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错乱
半朵迷迷糊糊地感到头有点痛,微微睁开眼,透过树枝是一片星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醉了么……她晃晃脑袋,仔细的回想,好像……自己在不停的喝酒,之后,就不太记得了。
吸吸鼻子,怎么还有这么浓烈的酒气?
眼睛一扫,是酒罐。
想起来了,自己好像一把抓住了师叔,头又有些疼……然后就睡着了?
真是太胆大了,竟然趁着酒劲向师叔发疯!暗自吐吐舌头,希望师叔不要告诉师父才好。
师父啊……她低下头,又迷迷茫茫地想了一阵,抓起一把花瓣发泄的向空中掷去。
花团散开,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迎着月光,很美。她顿时呆呆的,愣愣的看着。
最后一片花瓣飘落了下来,融入花海之中不见了。
半朵又看向夜空,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的。
突然心中有些憋闷,闭上眼,凝神。
法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师叔的药真的很有效。那毒药呢,又摇摇头叹口气……
她又想起什么,抽出天羽灵绸拿在手中,月光下闪闪发亮,轻轻抚摸上去,低喃道:“你也是有灵性的么,能明白我的心情……真好……”
忽的将它向空中一挥,变成一把银色宝剑。
她握住剑柄,抚上剑身,轻轻颤抖,嗡嗡作响。连着她的心中也兴奋了起来。
站起身,脚尖轻点,飞向空中。
吸气,挥剑,转身。只见她一身白色衣裙,穿梭在夜色下的花海中,衣袂浮动,剑光闪现,花叶轻扬,水声幽幽。
像画。
时随风站在远处静静的凝望着,手中握紧酒瓶。
“师父!”夜莺般的声音打碎了这片宁静。
远远看去,云子暮依旧身穿淡青色的长衣,与夜色难舍难分,站在小溪边静静地看着他唯一的徒弟。
白色的倩影从空中飘落了下来,花叶落了满地。
半朵看向云子暮,又低下头,看向一边,轻声问道:“师父怎么来了?”
云子暮没有说话,走向她,像是从夜空中分离出来。
云子暮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紧握着剑柄的手,又看向剑身,轻轻说:“剑,不是那样舞的。”
说完又转到她身后,握住她的双手,暖意顿时从他的掌心穿透她的手指。
云子暮轻轻握住半朵的手,将剑舞动起来,落花纷飞,那动作像风,不可捉摸,也抓不到,可她的心里却是这样的温暖。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天机山上的竹林深处,她第一次学剑的时候。
……
末了,他又在她耳边说道:“是这样舞的,你还要认真学习。”云子暮放开她的手,慢慢退后,看向她又说:“你再来一遍。”
感觉手中骤然一空,是他迅速地放开了手,心下顿时一阵黯然,隐隐作痛
半朵静静的看着他,猛然出手,一剑刺向他,快的不可思议。
他微微一怔,偏开身子。
再刺。
躲开
越发刺得狠了。
他也全身心的投入,一边躲闪,一边指点着她的剑法
耳边的风“呼呼”的直吹,吹进耳朵,吹冷了她的身、她的心。
一个闪身趁他不备,飞快刺去,直指眉间!
触到眉间,猛然停住。剑风扫出血痕了,隐隐的,渗出一滴血来。
半朵看着那血滴,仿佛似自己心中流出。
突然收手,直直跪下低声道:“徒弟失礼了。”她低着头,盯着他的脚尖。
云子暮抚上眉间,再看去,指尖分明有一丝血迹。
又看向直直跪着的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微微叹口气道:“你心思不宁,失手而已,为师不怪你。这剑法你还需再练。”
说罢,弯腰伸手去扶她。
可她轻轻躲开,心一分分凉了下来,低声道:“是徒弟的错,请师父责罚徒弟。”
他稍稍愣住,她从来没有不听他的话,更何况是如此执拗,心下有些惊异,看向她,又说道:“为师真的不怪你,你起来吧。”
半朵还是不动,低垂着头。
云子暮心中有些不安,这是怎么回事,她有心事?于是又问她:“你近来可有发生什么?”
她摇头。
云子暮突然想到什么,皱起眉头,又问她:“在花城时,你喝的那杯茶里到底是什么?”心中忐忑不已。
她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不过还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师父不用担心。”
“真的?”似有不信,双眼沉静地望着她,眼波略有浮动。
她缓缓点头。
云子暮无法,只有微微叹气,停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又是为何不起来?”
她握紧双手,咬牙道:“徒弟心思不宁,懈怠了功课,有违师父所望。”
“那没什么,今后努力便可。”
“不可,徒弟自己心中愧疚,只想以此告诫自己。师父不用担心,还请师父回去休息吧。”她一气说完,毫无迟疑,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云子暮心中虽有疑惑,但看她如此坚持,只好做罢。摇摇头又对她说:“法力刚刚恢复不久,你切要爱惜自己身体。”
她点点头。云子暮离开了。
半朵待他离开后,一ρi股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剑,嘴角嘲讽的勾起,她没有哭,只是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剑身上。
暗香浮动。夜里,一片幽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说不清的心绪浮动在空中。
远处的时随风仰起头喝了一大口酒,久久凝望着夜空,又晃晃酒瓶,走开了。
……
接下来的日子,半朵愈发勤勉起来,不分昼夜的练起功来。时随风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抱来一大罐酒让她试尝。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但却隐隐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天,时随风又来找她试酒
“梅子节?”半朵怪异的问向时随风。
“对呀,是梅子节,也叫媒子节,也就是凡间的姻缘节喽。你别看它名字怪,在这方外这可是最盛大的节日。相传在这一天,可以遇上自己命中注定的心上人啊。怎么样,感不感兴趣?”时随风一边喝酒,一边向一旁的半朵解释着,诱惑道。
她心中虽然蠢蠢欲动,但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不去,还是练功比较重要。”
时随风捋捋发丝,似装作不经意般地说道:“我们可都要去,连你师父也去,你就不想去看看?”
“什么?师父也去?怎么会呢,他最不喜欢凑那些热闹了。”半朵摇摇头表示不敢相信。
“怎么?不信?师叔我会骗你么?你师父呢,当然是要在这方外好好地勘察一番,看看这方外与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你知道的嘛,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外界的天下大事,六界安危而已,其他闲事是一律不管的嘛。”他又喝了一口酒,咂咂嘴,瞄向她。
他也去……半朵心中暗暗的想着,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自己就一直埋头练功,其实是为了避免看到他,避免自己再想到他。
好多天过去了,都没怎么碰到他了,但心中还总是不停地闪现出他的身影。
自己是如此,而他呢,自己在他心中只不过是个徒弟,也永远只会是个徒弟吧。她心中微微苦涩了一番。
随即又细想了一下,这“梅子节”看似真的比较热闹,自己去凑凑热闹也好,说不定也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稍稍缓解一下。
于是她点头说道:“好吧,我也同你们一起去看看。”
时随风一听,笑道:“这样最好,咱们傍晚再走。等到了晚上,到处是灯火通明,那场景可谓是美不胜收呀。”说完,又与半朵谈笑了一番才离开。
傍晚,半朵准备好了之后就走出院门。
却只看到云子暮和一个小童站在院门口,心中一跳,随即又展开笑容道:“师父。”
云子暮看看她,自从那次夜晚后,自己一直与师弟忙于筹备出方外的事,也没有顾得上去看她。今天一见,精神似乎不错,心中也安心不少。
于是点点头道:“你师叔有些事情先出去了,让咱们不必等他,这就走吧。”
半朵只好点头答应,和云子暮跟着那个小童走出桃花谷。
一路上,她神思飘忽,想不通师叔到底是干什么去了,竟然只让她和师父一起出去。
恍恍惚惚的,不断避开云子暮的视线。也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在云子暮说话后不断的点头,却连他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
云子暮看她之前精神还很不错,怎么到了街上却又变得神情恍惚,心下只是担忧她的身体,并不作他想。
他们顺着街道一边走,一边看。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街上的人群也逐渐多了起来。
路边都是一些卖花灯的小摊,沿着街边摆成两条长龙。
街上的少男少女们都面带着一顶顶面具,手里提着各色的花灯。
人群越来越多了,街上的花灯也越来越多。天色越来越暗,大街上却越来越亮了起来。
人群涌动,到处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云子暮紧紧抓住她的手,随着人群朝前方走去。
半朵心中一震,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突然前方骚动了起来,远远望去,来了一队江湖艺人,他们耍着花枪,舞着长剑,引得周围的人群一阵阵叫好。
身旁忽然跑来的孩童一头撞开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人群依旧向前涌着,指尖相离,一片冰凉。
云子暮回头看向她的方向,却怎么也看不到她,不停地被人朝前推搡着。
半朵也朝他看去,看不到他,不断的被挤到人群后面。
距离越拉越大,他们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
半朵恍惚的看向周围的人群,不断推开眼前的人,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明晃晃的花灯,明晃晃的,乱极了…
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他……
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冰冷刺骨……
抬起头,不断的在人群中找那个淡青色的身影,
有无数穿着淡青色衣服的人,只是看着背面,就知道没有一个是他……
喧闹声,叫好声,嬉笑声……充斥着她的大脑……
又睁大眼睛看向周围,似乎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都在看她的笑话……
“哈哈……呵呵……”是谁……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怒视着周围的人,不断推开人群,而人群却源源不断的朝她涌来,仿佛紧紧相随的魔鬼
“走开,走开啊……”低声不断呢喃,心里害怕着,恐惧着。
手里没有温度,他不见了,不见了……
明晃晃的一切绕得她头晕眼花,额角生疼。
索性不再看向周围,只是低着头走着,心口剧烈的跳动。周围的人影压得她快喘不上气了,
要找他,对,要找到他……她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眼睛微微酸涩。
无数双脚,没有一双,没有一双是他的,没有……
“你竟然爱上了你的师父!”谁在说…是那魔鬼么
“你胡说!我没有!”她浑身冰凉,被人揭穿的恐惧,再也无法掩饰的真相,海浪一般冲去她所有的伪装……
“你爱上了他!大逆不道!”尖利的声音刺穿她的耳膜…
“我没有,没有。”她抱住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惊恐的看向周围,人影晃动……那都是谁……
“你师父快要知道了,你到时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知道……我不会让他知道,不会……
“他只是把你当作他的徒弟而已!要是他知道你如此妄想……”
“你住嘴!住嘴!!”半朵嘶吼着,喉咙泛出血腥。双眼充血。
“呵呵……”那笑声不断,笑着她的痴念。
她猛地施法推开面前的所有人,一头冲出了街道
半朵漫无边际的走着,步履蹒跚,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
黑黑的天空低垂着。
看不到夜空的星光……也看不清心中的方向……泪水早已流干。
她睁大眼睛看向夜空,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到他了,
星星也流出了眼泪,一滴一滴。
滴到她的手上,
渐渐多了起来,
是雨么。
仰着头,连天也在哭……?
呆呆的看着,淋湿了衣服,冻结了思绪……
雨停了?
抬头,一顶红伞,猛地转头,
是淡青色的身影,
勾起嘴角,
是你找到我了吗……?
早已破损不堪的心又猛然间抽痛,
泪眼婆娑,看不清他的面庞……
只是呆呆的看着,
突然,
拉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不管了……我不想再这样了……
不想……
求你了,别再折磨我,很痛,你知道吗……
疯狂的在他唇上肆虐,
泪水流在相交的唇齿中,苦涩漫延……
对方愣了一下,突然回应起来,狂乱的吻着她……
红伞落到地上,溅出水花,像血一般。
“师父……”半朵喃喃着,晕倒在他怀中。
时随风抱着她,心中无限苦涩,
为何今天就恰好穿着这件衣服……
又为何偏偏遇上了她……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戏,才刚刚上演。
以身引蛊
云子暮顺着人群来到一条宽宽的河边,河水泛着层层涟漪,荧光闪闪,好似将所有的一切都纳进了它的怀中。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水气弥漫,寒风阵阵迎面而来。
心中愈发焦虑起来,想着半朵,总是隐隐不安着,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也不知心中为何竟会是这般着急,只是不断地推开人群,四处找寻半朵的身影。
许许多多的白衣姑娘不停在眼前闪现,却无一人是她。
他避开人群,走到另一条街上,这里的人不像刚才那样多了。一个人一个人的找去,明晃晃的花灯看花了眼……
终于他在一个小摊前发现了一位酷似她的白衣女子。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长发,都用金色的发带扎了一个长长的马尾。
他心中暗喜,急忙跑过去,将女子一把拉过来,面向着自己。
揭开她脸上戴着的面具,稍稍愣住。
不是她。
云子暮心中微微失落。
女子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他摇摇头,说声“抱歉”,转身就走。
留下那女子痴痴呆呆的站在原地。
下雨了……
云子暮抬头看看夜空,雨滴滴进眼睛,灼烧着他的心。
不由得更加着急了,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脚下不停地加快速度,一个一个摊前找过,每一盏花灯前看去,还是找不到她。
乌云遮住了星光,此时的夜空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吸食着世间的一切……
雨渐渐大了起来。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地面上,像是急速行进的马蹄声。
直踩在他的心窝上。
街道上的花灯灭了,人群散了……只剩下打着雨伞匆匆赶路的行人了。
还是没有找到她,心急如焚。
云子暮顾不得许多了,施法飞向半空,落在一座又一座屋顶上向四周看去,到处是万家灯火,其乐融融,灯光绕晕了眼睛
没有找到
雨却越下越大了。
他又飞快掠过数条街道,数个巷口……
看到了,白衣,是她!
云子暮顿时安下心来,张口便要叫她,
却只见她呆呆看着天空,神情是那样悲凄,迷茫,失魂落魄。她怎么了,心口微微发疼。
突然,从她身后走来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打着红伞,是那般显眼。
伞沿微微抬起,是师弟。
他似乎也发现了她,快步走上前去,将她纳在伞下。
她转过头去看他,
突然,
竟主动吻住了他!
红伞落地……像绽开的鲜花。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
看着他们那般热烈的拥吻,雨还在下,而他们仿佛进入到了无人之境,眼中只有彼此……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云子暮睁大眼睛看着,心中有些愤怒,
不行,他是她的师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不行,
绝对不行!
他们这么做……实在是……有辱师门。
云子暮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种无法控制事态发展的无奈。
他微微垂下眼眸,捏紧拳头。
又看向他们,竟觉得那画面是如此刺眼。
再看不下去,收回迈出的脚步,转身离开。
……
再说这边,时随风抱起晕倒的半朵回到了桃花谷,觉得她的气息很是怪异。将她放到床上,诊脉,发觉她的体内竟有两种狠烈的气息不断互相冲撞着。
细细再探,一个是毒咒,另一个则是毒药。
而今天正是那毒药发作之日。
时随风放下她的手,他心中极其担忧,且不说那毒咒如何狠烈,光是说起那毒药就够让人心惊。
那毒药是花城特有的毒。其实是一种蛊,嗜血蛊。
是由无数微小的蛊虫而组成。如其名,嗜血,蛊虫进入身体之后,迅速的钻入各个血管,以体内精血为养分,同时释放毒素。
每月毒发之时便是蛊虫吸□血之时。等到蛊虫渐渐长成成虫,又继续在体内繁衍,繁衍出的幼虫继续以精血为食。
长此以往,当体内的精血完全被吸食干净之后,身体里所留下的就只有蛊虫释放的毒素,到那时,不论是神仙还是妖魔都会元神尽毁,无一例外。
而解这蛊毒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蛊。即是将所有蛊虫引到自己体内,所有的后果由引蛊者承受。
他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她,看她因为疼痛而全身抽搐。他的心中也狠狠的一抽。
正在他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半朵的时候,云子暮突然推门而入。
只见云子暮走进门内,静静的看着自己和床上的半朵,又有一丝愤怒的神情。就在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半朵的异样。
只见她浑身变得通红,身上的血丝映出黑紫色的痕迹。
云子暮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拉开她的衣袖,上面都是如此,黑子的血丝仿佛蜈蚣一般。
他愣住了,猛然转头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咬牙道:“她这是怎么回事!?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是这个样子!你给我一个解释!”
时随风怔住。想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中,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失控过……
他又微微平静下心绪,张开口向云子暮说道:“她中了毒。是很厉害的蛊。应该是在花城时所中的,中毒到现在应该有一个月了,今天正好是毒发之日。”
云子暮愣住了,他想到之前在花城时她曾喝下的那杯茶。
自己之后虽问过她,但她却告诉自己说并没有什么,虽然当时有些疑惑,但是自己在那之后也就没太注意过。
一定是的!一定是那时在花城喝下的毒药。
云子暮静静地坐在床沿,陷入深思,她那时是为了救自己才喝下的毒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的毒。
都是因为自己,身为她的师父,竟然、竟然让徒弟中了这种剧毒,而且就是在自己眼前喝下的毒药!
