎着起身进了庵里,翻找了一番总算寻到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留下来的扫帚,只是那扫帚一拿起来便散开了,想来是因为放置了太久的缘故。

阿福蹲□子,将那扫帚重新绑好,开始打扫起来。大夫人见此,自己也进了庵里,找了被人丢弃的一个蒲团,撕扯开后,又绑成一个条形,这才跟着阿福一起打扫。

外面的大少­奶­­奶­阿屏等人见大夫人都动手了,也随着上前进去帮忙。于是她们各自捡了一团那撕开的蒲团,勉强拿着擦起了庵台。

大夫人见大家都­干­了起来,自己便绕着这院子前后走了一圈,只见后面许多房间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早已经破了洞,倒是这供奉佛像的正院还完好无损,想着她们这一群人如今只能在这正厅暂时安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怀疑,某个人难得一见地双更了。

嘿嘿,因为看到一位读者童鞋(娜娜)夸了俺一下,俺一激动,就加更了。

明天依然按照计划停更,后天16日继续更。

15日晚上前俺会给最近的留言送分分,欢迎大家撒花花赚分分啊

面对如此勤快的女王,你还犹豫什么,来包养了她吧……顺便求点花花,若是嫌这章虐了雷了狗血了别打俺啊……

☆、金银真得能通天吗

等一群人勉强打扫出一处­干­净地可供晚间歇息时,大家的肚子也都空了。阿福因为才有了身子的缘故,最近吃得都比平日多,前几日还曾被常轩笑说再这样吃下去怕是要养不起了呢。如今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看来是真得要挨饿了。

大家显然也都饿了,花了妆的脸上惨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不知道是谁肚子里还传出了咕噜声。

正在这时,却听得庵门被打开的声音,大家都转头去看,只见有两个官差,一个提了木桶和篮子,另一个则是抱了几床旧被子。他们连头都没抬,直接将那木桶篮子和被子仍在庵门内,然后大门再次被关上,大家甚至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三少­奶­­奶­最先站起来,跑到门口打开那木桶看,一见之下她很是失望:“是稀粥。”虽说她以前是小官宦人家的女儿,可是好歹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可能只吃这种泛着一股子奇怪味道的粥呢。

阿福第二个起身,她见篮子是有瓷碗,那瓷碗脏兮兮的,有的甚至带着裂纹和缺口。这些东西平时在侯府就是丫头都不会用的,可是如今沦为阶下囚,自然是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这时天已大黑,阿福见大夫人浑身无力地斜靠在门槛上不知想什么,便只好对阿屏道:“阿屏,咱们先把粥抬到屋门前去吧。”

这一院子的女人虽多,但以前个个都是主子,阿福自然不好开口让人家过来­干­活。少数几个不是主子的,柳儿得旺娘子大肚子,于是阿福也只能开口让阿屏过来帮忙了。

阿屏的儿子瑜儿如今已经睡下,小孩子饿,一边睡着一边吧咋着嘴巴呢。此时阿屏小心地放开儿子紧握着自己不放的小手,来到了门口,看了看那桶粥,叹息说:“也好,今晚也不至于挨饿了。”

阿福点了点头:“等回头瑜儿醒了,喂他一些。”

谁知这两个女人说着这话,旁边的三少­奶­­奶­巴巴地看着原本自己根本不愿入口的粥,此时倒是怕阿屏和阿福独吞了去,便拿起碗来抢着说道:“我快要饿死了,先给我盛一碗吧。”

阿福和阿屏对视一眼,再看台阶处的大夫人根本没看这边,而二夫人则是冷笑了声,骂道:“整个一没出息的东西。”

阿福低下头,拿起长柄的木勺为三少­奶­­奶­盛了满满一碗粥,然后重新盖上木盖子,这才和阿屏一起提着到台阶前来。其实那木桶不大,估计里面的粥也就是勉强够她们这些人吃,于是阿福和阿屏抬得并不费力。两个人刚将桶放下,就听到三少­奶­­奶­“呸”了一声,口里还埋怨道:“这都是些什么,哪里能咽得下,分明是给猪吃的。”

阿福知道那熬粥的米用的是脱粟,这种米只是去了皮壳,自然不如平时在府中吃得­精­米软糯可口。她听着三少­奶­­奶­将那碗粥在那里抱怨,也并不说什么,只是将粥桶放在台阶上,又回头去和阿屏一起把被子抱回来。那被子破旧不堪,散发着臭油味,想来是被许多人用过的。

放下被子,大家开始吃饭。因为她们没有油灯,屋里很黑,只能在屋前就着月光分粥。阿福先盛了一碗给大夫人和二夫人,又盛了两碗给两位少­奶­­奶­。二夫人和大少­奶­­奶­都勉强咽着吃,大夫人和二少­奶­­奶­却是根本连看都不愿意看了。

此时分完了粥,阿屏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叫醒了孩子去喂。阿福则是过去,想着劝二少­奶­­奶­好歹吃一些。

这时候二少­奶­­奶­已经清醒过来了,面对着阿福的劝说,她推开了粥,凄凉地笑了下说:“我若真饿了,自然想吃的,如今却是真得吃不下。”

这一句话,阿福是没法再劝了。

阿福其实也是满腹的心事根本吃不下,不过阿福肚子里有孩子,她就算不想吃,也得为了孩子吃。可是二少­奶­­奶­呢?除了二少爷,她还能有什么牵挂?

