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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老师,你过来 > 28秒。

28秒。

魔方所有的颜­色­全部复位。

韩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半晌,抬起手,鼓了几声掌。

“老师,好厉害!”韩远惊叹地说。

沈因默默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魔方。“退步了。以前盲拧也是这个速度。”

“盲拧?”

“就是不看魔方,让颜­色­复位。”

韩远看着沈因:“要不,我把你眼睛蒙起来,你给我演示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韩远同学~~要好好补课,不要太撩老师哦`~

还有,你有没有考虑留老师在自己屋里过夜呢?~

小妖­精­们,这章字数还算多吧~~嘤嘤嘤~~

☆、第二十八章

沈因似笑非笑地瞅着韩远。“你背诵的英语呢?”

“已背好了。”韩远说。

“开始背吧。”沈因说。

韩远看着沈因,他心里还在惦记沈因的盲拧,但沈因似乎并没给他表演的意思。

韩远微微的有些失望,只好把课本递给沈因。但沈因只是把书本随手往桌上一撂。

“不看书?”韩远

老师,你过来_第18章

问。

“不用。你随便背,自己可以任意加减词,也可以造句子,只要语法准确就行。”

“那我开始了。”

韩远把椅子向外挪了挪,微侧着脸对着沈因。略一思考,开始背诵。沈因只是靠着书桌,微微地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魔方。

韩远的语速并不算快,但发音十分清楚,有点VOA里的新闻朗诵的感觉。声音也很低,没有多少感情□□,听起来即冷淡又­性­感。

沈因不由想到女生常叽叽喳喳的“只听声音就像可以让人怀孕。”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韩远停了下来,看向沈因。沈因点点头,韩远并没有在里面加减任何词,任何的加词与减词都似乎让他觉得多余。挺像他的作风。

沈因指出了他的几个动词时态的错误。周考中,他也是在同一个词上出了错误。接着沈因又拿出了月考的卷子,针对他的失分题,一题一题地讲解。

沈因一惯简洁明了的解题方式,准确幽默的表达,生动活泼的举例。

英语本来是韩远觉得最乏味的一门学课,不知为什么,在沈因讲来,竟然十分有趣。

韩远目不转晴地盯着沈因,耳朵一字不露地捕捉他的声音,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

沈因看看时间,已不早了。这次补课效果出乎他的意外。2个小时,韩远的注意力相当集中,没有丝毫走神。这让他非常满意。

沈因把作业留好,顿了顿,忽然慢悠悠地说,“下次,再演示给你看。”

韩远猛得抬头,几秒钟后才明白沈因说的什么意思。

“哦。”他嘴角浮出一个笑意。

“今天就到这儿吧。”沈因站了起来。

“要走了?”韩远跟着站了起来。

“嗯。不早了。”的确,都近11点了。

“等等。”韩远忽然拉了拉他的胳膊。韩远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子。

沈因不明所以。

“下雨了。”

经韩远一说,窗外的雨声如同被放大数倍一样,猛得泼了进来。整个屋里都落满了雨声。

声势浩渺而又浩大。

沈因愣了愣,刚才两人都十分投入,外面如此嘈杂的雨声,居然都没有听到。

“要不,你就住这儿?”韩远看着沈因,试探地说,又紧接着一句,“明天又是周末。不用急着上班。”

沈因忽然很犹豫,韩远提的条件十分诱惑他。

这天寒地冻的,加之外面下雨,车也不好拦。但沈因有轻微的洁癖,每天必须换­内­裤。在这里睡一晚倒没什么,只是没有衣服换,也没有睡衣。

“如果你非要回去,我就送你。现在外面不一定有车。”

韩远说的是实情。但这种天气……

沈因犹豫了一会儿,在自己的生活习惯与韩远的交通安全上做了一个交锋。韩远的安全还是占了上锋。

比起让韩远送他,沈因宁愿选择在这里过一夜。

沈因看了看沙发。沙发很大很宽,完全够他在这里睡上一晚。

韩远看着他,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不睡沙发。我把我姐屋里的被罩给你换一下,你睡她屋。”

“不用。”沈因忙说。

“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婚后,基本上不住这儿。就周末过来吃两顿饭。”

“那她明天就过来?“

“嗯。”

“我更不能睡了。如果你姐知道自己闺房被一爷们睡了,心里肯定膈应。”沈因说。

韩远瞅他一眼。从第一面起,沈因给他的感觉就是­干­净清爽。甚至连气息都是清凉的感觉。

刚才他玩魔方的一双手,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恐怕连他的脚趾甲也修得这样­干­净整齐。

他觉得如果是沈因,自己的姐姐应该不会膈应。

但沈因不容置疑,“我就睡沙发。”

韩远不再多说,回头看了一眼沙发:“那你睡我屋。我睡沙发。”

自己是他老师,这点特权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想,沈因便不再跟他客气,点点头。

韩远犹豫了一会儿,“我有多的睡衣,你穿吗?”

沈因点点头。韩远有点意外。

“那你先去洗澡,我把床罩给你换了。”

“不用。”沈因说。

“真的不用?”韩远质疑地看着他,沈因每天外套里的衬衣都在换。他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拥有如此洁净的衣领。沈因在这方面的在意,是一目了然的。

“哪儿那么多事。”沈因说,“我先去冲个澡。”

“衣服就脱在外面,我给你叠起来。”韩远说。

沈因点点头。

对韩远的细心体贴,沈因已习惯,并开始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考虑所带来的舒适感。

沈因进了洗浴室,不由琢磨起韩远的­性­格形成。

家庭环境、教育背景、社会影响以及与生俱来的基因,这几大要素在人类的­性­格形成中占有多大的比例。

韩远之所以是韩远,这些影响他人格的因素,哪些是后天形成,哪些又是与生俱来的?

正想着,外面的门被敲了几下。沈因把水拧小一点。韩远在外面说:“把­内­裤拿出来,我给你洗了。放暖风机边上吹吹,一会儿就­干­了。”

沈因怔了怔。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了一眼自己挂在墙上的­内­裤。皱了皱眉。上面溅了些水花,已有些淋湿的水渍,穿在身上一定湿哒哒的。

这在平时,沈因是难以忍受的。

但让韩远给自己洗­内­裤,真的好吗?

热水的蒸腾让沈因的头有点犯晕,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内­裤拿了下来,走到门口,半开着门,把­内­裤递了出去。

韩远只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内­裤。

白­色­的三角­内­裤。

接下来,沈因就有些恍惚。他些后悔。如果他­性­取向正常,或许他也不会多想,也没这么多顾虑。但现在,他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合适。

而且这种不适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大,让他后悔得几乎要冲出去,让韩远再把自己的­内­裤给送回来。

沈因把热水的温度调低。微冷的水,让他发晕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沈因再次确认,让自己的学生给自己洗­内­裤,确实不妥。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沈因关上水龙头,把门开了小半。韩远把一只没有拆封的牙刷,连同­内­裤与睡衣一起递了进来。沈因伸手接了过去,­内­裤上还留有暖风机的余温。

沈因匆匆穿好­内­裤,又穿上韩远的睡衣。白­色­棉质体恤与一条棉质居家裤子。

有些宽大,但穿在身上却很舒服。沈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到了客厅,韩远已在沙发上铺好了被子。

沈因打了个招呼,直接走进韩远的卧室,被褥已被铺得整整齐齐。

沈因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被子里有着和他身上的睡衣一样,相同的气息。沈因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脚底触着一个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是个热水袋。

沈因的心也像被热水袋暖了一下。

在韩远身上,强悍与温柔,老练与纯粹,似乎得到完美的统一。

不知再过一、两年,这个青年会长成怎样的一个男人。或许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沈因想。

不知是不是换了个环境,还是晚上那杯药酒的原因,本来有些困倦的沈因,脑袋一挨着枕头,居然没了睡意。

一股燥热之气,似乎不能发散,沿着腹部,向他身体四周漫延开来。

沈因的脑子出现了黄一诺健实的大腿。那大腿在他的眼前晃动,带着点汗渍的油腻,还有些细微而浓密的绒毛,被汗水打湿,微微地发着亮光。

大腿上包裹的紧身­内­裤,把他的ρi股包得结实圆滚,让沈因有想捏上一把的冲动。

他的小腹。小腹下面微微的隆起……

沈因咬了咬嘴­唇­,嘴里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呻|吟。

作者有话要说:洗着老师小内内的韩小远内心小独白:原来老师穿的是三角­内­裤~~~白­色­的。~~~不过,不知道老师的还有没有别的颜­色­~~蓝­色­也不错,我喜欢~~红­色­``老师的话,皮肤又白又细~~应该也挺搭~~

嗯,韩小远同学,你的小内内是什么款什么­色­的呢?