云子暮的心中猛地抽紧,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深深的不安愧疚和莫名的恐惧。
他又忽然站起来双手抓住时随风的胳膊,急切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她是我唯一的徒弟,也是你唯一的师侄女。你精通所有药理咒术,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时随风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他,又看向半朵,暗自思忖一番后,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蛊,但引蛊者会血气失尽而死,无论是神仙妖怪…都不可避免。”说完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云子暮后退一步,他感觉心似乎猛然间缺了一块,不敢相信般摇摇头,又转头看向半朵,垂下眼眸……
静静地,
过了好一会儿,心中平静了下来,只听云子暮轻轻说道:“我来救她。就由我来引蛊。”
时随风猛然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他,过了一会,他似乎又释然了,又微微摇摇头,朝他道:“师兄,你从来就是这样,总是将所有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我知你心软,知你慈悲,但是这件事,你却不可如此冲动。
你要知道,你是天机子,身负仙界重任,如今外界天机突变,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虽从不关心这些事情,但这其中利害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我且问你,她与六界苍生,孰重孰轻?”
云子暮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半朵,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她既然拜我为师,我当然要护她周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并不能拿来和六界苍生相比。更何况她确实是因我而中此毒,我若能引去这蛊,便可救她。而我自己是否会血气失尽而死还言之尚早。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了。”
时随风听后又闭上眼睛,抿紧双唇……
罢了,罢了,我对她还是不如你这般,原来你……时随风又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对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引蛊吧。”
他将半朵的衣袖向上挽起,露出半截手臂,又用小刀在上面轻轻划了一道,流出鲜血。用指尖蘸了一些鲜血,在伤口边上画出极其复杂的符咒,刚刚画完,伤口的鲜血就顿时止住了。
又转向云子暮,也将他手臂相同的地方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用鲜血画出相同的符咒来。
云子暮将手臂平放到床上,与半朵手臂上的那条伤口平齐。
突然,只见两人手臂上的那鲜红符咒都同时不停地扭动起来,上面的咒文都变成了一条鲜活的小虫子,那红色的小虫一点一点的拱到伤口处,拼命地吸食了起来。
云子暮突然感到全身的精力都被它瞬间吸走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得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静静地看着那符咒不停的变幻。
过了一会,那两条小虫子似乎吸饱了一般,鼓鼓涨涨的。又都同时扭头面向对方,伸出脑袋,抽长身子,相溶,连接到了一起,在两人手臂的伤口上架起了一座血桥。
只见那血桥不停地颤动着,云子暮突然感到有什么从他的伤口处爬了进来,沿着自己的血管,迅速遍布全身,灼烧般的疼起来。他浑身剧烈抽搐了起来,原来竟是这般痛!几乎要咬碎了牙齿,连魂魄都快被硬生生撕裂似的。
一旁的时随风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他的身体,口中不停念着咒法,好不容易才让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又过了好久,血桥消失了,两人的精血完全换了过来。此刻他们体内流动的都是对方的血液,身体都已经不仅仅只是自己的了。
云子暮早已沉沉的睡去。
时随风看着两人渐渐出神,似乎苦想着什么。末了,他又看向半朵,淡淡苦笑了一下。
你们,这到底算是谁欠了谁呢……
……
脑海中那个声音不停地狂笑着,喋喋不休的阐述着她的痴念,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嘲笑着她……头痛欲裂……
突然有一道温暖的气息从手臂上传来,赶走了那个刺耳的声音。暖暖的,逐渐遍布全身,很舒服……又沉沉睡去…
……
半朵睁开眼睛,是自己的房间,伸了个懒腰,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仿佛新生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转过身细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和师父一起去看花灯,然后,被人群冲散,找他……后来呢……敲敲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呢,一定很担心自己这个徒弟吧,自嘲一声,摇摇头接着回想。
后来,自己满大街的找他,找不到……
再然后,下雨了,模模糊糊的……伞?对,有一把红伞!是他!是他吗……
记不清了……自己……吻了他?不、不、不可能的,怎么会呢,那是梦吧。
一定是梦,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胆大,也只有在梦里才会那样做吧。没错……那是梦。
幽幽的叹口气,又想到那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是自己迷迷糊糊走回来的?还是别人送自己回来的?
半朵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换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衣,不是原来那件了。谁给自己换的?皱眉,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算了,换都换了,还想它干嘛。暗自点点头。
她起身,走出房门,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赶走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
走到一棵桃花树下,抬眼看看桃花,娇艳灿烂。在这桃花谷,桃花是一年四季都常开不败的。
蹲下身子,从层层花瓣中拣出一朵朵完整的桃花,装进一个锦囊中。又坐在厚厚的花瓣上,靠在树边,闭上眼睛,细细地闻着空气中的那一丝丝淡淡的清香。
时随风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她穿着白色的衣裙静静的藏匿与一片花海当中,好似身边所有的桃花都是为她而开的一般。
顿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她,手轻轻抚上唇,那是她昨夜亲吻过的地方,不过看她那时的情况,她一定不记得了。自嘲地叹息一声,心口微微紧缩。
半朵听到一声叹息,睁开眼睛,看到他站在那里,急忙站起身来:“师叔,早啊。”
他走了过来,笑了笑,冲她点点头道:“早。你精神看起来不错。”
半朵突然想到什么,低下头,问他:“师叔,你知道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吗?师父呢?”
时随风早料到她会这么问,于是信口说道:“你昨天晕倒在街上,是我发现了你,将你带回来的。连你的衣服也是我……”拖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看着她。
半朵瞪大眼睛,咬着嘴唇,不由的紧张的看着他。心中打鼓。
他看看她紧咬着的唇,微微出神,突然又咳了一声,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小朵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衣服也是我在谷外找了一个大婶帮你换的。谷中又没有女人嘛。”说完对她眨眨眼。
半朵松了一口气,又问他:“那师父呢?昨天他有找我吗?”压低了声音。
时随风转开眼眸,看向远处,说道:“当然了,他当然找你了。他,是你师父嘛,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哦,是么。师父当然会找徒弟了……”半朵垂下双手,捏紧锦囊,“那师父现在在干什么?”
“师兄他…在收拾东西,还说是要再休息一会。你……就别去打扰他了。”他还在昏睡中,昨晚毒发作很久,之前耗费的元神都没有完全恢复,此刻他的精神很不好……怎么可以告诉你真相呢。时随风心里想着,微微发愣。
半朵默默点点头,又突然问他:“师叔,我和师父很快就能出方外了吧?”
“嗯?哦,是呀,没几天了,很快。”他突然回神,又细想了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啊?师叔也要去外界?为什么?”
“没什么,外界出那么大的事,我不放心你们嘛!”时随风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道。
“这样啊。”半朵点点头。
“趁这几天,你可要在我桃花谷好好的玩玩呀。”他用手指敲敲她的额头,又刮刮她的鼻子,好似发现了什么非常好玩的事,“对了,你有没有去过后面的树林?”
“什么树林?这不都是桃花树吗?”半朵一边躲闪着他不断摧残自己的魔爪,一边好奇的问道。
“那不是桃花树,走,我带你去看看。”时随风突然停住魔爪,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拉走了。
某小朵只能在他身后踉踉跄跄地跟着,一边心中暗自腹谝着…
情种相思
“到了,就是这片树林!”
半朵抬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里原来只有六棵树。
每一棵树都长得巨大而且粗壮,从树枝上向下生长着数不清的垂挂着的气根,要么落地入土,要么在别的树枝上缠绕。
这样,柱根相连,柱枝相托,枝叶扩展,形成一片茂密的树林。
时随风拉着她走到其中一棵树的跟前,指着层层树叶后面,转过头来,对她笑着说:“你看,这树上是不是有很多红红的果子?这是相思树,而那上面果的果子就是相思豆,是它的种子。”
半朵抬起脚尖,拨开一层层的树叶,看到在树叶后面真的有一颗颗红红的果子,指甲盖大小,一颗颗都紧紧凑成一团。
“这六棵相思树也不知在这里长了多少年了,但从来都只有这六棵,不管再种多少相思豆都长不成树。”
“要怎么种?不过,这果子可以吃吗?看起来很好吃。”她看看树上的相思豆,一颗颗浑圆饱满,红通通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时随风看看她,不禁笑了笑,伸出手摘了一颗递给她,说:“你可以尝尝看。”说完紧盯着她的脸,翘起嘴角。
半朵好奇地接过,想也不想就直接放进嘴里一咬,好苦!怎么这么苦。实在是忍受不了,一口吐了出来,不停地咂嘴。
“哈哈……”耳边传来时随风的笑声。
半朵一眼怒视过去,只见他倚在树旁,一连好笑的指着她。
竟然耍我。半朵嘟起嘴,不理他,这算哪门子师叔!这么坏。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而已嘛。”时随风一边说着,一边讨好的摸摸她的脑袋。
瞪他一眼,只见他脸上完全没有道歉的神态,还是笑嘻嘻的,桃花眼弯弯的。心中又是火起。
“喂,我是你师叔啊,你不可以这么无礼。”时随风瞅瞅她,干脆拿出辈分来压她。
半朵无奈的翻个白眼,叹口气道:“是,我失礼了,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师、叔!”咬着牙重重说道。
他僵了一下,眨眨眼睛,笑了起来,又对她说道:“这样就对了嘛。你猜猜这相思树到底怎么种才能种活吗?”急忙引开话题。
“怎么种?”半朵依然没好气道。
“相思树嘛,当然要种相思。”他凑在她耳边轻轻说。
“什么意思?”她耳朵痒痒的,心中一跳,转开头。
“字面意思喽,就是要将你的思念也一起种进去。”时随风又凑到她面前,低下头面对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思念……心中喃喃着,是思念么……
他又说道:“小朵儿也有思念的人吗?……真好,我都没有呢。”说着还一脸羡慕的看着她。
“你没有思念?怎么会呢,都会有的呀…”半朵站在一旁歪着脑袋好奇道。
“一个人呆久了,习惯了,也就没有想念过什么人。而且我很忙啊,每天都要去酒窖,研究美酒,哪有那个时间。”他扬扬嘴角,再用手刮刮她的鼻子,似乎极是喜欢这个动作。
“其实,没有思念也很好……”那就不会那么难过,半朵微微出神。
“嗯?你刚刚说什么?”时随风似乎没有听清,耳朵突然凑到她嘴边,发丝挠挠她的唇。
“没、没什么。”她又慌忙摇头。
“小朵儿每天都在思念谁呢?”时随风又闲散的靠在树上,揪下一片树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而余光紧紧地盯着她。
“很多啊,很多人。在的,不在的。”想起以前的那个世界,想起刚到这里的莲花村,想起他……她摇摇头,垂下眼眸。
时随风收回视线,扬手扔掉树叶,拍拍她的肩膀,说:“既然不在了,那就不要想了,多想一想身边的人,比如说,我!多想想我吧,嘿嘿。如果小朵儿每天想我想上十次八次的,那也不白费我这一片苦心了。”说完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痞痞的。
某小朵顿时一头黑线,你费什么苦心了……
“啊,对了,不是要种相思树吗,来,既然我没有相思,那就你来试试吧!”时随风说着硬是塞给她几颗相思豆,拉着她来到一片空地上。
半朵伸出手,相思豆静静地待在手中,
像是哭红的眼睛……
她心中一跳,想起什么来,又摇摇头。呆呆的看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那首《相思》的诗来,念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好诗。”
“这是一个诗人作的,传说是心有相思之苦的人,落泪于树下,难以化解,最终凝结而成了红豆。这与相思豆长的还真像,你说这相思豆会不会也是这么来的呢?”半朵说完呆呆傻傻的看着手中的相思豆,好像有无限哀愁涌现出来。
时随风看着她,皱起了眉头,一把拍落她手中所有的相思豆,掉在地上滚了一地,像极了泪滴。
“不种了!不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去想,走,咱们喝酒去!”一把抓过半朵的胳膊,像阵风一般的飞走,留下散落一地的相思……
拽着她一气飞到了酒窖。走进酒窖,寒冷的空气伴着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只闻这一下都能醉倒。
酒窖里暗暗的,几乎看不清有什么,施了点法术顿时照亮整个酒窖。
好多酒,这是半朵脑子里最先闪现出来的。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酒,有用大缸子装的,有用坛装的,还有一小罐一小罐的,摆放的密密麻麻,还有许多架子上也放着酒瓶,满满的一大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还没开始喝,半朵就已经是晕晕乎乎的了。
只听时随风一坛一坛地敲一敲,要不就揭开来闻一闻,好不容易才挑中,一把抱起两罐来,走到半朵跟前,伸手递给她一罐。
半朵接过来,揭开酒盖,闷头就喝了一大口,真香啊,咂咂嘴,再喝一口,顿时一种畅快之感窜遍全身,浑身的细胞都兴奋不已。
时随风见她喝得痛快,也仰头喝了起来……
半朵大口大口的喝着,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滑了下来,流到衣服上到处都是。
……
渐渐的一大罐酒就见底了,
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朝里面瞅瞅,没有了,
再用力摇了摇,还是没有。
皱皱眉头一把将酒罐扔开,摔在地上,碎了。
此刻时随风也喝得迷迷糊糊的,根本顾不上管她。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步三摇的在酒坛之间找寻着,眯着眼睛一排排的看过。
突然她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和别的很不一样的酒罐,是个细高细高的青瓷罐,上面什么题字也没有,只有厚厚的釉闪着亮光,提醒着它的存在。
半朵走上前,推开它前面的所有酒罐,一时间“哗啦啦”的一大排酒罐、酒坛全都碰碎了。
各种不同的酒液都暴露在空气中,酒香更加浓郁了,一股脑儿的冲击鼻子里,灌满了头脑,像千军万马,踏遍全身……只觉得一大团火气从脚下烧起。
她一把抓起那个青瓷酒罐,将它转了一圈,只见两个黑色的大字:
“情牵”。
情牵?
没听说过,一把掀去酒盖,
这是什么味道?
清香?
一缕香气霎时扑鼻而来,在这到处都是浓烈酒气的空气中极为明显的凸现出来。不得不让人不为之一震。
她有些愣愣的,好奇怪,酒怎么会散发出这种味道……
微微眯眼,凑到罐口,深深的吸一口,
好香啊……
仿佛上瘾了一般,不可控制的疯狂的吸着酒香……
如此迷人,如此,诡异的香。
昏昏的,沉沉的……周围一片白雾。
……
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姑娘!请等一等!……”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小生在此谢过了……”
谁啊,谁在说话?
“姑娘,小生……”
“别叫我姑娘!我是女侠啊!”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
“是,是,是,女侠……”那男人又急忙说道。
这是谁?半朵心中迷迷糊糊的想着。
和以前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不一样。
又是哪个?
“你别怕,这一路上有本女侠保护你,谁敢打你的主意!”
“多谢女侠了……”
别说了!
烦不烦那!真讨厌……
她晃晃手,赶走那个声音。
半朵把酒罐抱在怀里,摇摇晃晃的朝酒窖外面走去,
哎呦,这谁呀,地上躺了一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绊了她一脚,狠狠踢他一脚,转个方向继续朝外走,一边再闻闻酒香味。
终于走了出来,
天已经黑了
师父呢……?
师父是谁?
就是他呀……
他?不认识。
那你又是谁!?
我就是你呀……
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你别不信……
半朵狠狠摇摇头,把那个声音甩走,
安静了。
她提着酒罐漫无目的在空中飞着,
眼瞅见有一片空地,没人,好极了。
她落到地面,一ρi股坐了下来,
捧起酒罐,揭开盖子,那香味又漫了出来,幽幽的酒香,诱惑着人心……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喝了一大口,
爽快啊,这味道太不错了…
通体的痛快感,
她再喝一口,酒香都渗进牙齿中,就像是准备了一万年的快感在这一刻迸发。
她不停地喝着
一口接一口,小心翼翼的不让酒流出嘴角
一大罐酒喝完了,
最后一滴,伸出舌头轻轻舔去。
回味无穷。
半朵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星空,
一眨一眨的,那是谁的眼睛?
她身上渐渐热了起来,火烧一般,头好疼……
轻飘飘的,
是在云上吗。
全身刺痛起来,无数的小针在狠狠地戳着自己,
好痛……
是很痛呢…我感觉到了。
你?怎么又是你,你是谁……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是你呀。
胡说……
你才胡说呢,我就是你!