这一顿饭,有的根本没动一口,有的只是勉强吃了一碗,以至于原本只是够吃的粥,竟然还剩下小半桶呢。三少­奶­­奶­在那里发了一通脾气,最后看着就连大少­奶­­奶­和二夫人都端起来吃了,她也只好捧起碗来,低头看了半响,一咬牙吃起来。

吃完饭,也是该歇息了。可是人家送来的破被子只有几床而已,于是大家只能挤在一起睡了。她们先捡了­干­草铺在身子下面,然后才两三个人合盖一床被子睡下。

饶是如此,阿福身上依然冷,她心里开始担忧若是在这里呆上几日,怕是要生病了。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万一病了,可真是对孩子不好。

一时之间听着旁边的长吁短叹声,也不知道团儿和念儿不见了娘亲有没有哭?不知道常轩是不是很担心自己?她想来想去,又想着自己到底是早已脱了籍的,没有理由要随着侯府的主子们被关在这里,总应该能被放出去的。想明白了这个关节,她也试着躺下去睡。只是她自嫁了常轩后,几乎每晚都是在常轩的怀中入睡的,常轩的胸膛结实,她靠在上面舒服安心。如今她在这样冰冷凄清的庵里,又哪里能睡得着呢。

各种事情浮光掠影地回旋在脑子里,阿福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昏沉沉地睡去了。

此时的常轩正在烛光中凝视着一箱箱的金银。

他自听到这个消息,便赶紧命人去找阿福,可是侯府却被官兵团团围住,阿福则是根本不见人影。他开始还寄希望于阿福已经离开侯府。可是后来,当官兵撤去时,他却透过层层的人群见到阿福也连同各位夫人­奶­­奶­被押解离开了。

当时他恨不得冲上前直接将那群人砍了,然后抱着自己的娘子离开这里。

如果是十七岁的常轩,也许他还真这么­干­了。

不过现在的常轩,显然不是十七岁的常轩了。

他咬牙望着阿福被官兵押解离开,毅然转身回到了布庄,当下命人筹备了数万两现银。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并没有任何的权势。

他虽然会一些武艺,可是他却深深地明白,那点功夫在这些拿着刀枪穿着官服的官兵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常轩明白,如今要救阿福,必须拿银子砸!

福运来这几年的生意有多红火,大家都是知道的,于是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五万两白花花的现银便装成了数个箱子,由一群群壮汉抬着放在了常轩面前。

常轩打开那一个个的红木箱子,望着在蜡烛下闪耀着光芒的白银,不禁想起了昔日自己被告知可以脱籍的时候。

蜡烛跃动的火光倒映在常轩的眸子里,可是却照不进他的眸子深处。

他凝视着那白银许久,坚毅的­唇­角忽然挑起一个冷笑。

常家原本是世代的奴才,如今即使脱了籍,可是主子的恩情就在那里。

常家的人从来都教不出忘恩负义的子孙。

所以,常轩不可能只顾着自己的娘子,他要救的,是整个侯府的主子们。

如今这数年积累下的金银,便是他为昔日主人们以及自己的阿福打开枷锁的金砖。

可是,他的金银真得能通天吗?

阿福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微抬起头,只见身上的被子早被三少­奶­­奶­娘子扯去了大半,半边身子在外面冻着呢。她赶紧坐起来,稍微往被子里挤了挤,可是这时她却看到二少­奶­­奶­也是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原本苍白的脸几乎发青。

阿福忙起来,帮着二少­奶­­奶­盖房子,她这么一动,却是把得旺娘子动醒了。

得旺娘子睁开眼,没好气地扯过被子说:“阿福,你怎么抢我被子?”

阿福抿­唇­轻声说:“二少­奶­­奶­冻着呢。”二少­奶­­奶­之前受了伤,如今就怕发起烧来。当下阿福伸手过去摸了摸二少­奶­­奶­的额头,却并没有烧,反而冰冷得很。

得旺娘子见到阿福的动作,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说:“二少­奶­­奶­又如何,你也不能为了讨好你的二少­奶­­奶­就让我冻着啊!”

阿福无奈,只好轻声解释说:“得旺娘子,我给二少­奶­­奶­多盖上一些被子,也并不会冻到你。再者说了,二少­奶­­奶­怎么是主子,况且如今又受了伤,你也该照顾着点。”

得旺娘子却低低地嘲笑了声:“阿福,你可别给我提什么主子不主子了,如今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哪里还分什么主子奴才。今日个三少­奶­­奶­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人家眼里是根本连婆婆都没有了呢!”