☆、第二十九章

不知什么时候,沈因才睡了过去,但似乎只一会儿,就又醒了过来。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不过凌晨四点。

沈因有些口­干­舌燥,身上还有些热。但想到韩远还睡在客厅,便只是忍着。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似乎听到客厅有些断断续续的窸窣声音。那声音隔一会儿才动一下,像是怕惊扰到卧室里睡眠的沈因。

沈因­干­脆掀被子起来,开灯、拉门。果然,韩远正摸黑地站客厅里喝水。

“把你吵醒了?”韩远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说。他的声音听着还挺清醒。看来起来有一会儿了。

“给我倒杯水。凉的。”沈因站在门口说。

韩远忙借着卧室透过来的灯光,给沈因倒了杯凉水,送了过去。

沈因接过来,一口气喝完。心里才舒服了点。灯光下,他的脸颊嫣红,嘴­唇­也鲜艳异常。看着韩远的一双眼睛象是含着水汽。

“是不是感冒了?”韩远端详着沈因,皱了皱眉。

沈因摇摇头。

韩远抬手放在了沈因的额头上。沈因吓了一跳,也没敢动。2、3秒后,韩远的手放了下来。“嗯,体温挺正常。”

沈因一时无语。

“明晚,你到健身房吗?”沈因犹豫了一下,问。虽然他知道周日韩远在健身房没有课,但他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你要去健身?”韩远问。

沈因用手紧紧地捏了捏杯子:“不是。就问问。”

“明天我休息。”

“哦。”沈因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一股心虚感涌了上来。

“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韩远看着沈因说。

“没有。”沈因把杯子递过去。“睡吧。”

“嗯。”韩远点点头。

沈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从密闭的窗帘里,已有些灰亮的天光丝丝缕缕地透了进来。沈因在床上呆愣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今天韩远姐姐一家要过来,忙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韩远正半卧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沈因,忙站了起来:“你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沈因头晕沉沉的,不像是睡了一晚,却像是批了一晚上的卷子。他进了盥洗室,收拾完毕出来时,韩远已把早饭端摆放在餐桌上。

皮蛋瘦­肉­粥,两碟小菜。看来韩远早就把粥给煮上,只等他起床。

沈因虽然想急着离开,但韩远一大早做了饭,又不好拂他好意,便坐了下来。拿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里,半晌才说。“好吃。有生以来最好吃的一次皮蛋瘦­肉­粥。”

“有这么夸张?”韩远不信。

“真的。”沈因说。当然,感情分也是有一点的。沈因心想。

“吃完饭,还要补什么课?”韩远问。

“今天你姐不是要来么。”沈因说。

“他们今天不来了。”韩远说。

沈因抬头看韩远一眼。

“我对他们说今天有老师在补课,他们改明天了。”

沈因沉默了会儿,“没看出你这么爱学习。”

韩远一弯嘴角:“我也没看出你这么能赖床。”

沈因愣了愣。

“现在9点半。我把粥放锅上熬了都3个小时了。”韩远看着沈因说。

……

他能告诉韩远自己想黄教练想了一夜,所以没睡好?

沈因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烧。

最终,沈因一直呆到下午,离开。

第二天晚上8:30,沈因抵达健身房。如他所想所愿,健身房已没有什么学员。连吧台上的小姑娘都已不在。这个季节,外面还黑得早,学员基本上不到8:30,已陆陆续续地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教练在坚守岗位。

沈因去更衣室的时候,目光向重械区瞄去,黄一诺正从划船机上站起来。还是一身紧身运动衣,里面肌­肉­象是要撕碎衣服,从里面蜂拥而出一样。

黄一诺一抬头,正看到沈因,眼睛一亮,迎了过去:“过来了?”

沈因笑笑,喉咙动了动。“是啊。”

“怎么这么晚?”

沈因当然不好说,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泡你。只是说:“改了一天的卷子,才有时间。”

“你是老师?”

“嗯。”沈因点点头。

“那韩远?”

“他是我学生。”

“哦。”黄一诺恍然大悟。难怪,那天他才和沈因说上两句话,就被韩远给弄走了。原来是这层关系。黄一诺脸上绽起两个酒窝。

“别说,看你文质彬彬的,还挺像。”黄一诺说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去换衣服,今天我要让你多练几组。一定把你身体调|教得­棒­­棒­的。”

这话落在沈因的耳朵里,有些别样的感觉。

“好。我先换衣服了。”

沈因往更衣室走,黄一诺却跟在了他后面。沈因回过头。黄一诺冲他一笑,“我先去冲个澡。一身汗臭。”

更衣室与浴室连在一间,外间是换衣服的地方,里面就是浴室。

沈因不再说什么,掀门帘钻起了更衣室。

沈因慢腾腾地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拿出自己的运动衣。旁边的黄一诺一边嘴里轻轻地哼着歌,一边脱衣服。

沈因没有去看黄一诺,但黄一诺脱完了衣服后,伸手拍了拍沈因的肩膀:“我先进去了。”

“嗯。”沈因应了一应。等黄一诺转身离开,他才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黄一诺赤条条的,全身油黑,只有ρi股那一块微微的有些发白。ρi股与他想象的一样,粗壮、­精­实。

沈因回过头来。觉得嗓子有点­干­。

等沈因把外套,毛衫全脱下来,费了不少时间。他刚把运动裤套上,还□□着上身,黄一诺已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来,他还真是冲了个澡。

老师,你过来_第19章

黄一诺仍然赤条条的。只在脖子上搭了条毛巾。身上挂着没有擦­干­净的水珠,全身上下都像在冒着热气。

他的笑容也是热乎乎的,眼睛里也都是热度。

“你看你,身上都没几两­肉­。”黄一诺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脸,眼睛盯着沈因。一对酒窝开得十分盛大。

“练成你这样,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沈因的目光落在黄一诺身上,并没有挪开,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肉­体。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具­肉­体的留恋。

黄一诺狎昵的态度,更让他觉得有进一步试探的必要。

黄一诺双臂一紧,胸上的,胳膊上的肌­肉­顿时隆了起来。如同一座座小山丘。

“要摸摸吗?”黄一诺问。

沈因点了点头。

黄一诺一下子向他靠了过来,几乎要撞到沈因身上一样。沈因的呼吸滞了滞,但并没有避开。他只是看了黄一诺一眼。黄一诺微微低着头,粗热的气息,喷在沈因的脸上。

沈因抬起手落在他的胸脯上,黄一诺胸脯上的肌­肉­跟着动了动。硬梆梆的,象块生铁。

沈因的目光沿着黄一诺身体曲线,一路向下滑行,手跟着下行。在他的人鱼线上来回摸索了片刻,又落到他的小腹部。小腹部又硬,且热。

黄一诺那里跟着动了一动。

沈因抬起头,看着黄一诺,勾了勾嘴角。

眼睛里像是有水纹在波动。

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到有人掀帘进来。看到这一幕,脚步猛得在门口停顿下来。

沈因把手放下,看到韩远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新文《妖怪我要和你谈个恋爱》己开哦,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看看哦O(∩_∩)O

☆、第三十章

韩远一只手保持着掀门帘的动作,一惯韧­性­十足的动作, 现在看起来有些僵硬, 与勉力支撑。他一惯超脱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紊乱。

沈因把黄一诺推了出去, 然后抓起长条凳上的上衣, 匆忙套在了身上。

就听到黄一诺说, “怎么今天过来了?不是没课吗?”

沈因没有听到韩远的回答。

那边黄一诺也摸出了衣服, 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穿上。

“我在外面等你。”收拾完毕的黄一诺小声对沈因说后,掀帘出去。

等沈因穿好衣服后,韩远才走了进来。

他在储物柜前找了半天, 都没看到自己的编号。眼睛只是沿着储物柜一遍遍地来回划拉, 看到一些数字, 似乎又认不清那些数字。

“你常这个时间过来, 一个人过来练习?”沈因若无其事地问他。

韩远给沈因的印象一直是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练与从容, 但现在,他的手足无措根本掩饰不住。

“嗯。”韩远终于找到自己的储物柜,把钥匙Сhā了进去。但对了几次,钥匙孔都没对上。

他今晚本来没打算过来,但忽然想到昨天沈因问他健身房的事,他估计沈因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会来这里玩玩。于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

没想到真的在这儿遇到了沈因。

沈因换好鞋子, 转身走了出去。

黄一诺正在一个器械前等着他,一见他出来,把手扬了扬:“这边。”

沈因走了过去, 在他指定的器械前坐了下来。黄一诺用手给他矫正身体坐姿,让他开始用腿的力量推动器械。

沈因一边听黄一诺给他讲解要领,一边分心想着韩远的反应。

从韩远的反应看,他并不是对同­性­间的关系完全陌生,至少是心里有疑惑的。如果自己向他坦诚自己的­性­取向,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

但就此事继续保持沉默,韩远势必会猜疑下去,如果这样,倒不如坦诚相向。

只是坦城相向后,韩远会有什么反应?嫌弃?避之不及?

一时间,沈因有些自暴自弃。

如果韩远不能理解,大不了自己以后离他远点。

一念至此,沈因更觉得心烦意乱。

这时韩远也从更衣室出来,换了身体恤与卫裤。经过沈因与黄一诺时,也没有在两人面前停留,而是直奔拳击训练场那一角。

韩远拳脚并用,打起沙袋来。每一拳都像贯彻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与意志,沙袋打得悠来晃去。他一边灵巧躲闪,迅速地挪动步伐,一边一脚又踢了过去。

沈因还是第一次看韩远做如此正式的训练。虽然在此之前,他已对他进行过如此猜测,但依然被他的动作与力量所震惊。

何文今家族产业虽然是以地产主为,但公司的名下,也有一家搏击俱乐部。

有过一段时间,沈因是那里的常客。虽然他并不参与其中的练习,但就观摩而言,他并不算素人。

正沉思间,黄一诺的手贴在了他的背上,“别弯腰。”黄一诺热气腾腾地说。

“嗯。”沈因应了声,同时直起了背。但黄一诺的手并没有从他背上拿开,反而用手指在上面挠了挠。沈因去看黄一诺,黄一诺正冲他笑。

那对酒窝现在看起来又有些挑逗意味十足了。

“你是不是要下班了?”沈因问。

“不要紧,我等你一起走。”黄一诺小声地说,同时冲他眨眨眼睛。

本来沈因此行目的,就是为了黄一诺,但韩远突然现身,打破了他的计划。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关于如何向韩远解释自己举动的事,根本没有心思再与黄一诺眉来眼去。

“抱歉,今天我还有点别的事。”沈因低声说。

一丝失望之­色­迅速从黄一诺脸上闪过。两人都进展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心照不宣了。但没想到沈因却把他给推了出去。

沈因也有些挺对不住他,“晚点我联系你。”

黄一诺这才转忧为喜,“你有我电话吗?”。

“俱乐部的APP上有教练的电话。”沈因说着,指了指器械上贴的一个二维码,“扫一扫就可以了。”

黄一诺想了想,“我还是给你张名片吧。”说着,到了前台,拿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沈因。沈因接过来,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我还要呆一会儿,你先走吧。”沈因说。

黄一诺看看周围,韩远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样子。有他在这儿,自己与沈因也做不了什么小动作,只有遗憾地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记得给我电话。”黄一诺竖起拇指与小指,放在耳朵边,做打话的样子。

沈因冲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黄一诺看得心里猛得一跳。

虽然他一直喜欢同­性­,但从遇到过沈因这样的。怎么好,他到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沈因与他认识的所有男朋友都不相同。

黄一诺觉得自己喜欢上沈因了。

黄一诺一走,诺大的健身房就只剩下沈因与韩远两人。沈因看向韩远。这一关终究还是要过的。

沈因稳了稳心神,才向韩远走了过去。

韩远听到沈因走近的声音,停了下来。扯过旁边器械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却不怎么敢看沈因。

“你练你的吧,我等你。”沈因说。

“不了。”韩远含混地说,“我去冲澡。”

说着,就向更衣室走过去。没走几步,停了下来,“你不洗?”