给劲吹吧……
你、不信你就来听听看。
听?听什么……
“女侠,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又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京城真热闹……”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明天就要开考了……”
他们到底是谁?
“那,做夫君呢?”
“我想要和你成亲。”
“你来干什么?!我要已经决定了……”
“你听我说,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这怎么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这个男人又是谁?
“我会等着你的……”那男人说道
“你要说什么?”
“什么,你决定了么……”
“呵呵!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决绝。”是那女人的声音。
痛,从心底里的痛,是谁,是谁的。
好痛,不要……
“我说过,我会等着你……”是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用的。”
“我这不是来了么……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
这是谁,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你别这么傻!”那女人,哭了么?
“我会等你…”
好痛!像是被无情的刺了一剑……
谁的哀愁,是谁,又是谁的思念?
谁的……谁在等着谁?到底谁是谁,告诉我!告诉我…
“啊——!”半朵睁开眼,是无穷的夜色,无穷的哀思。
紧闭上眼,气息狂乱,手指紧抠地面,浑身的筋脉都好似断了一般,血气上涌,衣发散乱着,是谁!那到底是谁!
是谁的痛,谁的愁,谁的狂喜,又是谁的无奈,到底怎么了,谁哭了,谁累了。
“啪嗒”
睁开眼,是谁的泪。
我的?
半朵摸摸脸颊,湿了。
我为什么流泪?为什么会流泪?怎么会流泪?
她愣愣的抬头,看看夜空,
有星星,亮亮的,静静的看着自己,
是在安慰自己么?
她睁着眼睛也看着星星。
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疼痛感渐渐消失。
她呼出一口气,疲惫不堪。
低下头,是那酒罐,拿起来看看,
“情牵”
什么情牵?!自己变成这样是因为它吧,
半朵一把扔出去老远,摔碎了。
她看看周围,相思树。这里,是那片相思树林!
手边碰到了什么,她低头,是相思豆。
半朵将那相思豆拿起来,放在手里,看着它,心中突然涌现出丝丝想念。
师父呢?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
那道淡青色的身影,那么遥远的想念,遥不可及,也不可倾诉……
半朵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相思豆,
突然,手中的红豆很明显的颤了一下,
她盯着它。
只见一个小芽突然之间撑破豆皮直直的冒了出来,
红色的小嫩芽伸了个懒腰,朝她扬了扬小叶骨朵。
半朵睁大眼睛看着,不敢置信。
难道这就是、这么长出来了?
小芽又抽动了一下,半朵终于意识到这相思豆真的是发芽了,还是在自己手中。心中激动不已。
急忙把冒了个小芽的相思豆放在地上。
只见相思豆的下方又伸出几个小小的触角来,刨了刨土,刨出个小小的豆坑来,一ρi股钻了进去,小触角又伸了上来将土埋好,只露出个红红的小芽。
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小触角,不放心的在上面又踩了踩,踏了踏,这才又缩了回去。
半朵目瞪口呆得看着,突然那小芽慢慢长大,变粗,长高,渐渐变成了一种正常的嫩绿色。又不断的长着,越来越高,和半朵一样高了,长成了一棵粗壮的树桩,又抽出许多的枝桠,上面长满了绿绿的叶子。
只见层层的枝桠中似乎包着什么,一个圆盘子大小的球型物体,上面缠满了藤蔓,密密麻麻的叶子将它遮掩着,看起来像是一个小绿球。渐渐的那个绿球从枝桠中向她伸出来,所有的枝叶都为它开道。无数的树枝藤蔓托着它,停在半朵的面前。
她愣住了,犹犹豫豫的向它伸出手来,绿球上的藤蔓解开了。一盏灯从里面了出来,掉在她手中。藤蔓枝叶又都缩了回去。
这是一盏红色的灯,上面是一朵七瓣花型的红色灯罩,花蕊中是七颗相思豆。整个灯是拳头般大小,红色的灯罩花瓣上泛着暖暖的光泽。
相思,她突然想到这个词来。
难道,这就是相思灯?
她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灯,再看看刚刚长成的相思树,它轻轻地摇动着树枝,“哗哗”的声音。
这,是谢礼么……
隐晦告诫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他老人家是嫉妒了吧嘿嘿……
他这个闷骚啊……把偶也闷骚了……
君们尽情猜想……尽情留爪!!!!半朵收好相思灯,又在原地站了好久,等身上的酒味散去,才转身往回走
她突然想到,醉酒时出现在耳边的那个声音,那到底是谁?
又不禁联想起之前曾在忆阵、梦中多次出现的声音,那又是何人?
还有在那个古镇的寒洞中见到的那个画中人
半朵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只觉的一团乱糟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那不成那还真是自己的前世?
她一路苦想着,走回了院子,一眼望去,是师父。
那道淡青色的身影站在小溪边,低头冥想着什么。
半朵刚想要开口,却不由得又闭紧了嘴。她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只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身影显得是那般的孤傲清冷,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看透红尘,就在自己永远也触不到的高度冷冷的看着世间的一切,永远也不会沾染上一丝凡尘。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手捂住嘴,愈发剧烈地咳起来,淡青的衣袂摆动,看起来是那样单薄。
半朵的心瞬时揪了起来,
“师父!”她急忙跑上前去,不停地抚着他的背,“师父,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的这么厉害?”
“咳、咳,为师没事,别担心。”云子暮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心里突然变得暖暖的,好受多了,是因为那蛊毒刚刚发作完的原因吧,身体突然变得很差。
他又突然想什么起来,问她:“你刚才在哪里?我怎么没有找到你。”
“师父刚才有找我么?我、我刚在……赏花!”半朵转转眼珠,又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
云子暮抬眼看看夜色,皱了一下眉头:“赏花?大晚上的,你在何处赏花?”他紧紧看着她的眼睛,不容有任何欺瞒。
“呃……不对,是在、在酒窖,尝桃花酿的酒!”半朵心里打鼓,面色上毫不遗漏,平静非常还一本正经,“师父刚刚听错了,听错了,不信可以问师叔呀。”没错,之前是和师叔在酒窖喝酒来着。
“你师叔?他人呢?”他突然想起前夜在街上所见的场景,心中又敲起警钟,慢慢走近她,低着头,与她双眼平视。
师叔?应该还在酒窖吧。半朵眨眨眼,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说道:“还在酒窖。”
云子暮微微垂眸,心想应该告诫她才是,于是咳了一声,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你要时刻记着他是你的师叔,你们之间……要恪守……守礼相待。他是你师叔,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你、明白了?”云子暮不知这么说她是否能够明白。
你是我的徒弟,一直都如此乖巧,今后也要一直这样,必须听师父的话才行,不能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心中有所期待。
守礼相待?
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了吗?借师叔来告诫我?
不,不会的,你怎么会知道!半朵暗暗摇头。再想想……
云子暮看她这样出神毫不应声,不禁心中有气,难道已经到了这种难舍难分的地步了!?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他忍下烦闷,暗自思索一番,又对她说道:“你要认清你和他之间……”
“师兄!”
时随风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他,又一转眼看到半朵,对她笑笑,“小朵儿也在呢,你刚刚差点毁了我的酒窖,那是怎么回事?”
时随风又一转头,看到云子暮的脸上有一丝愤怒。愣住了,怎么,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眼睛又不经意间瞄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半朵的胳膊,两人挨得极近。
时随风心口一抽痛,不由冷笑,师徒?就算是师徒,你有那个心,她却没那个意,对你根本不是师徒之情,这样,也可以是师徒么…
云子暮的话突然被打断,转头一看,竟就是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没错,是罪魁祸首。
半朵一直都那么乖,怎么可能先动那个心思?一定是自己这个师弟,整天心思都不用在清心修行上,竟打自己师侄女的主意。
这真真是……师门不幸、师门不幸!
云子暮想到这,不由气血翻涌,突然又咳嗽起来。
“师父!”
“师兄!”
两人急忙上前扶住他,云子暮捂住嘴,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又抬头看看两人,心里叹息一声,今后可要好好看住半朵才行,又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说完看着时随风,示意他不要告诉半朵自己为她引蛊的事。
“师兄,我们明日就可以出方外了,明日界门大开,花城的人一定会在那里寻找你们,你们两人混入人群中,有我给你们做掩护,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你也出方外?”云子暮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这个师弟可是很久都没有到外界去过了,怎么会突然想着要出去呢。
“对呀,我都想好了,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外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不放心你们呗!你们到哪,我就到哪,一路随行保护!”时随风说完,又看着半朵笑了笑,是不放心她啊。
再说了,师兄他又引了蛊毒,那么厉害的蛊,身体一定会变得很糟,法力也会大不如从前。这次和他们出去,在外界也好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解蛊的办法。
云子暮看着他对半朵笑着,皱眉,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也是无奈,只能点头答应。心想绝对要盯紧他们才行,不能越雷池一步。
三人又说了会话,就各自回房了
半朵刚打开房门,就听到一声“小朵儿”,回头看向他。
时随风走过来,闲闲的靠在门边,伸出手捋起一缕长发,在手指之间来回拨着,又转眼对她说道:“你喝了酒后,发什么疯了?把我的酒窖搞成那个样子。”
半朵心中一跳,忙说:“哪有发什么疯了,你又看到什么了?”
“我当时是晕晕的,不过醒来后,你不见了,酒窖里一团乱,我的几十坛好酒都被你给打碎了。那可都是上千年的好酒。你说,要怎么赔给我?”时随风说着,将发梢凑到嘴边,装作不经意般的碰了一下。又眯着眼睛盯着她。
半朵脸上有些发烧,忙瞄向一旁,嘴里囔囔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他苦思冥想了一番,放下摧残了好久的头发,低下头,板正她的身子,双眼直盯着她说:“那,就先欠着。等我想好了,你可一定要还我呀。”
“好、好,欠着就欠着,以后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
“嗯!那就先这样,要记得呀!”时随风说完拍拍她的头,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半朵飞快闪进门进去,合上门,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
这、这师叔,怎么这么轻浮,没错,真的是很轻浮呀,到底是有心戏弄自己还是无意间的呢。暗自翻个白眼,不去想他。
她坐到床上拿出刚刚得来的相思灯,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抚摸,微微的暖意从指尖传来,突然心中又生出一种哀伤,一缕思念。
手指停住,这种哀愁是这相思灯引发的吧,就像一个小小的鱼钩,轻轻地钩出一张大大的渔网来。
收好灯,又静下心神,盘腿坐在床上,入定。
……
夜静静的,
只有花开花落的声音……
日光透过窗纸投在脸上,痒痒的。半朵睁开眼睛,天亮了。
她走出房门,来到大厅,云子暮和时随风已经坐在那了,向两人行过礼后,也坐在一旁。
时随风又喝了一口茶,看看天色,对两人说道:“是时候走了。”说着站起身,从身边小童手中接过一个白瓷做的酒壶。
半多和云子暮也站起身。
时随风看看他们两,想了一下对他俩说:“你们必须乔装打扮一下,免得花城的人认出来。”
云子暮想了一下,也是,可扮什么好呢?看向时随风。
“就扮成爷孙俩好了。”他说完还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什么?爷孙?”半朵生气地瞪着时随风。
云子暮想了一下,对他说道:“这样也好,差距比较大,他们不易想得到。”
又转头向半朵说:“你就变成个小男孩吧。”
半朵扁扁嘴,一脸委屈。
“不好,不好。还是变成个婴儿吧!”时随风想了想,灵机一动,冲他们说道,又是一脸看戏的神态,兴致勃勃的注视着半朵脸上的表情。
什、么!?婴儿?有没有搞错!
已经不能单单用怒视来形容她看向时随风的眼神了,只见她双眼喷火,方圆十里所有的一切都快被她烧焦了。
时随风更是一脸开心,完全顾不得她快吃了自己的样子,脑子里出现了个胖胖的嫩嫩的小软团。一定非常可爱。想到这里,双眼直放光。
云子暮也觉得这个想法真的是很好,于是对她开口道:“这样不错,更不会有人注意到了。”
她顿时泄气,心里把时随风千刀万剐,扁着嘴,向他道:“师父,一定非要如此吗?必须是婴儿?”
还没等云子暮说什么,一旁的时随风就急忙Сhā嘴:“当然了,变成婴儿,就更不显眼了,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出方外就更加容易了。”
云子暮想想也是,便对她点点头。
没办法,半朵狠狠瞪了时随风一眼,又不请不愿的转身变成了个小小的婴儿,肉乎乎粉嫩嫩的,可爱极了。只不过在她脸上是一副极不情不愿的神态,皱着眉,嘟着嘴,像个白白胖胖的包子。
时随风一把抱起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心里痒得不得了。用手指戳戳她的脸蛋,水嫩嫩的,再点点小鼻头,软软的,一直软到了心里去。
“喂!干什么呢?别把我真当成个婴儿!”咬牙大声抗议道。
不理会她的不愿,此时的她是一只没有尖牙和爪子的小猫。
他看着那红红的小嘴,他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似的。
手指轻轻碰一下,再碰一下,停在上面不动了,又开始来来回回的摸着,温软的感觉……
半朵只是一脸无奈的神情,知道说也没用,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云子暮看到了,紧紧眉头,咳了一声,对他说:“还是我来抱吧。”
时随风和半朵都一愣。
半朵心跳得有些快,不敢看任何人,小手在衣服下面紧紧的抓着。
时随风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她,手上微微使力,心中苦涩。也不言语,只是再紧紧抱她一下,就交给了云子暮,头转向一边。
云子暮轻轻抱起她,动作有些笨拙,抱过小猫小狗,就是没抱过婴儿。
云子暮一时间只感到她软绵绵的,像是一滩泥,怎么都抱不好。
半朵半垂着眼眸,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又动动小短腿,稍稍调整了一下,这才稳稳当当的呆在他的怀里。
云子暮低头看看她,真可爱,她小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么,禁不住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捏一捏,暖暖的,指尖痒痒的,有趣极了。连着他的心也软了下来,暖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时随风瞟了他们一眼,毫不留情的中断这场“亲密接触”。
云子暮瞬间反应过来,收了心神,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样貌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一眼看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男子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他们走出院子,朝谷外走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加快脚步朝界门走着,一边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人暗中监视他们
一切正常
转了个街口,身边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那就是界门。”时随风指向前方对他们说道。
扑朔迷离
一眼望去,那是座巨大的汉白玉拱门,很高,与天相接。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群,门口站着两排士兵,查看着人群。
他们走了上去,穿梭在人群中,尽量不被别人注意。
士兵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半朵心中暗暗庆幸。
走过拱门,前方一片雾蒙蒙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架窄窄的石桥。
走上石桥,周围都只是一团白雾,也看不到前方有什么,只是不停的朝前走去。身旁感到凉飕飕的,半朵紧紧的抓住云子暮的衣领,努力将身子贴向他,云子暮也安抚地拍拍她,将她抱紧。
终于走到了石桥的尽头,面前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汉白玉拱门,和刚才的那座一模一样。
半朵正在纳闷,只听时随风说:“这些拱门都是通向外界的出口,通往外界不同的地方,若是所有人都只从一个地方出去,那不就会引起外界人的注意了吗?”
她暗自点点头,想想也确实如此。走进其中一座拱门,身边都只是一片浓稠的白雾,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许许多多快速行走的脚步声,不停向前走着,不带有一丝迟疑。
走着走着,身边的雾渐渐淡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堵高大的砖墙,迈出脚步穿过了砖墙,看清了!这里终于到了外界
这是一条巷子,半朵细细地看着周围,总觉得很是熟悉。
巷子的西面墙上,有一个方方正正脏兮兮的小窗户,阴风阵阵半朵仔细看着愈发觉得这地方真的是很熟悉,在哪见过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没错的,是曾和晏卿来过的那个小巷子!
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人从他们身后的砖墙中穿了过来,巷子外面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诡异的场景。
半朵和云子暮变回了原样,三人又即刻隐去了身形,走出了巷子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
此时,时随风转过身对云子暮有些担忧地说:“师兄,你快探探仙界的情况。”
云子暮点点头,立马伸出手掌,口中念诀。
不一会儿,一只千纸鹤从天边飞来,落在他的手上。
他轻轻在纸鹤身上一点,只见那千纸鹤就又飞了起来,在空中不停的上下飞舞,像是在传递一种密信。云子暮静静地看着,脸色却愈发凝重了起来。
不一会千纸鹤停了下来,飞进他的衣领中。
“我们在方外的这些天,妖魔界果然有异动,他们在六界不停的大规模到处找寻上古神器。仙界得知异象,此刻也早已做好了抵御,并也派了许多仙人到处找寻上古神器。”
“他们找上古神器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时随风很是不解的问道,“那青冥剑不是已在师兄那里了吗?”