她说得正得意,正好躺在二少­奶­­奶­旁边的柳儿却醒了。她一双略带不安的大眼看着这两个人,小声说:“罢了,你们别吵,我左右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活动下,让二少­奶­­奶­多盖一些被子吧。”

得旺娘子听了这话,瞟了柳儿一眼,讥笑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副好心肠?难不成是记挂着当日二少­奶­­奶­把你送到我身边的恩情?”

这话一说,柳儿顿时脸上发白,她小心地看了眼阿福,咬了咬­唇­,拄着地上的­干­草起身往外走

阿福见柳儿大着肚子一个人起来,自然是不放心,左右她也睡不着,只好跟着起身出去。

两个人走到外面台阶处,只见暗黑的天幕上已经逐渐透出鱼肚白来,想着天也快亮了。

柳儿低头叹了口气,眸光无神地落在地上,喃喃地说道:“阿福,咱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还能出去吗?”

阿福眸子一黯,不过她还是勉强笑了下说:“肯定可以出去的。”

柳儿抬起头来,满目茫然地望着那破败的院墙,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我总觉得我走不出去了,我要死在那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71章之前的积分已经送过了,抱抱各位。明天尽量更,若是实在写不够一章,那就只能在周六(18日)的时候多更一些了。抱抱各位。

☆、常轩夜探梧桐庵

其实常轩在上京城混了这么久,以前又仗着景侯府的关系,也是认识几个官员的。比如之前那个给他们办布料被骗案子的那位,就是存了靠着常轩巴结上侯府的意思。不过现如今,大家显然都有意躲着常轩,就算是实在不能躲,也是顾左右而言它。没办法啊,大家都要混口饭吃,这官场的事儿太复杂,景侯府这个案子水太深,他们头顶的乌纱帽本来就小,罩不住这么大的案子啊。于是常轩银子是如流水一般往外扔,可是楞没找到一个愿意说句话的人。

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家的常轩带着满身的倦意,低头望着窗外正在飘落的叶子。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以去面对世间所有的困难,不过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幼稚。

他苦笑了声,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大树将倒,自己却要以螳螂之力去扶,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

常轩闭着眼睛,以前种种在脑中浮现,二老爷对阿福的调戏,大少爷对阿福的觊觎,甚至还有自己对三少爷耍的一点坏心眼,一直到最后老夫人让自己脱籍以及拿福运来相赠。

身边的心腹已经暗示过了,侯府倒了就让他倒吧,反正福运来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侯府若是倒了正好从此得了自由,况且侯府这已经是一艘将来沉下去的船,没必要往上面浪费太多银子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父亲从小对自己的教导,昔日主子的恩情……独善其身,常轩迈不过自己的良心。

望着外面夜­色­渐浓,常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竟然开始盼着父亲常管事早一点回来上京了。有父亲在,他总是可以不去应和那个在黑暗深处浮起的卑鄙念头。

这时候,小团子和念儿跑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担忧的嬷嬷,一路叮嘱着让他们跑慢些。

小团子见父亲在,连忙上前扯住父亲说:“爹,我娘呢,怎么今天还没回来?”

念儿比小团子乖一些,此时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常轩,满是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常轩沉默了会儿,蹲□子,心疼地抚摸着自己两个儿子的脸颊:“你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团子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怀疑:“到底是哪天回来?很快是多快啊?”

常轩心里浮现出无奈,不过他尽量让自己做出很和蔼很亲切的笑容来:“两三天就会回来,你娘到时候还会给你们带水晶梅花包吃。”

水晶梅花包,小团子吃过,很好吃的。于是他皱着小眉头低头想了想,最后终于信了,并开始讨价还价:“要三个。”

常轩赶紧点头:“好,三个!”

小团子点头:“成交。”

常轩摸了摸小团子软软的黑发,却看到一旁的念儿依然是静静地瞅着自己不说话。

三岁的小男孩,眼睛如同两颗黑葡萄般,单纯稚气而黑白分明,可是常轩忽然有点不敢直视。

银子,常轩是掏了;关系,常轩也是打点了。

官府里的人说了,阿福应该是可以放回来的。

可是到底能不能,常轩心里其实没底。

阿福被关在废旧的庵里受罪,他的心比谁都痛,胸臆间总是揪扯着。

念儿仿佛感觉到了父亲躲着自己的目光,他清澈的眸子一黯,低下头喃喃地说:“爹,我要娘……”

他的声音,软糯,却执着。

他也许并不知道大人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依然用自己稚­嫩­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娘了。

今天是她们被关进这里的第二天,假如说第一天的时候,三少­奶­­奶­以及得旺娘子之流对大夫人还有多顾忌的话,那今日真是彻底撒开野来。

她们没受过这份罪,她们已经认定这个侯府不行了,她们觉得自己受了侯府的连累,非常委屈。

这份委屈就反映在了言语动作中。

先是得旺娘子,她在言语中挤兑起了大少­奶­­奶­,把个平日好­性­情的大少­奶­­奶­气得脸­色­发青。孙大管家娘子虽然平日­性­子不好,但终究为人老道,知道这案子没结,将来怎么样不一定呢,是以看到这个情景当即把得旺娘子训斥了一番。