“你先去。”沈因说。

“嗯。”韩远不再说话,掉头大步向更衣室走去。

沈因估摸韩远已脱了衣服,进了浴室后,自己才走进更衣室,三两下把衣服脱掉,向浴室走去。

浴室蒸腾着闷热的水气,让沈因几乎喘不过去。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是韩远在那边冲洗。

沈因把热水龙头拧到最大,花洒下的热水喷薄而下。但那边的水声依然清晰地传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水声停了下来。

沈因让自己面向里面,背对着外面。

韩远赤着脚踩在地上,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沈因等了一会儿,才擦洗完毕,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

韩远已换好衣服,背了包,靠在吧台上等他。看到他出来,默无声响地直起身体,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知为什么,沈因又想起自己养的那只金毛犬。又大又粘人。

他不由嘴角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夜晚街道空阔无人。街上的店铺也关门歇业。昨夜的大雨,地上已看不到什么痕迹。

沈因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即能让韩远领会,又不至于让他觉得太过震惊。如果韩远再年长几岁,沈因不会有这么多顾虑。

沈因停了下来。韩远跟着顿了顿。

沈因转过身来,正视着韩远。

韩远年轻漂亮的眼睛,对上沈因的视线,不由往地面上一垂。

沈因轻轻一笑。

“韩远,有件事我要对你说。但我不知道怎样开口,才能让你理解。”沈因说,“世界上存在着各种不同的人。肤­色­不同、信仰不同,也有相貌不同,个­性­不同,喜欢的东西不同。还有一些极少数人,他们……”

沈因说到这儿,咽了咽唾液,“他们与一些主流不一样。或许他们喜欢的,与大家普通认同的存在某些差异,但他们确实存在。他们在根本上与大家也没什么区别……你,明白吗?”

“你,喜欢男人。”韩远看着沈因,说。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来自小天使(***木头人)的可爱可爱小剧场~~

浴室里,沈因让自己面向里面,背对着外面。韩远赤着脚踩在地上,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韩小远:卧槽我媳­妇­儿皮肤辣么白!腰辣么细!ρi股辣么翘!腿辣么长!卧槽好想扑倒他!不行不行,我还没表白呢就扑上去太禽兽了,媳­妇­儿生气了就难哄了!啊啊啊啊特么的怎么几步就走过去了我还没看够啊好想倒回去说我东西没拿啊!!!!(抓狂)

沈小因: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我还没穿衣服呢不对洗澡当然不穿衣服啊你个傻B他有没有在看我啊要不要转过身去扑倒他啊啊啊啊他走过去了!走!过!去!了!(挠墙)

☆、第三十一章

韩远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平视着沈因。但一向无比坚定与淡然的目光, 还是有些拘束。

沈因注意到他刚才的那句话, 虽然有些犹豫, 却用了肯定的陈叙语气。

沈因有些好笑。“没错。”

韩远垂下的双手, 不禁握了握。虽然他有所猜测, 但亲耳听到沈因承认, 内心还是十分的动摇。

“我在大学教书的时候,因为……”沈因斟酌了一下词句,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和那位可怜的教授之间的关系, “和我的一位学长关系比较亲近, 忽然就被蜚短流长, 所以辞了那里的工作, 来到了这儿。”

韩远的脸上看不出多大的变化, 但沈因知道他内心一定像锅烧开的水,已到了沸点。

韩远的双手抄到衣兜里,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个学长,你们就这样没联系了。”声音有些涩涩的。

沈因笑笑,“本来也没发展到多深的地步。就断了。”

“没有多深关系,他为什么还一直给你打电话。”韩远说。

沈因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过来, 忽然意识到韩远口中的那人其实是何文今。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事。沈因笑笑:“这倒不是。打电话的那个确实是我前男友。”

“你到底有几个前男友。”韩远抽了抽嘴角。

沈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现在处于混乱状态,他不想与他计较。

“这个又怎么分的?”韩远问。

“因为他家里的人不同意,他们是大家族, 而他是独子,要靠他传宗接代,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就分手了。”沈因说到这儿,微微一笑。

当时何文今为了继承家业,回到了家里。临走时,差点没跪在他脚下,求他给他两年时间。

他告诉他,他只是暂时离开。等他掌握好一切后,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沈因只是叹了口气。在心里,已决定把这人剜了出去。

“原来是被拆散的。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的。”韩远的目光低垂下来,淡淡地说。

自己什么时候对何文今念念不忘了?就是因为没有把对方加入黑名单?

沈因觉得韩远已有些犯浑了。

“我没对他念念不忘,也没有余情未了。事实上,”沈因看了韩远一眼,“或许就像你说的,对这些人或事,自己并不是多放在心上。”

沈因婉转地向韩远暗示,他和何文今其实已没什么瓜葛。就像韩远所说,或者迄今为止,他还没有遇到真正让自己在意的人。

“所以,你晚上过来是为了黄一诺?”韩远扫了他一眼。

韩远想起沈因第一次到健身房时,目不转晴地注视着黄一诺的情景。他当时竟可笑地以为,沈因是羡慕对方那具健硕的身体。

韩远看着沈因的眼神,有些讥讽的味道。

这让沈因有些吃不消。他敛­色­说:“我是喜欢同­性­,我也是成人,像任何人一样,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顿了顿,沈因仔细斟酌了一下词句说,“你现在正是青春期,应该能理解这种感受。”

韩远是他的学生,却也是个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在发育的男­性­。他希望韩远能站在一个男­性­的立场上理解他。

韩远看着沈因,嘴角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看着沈因的眼睛里,有着极其明显的,极力压抑的狂燥。

这样的韩远,沈因没见到过。

他的眼睛一向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冷静,但现在,他如同一只受到外来客侵犯的猛兽,眼里满是燥动不安,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攻击。

沈因心想,或者对韩远而言,他们这类圈子,如同异世界。他或许从书里、电视上、网络上知道有沈因这类人存在,但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这类人和他会如此近,而且与他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不可能再以旁观者的态度看待他们。一时,他有

老师,你过来_第20章

些措手不及。

果然,韩远暴躁地低声吼道:“我是有。我这个年纪,我也是男人,有冲动,我也没办法。但我不会像你这样满大街随便找个人就发|­骚­,就约|炮。”

沈因的脸­色­变了。

他忍了忍,让自己略略地平静下来。现在韩远对他充满了不信任与敌意,如果自己再管不住情绪,那真是火上浇油。

他冷静下来,发现韩远其实纠结在两件事上:一是他喜欢男人;二是他交友态度的随便。

这样一想通,沈因心理反倒轻松起来。

这个一向处理成熟稳重的韩远,有这种幼稚的表现,沈因觉得还是有些可爱的。

他放缓了声音,“如果你觉得我交友随意,我可以,”沈因停了停,为了缓解他与韩远的关系,只有暂时牺牲黄一诺了,“不再去健身房。但­性­取向的事,是天生的,我改不了。你或许不能理解,但这就是事实。”

沈因看着韩远。希望自己这些话,能让他的情绪缓和一下。

“以后,我对你的态度依然不会变。但如果你觉得膈应,我会离你远点。”

韩远愣了愣,咬了咬嘴­唇­。眼睛垂了垂。再次看向沈因时,他的目光已恢复了平素的超脱与淡然。

片刻前那股狂暴,无来由的戾气,像是被他全部都收了起来。

刚才那个向沈因发浑的,仿佛与他不是同一个人。

“不会。”韩远哑声说。看着沈因。那­干­净的衣领,寒气中显得削薄却软柔的嘴­唇­。

一时间,韩远的心是温柔的。他把目光移向别处,“我没有觉得膈应,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沈因微微一笑。

“这样最好……我不想因为这些无聊的小事,影响到你的生活与学习。”

“不会。”韩远低声说。

沈因叹口气,这种事,连自己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都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何况这个半大的韩远。

他也不奢望他就能理解自己,只要他不刻意回避自己就行。

沈因不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就中断对他学习的监控。他也不明白自己对韩远怎么就这么执着,让他没办法对他听之任之。

“这就是说,下周我还会继续到你家去补课,有意见吗?”沈因乘胜追击。

韩远把目光移了回来,嘴角动了动。“没意见。”

沈因轻声笑了出来。

这场危机,至少目前看起来,被他暂时化解了。

“那你回去吧。”沈因说,“我就几步,自己走。”

照以前,韩远一定会陪他走到体校,然后再自己跑步回家。但今天,沈因觉得应该给韩远一些时间,让他来消化这个事件。

韩远的身体半天没动。

沈因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回家去。”

说着,转身跨过马路,走了。

韩远看着他削瘦的背影,下垂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明明是沈因不对,偷偷瞒着自己来与黄一诺调情,现在,却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老师,你可真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木)的小番外哦~~

韩远看着沈因消失的背影,缓缓的耸下了肩,突然觉得站在外面有点冷,随意的将手揣进大衣袋里,还是没有好一些,于是便迈起步子往家里走去,可他在拐角又止住了脚。

因为不远处,是正在往回赶的黄一诺。

韩远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平静着,心底多少有些隔应,假装没有看到这个人就要笔直走过去,谁知道黄一诺却叫住了他。

“韩远,你关门了吗?我东西落下了,忘带钥匙。”黄一诺丝毫没有注意到韩远异常冷淡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开口。

韩远这才顿住了脚步,心里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嘴­唇­,看向已经黑灯瞎火的健身房:“我也没带钥匙。”

便见黄一诺一着急,说了些什么。韩远也没有再注意,变换了脚步拐过旁边的街道去,心底确是有些爽快的,手不自觉的揣紧了兜里的钥匙,似乎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它发出声音。╮( ̄▽ ̄)╭