“有极是秘密的消息传出,说是只要凑齐了这三件神器,那魔王噬魅王就会重现世间,但到底是怎么发动着三件神器却并无人得知。这消息极为机密,是否真是这样还不清楚。”云子暮说着,神色很是担忧。
自己这里还有相思灯,这么说只剩下离愁镜还没有找到了。半朵又有些疑惑,问他道:“那噬魅王不是从六界消失了吗,又怎会因为这三件神器而重现世间呢?”半朵心想这魔头到底是死了还只是隐藏起来了呢。
“可据这消息说,那噬魅王并没有死,更没有转世,而是将三魂七魄分散开到六界去找那陌月上仙了,说是只要聚集这三件神器,那散开的魂魄便会重新聚集起来,噬魅王就会现世。”云子暮皱起眉头对二人说道。
三人又都沉默了,不禁想到若是那噬魅王真的现世,那六界又将面对着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半朵打了个哆嗦,千万不能让妖魔界的人聚齐这三件上古神器,便急忙转头向云子暮说道:“师父,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可都不能让妖魔界的人知道青冥剑已被我们所得,否则他们一定会前来抢夺,若是被抢去可就麻烦了。”
云子暮点点头,想了想,又对时随风问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方外到底有没有Сhā手?”
时随风也皱起了眉头,想了一阵,很肯定地对他说:“方外和外界一向都不会Сhā手对方的事,这么多年都是这般,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刚说完,此时突然又有一只千纸鹤从天边飞了过来,那速度极快,还很是不稳,转眼就到了眼前,一头撞在云子暮的手臂上,掉了下来。
云子暮急忙捡起它,只见这只千纸鹤的脑袋耸拉着,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突然又发现它的翅膀上烧焦了一点,还冒着烟,一看就是被什么人攻击过的。
三人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这千纸鹤在传递消息时很少被人发现,而且它的身上还带有仙法,怎会被人攻击到?况且六界中人很少有认识天机子千纸鹤的,又能是谁攻击的它呢,难道会是不怀好意的妖魔界人么
云子暮稍稍施法,千纸鹤慢慢恢复了原样,忽的一下飞了起来,在空中急速地舞着。只见云子暮的脸色突然变得惊讶和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千纸鹤才停下来,晃晃悠悠的飞进他的衣领里。
“南南法师不见了,是被人抓走的!”他面色极其凝重。
“什么!?”
“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都惊讶极了。要知道那南南和尚是佛门中的人,况且他的法力在六界是十分高强的,谁能抓走他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随风很是不解的问道,多年没来外界了,一出来就遇上这样严重的事情不能不引起他的担忧。半朵也是一脸焦急的样子看着他。
“就是在我们从皇宫出来分离之后,他赶向灵山的途中被人劫去的。佛门原本并没有发现,只是时间过去很久了他都没有回到灵山,于是派人去勘察,才知道他早已和我们分开。并在回到灵山的途中发现了他的法器。那法器已被损坏,发现法器的地方也是一片狼藉,明显发生过一场恶斗。佛门已经警觉起来了,并联合妖魔界除外的其他各界到处找寻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语气十分担忧。
“到底是谁劫走了南南法师,有何所图呢?”半朵苦苦思索,心中担忧,眉间已经打成了个结。
“这说不定也是妖魔界的人所为,搞不好是为了与佛门争斗。”
“与佛门争斗?这是什么道理。”半朵心中暗惊,却也想不出为何,只能问向时随风。
“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很明显是妖魔界与其他各界的第一次较量,从颇负盛名的南南法师入手,搞得六界人尽皆知,而且那南南法师是干什么的?他不正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么,这很明显是在挑衅。”
云子暮点点头,也说道:“没错,妖魔界在暗里寻找上古神器,几大势力又因为即将现世的噬魅王而凝成一股力量。在明里,已经开始与其它各界发生冲突,等到噬魅王一旦现世,就可立刻展开攻势,到那时六界就将面对一场灭顶之灾了。”
“这么说,这战争已经开始了么……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半朵又急忙问向两人,心中很是不安,“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点什么?”
“先去莫问客栈。”云子暮想了想,对她说道。
“莫问客栈?去那干什么?”半朵不解。
“当然是去找茶青清查清事情啊!”时随风敲敲她的脑袋,好笑的说。
三人又走回刚才那条窄窄脏脏的小巷子,来到那扇脏兮兮的小窗户前,云子暮在窗户沿上轻轻敲了三下,对里面说道:“店家,能行个方便吗?”
过了一会,里面突然传出个声音,和上次半朵听到的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是个孩子的声音,分不出男女。
只听他说道:“去何处呀?”声音充满活力,似乎还十分好奇。
“‘莫问客栈’”
那声音又欢快地响起:“好嘞,把手伸进来!”
云子暮将手伸进去,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来,只见那手腕上面绑了三个红色的蝴蝶结,是和她以前戴过一样的红绳子绑成的。
半朵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还真不愧是个孩子……
云子暮费了好大劲才把蝴蝶结解开递给他们,两人都将红绳子绑在手腕上。
只听那个孩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对了!墙根前的那丛杂草堆里有根鸡毛,仔细找找。第六排第三块砖和第四块砖中间有个钥匙孔,把那鸡毛Сhā进去就好了,祝你们旅途愉快啊!”
道声“多谢”后,就走到那墙根前,三人在那草堆里拨了拨,终于发现了那根鸡毛。
这、这哪是什么鸡毛!
明明就是根凤羽!
只见那凤羽有一米多长,金光灿灿的。放在这堆脏草堆里,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时随风嘴角猛抽了一下,有些郁闷道:“这么多年没来了,这里的店家怎么变成的这个品味了?”
拿起那根“鸡毛”在墙上找到那个钥匙孔将它Сhā进去,又转动了一下,只听“咔”的一声,面前的墙就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分明就是“莫问客栈”四个大字。
不过……怎么离这牌匾这么近!?
半朵向四周看看,他们竟是浮在半空里!
街上的“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她总算明白了那孩童最后一句“旅途愉快”是什么意思了。时随风咬牙切齿道了声“臭小孩”,云子暮更是一脸无奈。
她落到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抬头看向四周,和以前一样,鬼界还是那么阴森森的,一点都没变。向前方看看,莫问客栈还是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
想到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半朵心里生出一丝暖意。没太多想,就和云子暮时随风两人一同走进了客栈。
她找到了房间,稍稍收拾了一下,三人就来到那扇粉色的门前。
云子暮手上掐诀,说道:“旧友来访,主人可否一见?”又敲了敲门。想到马上又要见到茶青清了,半朵的心中兴奋极了。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急匆匆的脚步声,门打开了,茶青清一脸激动又略带诧异的看着他们,一把拉过半朵,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着说:“哈哈,修仙后果然变得不一样了,更漂亮了嘛!哎呀,我也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你是不知道呀,有多少人都来向我打听你,提到我师兄那个人都是一脸敬佩!我现在不管是到哪都能抬起头来了,我师兄他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儿了!”
突然又转向云子暮他们,一脸的不可思议道:“嘿!你可总算是开窍了,收徒了!我几万年前就说过嘛,你怎么着也得收一个徒弟,这不是被我说中了!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娶个老婆?”茶青清一脸笑意诱惑他道。
云子暮咳了一声,无奈的看着她。
她转过头,又一把扔开半朵,跳到时随风跟前,皱巴着脸,冲他怒声嚷道:“你可算是出来了啊!怎么?是被女人追怕了?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消息也没有!还以为你投胎了呢,怎么?不把我当朋友?出了方外也不告诉我一声!”说完又扭过脸不看他。
有猫腻…某小朵的八卦神经瞬间被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看时随风,再看看一脸幽怨的茶青清。叹口气,唉,晏卿……你算是任重道远啊……
时随风看到半朵一副探究的神情,顿时一脸尴尬,不知要怎么说才好。
云子暮看着他们三人,心中微微一动,又适时的岔开话题,对茶青清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查清一些事,这些天我和半朵无意中竟进了方外,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一定比我们更清楚这些天六界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茶青清听了,一脸惊异,过了会又释然地说道:“我就说呢!你们自进了那个迷幻阵后就不见了一点踪影,原来竟是被带到了方外!怪不得我再找不到你们的身影了呢,想这六界之内哪能有我不知道的事!这些天我一直在查有关迷幻阵的事,可没料到竟会将你们带去那里。”
云子暮看看四周,又对她道:“我们进去再说吧。”茶青清急忙让他们进来,小心的把门关上。
来到一间屋内,几人刚刚坐了下来,茶青清就开口说道:“南南法师被人劫走了,想必你们是知道的。”
云子暮与她对视一眼,点点头。
她又接着说道:“妖魔界在六界重大规模的寻找着宝物,所到之处都大开杀戒,一片狼藉。世间又不知多了多少游魂野鬼呢,其它各界虽有怨言,却又无法抓个正着。他们每次到一个地方,前脚刚走,其它几界的人马后脚就到,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抓不到,无法对证。”说着,语气担忧,神情愤恨。
三人惊讶,云子暮合上茶盖,一转眼眸对她道:“竟有这样的事!怎么我们却毫不知情?”
茶青清看看他,叹口气说道:“你们才刚从方外出来,怎么会了解到如此隐秘的事。”
半朵不解,问她:“隐秘?你刚不是说所到之处大开杀戒,六界都有怨言吗?怎么会是隐秘?”
她喝口茶,似有疑虑,不过很快就下了决定,又开口对他们说:“你们有所不知,妖魔界虽是这般,但他们所到之处都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常常连个鬼影都见不到的地方。更何况妖魔刚走,仙界的人就到了,又将一切恢复原状。这样瞒住了凡间的凡人,以免造成恐慌,他们当然是不知情的。”
停了一下,她又看了看他们,抿抿嘴,压低声音对他们又说:“那些妖魔找的宝物其实就是三件上古神器!”说完,坐直身体,看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的疑虑。
果真是到处大规模的寻找神器!
“那他们可有找到什么?”时随风皱皱眉,很是不安的问。
茶青清似乎是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出声,立刻转头看向他,眼神灼灼的。
时随风偏过头去,低头死盯着茶盖,好像上面有什么极吸引他的东西。
她略显失望的转过脸,微微敛神,又对他们说道:“他们当然没有什么消息,上古神器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们找到!正因为他们找的是上古神器,仙界就秘密的将此事瞒了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神仙才知情。这里面还有一个极大的秘密。”
歇了一下又继续说:“据我搜集的消息,其实那噬魅王根本就没有死!”
她说着又看了时随风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向自己,失望地转头,继续道:“千年之前,他将三魂七魄分了开来,散到六界各处,只要聚齐三件神器,就可再次将魂魄聚齐来,到那时噬魅王就将再现世间!”
还真是这样,那可真不能让妖魔界知道有两件神器都在他们手中,半朵默默的出神。
茶青清突然又想到什么,手抚上额角轻轻的揉了揉,又是一脸不安烦闷的对他们说:“唉,真不知道这些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南边突然有了疫情,到处都是流民。连带着我的客栈最近也有些怪异,真不知道都是来了什么人!这人界不太平就不说什么了,怎么连鬼界也成了这个样子。”
三人一听惊讶非常,朝她询问的看去,都是一脸疑惑和焦急。
忘尘符咒
“疫情?怎么回事?”云子暮突然想到刚从寒洞出来时,自己就立刻算到了西南方有妖魔作乱,是不是跟这有关联呢……
“唉,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挺严重的,到处是流民,朝廷也派了很多人到那去,可这疫情也不见得好起来。”她说着摇摇头,“不说这个了,还真搞不好是妖魔界的人弄出来的事,到时仙界的人一定会去管的。”
云子暮颇是忧心道:“不行,我看还是我们现在就去一趟!”
“哎?别,先帮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再说吧,我看这里的事也不简单。”茶青清眼睛瞄向时随风,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没变啊,还是总穿的那么显眼……
“你这有什么事?”半朵突然问她。
“哦,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客栈总是能听到一些怪怪的声音,老是在半夜,好些人都睡不着觉。我去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却总感觉很奇怪,特别不对劲。”她猛地回过神来,苦恼道。
“怪怪的声音?是鬼吧,这是鬼界,应该不奇怪才对。”
茶青清摇摇头,苦思冥想中,有气无力的样子,看来这事真是把她烦劳坏了。
只听她说:“不是鬼,总是找不到什么,什么都没有,但一切都隐隐透着一种古怪。我看你们还是留下来吧,帮帮我,要不我这客栈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说完,眼神偷偷瞄向时随风,看着他的反应。
云子暮看她这么烦恼,也只好点头同意,时随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一旁喝茶。
又说了一会话,云子暮和时随风俩人都离开了。
茶青清一把抓住半朵,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对她说:“怎么样,这个师父还不错吧?”
她呆了呆,点点头。
茶青清看着她,挑挑眉毛,勾起嘴角,又向她道:“这云子暮呀是仙界最冷清的仙了,向来只是关心一些大事,什么六界众生啊,天下大道啦,很无聊的。不过,我看他现在似乎很是关心你呀!看似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今儿却看了你好几眼呢?嗯?”扬高了声调,紧紧盯着她。
半朵低下头,苦笑,又抬起脸对她笑道:“那是当然的,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嘛,他是我师父,怎么会不关心我呢。”
茶青清愣了一下,又皱着眉,不信的说:“真只是这样?你……就只有这心思?”云子暮的魅力看来有所下降呀。
半朵理所当然的冲她点点头。
茶青清摸摸下巴,瞄着她,又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收你为徒吗?总有点原因吧?”
半朵心中更是凄凉,不过面上笑了笑,对她扬扬手臂说:“我身上有丝很诡异的邪气,师父他慈悲嘛,当然要救我了。”
茶青清一听,邪气?什么邪气,我怎么不知道?一脸不信。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半闭上眼睛,细细地探了起来……
……
果真!是有那么一丝,怪怪的,这不只是邪气!这……是符咒!而且是极为毒恶的咒术。
怎么会呢,她到底的罪过谁?
再抬头看向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这毒咒极为高深,现在竟还在她体内,看来连云子暮也拿它毫无办法,一定对半朵有所欺瞒了,是不想她为此忧心吧。
茶青清额角微微渗出汗来,怎么还有中过蛊的迹象?
她低下头再细细探起来……嗯?这是!怎么!?这!?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这、这符咒明明、明明就是忘尘!
……
没错了,不会错了……就是忘尘!是忘尘咒!
忘尘,忘尘,忘却前尘,比孟婆汤更上一层,更加无情,更加狠烈。她怎么会中这种咒术?是谁给她下的?……
她摇摇头,汗水顺着头发流了下来,低着头,不让她看出自己此刻的表情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忘尘已经在六界消失已久了,久到已经几乎没有人能够记得它了,要不是自己今天为她探得,那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中的到底是什么咒了,她以前到底曾发生过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半朵看她半天不说话,突然想到在花城喝过的毒药,难道她探出来了?心中有些不安。
茶青清急忙掩住脸上的惊疑担忧的神色,朝她轻松的笑笑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邪气是比较复杂……是比较复杂,咳。”又掩饰的咳嗽一声,用眼角瞄瞄她。
“是呀,的确是比较复杂。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师父他才会收我呀,这不是因祸得福么?”半朵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自嘲的笑笑。
茶青清担忧地看着她,这样好么……
半朵看她如此忧心自己,心中不由得暖暖的,还是有朋友好呀,心中舒服多了,拍拍她的肩膀,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的,我并不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这不是收我为徒了嘛!真的没什么。”
傻瓜,茶青清看她一眼,眉眼中有很明显的失落呀,都这样了,真的没什么吗……捏紧手心。
“嗯,对了!你和我师叔……认识?很熟嘛。”半朵看她还是不安的样子,急忙引开话题。
正中红心!这问题问的。
“是、蛮熟的,嗯……都是好几千年的朋友了,能不熟吗?”茶青清移开眼神,有些不自然道。
“真的只是朋友?”明显不只是这么回事嘛。
“呃……那还能是什么?”
“嗯?真没什么?真没什么的话,我可就没什么能帮你的了。”半朵搓搓手心,漫不经心的说。
“别……”茶青清急忙看向她。
半朵挑眉看她。
“好吧…我承认,是比较喜欢……他。”她这是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这事。
“这么勉强啊。”
“不、不勉强。”
“唉,看来还真没我什么事!”