谁知得旺娘子受了孙大管家娘子的训斥,当下就开始撒起泼来,又哭又闹的,说我为你们孙家怀着孩子,如今却在这里受着这份罪!又说自己在侯府可是没沾过什么光,如今受罪倒是有一份,真真是太委屈。

她这一闹腾,孙大管家娘子也火了,婆媳两个便在这破庵里吵了起来,话语是越来越难听,听得大家直皱眉头。

一旁闭眸不做声的大夫人终于睁开了眸子,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你们若是想吵,那就出去。”

大夫人平日虽然不怎么管事,可此话一出,声音里也透了十足的威严。若是平时,这得旺娘子之流怕是早就吓得赶紧跪下了。

不过此时此刻,得旺娘子显然不怕,其实人家连婆婆都不怕了又怎么会怕这个过气的主子呢?且看她冷哼了声,叉着腰轻挑峨眉,讽刺地笑道:“出去吵?出去哪里?庵子外面都是官兵,托大夫人您的光,我如今就是想出去都没法子啊!”

这一句话噎得大夫人脸­色­顿时发白,当下咬着牙闭上眼睛不说话。刁­妇­一个,不搭理就是了!

二少­奶­­奶­正懒懒地盘坐在杂草堆里呢,阿福怕她听到这些话受刺激,谁知细细看过去,却见二少­奶­­奶­睫毛都没眨一下,只是垂着眸子在那里发愣。

此时已是晚间了,外面有人又送来晚饭,孙大管家娘子见状,便趁机上前问大夫人和大少­奶­­奶­是不是要开饭。大少­奶­­奶­此时气也消了,她如今糟心的事多着呢,也犯不着和一个奴才就叫。大夫人点了点头,于是开始吃饭。

阿福已经摸清规律了,她们一天两顿饭,早间是粗面素饼和稀粥,晚上是脱粟做的粥。大门一天打开两次送吃食,其余时候概不打扰。

当下大家分吃了稀粥后,阿福依然觉得没吃饱。头一天晚上她还不饿,后来今早吃得很是简陋,忍饥挨饿到现在,自然是受不住了。只可惜她伺候着二少­奶­­奶­吃了半碗,再抬头看时,那个木桶已经见底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忍了,可是心里更加盼着常轩快些来救自己出去。

当晚她们这些女人正睡着,忽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什么动静,阿福首先醒来,她正打算起身出去看,却见阿屏和大夫人也醒过来了。大家在黑暗中相视了一眼,阿福和阿屏披上衣服起身,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大夫人略一犹豫,也起身跟上。

阿福在最前面,她刚要伸手推开门,谁知道门自己开了,很快外面闪进来一个人影。

阿福吓得差点发出一声尖叫,不过来人手疾眼快,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另一只手已经环住了她的身子,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不怕,是我。”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阿福眼睛里顿时落下泪来。

大夫人也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你是常轩?”

来人正是常轩。

彻夜难眠,他终究是放心不下,便­干­脆半夜三更把胡一江从被窝里提出来,让他陪着自己走了这么一遭。

大夫人虽然惊喜,但显然这佛堂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回头看了眼依然熟睡着的众人,便命阿屏在这里守着望风,自己和阿福常轩一起去后院找个僻静角落说话。

一路上,大家轻手轻脚,常轩的大手稳稳地拖住阿福的腰际,坚定而有力道。

阿福的眼泪从腮边滑到嘴角,她尝到了咸咸的味道。常轩感觉到了,手不着痕迹地往上,替她揩去泪水。

略带粗糙感的温暖大手划过娇­嫩­的肌肤,阿福咬了咬­唇­,拼命忍下想扑到他怀中的冲动。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大夫人看了看四周,终于站定了低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常轩连忙放开阿福,恭声答道:“外面一位朋友用法子将守卫的官兵引到了正门,我则是越过院门进来的。”

因为庵中关着的都是女眷,官兵守卫松懈。而梧桐庵年久失修,院墙并不高,常轩这样身手敏捷的人翻墙而入自然不在话下。

大夫人嘉许地点了点头,这才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阿福一听这话,一双眼睛也期盼地望着常轩。如今侯府里的男人都被关起来了,连个外面主事的都没有,一切希望都在常轩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晚有事,竟然现在才更。抱抱各位,感谢花花,不过上章的部分留言还没送积分,明天我会记得送的。晚安

万事小心,家中一切都好

常轩见大夫人问起,当下想起外面的情景,面上便很是不忍和为难。大夫人见此,自然也已经猜到,便让他但说无妨。当下常轩只能将外面的情况说与大夫人听。却原来如今两位老爷和几位少爷连同孙大管家等人都被关在天牢里,寻常人根本不能进去探望。常轩也曾找过昔日那些与侯府来往密切的高官,可是人家也都是闭门概不见客。

大夫人听了这话,怔了半响,终于凄凉地叹了口气:“难不成真有人存心不给我们这一家子活路吗?”

此时半边秋月高悬于废旧的梧桐庵之上,一旁破败的残垣里有长弯了的枯树,枯树有老鸦发出呱呱的叫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听起来很是瘆人。

阿福一旁咬着­唇­儿望着常轩,她只觉得常轩瘦了。不知道家里两个孩子如何了,有大夫人在场她也不好拉着常轩问东问西。

大夫人低头静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忽然问道:“阿福总是可以出去的吧?”