☆、第三十二章

韩远跑步回家,冲了个澡, 把自己砸在床上。一个晚上的信息量太大, 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闯, 让他心里乱七八糟的。

他已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生活的日常已教会了他很多处事方式。让他无论发生什么, 都能保持冷静与超脱的态度。正是这种态度, 让他学会应付生活中所有的意想不到。

但现这, 这桩事,与他以前所有的意想不到都是不同的。

而且这个带给意想不到的,不是别人, 是沈因。

他想到自己16岁那年, 姐姐还没结婚, 江师父还没出车祸, 自己一周有五天时间住在他的别院里。

有一次大夏天的, 他中途跷课回去拿拳击手套,无意中撞见梁鹤正在卫生间冲澡,卫生间半关着,水蒸气又大,他也只看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那叫心里一通乱。

他连拳套都没拿,拔腿就跑了出去。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不敢正视梁鹤。

但这种状况也没维持多久, 每天上下课够他一通忙,师父又逼得紧,花在拳脚上的功夫, 消耗与分散了过多的­精­力与时间,差不多过了几天,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丢人。

这事一直埋在心里,谁都没说过。老实说,当时的画面,他都不怎么记得了。

现在,沈因这种情况……

韩远不是不知道在自己的周围,有这类人的存在。

高一的时候,他们班上有过一个十分腼腆男生。圆脸,大眼睛,一看他脸就红。每次班级活动,他不爱和男生在一起,反而和闹喳喳的女生打得火热。

他自己不怎么参加班集体活动,上课下课也只是点个卯,对那个男生也不太熟悉,只是觉得这个同学有点娘。

但就是这个有点娘的男生,却给了他人生第一次惊吓。

也是寒假才开学,他懒懒散散去得很晚,又走得早。当他拎着书包跨出校门时,那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追着他跑了出来,叫住了他,往他手里塞了一件东西。

他莫名其妙,手里多了条围巾。他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就是这意思。

韩远蒙了会儿,明白过来。吓了一跳。心里立即说不出的膈应。手里的围巾象烫手似的,他忙把它往回塞。男生死活不收。眼睛一会儿便积满了泪水。

韩远四下瞅瞅,觉得很无奈。他不想让人认为是自己欺负了他。

“你给别人吧。”韩远强自镇定地说。

“我要转学了。织了一晚上,给你留个纪念。”

韩远拿着也不是,还他也不是。大眼瞪小眼,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全身都在冒汗。

“我不要。你还是拿回去吧。”韩远虽然有些同情男生,但他对这种无法理喻的感情还是接受不能。他觉得再和这个男生站一会儿,全身都要起疹子。

他把围巾半抛半扔了过去,想让男生自己伸手接住。但男生并没接,围巾掉在地上。

地上的积雪半化没化。有些泥泞。围巾掉在地上,便溅上了泥星子。

男生盯着韩远狠狠地看了一眼,咬咬牙,猛得推了韩远一把,转身跑掉了。

韩远叹口气,想了想,从地上把围巾捡了起来。回家,晒洗­干­净后,上学时扔在了那人的课桌上。

那时他的心又硬又冷,虽然知道男生肯定又伤心,又恨他。

但他心里泛不起半点涟漪。

但现在,他的心里像是长了潮。心里的震荡,起起伏伏,翻腾不已。

一会儿是沈因问他膈不膈应,他觉得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会儿又是他的手放在黄一诺的身上,神情暧昧,眼波流转,又让他觉得无比烦乱。

他知道以后和沈因的相处模式并不会发生什么改变,沈因依然会继续保持着一个优秀教师的素质,对他予以帮忙。而自己也仍然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但内心深处,韩远知道自己已有些微妙的改变。他看待沈因的目光,肯定会不同了。

但具体怎样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整整一周,除了正常上课,沈因没有主动与韩远联系补课的事宜。沈因有意给韩远腾出点时间,让他对这件事有个完整的消化。

如果他心理对这事还放不下,补课的效果也会大大折扣。

韩远上课倒也正常。坐在最后一排,像只大猫,懒懒地靠在墙上,目光在黑板上与书桌上游移。

偶尔一两次,碰到沈因的目光,依然平静而淡然。

这点,沈因倒是挺佩服他的。

沈因相信,韩远的内心一直没有他表面这么淡定。否则,他不会在碰到自己的目光时,刻意地保持对视,而不是回避。

对他那种欲盖弥意,沈因心里有些好笑。有时两人在空中碰触多了,韩远虽然不避开,但眼皮一垂的时候,觉得他的内心其实是无比凌乱的。

沈因也没去健身房,虽然他挺想念黄一诺的腹肌,但还是等这个大男孩平静一段时间再说吧。

如果他再去找黄一诺,不定会给韩远什么刺激了。

沈因悠悠地叹了口气。

☆、第三十三章

韩远一进健身房,擂台那边已站了一圈人, 时不时的还有欢呼呐喊, 掌声口哨的声音。

不用看, 肯定是馆长的搏友在那里切蹉。那些搏友的路数韩远已摸得十分清楚。大都玩票的­性­质居多。

但今天与以往不同, 连几个女学员都加入了围观的人群。

健美教练李洁冰穿着露脐短裤也加入拉拉队, 不停地拍手, 发出尖叫的声音。

看来是邵林来了。

韩远换了运动衣,也走到擂台那里围观。

邵林已把一个拳友反身压在地上,双手紧紧地从反面别着他的腿。那人整个人爬在地上, 双腿被别成一张反弓形, 看起来异常痛苦。

“认输吗?”

地上的那人脸红得如同一块猪心肺, 眉头拧成了麻花, 在地上挣扎了十来秒, 口水都吐出来了,却不开口。

邵林又抱着他的两只腿反方向别了别。“认输,认输。”那人杀猪一样忙不迭地说。

邵林松开那个双腿,一下子跳了出去。

对着四下的起哄鼓掌的看客,不伦不类地向大家抱一个拳,似乎十分享受大众的围观与追捧。

及至看到韩远也在人群中,头一甩,向他飞了个媚眼。

“还有哪位拳友要登台赐教?”邵林笑嘻嘻地说, 目前却落在了韩远身上。

韩远转身走开。

后面一阵喝彩,看来又一个不怕打的跳上了去。

这种游戏式的打架,看着似乎很­精­彩, 其实十分没意思。一招一式都带着演戏似的花招子,看个热闹还行,但在韩远看来,切奏太慢,如同一部冗长的连续剧,让他提不了神。

这段时间,馆长的兴致都用在了扩大训练上,他一门心思地想把格斗技能培训加进去,而且向往能在这里组织几场正儿八经的格斗比赛。只是学生好找,教练却不好请。

本地的身手好点的都在体校,所以李剑勇有意说服邵林能不能利用业余时间,在这里带带课,也好让他与他的拳友在技术上有一个新的提高。

邵林也没一口回绝,只是说回去好好考虑,李剑勇一听,直接就认为他是给答应了,于是呼拉找了一堆人过来给邵林捧场。

邵林也不是格外的人,来一个教训一个,把前来挑战的拳手教训得口服心服。

一会儿,学员陆陆续续地增多,训练场那边也慢慢地散了。

潘悦悦也来了,韩远教她骑了一会动感单车。因健身房留了地给格斗训练场,所以场地有限,也就在器械区放了几台,谁有兴趣谁就上去摸一摸。

韩远没事的时候也会骑上一会儿。

韩远一边看潘悦悦骑单车,一边自己压压腿,活动关节。

潘悦悦也侧着头看韩远。

这个身体修长的青年,下腰、跨步、按压,每个动作都十分柔韧。

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韩远直起腰来,邵林肩上搭着运动外衣,嘻皮笑脸地看着他。

“哟。”

“不玩了?”韩远问。

“没意思。玩几下还可以。切磋嘛,还是找个势均力敌的才够劲。”邵林笑嘻嘻的。

“还想继续?要不,我陪你玩几下。”韩远注视着邵林。

邵林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你舍得陪我了。”

“同意还是不同意?”韩远单刀直入。

“同意同意。只是,”邵林抓抓头,“我付不起你的出场费。”

邵林知道自己?

“这次算送了。”韩远淡淡一笑。

“什么时候“邵林问。

“一会儿,下班后。“

“好。我等你。“

邵林说完,迈着训练步伐,进进退退,跳到训练场那里打沙袋去了。

黄一诺忽然走过来:“小远,你们学校学习紧不紧张?“

韩远看了黄一诺一眼,一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我高三,你觉得呢。”

黄一诺满身是汗,衬得皮肤油光发亮。像是涂了层橄榄油,更显得肌­肉­健硕。韩远的脑子一瞬间闪过沈因的手摸在他肌­肉­上的情景。

韩远捡起地上的一只哑铃,玩了几下。

“也是。我觉得你都不怎么上学哈。”黄一诺呵呵一笑,就要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

“你那个老师,叫什么来着?好象叫沈因,这几天怎么不见他过来?”

韩远把哑铃掼在地上,他又捡起一个更重的,“大概忙着吧。人家是个敬岗爱业的,晚上要批卷子。“韩远说。

黄一诺有些惆怅,“老师这职业还真辛苦。“

“嗯。人家属于脑力劳动者。“韩远说。

黄一诺暗暗叫苦,当时他只给了沈因电话,以为他会主动联系自己,可这一周都过去了,都没看个人影。

黄一诺有些后悔怎么没把沈因的电话留一

老师,你过来_第21章

个。

“你有沈老师的电话吗?“黄一诺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韩远停了下来,瞄了他一眼,嘴角斜了斜:“有。“

黄一诺眼睛一亮,“给我瞧瞧。“

“没有得到允许,我不能把他的私人电话给别人。”韩远说。

黄一诺愣了愣,“那你明天上课时给我问问。就说,我有点事找他,想要个他的电话。“

“嗯。”韩远别过身体。

快到9点的时候,健身房已走得差不多了,韩远向邵林那边瞄了一眼。他正在跳绳。

他边跳边绾着花,看起来十分轻巧。

韩远向吧台走去,让小姑娘先走,他来锁门。小姑娘巴不得如此,脸上笑开了花,把钥匙给了韩远,便收拾各种零碎,走了。

9点15分的时候,整个健身房只有韩远与邵林两个人。

邵林不跳绳了,看了一眼韩远,向他招招手。十分拽,十分吊。

韩远向他走了过去。

邵林一蹦,整个人从围绳上侧跳了进去,稳稳地落在擂台上。

韩远把围绳掀起,钻了进去。

“韩远,我一直在等这一刻。”邵林说。

韩远勾了勾嘴角。“那让你久等了。”

“玩什么?K1?拳击?mma或者,”邵林活动着手腕,“用你最擅长的散打。”

韩远的目光一闪:“你知道我。”

邵林笑笑:“江老师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认识江老师?”