“老娘就是看上那小子了!怎么样?”茶青清气呼呼的,一眼蹬向她。
“这样就对了嘛……不过,那你师兄怎么办?”
“我师兄?他……”她面色迟疑,看着地上。
“他很喜欢你啊,他怎么办呢?”半朵不由得担忧起晏卿来,他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茶青清。
她摇摇头,手托着下巴,过了好久,叹口气道:“不说这些了!”
茶青清眯着眼睛,停了好一会,突然她又开口:“你之前中过蛊毒?”盯着她,那似乎是很厉害的蛊,谁帮她解的……难道是她师父?
半朵呆了一下,又急忙挥挥手,说道:“没什么的,并不怎么严重,现在并不感到怎么难受了。”
“嗯?那蛊……明明解了呀!”怎么回事,她竟不知道么,难道是云子暮故意隐瞒了?那蛊有那么厉害吗……
“解、解了?”半朵脑子打结了。
“是呀……那个,不,是不怎么厉害,大概是,你师父顺手给你解的,忘记告诉你了而已。”呼,瞬间编出这谎话还真有点应付不过来。
茶青清又悄悄叹口气,看来这云子暮是很关心她,故意隐瞒,那蛊应该对他身体造成很大伤害吧,竟一点也不告诉她。
原来,他已经将自己的毒解了,可怎么不告诉自己呢,半朵心中疑惑。
“呃,别想了、别想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好了好了,就这样!”茶青清急急忙忙把她推出房门,要是再问我点什么,我可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半朵呆站在那道粉色的门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她推出来的,耸耸肩,只好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师父,师叔,你们怎么在这?有事吗?”她看到他们两个站在自己门前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小朵儿,怎么,只能有事才能找你吗?”时随风转眼就凑到她跟前,捋起一缕发丝,亲昵的在她鼻子上刮了刮。
半朵闪闪脖子,想要避开。
某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再捏捏她的小脸,整个身子都快挂在她身上了。,
“随风!”云子暮看向一边,皱皱眉,高声提醒他道。
某人这才放过她,不情不愿地退回到他身边,眼睛还是不住地看看她。看的半朵浑身起鸡皮疙瘩。
云子暮看见了,咳嗽一声。
半朵急忙看向他道:“师父,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吗?”
摇摇头,对她说:“不用担心。我们找你来,是来提醒你晚上要提高警惕,万不可走出房门。”
“为什么?这里很危险?不行,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云子暮看看她,又对她说道:“我们探得这客栈似有古怪,总有一丝很高深的妖法在其中,却找不到源头,看起来那妖法似有极大的怨气。”
“妖法?怨气?怎么回事,是冲着客栈而来么?”半朵疑惑不解。
“现在还不知道,只是隐隐感觉到,毕竟这里是鬼界,有妖法怨气也不足为奇。”时随风也不是平常那样懒懒散散的样子了,他总感到周围都是一边迷茫,似乎有一个极大地阴谋,却总是找不到,这让他很是不安。
“那现在怎么办?”她看着两人,他们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我们打算去一趟幽冥府,西南边出现疫情似乎很不寻常,和天机中所显示的并不一样,一定出现了很多原本不该有的孤魂野鬼,我们决定去那查看一下鬼界最近的记录。”
半朵想了想,就对云子暮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时随风瞅瞅她,凑到她耳边,装着阴森森的语气道:“哦?那可都是鬼怪,你就不怕么…”
迅速闪开到一边,摇起头很不服气的冲他说:“怎么!难道我就该怕?六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再说了,我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半仙了,怎么会怕呢?”说着看向云子暮,一脸的期待。
云子暮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是应该多见见世面,将来才好应对。”
说罢,三人就朝客栈外走去,一路前往幽冥府
路上一直是阴风阵阵的,身边的游魂野鬼越来越多,不过因为三人身上都有极强的仙气,也就没有鬼怪敢缠上他们。
到了,这就是幽冥府了。
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湖,这湖水像墨汁一样,看起来浓稠黑乎乎的。上面还冒着烟气,臭臭的。
半朵不禁施法闭气,这味太呛了!
“这是墨湖,是鬼官用的墨汁,六界的人转世轮回都是用这个墨汁来记载的,不管怎么施什么法术都毁不了它所写下来的东西。”时随风看着这墨湖,一边对她说。
墨湖。那自己的前世是不是也由这种墨汁记载了下来呢?半朵不由突然想到这里,对这墨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墨湖很大,对面有一扇高耸着的灰色紧闭的大门,只有这一扇门立在这里,门的旁边根本就没有一堵墙,只有一片灰雾,无边无际。只一扇灰色的门隐在灰雾中,时隐时现,相当诡异。
门上有一个大大的长方形牌匾,写着:幽冥府。竟是三个血红的大字,还不断的向下滴着液体,似乎真的是血一般。牌匾歪歪斜斜的挂在上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似的。
身边不断有许多鬼差用铁链拉着一个个孤魂野鬼掠过墨湖,闪身隐入那扇紧闭的大门中,不见了
不再多想,三人飞过墨湖,在墨湖上空,半朵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似乎有什么一闪而现,眨眨眼,又不见了,看看身边的两人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是错觉吗?摇摇头。
落在那扇大门面前,巨大的门似乎像是一个人在凝神看着自己,一个看穿了一切的人。又仿佛是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都吸了进去,无论是鬼怪还是神仙,更不论是现在过去还是将来……
慢悠悠飘过的灰雾滑过耳尖,打了个哆嗦,自己怎么竟然还会感到阴冷……
幽冥鬼府
穿过这扇大门,眼前突然一片昏暗。
面前是一条很宽的石子路,路的两边都是灰色的烟雾,有许许多多的火把漂浮在半空中。
还有许多来来去去的鬼灵,都是急匆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火把。
所有的鬼都由鬼差带着朝一个方向涌去,放眼望去只见一大片快速移动的黑云一般。
这时,有一个看起来官职稍高的鬼差看到了他们,向他们走来,一边走一边细细打量着,到了跟前朝他们拱拱手,说道:“不知三位仙人来幽冥府有何要事啊?”
云子暮也向他行礼道:“我等从仙界而来,还劳烦差人带我们去见府主大人,自有要事相商。”
鬼差一听急忙道:“还请三位稍等,此刻府主大人还有一些府中的事情没有办完,三位先随我去府中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回禀大人。”
云子暮点点头,三人便跟随鬼差沿着那条石子路走了过去。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分叉口,一条路分成两条,通往不同的方向。
鬼差带着他们走在其中的一条路上,这条路是通向府内的,而另一条路则通向转生道,是众鬼投胎转世去的。
这条路上的鬼怪明显少了很多,而且大都是鬼差
前方出现了一个亭子,鬼差将他们带到亭子上,转身对云子暮说:“仙人可有仙牌?这样通传给府主,想必府主会知道仙人是谁,定会很快赶来的。”
云子暮稍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便掏出仙牌递给鬼差。
鬼差刚一碰到仙牌就被狠狠烫了一下,急忙缩回手,又用惊疑不定的神色看着云子暮,抖着嘴道:“原来、原来是位上仙!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上仙来,怠慢了上仙,真是活该被仙牌烫到!小的这就去通传、这就去通传。”说完又匆匆行了好几个礼才急忙离去。
云子暮一脸无奈的表情,半朵冷瞧着那鬼差急匆匆的样子,说道:“师父,那是他自找的,不自量力,真是活该!……不过,那个府主是谁?以前怎么没听过?”
时随风拍拍她的脑袋,笑笑说:“没听过?怎么会没听过呢?这府主就是许门啊!”又刮刮她的鼻子。
“许门?就是那个‘想问路,问晏老;想找人,找许门’的那个许门?晏卿的师弟?”吃惊极了,他竟就是幽冥府主。
云子暮点点头。
她又托着脑袋,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又说道:“这个许门是晏卿的师弟,想来也是个不凡的人物来,嗯,对了,师叔,为什么六界的人都称晏卿为晏老呢?他的本尊看起来很是潇洒英俊,一点也不老呀!”突然想到这个让她疑惑很久的问题。
时随风凑近她,很是不屑的撇撇嘴道:“那是他自己的恶趣味,觉得那样的称呼听起来很是有些资历,一定要让别人那般称呼他的。不过,我怎么就不觉得他很、是、潇、洒、英、俊呢?比我英俊?嗯?”几乎快要贴住她的鼻尖了,热气呼在她的脸上,脸顿时红红的,眼睛不知该看哪好。
云子暮一把将半朵拉在自己身后,不悦地对他说道:“随风你是师叔,她是晚辈,你们、要注意,分寸。”艰难的说完,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是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时随风懒散的用手撑住自己脑袋,似乎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眼珠一转,又冲他身后的半朵笑着说:“那有什么!只要……小朵儿不介意就好,不是么?”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眯眯桃花眼。
云子暮一窒,不知该说他什么好,紧锁着眉头。
半朵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心里默念:别生气,别生气……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
“我还道是谁呢!?竟是天机子和东明上仙!真是稀客、稀客呀!”
扭头看去,一个皮肤黝黑,留着一小撮黑胡子的黑衣中年人正向他们拱手说着。
只见他一双眼睛直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高大健硕,健步如飞。
他就是幽冥府主,许门。
只见他一脸忧虑焦急的样子,急急忙忙的就朝他们走来。
他们心中虽也有事,但看到他这幅神态便又疑惑了起来,难道幽冥府里有什么事?却也都面不改色的看向他。
他走了过来,掩去了脸上的神情,一脸轻松的看着他们,笑着又是拱拱手行礼了一番。
云子暮向他行了礼,时随风也站起来朝他拱拱手,笑道:“呵,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总是穿着这一身黑衣啊,一点没变。”
许门也笑了对他说:“东明上仙还不是一样,无论到哪都是那么显眼,豪放不羁啊。”
时随风似乎对他这句话颇为受用,脸上笑意盈盈的,又冲半朵扬扬眉。
许门顿时注意到云子暮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冲他说道:“这就是高徒吧?”
云子暮点点头,半朵急忙从他身后走出来,朝许门行礼道:“晚辈花半朵见过府主前辈。”
许门很是有兴趣的看着她,打量了一番,对云子暮说道:“果然不愧是天机子啊,选的徒弟都是个这么不凡的人物!”
云子暮稍稍翘起嘴角,许门看到他这副表情,很是明显的一愣,不过很快恢复平静,询问他道:“不知是何事竟让你们两位上仙来到我幽冥府?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府主应该很清楚西南边的疫情吧,这疫情发生的很是蹊跷,我等便想来幽冥府问问清楚,相信府主一定可以为我们解惑。”
许门面色犹豫,早已想到仙界的人会来找自己询问这件事情,不过没想到的是来的竟是这两位上仙!这……有些不好办那……
云子暮看他迟疑,想他是遇上了什么事与这有关,便问道:“府主可有何疑虑?”
他又低头想了一阵,觉得这样一定也瞒不下去,到时万一再有什么事可就更不好办了,叹口气,说出实情:“实不相瞒,正是那怪异的疫情,我这鬼府中多了不少幽魂,多是生死簿上记载还未阳尽之人,那些鬼魂看起来都很不对劲!”紧紧地皱起眉,万分担忧的神色。
“哦?不对劲?如何不对劲?”时随风很是好奇,这鬼魂又会如何不对劲,有谁会向鬼魂下手呢。
云子暮和半朵也是一脸疑惑,万分不解。
“唉!当日,我鬼府中来了一个幽魂,当时并没有注意,但下面的鬼差却对我说那魂魄本不该死,应该是个生魂,可是走进一探,却明明透着死气,而且那三魂七魄被打去个只剩三魄!
不管如何施法指挥那魂魄,都无法控制它。似乎暗中有一股力量在操纵它,根本不听鬼差的指挥,只是站在忘川河岸边一动不动,像是被谁定身了一般。
再后来,随着那疫情的不断发展,府中来的幽魂猛然增加了好些,而且那些新增的鬼魂个个都和那个魂魄一模一样,都只是站在忘川河岸边,就那么定定的站着。真是太诡异了!
这可是急坏了我整个鬼府,本不敢向仙界禀明此时,但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我这才萌生起禀告仙界的念头,这不,一知道你们来了,这就急忙赶了过来!”说完摇摇头,目光急切的看着他们,想让他们为他想个法子出来。
三人都是心中暗惊,没想到竟有此事!
“事不宜迟,快带我们前去看看。”
许门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出亭子,去往转生道。
转过那个分岔口,来到转生道,抬眼望见前方上空飘着三个滴血的大字:黄泉路。
从这里开始才真真正正算得上是黄泉路。
转生道上的鬼魂明显增多,都很有秩序的朝前走着,偶尔有不听话的鬼魂推推搡搡,旁边的鬼差便狠狠的上前抽打他,立刻缩成一团,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沿着转生道向前走,身边的所有鬼差和魂魄都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目光要么恭敬要么惊恐
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厅,一个品级很高的鬼差坐在大厅前方高台上的一把大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一只手拿着一根笔在不停的写着什么。有的鬼魂被鬼差带着绕过大厅朝后面走去,有的鬼魂则被拖到厅堂上受审。
许门转头让他们在这等一下,他走进大厅,里面的鬼差一见急忙都站起向他行礼。
他在一个桌子上翻出一本黑皮书册,上面写着:生死簿。将书册放进怀中,又带着他们绕过大厅,向后面走去。
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分岔口,一个通向投胎转世的新生,另外一个通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跟着许门走上其中一条道路,只见所有的魂魄都安安静静的排着队,慢慢朝前挪动着,一旁的鬼差手里握着粗长的鞭条,密切注视着魂魄们。
前方就是望乡台了,站在台上回望故乡最后一眼,面色悲戚,不等落泪就已被催促着朝奈何桥而去。
他们绕过望乡台,向奈何桥的方向走去……
好美,
好美的景致,
晚霞漫天,河水潺潺,蝉鸣鸟叫,烟雾环绕。
这是哪里?是江南的美景,还是梦中的幻象……
一架窄小的木板桥弯弯延延的跨过河岸通到对面蒙蒙的云雾中。
红色如镜般的忘川水静静的,静静地流淌着,几乎让人觉察不出它的呼吸来。
如彩绸般的晚霞柔柔的铺在天上,好像漫延着的水彩。有几声鸟鸣,是什么鸟?布谷吗?夜莺吗?好像都是,却又都不是。
水面上突兀的立着一块巨石,光滑明亮,像是颗巨大的珍珠透着暖暖的光泽。紧挨着木板桥,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亲密。
那桥,是奈何桥;那河,是忘川河;那石,是三生石。
它们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是,是它们的名字无情的击碎了这梦幻般的美丽。
奈何桥上道奈何,
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
望乡台边会孟婆。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奈何今生的相见,无奈今世的无缘。
喝下孟婆汤,忘却前生缘。谁与谁的牵绊,谁与谁的无奈。都不再与我相关,只是与你有缘,但却无份。只是开始于斯,恩断于斯,仅此而已……
岸边那娇艳的,不就是曼珠沙华么……还是那般鲜艳。花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一眼万年,千世不变。
静静的看着忘川水,与曼珠沙华一般颜色,难道就是用这忘川水来浇灌出的彼岸花吗。
那般狠烈,决绝……
蹲下身,静静的血红色河面倒映出清晰地影子,鲜红鲜红的,不像是真的自己,红的发,红的眉,红的眼…这般嗜血,怎么会是自己?
伸出手,搅乱着一池邪水,是谁拉住了自己?这么急切,脚下一滑,落入忘川……
忘川水争先恐后地涌入鼻口。
……
一片浓雾……
雾渐渐散了,周围变得清晰了,
这里……是树林?
抬头看看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是一团漆黑,死气沉沉……
身子轻飘飘的,也没有一丝感觉,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穿了过去,是魂魄?
怎么回事?
“搞什么啊?这么多杂草……这路也太远了吧,连个休息的地儿都没有!”
谁?有人在那里?
急忙走过去,轻飘飘软绵绵,没有一点声音,真的变成魂魄了……
转过一片树林,看到一个女人。
心中也不知怎么的,一眼看到她,就猛地一跳,浑身都剧烈震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在哪里见过的……这般熟悉,
似乎一眼就可以看穿你的心,而你也可以看透我的心,心,是相连的
难道,你是……
我么?