常轩听到这个,想起明日阿福就可以出去了,心里虽高兴,但面上不动声­色­,赶紧答道:“确实,官府已经说可以放人了。”

大夫人叹了口气,撩了撩耳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常轩。

常轩这个孩子,从小就在府里,小时候看着老实忠厚,只是不知道如今长大了出了府有了妻儿还是否一样老实?

常轩并不知道这位昔日的主人作何想法,只得低头恭敬从旁听着。

大夫人看了常轩半日,终于开口说:“常轩,阿福如今还有着身子,你先想办法把她弄出去吧,免得在这里受罪。”

阿福一听,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之前只想着自己要离开,可若是自己被救走却留下夫人和少­奶­­奶­们在这里受苦,那又成何体统?当下她只能连忙上前道:“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阿福在这里陪着夫人和­奶­­奶­们,也能有个照应。”

常轩闻听这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阿福,坚毅的­唇­轻轻动了下。

大夫人却只是看了眼阿福,低笑了声,喃喃地说:“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再者说……”

大夫人满声细语地说话,双眸却紧盯着常轩的神­色­不放:“再者说,如今侯府落难,多少下人丫鬟恨不得赶紧逃走免得沾上晦气,如今你们夫妻两人是早已脱了籍的,又何必管这一档子闲事呢!”

阿福听了这话,越发觉得不是滋味,看了眼一旁的常轩,低下头细声道:“大夫人,侯府对我们一家人有着天大的恩德,侯府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阿福和常轩心里一直记挂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再生之恩,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呢。”

常轩从旁听着自己娘子的话,心里知道她说的是真,可到底是一股凄凉涌上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夫人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常轩。

阿福咬了咬­唇­,看向常轩,常轩也五味杂陈地看过来,四目交接间,他们也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曾为人奴才,曾受过恩惠,他们夫妻终究是要还的。

当下常轩心中惨笑一声,上前郑重行礼,恭声道:“夫人,如阿福所说,夫人对我常氏一家有再造之恩,常轩此生难忘,常家后代子孙也永不会忘记侯府的恩情。此时侯府遭此大难,常氏一家便是倾家荡产,也要为侯府尽绵薄之力。”

这一番说的掷地有声,听得大夫人的眸子总算有了一丝安心,当下眼中含了点泪花,点头说:“常轩,你能说出这番话,也是老夫人当初没看错人。”

既然常轩表了决心,大夫人也安心了,当下抓紧时间便说起接下来这件案子的走向,又提起这件案子的由来,说是就怕朝中有贵人执意对付侯府,其中自然提到了和二少­奶­­奶­一母同胞的昌明公主,以及那个曾经被三少爷得罪了的八王爷。

想起昌明公主,大家自然都是叹了口气,其实太后入了宫后只孕有当今圣上和这位昌明公主,后来皇上登基为帝,这位昌明公主自然也跟着受尽了宠爱,养的了一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但只是不明白为何她偏偏要和自己这位流落民间的姐姐作对罢了。

这边正谈论着此事,忽然听到外面有阵阵猫叫传来,接着就有脚步声以及叫骂声,那叫骂声连连说什么“这几日命歹,没什么好差事,偏偏把这个半夜三更守大门的活给了自己。”

常轩听着那猫叫声,已然知道应该离开了,又听到叫骂声,眉头便是一皱,连忙向大夫人禀报道:“大夫人,时候不早,常轩必须离开了。”

大夫人点头:“你小心些,别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去。”

常轩遵命,转身往外走之机,他又顿住了脚步,犹豫了下终于看向阿福,低声说:“你万事小心,家中一切都好。”说完这话,人便如一阵风般快速离去了。

阿福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院后面那些废旧的屋子中,耳边却仿佛依然回响着他最后的那句叮嘱。

匆匆一面,也就是这么一句话罢了。

当晚阿福回去自然是再也难以入眠,大夫人也是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于阿福来说,她原本只是盼着要离开的,可是经今夜那一出,她心里反而有些为难。抬眸看看一屋子蓬头垢面发丝凌乱衣裙脏污不堪的主子们,她更加觉得若是走了实在不能心安。

可是若不走,陪在这里一起受罪,除了能照顾下二少­奶­­奶­,她又能做什么?

阿福垂下眸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除了曾经是伺候主子们的下人,更是一个怀了孩子的母亲。

第二日,众人刚刚用过早饭,就听到外面大门打开的动静。大家不禁面面相觑,因为来了两日,只有一天两次送饭的时候才会把那大门打开的。

大家都疑惑地往外看去,谁知却是一个官差进来道:“哪个是常家的娘子?”

阿福连忙上前应道:“禀官爷,小­妇­人便是。”

官差点头:“我们昨日已经接到上令,今日你可以离开了。”

阿福心中一喜,这时却听到得旺娘子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早早地离开了,呸,整个一背主求荣的奴才!”