“说来你不相信,我是十五岁看了江老师参加的全国散打锦标赛后,开始学习拳脚的。十八岁开始参加各种比赛,国内的,国外的。中途,我主动与他联系过,想请他出山,但他拒绝了,并说他现在有个得意的关门弟子要培养。我就问他的弟子是什么名字,他告诉我叫韩远。”邵林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去年从国家队退役,我志愿到这所体校来执教,就是因为江老师在这里讲学。”

邵林简单地说。

有些话没有说,当他知道江老师因车祸过世界时的震惊与失落。以及,打听到韩远住所时的兴奋与期待。

“好了,现在你知道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想比什么?”邵林问。

“你那么善长锁技,那就mma好了。”韩远说。

邵林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嗯。”

邵林若有所思地看着韩远。

“你一直不愿意与我过招,突然改变了主意。你有什么­阴­谋?”邵林问。

“我赢了,你教我锁技。”

邵林有些讶然,夸张地张了张嘴,“好。前提是你能赢我。”

“规则你定。”韩远说。

“不限时,打到对方认输。”邵林嘿嘿一笑,他几乎可以想像韩远被自己打爬在地上时懊恼的表情。

“好。”

两人对着站定。韩远握起双拳,护住头部。邵林一组拳法已雨点般密集地打了过来,韩远低头一一躲过。

邵林一跃,一个抱扑过来,韩远及时向后退去,邵林的手只来的及抓了一把韩远的腰。

韩远一个高扫,踢了过去,邵林手一挡,韩远又一个侧踢。

韩远的想法很简单。这是他从无数次地下格斗中取得的经验,越是面对技术复杂的对手,自己的进攻越是要简单,越是要一击致胜。

真正有效的,也就是一拳,或是那一腿。

邵林一直参加正规比赛,正规比赛规矩多,相对的花架子也多,虽然他们事先并没有约定规矩,但规矩已无形生长在邵林的脑子里,并被他的身休所记忆。

而韩远却没有这些顾忌。邵林拳脚组合十分协调,动作也漂亮,一打就是一组。韩远只是一味闪开。

而韩远却基本上不出拳。一有机会就出腿。拳击的侧扫,高扫,散打的边腿。

他的拳也动,但都是佯攻,用于掩护他腿部的动作。

韩远对距离的把握非常准确,基本上都能把邵林带到有效的攻击范围。

几招过后,邵林看透韩远的用意,便有意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想打贴身战。

韩远向后退,邵林追了上来,瞅准机会,又是一个抱扑。但韩远这次却没有避开,与邵林拉开距离,反而猛得几步欺身迎了上去,同时一记摆拳,正中邵林的头部。

邵林晃了晃,摔倒在地上。

过了几秒,邵林晃了晃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韩远又亮了亮拳。

“KO了。还打?”韩远嘴角勾了勾。这是个十分有男人魅力的笑。

邵林才如梦方醒,“KO。这不是真的。”他夸张地长嚎一声。

“认赌服输。”韩远悠闲地看着邵林。

“OK,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邵林一脸悲愤。

他的脑子还盘旋着为什么自己会上韩远的当,以为他为了避开不擅长的锁技,只想与自己打距离战。

这个骗子。

“你也没把你的锁技全使出来。要不,我不会赢得这么轻松。”韩远说。

的确,如果邵林一直把韩远往地面上拖,韩虽然不一定会输,但也不会赢得这么快。邵林很大一方面,在于轻敌。韩远才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你明白就好。”

邵林脸­色­明显好看多了。刚才几乎是灰头土脸。

“现在你可以拜师了。”邵林郑重地说。

“谁?”

“我。你不是要学锁技吗?”

“是要学,但没说拜师。”

“现在说了。我比你大,你叫一声师父也不吃亏。”

“我就一个师付。”韩远说。

邵林眼珠子转转,“好吧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突然想学锁技。”

“你教不教?”韩远问。

“教。”邵林立马回答。

☆、第三十四章

周五下午物理周考。沈因让刘小溪把卷子分下去以后,就走到走廊外面, 点了支烟。

昨天中午, 张弛把他叫到了校长办公室。这是沈因第一次到张驰办公室里。

张驰自己点了一支烟, 又给沈因递过去一支。

沈因摇摇头。他并没有烟瘾, 一天就控制那几支, 也是在他需要熬夜或是伤脑筋的时候, 才用它来缓解缓解,平时他都尽量不抽。

“咦,我不是看你吸过吗?”张驰在沈因的对面坐了下来。

“校长, 找我有什么事?”沈因开门见山。

沈因坐在那里的风姿十分清雅, 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林教授。那时林教授有着饱满的苹果肌和尖小的下巴, 穿着一袭长裙。

那时正好流行琼瑶, 张驰幻想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应该就是林教授这样的。不仅漂亮, 还有气质。

“沈老师,你来这儿快一个月了吗,对这儿印象怎么样?”张驰问。

沈因一时不好回答,张驰在校风校纪上的动作很大,成绩突出,但因本市资源有限,无法吸引优秀人才,教学水准在沈因看来, 提高的空间还相当大。

“有什么话直说。在外面,你叫我校长,关起门, 我把你当弟弟看。”张驰说。

沈因笑笑。也不再客气,便把自己想的,据实以告。

张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你在这儿真是屈才呀。”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沈因顿了顿,“你肯收留我,我已感激不尽了。”

他从大学辞职,一时半会儿,无处安顿,林教授一个电话,张驰什么都没问,就让他过来了,这份情谊,沈因是感激的。

“听韦老师说,这次月考,8班物理已跃居全年级第一了。”

不止月考,连续三周的周考,8班的成绩都是第一名。让人无法想像,一个月前还是全校倒数。

“学生挺听话。”沈因说。心里想,韩远也很听话。

这次月考韩远的成绩在全班进入前十了。在全校应该也是前一百左右。

他在心里为这个学生感到骄傲。

嗯,如果没有这段时间发生的……小Сhā曲。

不知道韩远现在对他这个人设,接受到那个地步了。

“第一次听到本校的老师说学生听话,”张驰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沈老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想那么远。”沈因如实说。

当时,他只是为了避开何文今,才远遁到这里。一时间,还真没想那么远。

张驰说:“今年市教委启动人才计划,打算面向全国招考高中老师,我们学校也申报了几个名额。如果你有意,可以参加考试。”

张驰说到这儿顿了顿,“我想在明年组建两个阳光班,把一些有希望、有上进心的学生集中起来,重点培养。我正在为年级主任发愁。”

张驰这话已说的很明确。如果沈因愿意留下来,他准备把这两个班交给沈因。

沈因一时没说话,他还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有点遥远。他现在只是个临时聘用岗位。但如果他参加考试,将意味自己以后都将一直留在这里。

自己就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吗?

他一直教育韩远心里要有确定的目标,但现在,他对自己的未来是模糊的。

他忽然有些犹豫。“让我想想。”

张驰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虽然希望你留在这儿,但我也希望你能有个更好的前程。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沈因说。

就在沈因依在教室门外的水泥栏杆上,陷入沉思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沈因拿出来一看,是韦城的短信。

“我约了几个老师聚一聚,你不要拒绝哦。”后面还加了一个卖萌的笑脸符号。

沈因晚上也没别的去处,这个周末又决定不去招惹韩远,便回复应允了。

放回手机,沈因把目光从窗户里投入教室。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大多数学生都已做好了卷子,低着头检查。沈因的目光转向韩远。

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晚上,几个老师找了个川菜馆,打牌喝酒,沈因摸了一会牌,以有事为主,提前走了。

沈因一进小院,梁鹤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不知为什么,沈因觉得她一惯冷漠的脸上,有些慌张。

“韩远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梁鹤问。

“没有。”沈因有些奇怪梁鹤为什么认为自己和韩远在一起。“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梁鹤又慌慌张张地转身进了屋。

沈因觉得她有点不对头。

他追问了一句:“有事需要帮忙吗?”

梁鹤像是没听见一样,直冲冲地向屋里走去。沈因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屋。

过了二十来分钟的样子,沈因听到院子外面机车轰鸣的声响。

沈因有些惊诧,韩远来了?

他拉开门,韩远已迈步进来,抬眼看到了沈因,停了停,便直奔正屋。

沈因心里挺不是味。

他看得出梁鹤可是需要帮助,但他又不好擅自闯了进去。心里也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小橡皮病了?但如果小姑娘病了,也应该往医院里送,把韩远叫过来有什么用。

沈因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拎起沙发上的一件家居棉外套推门而出。

韩远进去的时候,门也没关,沈因直接走了进去。客厅东侧的一间卧室门开着,里面有些响动。

沈因走了过去。卧室里涂成了天蓝­色­,到处都是毛绒绒的玩具,小橡皮卧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韩远正从一个小木桶里拧­干­毛巾,放在小橡皮的头上。

梁鹤站在旁边,双手搅着衣角,十分不安地看着小橡皮,和平时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来小姑娘是半夜发了烧。

沈因皱了皱眉头。转身回了屋。

他一进屋,就打开自己的小型冰箱。里面放了几瓶啤酒和一些冰块,本来喝酒备用的。他找出两个塑料袋,先拿了一小部分冰块放了进去,又用毛巾包好,剩下的又放进另一个袋子里,直奔梁鹤屋里。

沈因推门而入,韩远一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愣。

沈因把自制冰袋递了过去:“用这个。”

韩远伸手接了过来,手一摸,知道是什么了,便把小橡皮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下来,把冰袋放了上去。

沈因把另一个袋子的冰块交给梁鹤,“放冰箱里。”

梁鹤手搅着衣服,紧张地看了韩远一眼:“什么?”