我的前世?是不是呢。
……
再仔细看看,她是个江湖人吧。
看她穿的是一身极为潇洒方便的红衣,手拿着一把剑。头发简单的在后面挽了一个髻。长相…很漂亮,而且根本没有女儿家的柔弱感,长着一双剑眉,很是潇洒利落的样子。
只听她不停地嘟嘟囔囔囊,拔出手中的剑,将面前的杂草一通乱砍。
这时突然另一边传来一阵呼救声。
她眉头一皱,一脸不平怒道:“又是什么宵小强盗!竟敢在这光天化日……”突然意识到现在是黑夜,顿时噎住,咳了一声,又一边跑向那声源,一边说:“既然出现在姑奶奶面前,我就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去,有四个人在那里推推搡搡,似有什么纷争
走近了,有两个面相凶恶的男子正压着一个白面书生,不停地打他,抢他身上的盘缠。
另一个男子在一旁翻他的包袱,那包袱鼓鼓囊囊的,拆开来看,除了几件不值钱的衣物外,再就剩一堆书籍。那男子骂骂咧咧的,将包袱扔到一边,只捡起那几件衣服,也加入到殴打那男子的行列中。
“住手!”那女子怒声道。
三个男子转过身来,地上那个白面书生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躺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三个男子一看是个小女娃,不怀好意的笑道:“这是要怎么着?白白送来个女人,是看我们如此辛苦,让舒缓舒缓吗?”说完,三人大声笑起来。撂下那书生,向她一步步走来。
女子听了更是气的满面通红,摆好架势就要和他们干上一架。
突然,那地上的书生撑起身子,口齿不清的急忙对她说道:“姑娘,快走吧,不要、不要管我,快走…”说完又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半朵的心突然揪在一起,好痛!
怎么了。
那声音……是谁?
那书生,并不认识呀,
心怎么会这么痛,怎么会?
跪在地上,紧紧地缩成一团,剧烈的抽搐起来。
不要,不要说了……
你是谁……到底是谁?
锁骨间的万呈花灼灼的烧起来,比以往更加剧烈,更加无法忍受的痛,像是烫在灵魂深处……
……
“半朵!”
师父,
“小朵儿!醒醒!”
师叔,
再睁开眼看着前方,朦朦胧胧的看到那女子与那三个男子厮打在一起。那书生躺在地上,奋力的想撑起身来……
你,到底是谁……
人界赏灯
睁开眼,师父和师叔担忧的坐在一边,看她醒来也都放下心来。
时随风责备又很担忧地对她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掉入忘川河!你以为那忘川水是一般的水吗!”又很不放心的摸摸她的额头。
此刻她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还在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忘川河……那个女子真的会是自己的前世吗?还有那个书生,又是谁呢?
云子暮看她呆呆的样子,心下担忧,又咳了起来,这仙身也挡不住这狠烈的蛊毒呀。撑住床边,剧烈的咳着。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半朵突然被这一声咳嗽惊得回了神,他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这样总是咳个不停呢?
云子暮嘴里泛起血腥,看来是拖不得了,咽下血腥味,又忙安抚她道:“没事,倒是你,怎么总是这般慌张,这让为师怎能放心的下呢。”他的语气明显担忧。
半朵低下头,锁骨间的万呈花还是灼痛着,提醒她刚才所看到的并不是梦境,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手下抓紧被子。
“好了,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出去了。”时随风看他身体很是不好,心中也是担忧不已,急忙拽着他就往外走去。
半朵看着他们走了出去,心绪平复不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很不安……万呈花总是向是在预示着什么
云子暮被他拉到另一间房子里,时随风仔细地探来,那蛊虫已经散布了很多,在这样下去,师兄他能撑得下去么,时随风抬头担忧的看着他。
云子暮摇摇头,闭上眼对他说:“不用担心,若是真的找不到解蛊的办法,这样也强求不来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六界这些事解决了,我才能放心。”说完,睁开眼睛坚定的看着他。
时随风叹口气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
云子暮想了想,看看时随风,暗自思忖一番,又很不放心的对他说道:“你,你今后再不可在半朵面前这般、轻浮。你是她师叔,就算你真的……喜欢她,但那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磕磕绊绊的说完,捏紧拳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时随风挑挑眉,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的,师叔?那又能怎么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荡一荡的,转头对他说道:“师兄,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我是很喜欢半朵,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想做什么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碍我!就算你是我师兄,那也不行!”
“你!你怎么,怎么可以,怎么敢……”云子暮双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怎么可以?有什么不可以!”时随风一声打断他,眯着眼睛看着云子暮,“我如今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对她好,很好很好。就算我是她师叔,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能耐说一句闲话!”
他的话字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仿佛这天下都掌控在他手中一般,浑身散发出一种会令任何人都心生畏惧的霸气!
云子暮被他这个样子生生震住了,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认识过他,他是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时随风一步步走近云子暮,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看着他惊讶的神情,在他的眼中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桀骜不驯。
是,只要是自己决定的,没有人可以阻挡。
这就是他,云子暮,那个总让她心心念着的人,这样一个虽是高高在上,仙风道骨无人可比的人,但如今却又是这般冥顽不灵!
呵!他到底有什么好,竟让她那般上心。
时随风走近他,直视着他从来都只是波澜不惊的眼眸,而现在,那眼眸却有了惊疑,有了不解。
真是解气,真是好笑。
“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有何不可。”时随风俯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转身,走出门去
这边半朵刚起身整理好衣服,时随风就进来了。看他一脸畅快的表情,很是奇怪。
“师叔,你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
“嘿嘿,没什么,我一想到小朵儿心情就好了很多嘛。”刮刮她的鼻子,摸摸小脸,又移到嘴唇上,嗯,记得那口感是很不错……
半朵脸烧起来,闪到一边,眼神飘移道:“有事么?对了,幽冥府的事有什么眉目了?”
时随风把她的胳膊夹住,下巴顶着她的头,有些幽怨道:“我就不能只是来找你玩玩吗?”手指在她脑袋上打着旋儿。
她脑袋痒痒的,身子僵直,又说道:“玩?正事都没办完还有什么心思玩啊?”偷偷抽出手臂。
他一把拽住,又是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说完就一把拉着她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半朵被他架着动也动不了,只能跟着他。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幽冥府没有出去,一路跟着他窜了出来,来到街上。
时随风低头对她兴致勃勃的说道:“鬼界一点都不好玩,咱们去人界!嗯?”
半朵还来不及摇头就被他又一次拉走
他们转眼间就到了人界。
此时天已经黑了,繁星点点。
时随风拉着她在街上一路小跑。周围走过去了很多人,都扭头看着他们,似是没见过这样一对神仙似的人物。
身边的风呼啸着过去了,衣袂翩跹,她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了。
此刻没有六界,没有众生,没有危险,更没有复杂的身世,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是像一个小女孩一般无忧无虑的。
其实,这,才是自己真正期盼的吧……半朵脸上扬起笑意,脚下加快了步子。
看向身边,一身红色,鲜衣怒马的少年一般,其实,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很好。
“到了!”时随风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她,心中期待着。
是花灯!又是花灯啊。
满目各种各样的花灯,映着眼睛,一片明闪闪的,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一眨一眨。
时随风看到她似乎是想起了在方外时的那次梅子节,手轻轻的放在她肩膀上,笑着朝她说道:“你运气真好,今天是凡间的花灯节,这可比方外有意思多了!这次,我会看紧你的。”握起她的手,紧紧的放在自己手心。
我会牢牢抓住你,
就算你想放手,我也不会放弃的。
半朵想了想,扬起笑脸道:
“那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们走在街上,身边走过一个个小姑娘,总是拿眼睛瞟着时随风,面目羞涩。
半朵转脸瞅瞅,长得…还好吧,用得着那样么…不解啊,不解…
某人自恋的摸摸脸,笑嘻嘻的对她说:“怎么样,是不是很英俊?有没有动心?”说着还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我很理解你”的神情。
半朵撇撇嘴,眼瞅见有一个卖面具的摊子,走过去,挑挑拣拣,找出一个昆仑奴的面具来,转身待在他脸上,站远一步,仔细看看,嗯,很合适,点点头。
时随风伸出手把面具摘下,反过来一看,呵,这么丑!
看着她,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道:“怎么着?看我长得太好看,嫉妒了?”眯眯眼,搞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
“什么呀,是把你这张惨不忍睹的脸遮起来,免得吓到别人。”半朵很是义正言辞的纠正他。
“不是吧,我看你是害怕自己春心懵懂吧,哦?”时随风双手叉腰,靠近,碰碰她的肩,一脸骄傲的神色。
半朵不理会他,眼睛看到远处有许多徐徐升起的亮点,急忙拉一把他,指着那,激动地说:“孔明灯!快,我们去放孔明灯!”
说完,就一把拉着时随风朝那飞奔过去,身边灯光一闪而过,像是高速路上的车灯。
他们来到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有许多人都在这里放灯。
“就是这里……”她一扭头,愣住了,松手,这、是谁呀?“你、你是?”
那刚刚一直被半朵抓住的陌生男子此刻弯着腰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你、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认识你,干、干嘛抓着我!”
“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半朵说完,就转身看向四周,师叔呢!?
人呢?
看了一圈,没找到。
心慌了,他到哪里去了?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在哪?
推开面前的人,沿着原路一个个人前找去,
不是,
不是,
还不是,
他在哪?
为什么……又是这样……
蹲在地上,抱着头,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
又被抛下了么,总是这样。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不理,
又再拍拍,抱头哭着。
“好了,别哭了。”摸摸她的头发。
半朵转身一把推开他,眼睛像两个桃子似的,怒道:“你耍我吗!很好玩么!”
时随风好脾气的笑笑,说道:“怎么会呢,我很心疼的!”另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是一根糖葫芦,在她眼前晃晃。
时随风看她还是没什么反应,硬是塞进她嘴里,自己第一次买这种东西耶,给点鼓励嘛。
她拿了过来,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啊,再尝了尝,真的很好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真怀念呢。
半朵专心致志的啃着糖葫芦,一只魔爪一直在自己头上摸呀摸的…还…蛮舒服的…
时随风看她吃得开心,自己的心上也像是涂了蜜似的。
其实,就在她抓错人的时候,心里很是无奈,她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又突然很好奇,她意识到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只见她一路跑过去,却都一直没有发现抓错人了,自己心中那个气呀。
却一直忍着,直到看到她一脸慌张的样子,在人群中不停的寻找着自己,心里一下子开心了起来。
看着她那么紧张,一个个灯前找着,那么害怕,像是被丢弃的小猫。心微微疼了起来,但又像着了魔似的,只想再看看她为自己着急,再看一会,就一会……
自己在她心里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位子的吧……虽然比不上师兄,突然皱起眉,把那个淡青色的影子毫不留情的从脑子里赶出去,真讨厌…
其实自己应该在她心里有很大的位子才对!没错!很大,很大,很大……某人暗中急速的自我膨胀中……
想象着自己像是个气球一样在某个正啃的不亦乐乎的人心中,一点一点的快速膨胀起来,一点一寸的占据她全部的心……
突然看到把自己心神扰得一塌糊涂的那个人吃的是酣畅淋漓,有那么好吃么……没注意我在这站这么久了?他心里微微不舒服起来……一把夺过糖葫芦,已经被啃去一大半了。
这凭什么占据你那么大心神?凭什么!
顿时把它想象成了那个淡青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像是在炫耀着。
他面色顿时狰狞起来,张开大口,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一半吞进肚子里。
看着光光的棍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
某小朵在一旁不住的打哆嗦:这、这是神经病吧……
……
又和时随风两人在街上逛了好久,突然想到师父,打了一个激灵,慢慢转头道:“咱们出来,师父,他知道么。”
“他?他为什么要知道?”时随风很不在意的说道。
“什么?师父不知道我和你出来到人界?你没告诉他?”天哪,要是被他知道了可怎么好!没等师父吩咐,擅自离开。师父他对自己很严厉的,这下一定会好好惩罚自己的。
“告诉他?凭什么?我们玩我们的他玩他的。”某人就喝多了,说起话来也是稀里糊涂的。
“不行不行,咱们赶快回去吧,不然他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你干嘛那么怕他生气?生气那又怎么样!”时随风双眼直视她,完全没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他、他是我师父呀,当然怕了。”
“真的?就因为这呀,别担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他拍拍胸脯,很是不把这当回事的样子。
“我们还是回去吧。”半朵还是很不放心。
看她一眼,拗不过她,摇摇头,叹气道:“好吧,这就和你回去。”
半朵急忙拉住时随风一路奔回鬼界,心里不停的想着师父一定不要已经发现他们跑了出去……
暗引毒咒
她匆匆忙忙的回到幽冥府内,一转头,是师父。
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垂下双眸,也并不言语。
半朵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低声道:“师父。”
云子暮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冰冷,瞬间心也冻了起来。他又垂下眼眸,还是不言语。
半朵噗通一下子跪在他面前,颤声道:“师父,徒儿错了,徒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一旁的时随风顿时皱起眉头,一把拉起她,胸口起伏,沉声道:“错?有什么错!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说着眼神愤然而焦急,极是不甘地摇了摇她的肩膀。
半朵抿紧嘴,不看他,挣扎着再次跪在云子暮面前,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眼神急切的看着云子暮道:“师父,你原谅我吧,我不该擅自离开师父,不该不停师父的话!求师父原谅我!”那样子极怕被他遗弃。
云子暮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又看向一边,声音冰冷道:“不听为师的话,在莫问客栈时为师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到处乱跑。可你不仅不听,还跑到人界去!现在六界出了这么多事,哪里都不安全,你怎能如此鲁莽!”
“师兄!她是我带去的,要怪也只能怪我,再说和我在一起,她怎么会有危险?!我难道不会保护她吗!”时随风心中气急,这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可靠?就算你是她师父,又凭什么事事都管着她!
“我管教我的徒弟,自有我自己的想法。还有你,身为师叔竟也这般胡闹!你和她一样该罚!”云子暮冷冷的说着,没有一丝动容。
半朵只是呆呆的跪着,也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回成这样。怎么连师叔也要陪自己受罚?又急忙抓着云子暮的衣服,冲他恳求道:“不,不是这样的,师叔带我出去,只是为了要我开心,不能怪师叔的!师父!”
云子暮抬眼,淡淡的看着她,那目光竟是如此寒冷……
半朵不禁呆呆的松开了手,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被冻住了一般,心痛极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为什么。
泪就这样傻傻的从眼眶溢了出来,没有原因,只为这冰冷的一眼……
云子暮的目光直射向她,像一把利剑把她的魂魄劈成了两半。
他又是淡淡开口道:“就罚你一直跪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说完甩开衣袖转身就走。
衣角拂过她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样,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在她的衣领上。
半朵低下头,将泪埋了起来。手紧紧的攥住,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随风看她掉眼泪,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一样。
他呆呆的看她一会,面无表情的笑笑,一滴泪无声的掉落。落在手背上,烫极了。
转身朝门外飞去
找到了,
一甩袖,一把利剑出现在他手中。
恨极的一剑刺向那道淡青色身影,像是闪电。
云子暮没有料到,急忙闪身一躲,
剑风擦身而过,割破衣角。
抬眼看去,时随风一脸怒气。
垂下眼眸,
也甩手抽出剑来。
竟是,青冥剑!
时随风皱起眉,
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又甩出个剑花,
挡去。
再刺,
翻身。
两人升到半空,
你来,
我往,
剑光骤闪,
打的是不可开交
一时间幽冥府内仙气弥漫,
厉风阵阵,
众鬼到处躲闪,极是怕被那肆意狠厉的仙风抽到身上,从此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云子暮突然心口一痛,脚下一滞,
眼看利剑就到了眼前,
时随风发现他的不对劲,急忙停住。
看向云子暮,面色苍白,额角渗汗,
时随风心中暗惊,是那蛊发狠了。
二话不说,将他架在肩上,带回房内。
把他放在床上,时随风细细探来,那蛊突然发狂一般,在他体内各处肆虐,疯狂地吞噬着精血。
怎么会提前发作呢!而且这情况竟是这般严重!
云子暮身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体却越来越冷,像冰块一样,直冒寒气。
指尖忽红忽白,浑身抽搐,嘴唇发紫,面露黑气,呼吸也变得微弱。
事不宜迟,时随风急忙施法,咬破手指在云子暮额前画了一个符咒,又将他双手交握。指尖抵住眉间,口中快速念咒。
渐渐的云子暮的眉间冒出了三片竹叶,时随风看到那竹叶,吃惊不已。
什么时候这蛊变得这般严重!?
竹叶不禁完全枯黄,还隐隐泛出黑气,这分明就是陨落之象!
时随风手抖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师兄他一直都呆在天机山上,虽是清高,但并不至于惹上什么人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起来竟然是如此邪毒的咒术!