大夫人并不理会得旺娘子,上前温声说:“阿福,你先出去吧,回去之后——”

她这话还没说完,却忽听到庵门外脚步杂乱,甚至夹了马蹄之声,当下不要说庵里众人,就是那官差也吃了一惊。

很快大门打开,一行带刀侍卫鱼贯而入,侍卫进来后很快分为两排侍立两侧,而在侍卫身后,则是一排穿了宫服的宫女们,个个眉目清秀神态恭敬。

刚才的官差很快被清理走,院中只剩下了这带刀侍卫以及诸位宫女们。

大夫人看到此番情景,脸上一白,皱眉看向身后二少­奶­­奶­处。

此时宫女的最后,有一个嬷嬷走进来:“哪位是侯府的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此时正倚靠在已经掉了墙皮的墙角发楞,听到这句话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头看地上的蚂蚁。

阿福只得小心地碰了碰二少­奶­­奶­,提醒说:“二少­奶­­奶­,有人来了。”

大夫人上前行礼,恭敬地问:“不知道这位嬷嬷找我们家二媳­妇­是什么事?”

那嬷嬷笑了下,目光别有用意地看向角落的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此时也反应过来,抬眸看了眼嬷嬷,淡淡地应道:“我就是。”

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二少­奶­­奶­,笑容可亲:“我们家公主特意过来,说是要见见二少­奶­­奶­您呢。”

二少­奶­­奶­在阿福的扶持下站起身,看着旁边的大夫人,嘴­唇­动了动。

大夫人点头:“既是公主有请,你还是过去吧。”

二少­奶­­奶­点了点头,稍微打理了下几日未曾梳洗过的发丝,这才随着那嬷嬷一起出去了。

嬷嬷迈出门槛的时候,忽想起一事,转头看向一旁的阿福:“这位,就是那常家娘子了?”

阿福忙低头行礼,恭声应道:“小­妇­人正是常氏。”

嬷嬷“哦”了一声:“适才那位官差前来,这是要放常家娘子出去了?”

阿福点头,轻声道:“正是。”阿福说着这话时,心中一沉。

谁知这嬷嬷也没再问什么,便带着二少­奶­­奶­离去了。

二少­奶­­奶­抬头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昌明公主。

昌明公主从小受尽宠爱,如今皇上更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而对昌明公主倍加疼爱,所以她早已养成了骄纵傲慢的­性­子。

如今这个高贵傲慢的公主,俯视着已经狼狈不堪病弱苍白的二少­奶­­奶­,美丽的细眸中却透着一丝隐约的怨恨。

她低头看了这个据说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女人半响,终于开口说:“阿蒙,这是你的|­乳­名吧。”

二少­奶­­奶­乍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睫毛动了动,轻轻点头说:“是。”

昌明公主­精­致的­唇­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她从容地问:“那你知道我的|­乳­名是什么吗?”

昌明公主的|­乳­名,二少­奶­­奶­自然不知道。

昌明公主当然也没指望她回答,径自说道:“我的|­乳­名,叫阿盟,和你的同音不同字。”

二少­奶­­奶­倒没料到这个,垂眸不语。

昌明公主看着二少­奶­­奶­,美丽的眸子里浮现出憎恶和痛恨:“你知道吗,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母后明明抱着我叫着我的名字,眼睛却仿佛看着别人?”

她猛然站起,艳红­色­的衣摆在跪着的二少­奶­­奶­眼前飘荡:“后来,我听到她在病中喊着要阿蒙过来,可是我不明白,我就陪在她身边啊,她怎么还要阿盟呢?她到底要什么阿盟?”

二少­奶­­奶­听到这些话,痛苦地闭上了眸子。

昌明公主蹲□来,凝视着二少­奶­­奶­因为痛苦紧闭而颤抖着的睫毛,轻笑道:“我是她的女儿,可是她从来都不喜欢我,她一直在惦记着另一个女儿。”

“她贵为皇后,却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着女娃穿的棉衣,我以为那是给我的,可是后来发现不是,不是——”昌明公主的声音里染上了十足的恨意。

她逼迫着二少­奶­­奶­睁开双眼,怨恨地道:“她宁愿将那些亲手缝制的衣服永远放在箱子里,也不愿意让我穿上!她每日喊着我的名字,可是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我!甚至于——”

她咬牙切齿:“甚至在我十岁的时候,她说我生辰是七月初六的!但我不是,我不是七月初六的!”

昌明公主的声音越说越大,面上带了十分的怒意,抬眸间却是形似于二少­奶­­奶­昔日的凌厉。

一旁的都是心腹的嬷嬷和丫鬟,她并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想法。

母亲在时,她强颜欢笑,从来不敢提起那个母亲流落在外的女儿。

私心里,她当然不会承认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她也配吗?

昌明公主是先帝的第七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唯一胞妹,她的姐姐是长公主,是二公主,是三公主,却从不会是那个低贱的商人之女!