“冰袋。比毛巾好。”

梁鹤这才接过了冰袋,转身出去。

“体温多少?“沈因问。

“刚量的。。已降下来了。”韩远看了沈因一眼,“没事。这小姑娘这几天没少偷吃雪糕。”

韩远用手背摸了摸小橡皮的小脸,她的脸因发热,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小苹果。但因为热已降了下来,小姑娘­精­神恢复了不少。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沈因:“沈叔叔,我病了,你怎么不带娃娃来看我?”

小姑娘才好一点,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沈因闻言一笑,“你快点好起来,叔叔带你去夹娃娃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橡皮说。“不过,我那个妈肯定不会让我出门了。”

韩远用食指弹了弹小姑娘的脸:“偷吃雪糕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小姑娘瞪了韩远一眼。

沈因在旁边一笑。

梁鹤转了回来,向韩远说:“刚才吓死我了?”

“不要紧。最高的时候也才38度。够不上打针。吃点药就行了。“韩远说。

“要不要再吃一遍。”梁鹤问。

“才吃了两个小时,至少要等到凌晨六点再吃一遍。“韩远说。

梁鹤点了点头。脸­色­放松了不少。

沈因伸手摸了摸小橡皮的额头,额上凉幽幽的。沈因见这儿也用不着自己,就打算走。

“沈因。”韩远忽然叫住他。

沈因脚步顿了顿,看向韩远。韩远又像是没话可说,便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沈因回到屋里,已近11点。他

老师,你过来_第22章

心里又有点记挂着韩远那边, 那天晚上他和韩远摊牌后, 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沈因觉得自己当时已说得很透彻, 但一见到韩远还是有点尴尬。

刚才他走的时候, 韩远叫住他, 虽然什么都没说, 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沈因冲了个澡,裹着居家服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随手翻了翻网页。

他洗澡的时候有意没关浴室门, 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并没有听到韩远骑摩托离开的声音,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陪着梁鹤。

沈因乱七八糟地看了会儿, 有些困意袭来, 但又舍不得睡觉。

他不知道在等什么,但似乎又若有所待。

过了会儿,有十分轻捷的脚步声靠近。沈因停止了按鼠标的声音。果然,门外响起了韩远的敲门声。

沈因几步过去,把门打开。

韩远正站在门外。

“我走了,过来跟你说一声。”韩远说。

“嗯。”沈因点点头。

韩远的目光落在沈因的衣服上。他穿了件灰蓝格子的法兰绒居家服,和平时的感觉十分不一样。有种闲适随意,并且私密的感觉。

沈因见他没有走的意思, 把身子往里面让了让,“进来坐坐?”

“嗯。”韩远点点头。

沈因把他让了进来。

“喝饮料,还是水?”沈因问。他的小冰箱里, 还放着几瓶饮料。

“不用,我坐会儿就走。”韩远说。

沈因想起韩远每次喝的都是矿泉水,还是拿杯子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书桌上。

“小橡皮怎么样了?”沈因问。

“体温已降了下来。明天再喝一天药,应该没事了。”

“这小姑娘看她挺活泼,好动,但剧烈活动时,喘得有点厉害。最好带她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沈因说。

“小橡皮有先天­性­心脏病。”

“哦。”沈因十分惊讶,下一刻,眼睛闪过一闪深深的惋惜与担忧。

这个像小仙女一样的小女孩儿,没想到会有这种疾病。一时间,沈因想起日常故意逗她活动颇多,心里有些自责。

“也不是太严重。去年已做了手术。但医生说如果要彻底根除,还需要再做一次。而且,医生也说了,目前这种手术比较成熟,风险并不是多大。”

“什么时候做第二次?”

“大概再过两个月吧。上次手术去年才做。医院建议半年后,一年内做。”

沈因点点头,“没事就好。”

“你也别­操­心。医生说手术后就基本没事了。”

沈因忍了忍,“你和梁鹤挺熟。”

虽然他已基本上知道韩远与梁鹤的关系,但梁鹤对韩远的依赖程度,还是让沈因觉得有些惊异。

韩远看了沈因一眼,翘了翘嘴角,“梁鹤是我师母。我师父两年前出了车祸,我没事就过来看看她们。”

对于韩远的解释,沈因有些不好意思。

“我十岁的时候,就跟了师父。以前常常不回家,吃睡都在这里。”韩远说。

沈因点点头,对韩远而言,这里无异于是他第二个家。

韩远其实是幸运的,虽然他没有父母的福份,但他有幸遇到了江师父,把他当弟子,当孩子一样,培养他六年。他也有幸有那样的姐姐。对他不论是从生活上,还是心理上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这些博大无私的爱,成就了现在这个责任感极强的韩远。

韩远端起书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健身房。”韩远看了沈因一眼后,眼神迅速地转向手里的杯子。

沈因看着韩远的神情,微微一笑:“这几天挺忙的。走不开。”

“我周日有课,你没事可以过来。”韩远说。

你有课的时候,我可以去,你没课的时候呢?沈因有些好笑。

“好的。”沈因轻轻一笑。

韩远握着水杯,一时无话。他默默地打量这间房子。他以前经常住在这儿,这里曾是他半个家,他应该相当熟悉,但现在感觉却奇妙的陌生。

每个物件,甚至屋里的空气,空子中的每个原子、分子,都带着沈因的气息。这种感觉让韩远觉得奇妙,而有些莫名的兴奋。

自从沈因搬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间屋子。一间小小的屋子,被他布置得简洁而十分舒适。

沙发、床、窗帘­色­调都是海洋一样的蓝­色­。书架放了很多书。格子上还有几盆多­肉­植物。有他认识的观音莲,还有不认识的各种各样大同小异,但同样­肉­乎乎的植物。

韩远的目光被书架上的一缸金鱼吸引。他不禁趴在那里,瞅了老大一会儿。

鱼缸不大,里面只有三尾金鱼,和一些水草。金鱼在韩远看来,都大同小异,拖着长长的尾巴,在里面飘来浮去。

沈因见他看得兴起,不禁一笑:“你要不要给他们喂点食。”

韩远点点头。

沈鱼拿出鱼食,递给他。“别洒多了。否则会把它们给撑死的。”

韩远愣了一愣,手拿着鱼食,便有些犹豫。似乎怕自己一个没把握准,就把沈因的鱼给害死了。

沈因一笑,“投吧,一小撮就行了。”

韩远果然,只用食指与拇指捏了一小点,小心翼翼地投了进去。回头见沈因并没有怪他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是三只。”韩远看着里面争着吃鱼食的三尾金鱼说。

沈因无法回答,他只是从容器大小出发,买的数量。倒是没考虑这么多。

“单着的一只多可怜。”韩远说。

沈因想了想,“晚点我再去买一只。”

“你在哪儿买的,我陪你去。”

沈因很无语。他不过随口说说。

“花鸟市场。”他只好说。

“明天是周末,可以去。”韩远说。

沈因靠在书桌上,看着韩远。估计韩远已说服自己接受他这个­性­取向有问题的人设。

他不禁笑吟吟的,“刚好,我可以给你补补课。”

“要不你现在和我一起过去,明天上午补课,下课我们一起买金鱼。”韩远看向沈因。

韩远的建议有些离谱。但再一想,时间安排还是挺合理的。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他要带换洗的衣服有点折腾。

韩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骑了车,你就捡两件换洗的衣服就行。”

“我洗了澡,衣服可以不用带。我就还是穿你的睡衣吧。”

韩元说:“要不你带两件衣服放我那儿,省得以后带来带去麻烦。”

越说越有理,沈因点点头。

韩远牵牵嘴角,一笑,“收拾去吧。我等你。”

沈因觉得刚才其实有点被韩远催眠。这事看似合理,其实十分麻烦。

但话说到这份上,再推三阻四,就有些不妥,而且明天可以有一天时间给韩远补课,这样一算,还是可行的。

任何学习与训练都讲究一鼓作气。时间隔得远,学习时间短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好吧。我先换衣服。”沈因爽快地说。

沈因把衣架上要穿的毛衣,风衣都拿了下来。他才洗完澡,衣服都换了家居服。

他把居家服脱在沙发上,贴身的睡衣也不解扣,直接从头部的领子里钻了出去。

韩远靠在书桌上。沈因背着他,整个背部亮在他的眼前。

沈因的背部没有他在健身房熟悉的夸张的肌­肉­,只是很平滑,线条十分流畅。让韩远觉得,如何他洗澡的话,溅到身上的水珠子一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在身上粘得一粒一粒,而是沿着他的脊梁滑下去,形成一道道,轨迹优美的曲线。

他的背也很白皙,腰很细窄。下身穿着条旧牛仔裤,没系皮带,裤腰部分向下滑了下去,可以看到一部分由浅至深凹下去的股沟。

韩远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目光垂了下去。

再次抬眼时,沈因已穿了件高领黑­色­毛衣。更衬得皮肤白皙。

他拎起一件风衣,“可以走了。”

“你多穿点,外面风挺大。”

韩远自己还是一件体恤,外面一件很薄的夹绒卫衣。

“可以了。”沈因说,“我没那你么年轻,但也没那么老。”

韩远嘴角牵了牵,“一会儿冷的话,我把衣服给你。”

沈因轻声一笑。“男友力十足。难怪这么受女生欢迎。“

韩远跟着他出了门,过了一会儿,问沈因,“我很爱欢迎吗?“

“你没见一些女生上课的时候,老往你身上瞟?还会对着你交头接耳,我在讲台上看得很清楚。“沈因说。

韩远听了,只是无声地一笑。并没有特别的高兴,或是得意。

沈因一时间忽然很好奇韩远平时是如何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的。

现在的学校,在初中时期已开展了青少年心理辅导课,他们对自己青春期的知识比沈因那时候应该丰富得多。不会像他们那个时代,会刻意掩饰,回避这些问题。

他想起那天晚上,韩远说,他那个年龄,会有冲动,但不会像自己这样随便……

“你以后一定会喜欢比你年龄大的女生。”沈因说。

“为什么?”跨上摩托的韩远有些吃惊。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懂事,太小的女生肯定进入不了你的心。”沈因说。跨在了后面,一只手扶上了韩远的腰。

“以前,和一个学姐交往过。”韩远忽然说。

沈因笑笑。果然如此。

路上已是夜深人静。空荡荡的马路显得格外宽敞。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但也不觉得冷。看来,气温又上升了很多。

路上没有任何障碍,摩托车开得风驰电掣,两边倒带似的街景,飞逝得也越来越快。

“抓紧。”韩远大声说。

确认沈因双手抓住他的腰后,他又一拧油门。摩托车又提了一层速度,飞一样地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木头人的小剧场)哦~~

韩小远:衣服?打包带走;电脑?打包带走;人?打包带走!