他只是愣了一下,又急忙细细探了起来,神识渐渐深入到云子暮的经脉之中,慢慢探来。
他的心绪看来极是不稳,像是有什么事总是烦忧着他。
还有,邪气?
再探…就是这丝邪气!就是这咒术!紧紧跟着,邪气逃得很快,左闪右躲,总是抓不着。
时随风的神识一路在云子暮筋脉中紧紧跟着,探得他的筋脉已被损蚀了很多,看来这邪气在他身体里很久了。
是谁施的咒呢,怎么看起来这般熟悉?
再想想……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
但是这、这、怎么可能?
时随风顿时停住了,这分明就和半朵身上的毒咒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就是一种咒术!
师兄他…竟一直在帮半朵引咒!
他呆呆的,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竟是这般……这般……
手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浑身没了力气。
云子暮竟一直将半朵身上的毒咒引到自己体内,还已经这么久了。
虽然这咒术极为狡猾,但若是一天一天毫不间断的一直引下去,总有一天是可以将它完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的。
不过,这咒不仅狠毒,而且极为怪异,虽是引了这么长的时间,但仅仅只能引去一丝丝微弱的邪气。虽是这一丝,不能真正发挥出咒术的力量,但这对引术者的身体、元神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看他的样子,虽然这一丝邪气并没有发挥出原本的力量,但已对他的元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点从看他一脸陨落之象就可看得出来。
原来,师兄他竟是这样打算的么。想要将这咒完全引到自己的体内,这…要引多长时间呢,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几万年!
时随风垂下手去,自嘲的笑笑,本以为我才是在保护她,可没想到,没想到……
他暗自摇摇头,走上前去,拂去云子暮额前的发丝,双手按住太阳|茓,传递出自身的修为……
过了好久好久,云子暮眉间的竹叶渐渐散去黑气,慢慢恢复嫩绿……
那丝邪气被赶到一个小角落蜷缩起来,将它死死封住。
时随风疲惫的放下手,冷汗连连,双腿发虚,双脚发软,慢慢移到门口,垮了出去,掩上门
过了很长时间后,云子暮醒了过来,突然感到全身舒服了很多,看看周围,又突然想到,自己怎么到这来的?不是在和随风斗剑么…不去想这些了,到时再去问他。
走出房门,一眼看到时随风正闲闲的坐在亭子里品茶。
云子暮便走过去问他道:“我刚才……”
“哎呀,你还说呢!正和你打得是酣畅淋漓的时候,你竟晕倒了。我急忙一探,发现你体内有一丝邪气。正好,我身上装有灵丹妙药,便给你用了,师兄呀,不是我说你……”时随风懒懒散散的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灵丹妙药!?什么灵丹妙药,还有么?”云子暮一把抓住他,面色焦急的问道。
“呃,这药嘛,只有这么一颗,很小的药丸,也就只能对付个你身体内的那点邪气,若是更狠点的咒术了话,那是没有办法的。”他似有所指道。
“什么?只有一颗?那里得到的?”云子暮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那是上古神药,这么多年传下来也就剩那么点沫了。至于在哪得到的,我还真记不得了。”时随风眨眨眼睛,掩饰的喝口茶。
“真没了?”
“嗯,没了。”他极为诚恳地点点头。
失望的垂下手。
“师兄啊,你看半朵也跪了这么久了,是不是……”
“不行!这次一定要好好给她个教训,免得她今后再犯。”云子暮厉声打断他的话,说完又转身走了出去,根本不让他再有机会说下去。
他来到外面,心中又不由得想起半朵来,不过是个孩子,跪在那里也就只能显现出那么一小团,是怪可怜的……又猛然摇头,不行,不能心软,不能……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一个小院,心中一跳,这不就是罚她长跪的院子么。
云子暮抬眼看去,一个小小的白点正跪在院中,柔柔弱弱的缩成一团,比一只小狗大不了多少……
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这是自己的徒弟啊,费尽心思要好好栽培的唯一的徒弟。其实这件事,并不是那么严重……
云子暮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沉声严厉道:“你知错了?”
半朵跪在这里,想着人界一定已经是过了好几天了,可他却还没有来看自己,心中正凄凉着。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震半天反应不过来。
云子暮看她还是一声不吭,心下又是一阵怒气,厉声道:“真是顽劣不堪!这么久,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吗?”皱起眉头转身就要走。
半朵急忙回神,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趴在地上哭着求他原谅自己,紧紧的抓住不放手。心里紧张非常,生怕他再次不理会自己。
回头看到她紧紧抓着自己,小脸上都是眼泪,眼睛肿肿的,可怜极了。
他心又不忍,但又一想到她和师弟两人一声不吭的就出了鬼界,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而且曾在方外就告诫过她要与随风保持距离,不但不听,还更是和他……云子暮眉头皱起,这里面确实是有自己的责任,身为师父不仅要教她如何修行,更要教会她什么是伦理道德,否则她生性顽劣,要是做出什么事来了话,那可更不好办。
随风一向生性懒散,虽告诫过他,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极为坚定,要是半朵也同他一般……他捏紧拳头,立即坚定下来,抽回衣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半朵再也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走了出去。
时随风远远地靠在柱子旁,低下头,叹口气,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苦笑,这酒怎么这么苦
这边,许门心中着急起来,眼看着他们在幽冥府里住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一个答复,不禁有些担忧。
便又找到云子暮,却看到他正在品茶,又是焦急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喝茶!?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云子暮本来正在想着这件事,抬眼一看,正是许门朝他走来,放下茶杯。
到了跟前,两人互相行了礼后,便进入正题。
曲中别意
云子暮看着他,面色甚是严肃的说道:“根据我所观察到得来看,那些魂魄不仅仅只是被人在暗中控制住了,而且他们是在做一种阵法。”
“阵法?你说他们是在忘川河边摆阵?”许门惊疑道,怎么也没想的竟是这样。
云子暮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他们是在摆金锁阵!”
“金锁阵!?”他更加吃惊了。
“不错。正是金锁阵。”
金锁阵,名为金锁,实是紧锁,正是涉猎搜寻的一种奇阵。
这阵法极是邪恶,需用齐一万游魂的三魂七魄散布在里阵法的方圆千里之内,用来搜寻魂魄或是宝物的。而这一万游魂还必须是跳出轮回之外,六界以内的无法投胎的野魂。
说到这,就可以理解为何西南方会有诡异的瘟疫爆发,并且为何会有这么多奇怪的野魂了。
不过这到底是何人在暗中操作这一切呢?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发动瘟疫,控制游魂?
两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这件事说不定也是妖魔界所做,是找什么,会是上古神器吗,竟如此歹毒!害了这么多人!
难道他们在鬼界发现了神器的踪迹,会是哪一件呢?相思灯还是离愁镜?
“师兄!”
云子暮抬眼看去,是时随风,他一脸着急的跑来,身上的酒气还没散去。
“府主也在,那正好!这件事说不定与你幽冥府的事有关呢。”
云子暮问向他:“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他挠挠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有很快开口道:“是莫问客栈的事。师兄你还记得么,咱们刚到莫问客栈的时候,青清不是说客栈有些不对劲吗?过了这么久,好象又有些状况了。”
云子暮淡淡问道:“哦?什么状况?”
“据传话的小童说,青清这些天总像是有什么在暗中看着她,搅得她很是心慌,却总找不到任何东西,但客栈的窗户上隐隐透出红光,直指幽冥府,让我们快去看看,好像很急的样子。”
云子暮凝神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这就走吧。府主也请一起过来,此时向来也与幽冥府有些关系。”
许门也点点头,和云子暮一同站起,就准备出发。
时随风一闪身挡在他面前,搓搓手,笑嘻嘻的说道:“那个……师兄啊,你看罚也罚了,跪也跪了,是不是让那小丫头起来呀,我看她也怪可怜的,你就消消气嘛。”一脸谄媚。
云子暮看着他心中叹口气,怎么就是这么固执呢,淡声说道:“也罢,就让她和我们一起过去吧。”说完,垂下双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时随风一阵风就闪出了门去,云子暮看着他的身影,皱起眉头。
许门在一边看着觉得很是怪异,却也不好问些什么
于是四人就一起来到莫问客栈。
大老远就看到茶青清站在客栈门口等着他们。
走进客栈,茶青清将他们带到一楼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只见她用手在墙上敲了敲,墙壁消失了,出现了一扇小门。打开门,大家都走了进去,又将门关上。
只见这一间房内没有一丝光线十分昏暗,房梁低矮都快要碰到头顶。
茶青清皱着眉,指指墙上的窗户,众人看了过去。
那是一扇小窗户,微微开了一个缝。一旁的柜子应该是才移了开去,地上清晰可见一道道移痕。
就是这扇小窗的窗户缝里,透着暗红的光,阴森森的,一闪一闪,透着很明显的死气,光直射出客栈,直指幽冥府的方向。
茶青清又是极为担忧地说:“要不是我在这窗前的柜子里找东西,才不会想起要到这间房间来,更不会发现这怪异的事了。最近我总能感到有什么在盯着我,那感觉和这光像极了。”说完示意他们上前看看。
大家都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
半朵伸手摸摸窗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靠在墙上,手无意间触到一个什么东西,指尖一阵发麻。
急忙离开墙壁,仔细看去,并没有什么呀,怎么感觉这么怪异。
又释放出神识探看来,一眼见到墙壁上有一根细细的红丝,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窗口。
很不起眼的一根红丝,和头发丝一般粗细。
半朵伸出手去,刚触到它,指尖就突然麻了起来,一阵一阵的。
再仔细顺着它看去,那红丝从窗沿一直延伸,爬到墙壁上,又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看看云子暮,他们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半朵不漏声色,只是悄悄的跟了出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冥冥中有什么吸引着她。
她一路跟着红线,到了客栈的后面,这是一个小院子,似乎长年都无人打扫,到处都是落叶。
那红丝钻入到一推枯叶里面。
半朵上前,一挥袖将叶子都扫到一边去了。
此时,地上出现了一个金钵,金光灿灿。
这,是南南法师的金钵!
半朵心中猛然一跳,怎么会在这里,南南法师不是被人劫走了么!?这钵是什么时候掉在这的。
绕着金钵转了一圈,发现那根红线正是从这钵的下面发出去的。
这钵下,到底有什么?
她不敢轻易妄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探寻着。
伸出手去,敲了敲,嗡嗡直响。
突然,
里面发出了个声音:
“谁呀!?谁在外面?”一个很是娇柔的声音,是个女子声音。
“那你又是谁?怎会在这钵里?”突然一惊,怎么竟然有人在里面!又隐隐感到这女人绝不简单,否则怎会被这钵罩了起来,是妖魔还是鬼怪,是谁将她困起来的
“我?我可是名震妖魔界的顶级的大美人!”那声音似乎很是得意,但半朵听出了她的焦急。
“哦?你是妖魔!?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美人?”半朵不动声色。
“你?你一个毛头小丫头,才来仙界几天,能知道什么?”
她竟知道自己么!?半朵心中一惊。
“你知道我是谁?”半朵还是紧紧盯着金钵。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你师父,知道的多了去呢!”
“说!你为什么被这钵罩在里面?是谁用这钵把你罩住的?你到底是谁?”她心中很是疑虑焦急。
“哼!要不是我专心于施法布阵没有留心,能被这钵罩住吗!”那声音语气很是烦闷气急。
“布阵?什么阵?是那金锁阵!?”
“呵,看来那阵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不错!那阵是我布的。”听出她的不耐和一种傲气。
“那瘟疫也是你弄出来的了!?”
“那倒不是,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不过是在这布个阵而已,一不小心就被某个黑心人给困在这里了。”她似乎很是气愤,相当怨恨那将她困在这里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
“你猜啊!”
“是南南法师?”半朵说出心中的疑虑来。
“呵,要真是他,那我在就不在这了,一准灰飞烟灭去了。”那女子似乎是早料到她会这么猜想。
“那会是谁?看样子他只是想把你困在这里,并非想取你的性命?”
会是谁呢?竟用南南法师的金钵将她困在这里,法力一定不低,而且却又仅仅是将她困在这里,又是想干什么呢?
“嗯,你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没看出来呀。”她语气有点吃惊。
“少打岔!你是何方妖魔,你们妖魔界到底是计划想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敢发动瘟疫!真是丧尽天良!”半朵既是气愤又很是担忧。
“你可别这么说!妖魔怎么了?你们神仙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天良?什么是天良?哼,那天良早被仙界的人丧尽了,哪里还会轮到我们妖魔!”那女妖的语气不仅愤怒而且甚是不甘。
这是怎么回事?跟仙界的人有仇?
“你好像很是看不起神仙呢!为什么?”
“哼,神仙?神仙有什么好?一个个都是伪君子!”声音又停了一会,似乎在想着什么,“哎,不是我说,那仙界有什么好?冷冰冰的,怎么一个个挤破了脑壳都想往里钻?还是妖魔界好,自由自在的,我看你生性纯良,不如弃暗投明,早日脱离苦海来我们妖魔界吧?”
这……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还竟然诱惑自己背弃仙界?这妖精!乱扯什么话头?
“说正经的!你到底是谁!”半朵快速回到正题上。
“呃,曲别意……”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把话题转了回来,又迅速反应过来,
“你又凭什么问我!”她似乎很是不平。
好熟悉的名字,是……对了!这不是那个花魁吗!
那个曾和师父、南南法师一起去的那个青楼的花魁吗?那个什么护法好像是这么叫她名字的,曲别意……是妖魔界的什么人呢……
半朵脱口就道:“你是那个青楼的花魁?”
那声音很明显愣了一下,又很快说道:“你知道?你竟知道!我明白了,那个在暗中监视我的纸人也是你们搞出来的吧?我就说嘛,会是什么人监视我……”
“不过,你不是在那青楼寻找神器吗?怎么会到这里,这到底有什么?你竟布施金锁阵,在这里找神器吗?”她实在是十分疑惑。
“你们竟然知道了我们在暗中寻找神器!”曲别意惊讶极了。
半朵想抽自己的嘴巴……不过又一想,她现在只能呆在这,这……不算是打草惊蛇吧?
便又说道:“知道又如何?难道这里还真的有什么?”
曲别意停了一会,又只听听她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怎么就也不能是我的私人恩怨了?”听她的语气,似乎还真是在想些什么,有点闷闷不乐的。
“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既然你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那我就将你魂飞魄散算了,就当是除害。”问来问去都只是这几个问题,还真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又增加了一堆疑团。
于是半朵伸出手去作势要将她打的魂飞魄散。
“别!别!我说!别动手呀!”曲别意明显慌了。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很是悠闲地问她:“有什么说的呀?”
“好,我想想,你可别动手啊。”她又停了好一会,似乎在脑子里整理着想到底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只听曲别意慢慢说道:
“这话就长了,要从自从几千年前噬魅王从六界消失以后开始说起……
自从噬魅王消失后,妖魔界就分成了几大势力,不再像以前一样团结了,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不过可就在近来的这几百年里竟有人无意中在上古神策里得知,只要找到青冥剑、相思灯和离愁镜将这三种上古神器集合在一起,那便可以追寻到任何你想找寻的人,并有起死回生,记起前尘往事的奇效,甚至是前世的记忆也能被寻回!……”
半朵急忙打断她,惊呀道:“前世?前世的记忆?这是真的吗!?”心中突然一跳,如果真是这样……
“只要是上古神策这么说的,那就一定没错!别打断我!”曲别意的声音很是不耐。
“好、好你继续说继续说!”急忙讨好道。
“呃,讲到哪来着……对,就算是前世的记忆也一定能够记起。于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我们妖魔界的人便决定一定要找到这三件上古神器,妖魔界越来越弱,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在持续下去了。一定要尽快找到。
于是便分散人手在各界寻找。原本在皇宫里的梅若已经有了青冥剑的消息,但又不知怎么的,她却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影儿了,真是急坏我们一干人等。”
半朵突然想起曾在皇宫和那个女鬼有一面之缘,她应该就是梅若吧。
不过,她竟将青冥剑给了师父,转世投胎去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看透红尘,不想再淌这滩浑水了。
只听曲别意又说道:“……这么久过去了,却连神器的影子都没见着,于是我们便决定逆天而行!不得不决定广布金锁阵,撒大网捞大鱼。我呢,就又被派到鬼界来了。”
“原来那还真是你们妖魔界弄出来这么大的事,不过你也真够笨的!竟将金锁阵布在幽冥府,这不是等着被人发现嘛!”半朵不禁觉得这妖精甚是好笑。
“什么?竟是布在了幽冥府?我说呢,那怎么比鬼界其它地方阴气更重,更利于布阵呢。怎么就没想到那去了呢。”她甚是懊悔不已。
“你不知道?那你又是怎么布阵的?”