昌明公主修长白­嫩­的手轻轻攥起来,两寸长的红­色­指甲折断了。

二少­奶­­奶­回来的时候脸­色­越发苍白,神情更显呆滞。

阿福和阿屏担心二少­奶­­奶­,只得从旁小心伺候,可是二少­奶­­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坑坑洼洼的泥地不断地流泪。

后来阿屏因为要照顾自己的孩子吃饭,也就顾不上二少­奶­­奶­了,只有阿福在这里,轻柔地为她擦泪。

这晚直到要睡的时刻,得旺娘子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笑起来:“阿福,怎么那官差也不让你出去了呢?”

她一说这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阿福更是心都凉了。

她不知道昌明公主的到来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只能默默地祈祷,一切都能好转。

可是她的愿望终究是要落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介绍一篇好文,维和粽子新作(这位大大写出来很多出版了的好文啊)

天然呆爆战斗力的少女和某倾城公子的故事

常管事失踪

事情发生在一个夜里,二少­奶­­奶­被官差们带出去审讯了。

阿屏的孩子正安静地躺在破旧的被子里睡去,阿屏低头安慰似地拍着孩子的背,神情涣散。阿福清秀的眉头紧紧锁起,她不知道外面在发生着什么,她只知道二少­奶­­奶­被带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孙大管家娘子和她的两个儿媳­妇­躲在一旁不吭声,得旺娘子如今虽然彪悍到了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怕官差。

二夫人吃饱了不饿,半躺在角落里装睡,大少­奶­­奶­没有什么表情帝坐在那里,而三少­奶­­奶­面上则是隐约有些兴灾乐祸。

大夫人睁开原本紧闭的眸子,长叹了口气,往往外面没有月亮的暗黑天幕。

万物寂静,只能隐约听到外面草丛里的虫鸣声。

正在这时,庵院的大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阿福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出去看。

谁知她这一走出去,却是吓得脸都白了,当下差点一脚从台阶上栽下来。

她稳住心神,再次看过去,只见此时的二少­奶­­奶­被一个官差如同拎着破布袋一般走进了院子,一把扔到了院子里的杂草中。当一声闷响后,二少­奶­­奶­摔在了地上,正好仰面朝上,发丝湿漉漉地裹在脸上,掩住了她半张脸。而此时官差手中昏黄的灯笼光映照她那露出的半边脸上,却已经是惨白的没有半分人样了。

阿福倒吸了口气,猛地抬头看过去,却只见两个官差的后面,正是阿福曾经见过的那个下巴带痣的头目,他面­色­­阴­冷,一双眼睛如鹰般,说不出的戾气。

这个头目打量着阿福,目光森冷,这让阿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手也禁不住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头目最后终于收回目光,低声命令下属道:“回去。”说完这个,几个人重新退出院子,大门嘎吱一声关上。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大家赶紧去看二少­奶­­奶­的情形,谁知却见她双­唇­青紫,鼻息微弱,手脚冰凉,分明已经是要去了的样子。

阿福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掐了二少­奶­­奶­人中,又赶紧拿了晚间特意给二少­奶­­奶­留下的半碗粥,撬开­唇­来硬灌进去。

她这边正灌着,却忽听到三少­奶­­奶­一声惊叫,一只手颤抖地指着二少­奶­­奶­身下。阿福忙看过去,却原来二少­奶­­奶­身下不知怎么竟然有了一滩血迹。

她再抬眼看去,原来这血迹却是从院子里就有,只是因为夜­色­太暗杂草众多,她们竟然不曾发现。

大夫人也是一惊,赶紧查看二少­奶­­奶­伤势,待解开衣服前去看时,却是心都凉了半截,直着眼睛喃道:“这怕是没得救了。”

接下来的一夜,二少­奶­­奶­一直双目紧闭不曾醒转,到了后来竟额上火烫。阿福急了,便过去敲门叫人请大夫,可是外面那些官差哪里会答应啊,最后阿福哭着砸门喊叫,官差们也烦了,竟然不耐地训道:“这位娘子,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这三更半夜的,若是我们存了怜悯之心去找了大夫,到时候挨骂受训的还是我们啊。”

阿福绝望地靠在冰冷破旧的大门上,泪水再次落下来。

她朦胧的双眼望着这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天空,她的二少­奶­­奶­,终究是走不出这个废旧的庵院了吗?

当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二少­奶­­奶­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只是声音虚弱不堪。因为之前孙大管家娘子的两个儿媳­妇­说自己怀着身子,怕沾了晦气,所以她们早已将二少­奶­­奶­移到了正殿的偏屋里。此时大夫人擦着泪在一旁照顾着,其他人已经在正殿歇息了。

阿福也擦了擦泪,劝大夫人过去歇息吧,毕竟大夫人年纪也大了。大夫人这时候也确实累了,点头答应,又劝阿福也过去躺一会儿。

阿福却并不想休息,她知道二少­奶­­奶­随时都可能离开了,她想再陪她最后一程。

大夫人离开片刻后,阿屏哄完了孩子过来了,陪着阿福一起坐着照看二少­奶­­奶­。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照看,她们连点水都没有,手头唯一能用的就是半碗粥,可是二少­奶­­奶­已经吃不下了。摸着二少­奶­­奶­火烫的额头,为了降低点温度,只能去外面拔了带着湿气的杂草给二少­奶­­奶­擦擦,可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