沈小因:(白眼)呸!想得美!凭什么我给你打包带走?

韩小远:凭你是我媳­妇­儿!

☆、第三十六章

到了韩远的家,已近1点。韩远照例给他铺好了床, 开了空调, 才让沈因进了卧室。

沈因换了韩远的睡衣, 钻进被窝, 一点睡意都没有。夜晚的风还像在他耳边呼呼地灌了进来, 让他有些清醒的兴奋。

让他的眼、耳、鼻、舌、身、意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与敏感状态。

被子的­干­爽味, 一定是韩远姐姐周末过来才晾晒了的。屋里浸漫着温吞而流动的气息,一部分是空调发出的热量。

还一部分无形无­色­,沈因无法表述的东西, 像是味道, 又象是一种气场, 应该是来自韩远日常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沈因的听觉也变得灵敏, 外面的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放大似的落在耳朵里。

韩远在外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他在脱衣服。卡地一声轻响,是韩远轻手轻脚关浴室门的声音。一会儿,是小而密的水打在瓷砖上的声音。

或者还落在了韩远结实的身体上。随着他洗澡的动作,肩胛微微地起伏,一部分水珠从他的背部溅了出来,一部分则顺着背部蜿蜒而下。

他漂亮的脊沟,由上至下延伸……

沈因一惊,猛地打住自己的想像。

半晌, 沈因抬手抚了抚额角的冷汗。他并不是没有­操­守的人。韩远是个他不愿也不能碰触的对象。

刚才走火入魔的想像,让他心惊­肉­跳。

他与何文今分手两年期间,感情基本空白, 并没有韩远所嫌弃的约袍。但那两年里也没有像最近这段时间,生理上特别有感觉。

像是触发了身体某个机关,一不留神,就处于激荡的状态。

自己这段时间只是太紧张了。

沈因又想到黄一诺,如果自己再不发散一下,大概会憋出病了。

沈因这次醒得挺早,不到8点就起来了。看到韩远似笑非笑的眼睛,沈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以前在南市的时候,他都是6点起床,然后沿着那条悠长而辽阔的海岸线,跑上一个小时的步。和何文今没分开的时候,是两人一起,以后是他与那只大金毛。

而在韩远的家里,他象是中了邪。每个晚上都睡得痛苦,醒得迟钝。

早餐­鸡­蛋煎饼、玉米粥、凉拌西兰花。沈因满足得不能再满足。

“你这样,是要把我惯坏了。”沈因边吃边叹气。

韩远挺乐,“要不,你住过来,我天天给你做饭。”

沈因不说话了。

两人饭毕,韩远收拾完碗筷后,两人进入补课模式。

沈因这次主要对他补习数学。韩远的理科都不算太差,加之他又听话,注意力集中,沈因讲得十分轻松。

一个小时重点解析后,沈因给韩远布置了作业,让他把最近的周考卷子拿出来,把错误的题再重新做一遍。

在韩远作卷子的时候,沈因无所事事,他本来想到客厅去随便看看电视,翻翻杂志,但韩远似乎没这个意思,他只有靠在书桌上,陪着韩远,看他做题。

沈因从书架上摸下了魔方,无意识地转动。

目光落到书架上的被吃得只剩下几块的巧克力,不由心里暗笑。他本以为韩远不怎么爱吃甜食。

这样想着,不由信手捻了一粒,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奶­油味的。醇厚香浓。

韩远不由停了下来,看向沈因。

“也要吃?”沈因问。

“嗯。”韩远点点头。

沈因一笑,顺手又捻起一块,想都没想,送到韩远的嘴边。韩远目光垂了垂,就着沈因的手,把巧克力咬在了嘴里。

沈因忽然有些尴尬。

他清楚现在韩远看他的目光一定与以前是不一样的。这种背景下,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不禁去看韩远。

韩远只是默

老师,你过来_第23章

默地咀嚼着巧克力。他的­唇­线清晰,嘴­唇­丰厚,看起来十分­性­感。

沈因去摆弄手上的魔方。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到魔方转动的声音。

“上次,你说要给我表演盲拧。”韩远吃完了巧克力,说。

沈因有些迟疑。

“你答应我的。而且,也该中场休息一下了。”

的确,这都快2个小时了。

“好吧。”沈因把魔方递给韩远,“你把颜­色­重新打乱。”

“等会儿。”韩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的衣橱,从里面找出一条红­色­格纹领带来。

沈因愣了愣。这是要­干­什么?

“用这个把眼睛蒙上。”

“你小学生吗?我自己把眼睛闭上就行了。”

“不行,”韩远似乎觉得很有趣,“我怕你作弊。”

沈因一时很无语。看着韩远手里那条鲜­色­艳丽的领带,抽了抽嘴角,“这从哪儿弄的。”怎么看,韩远都不像是个会乖乖穿正装,打领带的人。

“我姐结婚时买的。” 韩远把魔方从沈因的手里拿了过来,任意拧了几转,重新打乱后,再次放在沈因的手里。“不是头次结婚嘛,特讲究,非要让我穿礼服。就给买了一整套。也就穿了那一次。”

沈因瞅着韩远,虽说他日常都是运动休闲范,但他肩宽腰细,身材正,穿起正装一定另有一番迷人的味道。

一时间,沈因倒挺想看韩远穿正装的样子。

“可以了吗?”韩远问。

“哦。”沈因这才把目光移回手上的魔方,看了十来秒,“可以了。”

“那我绑了。”

“好吧。”沈因无奈地说。

韩远转到沈因的身后,先把领带松松地贴在他的眼睛上。

“这样紧吗?”韩远问。

“挺好。”

韩远这才松松地在后面绑了个活扣。

韩远又转到沈因的正面。眼睛上绑着红­色­领带的沈因一瞬间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韩远的结打得有些松,不至于让他感到不舒服,微微地向下滑。沈因用手往上推了推。“可以计时了。”

韩远的目光落向时针。“开始。”

沈因的手指开始飞快转动。

韩远看得出神。沈因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只看他的表演,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享受。

转了几轮,沈因的动作忽然停了停,似乎在考虑目前已形成的图案,但也不过2秒的停顿,食指拨动魔方,又迅速地转动起来。看着看着,大块的颜­色­已形成。

韩远心里升起了“炫乎其技”这几个字。

他不由地又瞄了一眼沈因。那种奇妙的感觉依然还在,而且更加强烈。

沈因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在红­色­领带的映衬下,更是如脂如玉。

由于他的双眼被蒙着,韩远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他的嘴­唇­上。他的嘴­唇­红润软柔,微微地张着,露出了一条缝隙。从里面可以隐约看到他几粒洁白的牙齿。

韩远的目光不由地往深处追了进去。

就在韩远盯着看的时候,沈因的嘴­唇­忽然动了动,迅速地闭了闭,又张开。上下开合的嘴­唇­,形成一条柔和的曲线。

那开启的一瞬间,他甚至看到里面粉红的舌头。轻轻地一动,如同一个柔软的生物。

韩远的目光像是锁在里面,定定地有些出神。就在此时,卡地一声,沈因把魔方放置在桌子上。

韩远受到惊吓一般,移开目光。

沈因拉下了领带。看了一眼靠在书桌上的韩远。

韩远的目光落在时钟上。28秒。魔方已被完美复位。

“真厉害。”韩远说。

沈因看了看时钟。他在大学的成绩平均能达到23秒左右。

他在拧魔方的中途,有一刻,不知为什么忽然分了心,拧错了一格。幸好他及时发现,重新纠正了过来。

大学期间,他大大小小的,参加过不少比赛,有技压群雄的时候,也有技不如人的时候,但从没有过因为分神,而出现失误。

沈因站起来,“好了,你该做卷子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你姐姐?”沈因看向韩远。

韩远没有回答,只是放下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韩远一拉开门,立即回头,对沈因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来。

韩远走了出去,顺手把门掩上。

沈因好奇心起,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门并没有掩实。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木头人)的小剧场哦~~

韩小远:你住过来呀,我天天给你做饭吃。

沈小因:(不娶何撩?)

沈小因:想吃巧克力?我喂你?

韩小远:(不嫁何撩?)