“我这不是被困住了,当然只能凭灵识去感觉了,这金钵也够狠的,竟也挡住灵识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不过我还是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身边的人是哪个,他身上有些什么。所以我才可以知道来的人是谁。”听她的语气甚是得意。
“对了,那你又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半朵突然又意识到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灵绸锁妖
“我不是说了嘛,我到这来也有私人恩怨!是在布阵时找了她点麻烦,就一不小心被这金钵罩住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气极。
“你和茶青清有什么恩怨?在客栈这么捣乱?”一定是和茶青清有恩怨才对,半朵猜想着。
“你怎么知道……哼,不说这个了,想起来就气愤!”
“对了,你一定知道,那千年前噬魅王为何消失吧?说说,我好奇很久了。”终于能逮着个可以为她解惑的,半朵决不能这么轻易放了她。
她突然停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
“怎么?难道你喜欢噬魅王?”她猜测道。
“怎么会!我怎么会喜欢他!?那是陌月那个小贱人才对……”曲别意很是气愤,虽听出她语气中有怀念,但绝无情愫。
“陌月?是陌月上仙?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半朵现在八卦得不得了,兴奋极了。
“唉,说起这事就气人那,像我以前也是一直以为陌月和噬魅王是两情相悦的,但现在我慢慢想来,却终于觉察出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是那陌月不停纠缠着噬魅王,闹出许多事情来,让六界的人都错意的以为他俩是互相倾心的。其实噬魅王他才懒得理那小贱人!”只要一提到陌月上仙,她就气愤的不得了。
“不是那么回事呀……”半朵失望的语气明显可以听出。
“哎呀,反正噬魅王的消失是另有原因,说起来很麻烦,你就别问了!”
“你还是没说是谁把你困在这的!”怎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是我的同道中人,这总成了吧?他害怕我不专心布阵搞砸了,于是就把我困在这了。”她以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是她的上司吗?难道是那个什么护法?
“既然你说完了,那留你也没什么用了……”半朵说着边伸手就要毫不留情的把她灭掉。
“别,别啊,你们仙人怎么都这样!说一套做一套,太不讲信用了!”那曲别意害怕又愤恨道。
“怎么?我又没给过你什么承诺,要讲什么信用!”半朵仔细想想,确实没说过要放过她。
“别!别!……对了!你是不是中过蛊!?还有……”曲别意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阻止她,突然她觉察出半朵的身上有中过蛊的痕迹,还有什么来着……!
花城的毒蛊。茶青清不是说解了么。
“对呀,是中过蛊,不过已经解了。怎么?”
“解了?我看看……这谁给你解的!?怎么解的?这蛊这么狠烈!”曲别意一听疑惑之极。
“狠烈?你说这蛊狠烈?”
“对,虽是从你体内出去了,但对你的元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你体内好像还有什么……”曲别意又再探探。
还有?是那邪气吧,师父说还是没有办法把它除去吗……
……
“天!怎么是!是忘尘咒!怎么可能是忘尘咒!”她大声惊叫起来。
半朵被吓了一跳,说道:“什么忘尘咒?”她看不到金钵里面,自然就看不到曲别意此刻极为震惊的表情。
“你、你到底得罪过谁?”这忘尘咒已经几百万年没现世了,怎么会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发现这种咒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曲别意心中惊异至极。
半朵此刻也觉得隐隐不对劲了,自己身上到底中了什么咒,会让她如此惊讶,一定不仅仅只是师父所说的邪气…师父又瞒着自己什么呢。
半朵皱起眉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忘尘咒是有多厉害?”
“你不知道么,这也难怪了,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世间已没有几个人能记得这咒了。这咒名为忘尘,则是忘却前尘,十分的狠毒厉害,能将过去所有的事和人忘得一干二净。要下这种咒术,此人一定修为极是深不可测。你若不是得罪过谁,又怎会中下此等毒咒?”她说着又微微叹气,这世间竟有这种事,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小丫头竟被人下了这种毒咒,真是世事难料啊。
忘尘咒……忘前尘么……
呵,我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竟有这种毒咒,果然不是师父所说的邪气而已。
忘记谁呢,前世么?那个声音,那个梦境?摇摇头,不清楚,不知道。自己总是在一团迷雾中。
半朵看着这金钵,看来自己真的是不能轻易放过她了,身边虽有那么多人,但没有人能对自己说实话。
只有这曲别意了,六界往事,妖魔混乱,一切的一切自己都不知道,也无法去问谁,就算问了,也只能知道个大概,模模糊糊根本顶不了什么用处。只要将这个妖魔困在自己身边,就可以随时解惑了,一定可以慢慢知道些什么。
于是半朵便张口问她:“你,是什么妖?”
只听里面又传出曲别意的声音来:“我?嘿嘿,我是树妖。”
“树妖?你修行了多长时间?一定不短吧?”看她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定修炼了很长时间。
“那是当然的!其实呢,我是从上古时期就一直修炼下来的!”曲别意很是得意的说道。
“上古!?亿万年前!?怎么可能那么久?那你怎么不成仙呢?”那也太久了,半朵都快不敢相信了。不过这样更好,既然都这么长时间了,那她知道的也一定比别人要多得多。
“我都说了仙界一点儿都不好!别在我面前提起成仙俩字!”曲别意甚是生气道。
“那怎么行呢?你以后可都是要和我这个半仙在一起的,怎么可能避免提起成仙呢?”她再敲了敲金钵,想想总不能连这个金钵也一直带着吧,多麻烦。
“什么!?谁要和你在一起?我才不要!”娇媚的语气现在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不要也不行,这可轮不到你来决定了。要不你就再选选?跟我走还是灰飞烟灭,选一个!”半朵伸展伸展腰肢,准备做法,突然想到自己和她说这么久了,师父他们一定发现自己不见了,完了,得赶快回去才行。
曲别意毫无办法,只能同意,谁要她现在受制于人家呢。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总能到处走走,不用老是待在这里闷死她了,但这里的金锁阵法也算是完蛋了,微微叹气,摇摇头……
半朵抽出天羽灵绸,仔细瞧了瞧,自从这灵绸在花城救了她一命之后,她就一直很是注意它,越来越觉得这灵绸很不一般。
而且这灵绸随着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它身上的仙气也越来越重。若是用这天羽灵绸将这树妖锁在里面,一定可以掩盖住她的妖气,到时师父也一定不会发现的。
半朵想着便将它抛向空中,口中念诀。灵绸渐渐展开,变成网状,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又渐渐落下,盖在金钵上。
突然,金钵升了起来,金光四射,急忙使力,金钵慢慢升起。
一个绿衣女子出现在金钵照出的佛光下面。
只见她目若秋水,手如柔夷,肤如凝脂,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半朵呆了呆,又仔细一看,发现她右额角太阳|茓下,眼角处有一个绿叶般的胎记,发丝掩盖着看不清楚。
又继续施法,天羽灵绸将她渐渐包裹起来,一眨眼间就收在了灵绸内不见了。
半朵重新收回灵绸,这次灵绸给她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有一种树叶的清香味,还有一种……思念?是思念的感觉……
是这曲别意在思念吗?她思念着谁呢?
……
半朵又急忙眨眨眼,不去想那么多,将灵绸收起来,转身向客栈里面跑去
她走进客栈,大家都在呀……
一看,
不好,
师父又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垂着眼眸,手里端着茶杯。
师叔早在一旁急的是挤眉弄眼,直朝自己示意。茶青清和许门不明所以的看着。
半朵低着头,默默走到他面前。
跪下,也是一声不吭。
安静……
寂静……
客栈那么多的人哪去了?
她再看一眼师父,
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原来如此啊……
半朵心里暗暗抹着眼泪。
突然,她伸出手颤颤微微的抱住他的腿,
他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
两滴茶水滴在半朵的手上,
冰冷刺骨……
她咽了口唾沫。
云子暮起身,抽腿,转身,离开。
连看她一眼都没有,茶杯也都没搁下……
众人悄悄退去,
就剩她一人可怜兮兮的跪在那。
没有师父的吩咐,
不许起来……
在鬼界里,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半朵一直就这么跪在客栈大厅里,虽是莫问客栈,没有人问她一句,但偶尔飘过来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那当然了,谁见过一个正正常常的人直直的跪在客栈里这么显眼的地方?还更别说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还是个修仙者,更是穿着件显眼的白衣服……谁能一点不好奇呢。
这都第四天了,连师父的影子都没见到。
只是时随风过来和她说说话聊聊天,外带一点好吃的东西。茶青清在一旁偷偷的看着,眼神那么幽怨,害得她都不敢见时随风了。但那家伙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得空就往她这边跑
这不,正听着曲别意给她讲魔界史,时随风又过来了。
他带着一大瓶酒,兴趣盎然的跑来了,立刻停止和曲别意的谈话。
时随风喝了一口酒,瞄她一眼,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马上就要去不周山了,明天就走。”
“不周山?为什么?”
“西南边不是闹瘟疫吗?当然是去求药了。对了,我们在一起讨论了这么多天,都没讨论出来那金锁阵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说来也怪呀,就那么一瞬间不见了,你知道么?”时随风像是很随意的问道,眼睛却直视了她两秒钟的时间。
“当然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半朵没敢看他,只是低着头说。
“哦?”他伸出手轻佻地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盯着她。
这、这动作怎、怎么那么怪异……她老脸红了红,硬着头皮,又粗着脖子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么?”只是她眼神飘忽。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小朵儿越来越漂亮了,就是想好好看看……”时随风缓缓说道,眼神深邃,语气温柔。
半朵皱眉,一扭头躲开,却看到茶青清在楼梯口灼灼的注视着他们。
天,有没有搞错,你要轻浮,要浪荡,去远点行不行呀!别老在我面前晃悠…她又转头怒视着时随风,咬牙切齿,心中恨恨的想。
“小朵儿这么看着我,我会觉得你喜欢我的。”他痞痞的说道,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桃花眼直盯着她,“难不成还是真的?”
半朵怒,一拳过去,他没躲,狠狠的打到他身上。
他咳嗽一声,揉揉胸口对她笑笑,貌似刚刚是只猫爪子,又站起身喝着酒,一摇一晃的飘走了。
某朵儿呆呆的看着,真不要紧吗?刚刚好像很用力……
时随风走到拐角,忍不住了,又剧烈咳嗽起来,闭上眼睛调息着,微微笑道:“还真狠呀。”他面色发白,自从上次给云子暮疗过伤之后元神有所损耗,一直没太恢复,加上刚刚那一拳……
“既然能躲,你又为什么不躲?”茶青清走上前来,伸出手要为他疗伤。
他身形一闪,避开她的手。
他又苦笑了一下,躲?我也想躲来着……可是,这又怎么能真正躲得过。
茶青清皱起了眉,直视他:“为什么?”
时随风眨眨眼睛,似不明白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茶青清语气愤怒了。
他垂下眼,闻闻酒香,
是呀,为什么呢……
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
时随风趁她不注意,一转身,不见了。
茶青清站在原地,手紧紧抓住身边的柱子,碎了
“师父!你来了。”
半朵远远的看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飘了过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遗世独立。
云子暮走到她面前,也不看她,只是淡淡道:“起来吧,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赶往不周山。”说完又要转身走了。
她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云子暮抽抽衣服,还是紧紧地被她抓住,叹气,站定,还是不言语。
半朵也只是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角不放手,死死的揪住,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头低低的垂下。
好久,
云子暮又转身面对着她,淡淡开口道:“为师已让你起来了,怎还是不起?”
“徒弟不敢,徒弟知道惹师父生气了,虽是让徒弟起来,但气还是没有消。”半朵低声说。
“你待如何?”他淡淡问道。
“徒弟发誓,从今以后再绝不离开师父半步,没有师父的吩咐决不擅自行动,一定谨遵师父教诲,一切都听师父的话,不管时光流逝,还是斗转星移,我都说到做到。除非,师父再不要我了……”
“好,既然如此…为师就再信你一次,你起来吧。”云子暮终于淡淡扫了她一眼。
半朵急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你去准备吧,明日我们就起程。”
“是。”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不舍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摸摸胸口,扑通扑通的直跳个不停。
“你看起来很怕你师父嘛。”曲别意在灵绸里一边剪着指甲,一边闲闲的开口道。她心里乐呵着,觉得这灵绸果然比那金钵要舒服多了,虽被锁在里面,但不会限制她的活动。
“呵,你看出来了。”半朵自嘲的笑道。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难道天机子脾气很坏?没听人说过呀!”曲别意有些不明白。
“嗯,其实师父平常对我很好的,只是有些严格。”半朵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呆呆的想着。
“有些?我看他好像很是严格呀,这么多天,任你在客栈大厅里跪着,丢人显眼的,连传个话来的人都没有。”那语气明显不相信。
“师父一向是一个人待惯了,当然不习惯身边多出个人来了。我想,他可能一个人的时候都记不起我呢……”半朵语气惆怅。
“我看你那个师叔蛮不错的,他好像很喜欢你呀。”曲别意似有所指道。
半朵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又说:“师叔这个人对谁都那样,没什么奇怪的。”
曲别意剪完指甲,飘在半空,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又说道:“要是在我们妖魔界,那就不同了!这师徒俩呀,最容易闹出什么绯闻来呢。”
半朵打了个哆嗦,咳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初现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儿多呀!!!
O(∩_∩)O哈哈~
收藏吧~~!!嘿嘿……一大清早,他们就离开了莫问客栈。
半朵回头看看,茶青清还是站在客栈门口,眼神直直的锁定在时随风的身上。
再看看时随风,他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晃脑的走着。半朵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是哪点好……
她挠挠头,皱着眉盯着时随风,心里一遍一遍的琢磨着。
一路无话。
三人出了鬼界,来到凡间,看到许许多多的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体弱多病的样子。都皱起了眉,看来那瘟疫甚是严重,不能再拖了,便又急匆匆的赶起路来
不周山,
不周仙山,处于最东边日出之地,仙山山脉极广,而且山顶上常年积雪。
虽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却又是四季最严寒之地。
而且那地方极是偏远,一路地势复杂,四面都有瘴气,外人无法靠近,长久以来自成一国。
民族繁多,大都聚集在一起。
仙山终年仙气缭绕,避世不入仙界的散仙繁多,还有众多有名的修仙门派,为凡人所不知。
仙山上有极多的神草仙药,山下的凡人常常登山采药。仙人慈悲,也尽可能的多给一些,但却为了避开现世人的觊觎从而招来祸患,便从不肯将草药带到山外去。
仙山一周都布有结界,只有世世代代住在山脚下的牧民才能知道该从何处上的仙山去。
半朵他们此行便是要去不周仙山求取仙药,来解决西南方的瘟疫。不过,看来这药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求得的。
……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
前方是一片树林,无边无际,烟雾弥漫,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这是妖鬼林,因为靠近仙山,利于修行,所以里面妖魔鬼怪众多,瘴气弥漫,一般人都无法通过的。”时随风在一旁向半朵解释道。
半朵点点头,她来之前就听曲别意提到过这个地方,甚是不好闯。
他们刚刚走进树林,立刻被扑面而来的瘴气紧紧缠绕住,手中稍一施法,瘴气立刻退避三舍。
三人紧挨在一起向前走着,身后的瘴气不甘的紧紧相随,却又不敢上前去,只见浓雾滚滚的。
树木高大,枝叶遮天蔽日,没有一丝日光,昏暗极了。身边寒气阵阵,隐隐可以听见风声,却又像是妖魔的嘶叫。
……
半朵突然感到脚下软软的,低头一看,是莽蛇!
心中一跳,再仔细看去,只是蛇皮而已,但却这么大这么长,看来那蟒蛇要更凶恶多了。一定也是精怪。看来这里阴气妖气极盛,果然是妖魔众多,心下不禁又小心起来。
眼前突然闪现出什么,她再仔细一看,有没有了,周围总是黑暗暗的看不清楚,身边两人都好似没有发现什么异况,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吧。
扑腾一声,是翅膀闪动的声音,掀起一阵狂风来。好厉害的鸟啊……
他们在黑暗暗的树林里继续不停的走着,半朵总是感觉暗中像是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浑身不自在。
突然她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圆点,炯炯发亮,好恐怖。
亮点一闪,原来那是猫头鹰。
只见它像幽灵一样飘忽无声,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不知怎么的,半朵身上被惊得发出汗来
突然她脚下一抖,一头撞在树上,好痛!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撞在树上?
再一看周围,还是一片漆黑,
她又看向身边,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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