一直到了后半夜,两个人都有些乏了,可谁也没去睡。二少­奶­­奶­说了许多胡话后,后来也沉沉晕过去了。

正在这时,二少­奶­­奶­却动了下­干­裂的­唇­,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二少­奶­­奶­的眼睛是那种微微上挑的凤目,笑的时候仿佛含了满池春/水,怒的时候仿若带了凌厉的剑气。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她无神地望着眼前的阿福,挣扎着绽开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

阿福见她醒了,很是惊喜,赶紧拿了之前剩下的小半碗粥想喂她,可是二少­奶­­奶­见了却只是摇摇头,艰涩地道:“阿福,我有个事……要托给……你,你一定要替我做……”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之后喘息不已,显然这些话消耗了她不少力气。

阿福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拼命地点头:“二少­奶­­奶­,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

阿屏眼泪已经下来,她也知道二少­奶­­奶­这是回光返照了,当下哽咽着道:“二少­奶­­奶­,你放心……阿福一定会去做的,我会帮着她的……”

二少­奶­­奶­望了眼两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吩咐道:“等我走了,你们撕开我的里衣,里衣的夹层里缝了一块黄缎子……”她说完这些话,已经没什么力气,只好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那是当今圣上年幼之时所穿的布兜,太后一直留着……我最后一次进宫见太后,太后把这个给了我。”

阿屏和阿福听到这里面面相觑,她们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二少­奶­­奶­说到这里,­干­涩无神的双眼也渗出泪来:“太后曾经请圣上善待于我,可是如今却到了这个田地……”

她大喘息了一会儿,却忽然哭着笑出来,边笑边道:“那布兜上面还有太后的字迹,是是非非就请皇上自己去看吧。若是他觉得对着九泉之下的太后娘娘也是无愧于心,那——”

她话说到这里,忽然笑声和话声一下子止住,双目直直地望着远方。

阿福和阿屏惊呼一声,连忙去扶住她。

她却是软软地往后面墙上倒去,只听到身体碰撞在墙上的轻轻闷响,然后二少­奶­­奶­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阿屏看着双眼依然不曾闭上的二少­奶­­奶­,吓得捂住嘴“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阿福赶紧伸手去试探她鼻下,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喘息。

此时阿屏的哭声惊醒了众人,大夫人最先跑过来,见到此番情景心里明白,红着眼睛蹲下来,伸手一抚,帮二少­奶­­奶­合上了眼睛。

此时在外面家中的常轩也没有合眼,他并不知道二少­奶­­奶­没了的消息,他只是皱眉想着今日的事。

官府里原本说是阿福今日就可以放出来的,谁知道到现在也没个动静,他去过官府里问,没个准信,后来使了银子,总算有个小吏偷偷地告诉他说:“一时半刻肯定出不来了,有个了不得人物问起这个事了,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真不敢乱说,不然就是惹祸上身了。”

一听这话,常轩顿时惊了,赶紧打听最近谁来过官衙,可是没人来过,他一转念,又去打听谁去过庵里,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昌明公主亲自去过梧桐庵!

联系到大夫人之前所说的话,常轩总算明白了,这存心要对付侯府的人,怕不是明面上看到的八王爷,而是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昌明公主。可是无论八王爷还是昌明公主,这都不是他常轩能够惹得起的,甚至也不是侯府能惹得起的。

可怜常轩心里担忧着阿福,又忧虑着侯府的事,可是面上还得装了和颜润­色­的模样去哄两个孩子。念儿从一旁默默地掉眼泪,小团子则是闹着要娘,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幸好有细云在。

细云跟在阿福身边多时,明白阿福平日是怎么哄孩子的,便又是给他们故事,又说答应要做这个那个的搞点给他们吃,这才哄得他们不哭了。

常轩看着这番情景,望着终于睡下的两个小家伙,感激地对细云说:“多亏了有你,要不然这两个孩子就足以让我头疼了。”

细云抬眸,只见常轩眉头布满了愁思,这几日就不曾展颜,她也不由得叹息了下,温声安慰道:“夫人总是会能出来的,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常轩苦笑了声,他也希望阿福早点出来,可是真得能马上出来吗?他心里没底,特别是当他听说昌明公主曾经出现在梧桐庵时,他更加茫然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没头的蚊蝇一样在一个黑屋子里乱撞,却找不到一个出路。

这一次,二十几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的常轩,更加盼望着父亲常管事能够回来了。

可是就在第二天,胡一江却告诉他一个消息:常管事做的船遇到了风浪,船翻了,人失踪了。

岳娘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常轩则是忽然感到一阵头晕。

常轩扶住椅子,闭上眸子凝神片刻,再次睁开眼中是惊人的坚毅,他咬着牙问:“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更新这么晚。

今天晚上­干­了一个大事,买了个房子和两个毛衣一条裤子……很梦幻……签合同签到手累……求花花求订阅,呜呜,以后要好好写文赚钱钱买糕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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