吃瓜群众:我们就看着,不说话。

☆、第三十七章

客厅里背对着韩远站着一位女­性­,从背影看, 身材十分高挑。外面披着件毛皮大衣, 里面是条蕾丝裙子, 丝袜上登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你怎么来了?”韩远淡淡地说。

女­性­这才转过身。

沈因有些吃惊她的美貌。她并不年轻, 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染上过多的皱纹, 只是附予她成熟的风韵。

她五官柔和, 眼神灵动。脸上擦着淡妆,烫着卷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在光线下发出迷人的光芒。

“我不能来看看你吗?”女­性­说。

韩远只是站着, 一言不发。

“这里变化真大, 比我走的时候, 看起来更像个家。看来你一个人生活得很不错。”女­性­四下里看看说。

“你走没走, 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韩远说。

“还是这么冷淡。”女­性­笑吟吟地, 目光倾泻在韩远身上,“你也更高,更帅了。有几分你爸年轻的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你亲爸爸。”

沈因心里一沉。心里大约知道这位漂亮尊贵的女人的身份了。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只存在于人们言谈中的韩远的母亲。

年轻时未婚先孕,然后带着六、七岁的韩远嫁给了现在的老公,又在韩远十二岁的时候, 跑去找韩远的亲生父亲。

这乱七八糟的一出戏。

“给我倒杯水。”朱青用命令地口气说。

韩远默默地走到沙发旁柜子里,找出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水, 递了过去。

“喝完了,快走。”韩远这才开腔。

“我好歹是你妈。你就这样对我说话。”

果然。再细看朱青的样貌,与韩远有几分相似。韩远的好相貌,绝大多数来自这个女­性­的遗传。

“好吧,你喝完了,就走吧。我还有事。”韩远放缓了声音。

朱青把杯子凑到嘴边轻轻地润了润嘴­唇­。

“我这次,是来准备带你走的。”她正视着韩远,这个她一直以为引以为傲的孩子,虽然她这么多年都不在他身边,但他的一举一动,无时不刻都让她牵肠挂肚,“以前没这个条件,我心有余力不足,现在可以了。我要带你走。”

“这是上位了?”韩远的声音带点讥诮。

朱青定定地看着韩远,一字一字地说:“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妈不是小三。你这样说,侮辱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已。”

韩远的手指动了动,半晌无语。

“我现在不能和你走。”韩远闷声闷气地说。

“为什么?”朱青冷冷地看着他。

“我还有自己要完成的事。”

“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

朱青沉默了一会儿,“韩远,我从小就管不了你。你也从不听我的。但现在,我希望你好好地想清楚,你爸将到南城赴任,调令已下来了,最迟也就半个月,最快可能不到一周时间。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朱青顿了顿,“而且,你爸也想见你。”

南城……

“勇者之战”的主赛场也在那里举行。还真是巧。沈因不由想。

“你没有留下我,是我不愿意走。”韩远说。

“江师父已过逝了。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女­性­放缓了声音。

韩远似乎有些惊讶。

“虽然我当时离开了你,但你的一切我都是有留意的。一开始你不愿意和我走,我也没勉强,是因为有江师父在。他对你十分亲,把你放在他身边我也放心。可现在,他走了,你姐姐也结婚了,我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让你留下。”

朱青说得极其诚恳,她美好的面容上甚至有些恳求之­色­。

“你还这么年轻,到南城会有更好的前途。而且,我也想让你爸爸看看你是一个如何优秀的孩子。”朱青说。

韩远只是一脸嫌弃。

朱青带着琢磨的神情打量他,忽然说,“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如果你是因为舍不得你的女朋友,我可以让你爸想办法,把她一起接过去。”

“你在瞎说什么!”韩远有些恼怒地打断她。

朱青也急了,“难道不是?否则你为什么不愿意走。”

“没有。”韩远说。“我没有女朋友。”

朱青的目光向沈因这边投来。看来,她不是没发现韩远卧室里还藏着一个人,所以才会有如此联想。

沈因有些郁闷。他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该出去向韩远母亲解释一番。

朱青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怪我当初把你扔下。当时我自己都是前路茫茫。虽然你爸那时已跟那女人离了婚,但他们家却容不下我。我自己可以豁出一条命,但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把你带走。”

“我没怪你。”韩远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像是在安慰她。“我只是现在不能走。”

女­性­无比失望地看着韩远。怔忡了一会儿,“你真的不给我一点机会吗?”

韩远微微地叹了口气,“等我把这边的事了了,就去找你。”

朱青看着他,半晌无言,“你这孩子,从小我就讨厌,从没有个孩子样。”

说着抓起扔在沙发上的手包,“我先走了。过几天我还会联系你的。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确定下来,我还要给你联系学校。”

韩远犹豫了一会儿,“我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朱青的眼睛一闪,“过两天我再联系你。你好好想想。”说着,眼睛向卧室这边瞄了一眼,“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起带来。”

门吧哒一声响,朱青走了。

沈因从卧室里走了出去。一直呆在里面,像是偷窥一样看着两人争执,沈因觉得挺难堪。沈因长长地吁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母亲看起来很年轻。”沈因看着韩远,微微一笑,“也很漂亮。”

韩远翘了翘嘴角,“你都看到了。”

“我听韦老师说过,你们是组合家庭。”沈因实事求是地说。

“我妈生我时是未婚妈妈。亲爸那边因为家里反对,没有结婚。我妈一气之下,在我六岁的时候,带着我嫁给了现在的老爸。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听说我亲爸离了婚,心里挺不平衡,便又去找我亲爸去了。但直到两年前,她才如愿以偿成为我爸的合法妻子。”

沈因半晌没吱声。

韩远笑笑,“挺狗血吧。”

沈因瞅着韩远,“你妈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你不可能一个人一直这样下去,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怎么确定我会一直这样一个人?”韩远不以为然地说。

沈因想想,也是。像他这么大年纪的青年,可能一夜之间多个女朋友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而且,终于一天,他会遇到自己心仪的人,坠入爱河,然后陪他渡过一生。

也是。是自己想太多。

沈因淡淡一笑。

“而且,南市的环境的确比这边好。搏击业发展十分成熟,机会也比这里多。”沈因顿了顿,“我家也在那里。”

韩远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沈因从没主动提起过自己以前的生活。唯一那次,还是为了撇清他与黄一诺的那点事,顺便提了几句。

“沈因,如果有一天你回去,我可以考虑过去。”韩远说。

沈因忍不住一笑。这话哄得他挺开心。

“我至少要先把你们这届带完。”沈因说。

“我也要在这里参加高考。”韩远说。

两个月前,他还嚷着要退学。沈因一笑。

11点30,韩远开始做饭。沈因在屋里转了会儿,有些不好意思,也想进厨房去帮忙,但两个大男人在一间小厨房里,瞬间空间小了起来,辗转之间,不免擦来碰去,沈因微微的有些出汗,从厨房撤退出来。

两人饭毕,韩远让沈因休息一会儿,两人去花鸟买金鱼。

韩远心里老惦记着这事,沈因只好答应下来。

下午,天气十分晴好。阳光扎扎实实地照­射­下来,真有种小阳春的感觉。路上的行人也脱掉了过冬的棉衣,换上了轻薄的外套。年轻点的已换上春装,穿起了长裙。

沈因还是那件黑毛衣,下身是牛仔裤。他本来还穿了件风衣,但在太阳地一走,就有些躁热,脱了下来,被韩远拿着。

而韩远一惯单薄。现在穿得更少,只穿着件宽松的外套,十分矫健挺拔。

两人趁着天气晴好,抱着远足的心情,也没骑车,搭乘公交车,到了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是条很有年头的商业老街,虽然出店经营严重,但商铺密集,游人如织,都是赶在这个季节买几盒应景的当季花卉。

水养的风信子,富贵竹,盆栽的山茶之类。

沈因对花奔十分不善长,在南市时养过很多,都死的死,残的残,幸存下来的唯有一些热带不用浇水的植物,也都被他送了人。但他养小动物还是很有一手。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看,倒也十分有趣。

“等等。”韩远忽然说。沈因不明所以,停住了脚步。

韩远已半蹲了下来,双手绕上沈因的脚上松开的鞋带,给他重新绑好,才站了起来。

这在这时,忽然迎面一只大型犬向这边奔过来。像是要扑到两

老师,你过来_第24章

人身上,韩远一惊,一下子挡在沈因前面,半提起腿,准备迎击这只扑过来的杜宾犬。

“别怕别怕,它不咬人。”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沈因一滞。来人正是黄一诺。一身运动衣,看来是逛花鸟市场溜狗,兼跑步。

“韩远?你怎么在这儿?”正说着,一眼看到沈因。

“沈老师?”黄一诺又惊又喜。

自从上次见面以来,都整整一周,没看到沈因了。他心里又想他,又怨自己。好好的一次桃花运,由于自己出手不够及时,就这样错过了。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如此偶然地与沈因再次重缝。

黄一诺颇有点小激动。

沈因也微笑着冲他点点头。“好巧。”

“真是有缘。”黄一诺感叹道,“沈老师,这是来买什么?”

“金鱼。你呢?”沈因说。

“我就逛逛。今天小黄在家一直坐立不安,我就带它出来溜溜,没想到就碰到沈老师了。”

“你叫小黄?”沈因蹲下来,摸了摸小黄的头。小黄这个头,让他想起自己的金毛了。不知道它现在的主人怎么样。沈因心里叹了口气。

小黄已知道他是主人的朋友,老实下来,蹲在他面前,吐着舌头,不停地摇着尾巴。

黄一诺也蹲了下来,摸着小黄的头:“小黄与沈老师倒是很投缘。”

韩远只是手抄在衣兜里,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够多了吧~~~

嗯,沈老师,这是和黄教练联上线了?

还有,这周会日更,大家很快可以看到韩小远,沈小因的第二转折了哦~~如果那天偶尔没来得及更,也请见谅哦~~~还是凌晨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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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预收:《孽畜我要和你谈个恋爱》

☆、第三十八章

小黄长相凶残,但神情十分讨好。沈因摸着它的头似乎十分舒服, 它甚至伸出舌头, 去舔沈因手。又麻又痒, 沈因不禁笑了起来。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金毛。”沈因说。纵然没看黄一诺, 他也能感受到黄一诺热辣辣的目光。

事实上, 黄一诺的眼睛象粘在沈因的脸上。

沈因的侧颜就在他眼前。鼻梁、嘴­唇­线条美好, 而微微下垂的睫毛,在阳光下有些虚化,象是渡了一层模糊的光。柔和而梦幻。

黄一诺看得有些出神。

沈因一抬头, 正撞上黄一诺直勾勾的眼神。沈因站了起来。黄一诺讪讪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来健身房?”黄一诺问。

“最近挺忙。”沈因说。

“再忙也要坚持运动。”黄一诺拍拍自己的胸脯。

沈因禁不住瞅了一眼。黄一诺敞开的运动外套里, 是件贴身的黑­色­体恤。胸膛上的两块肌­肉­, 十分完美地凸显了出来。

沈因用眼角斜了斜韩远。

韩远背着身子, 正在看一家水族馆门口放置的两缸鱼。一缸锦鲤, 一缸热带鱼。

沈因莫名地松了口气,“说的是,以后找时间去。”

“要不,你也给我留个电话。周末的时候,如果你的时间,可以一起爬山,骑车。“黄一诺说。

沈因扬了扬嘴角,报出一串数字。

黄一诺愣了愣, 才明白是沈因在报自己的电话号码,一时喜出望外。但又发现,自己根本一个数字都没记住。

“沈老师, 你再说一遍。”他手忙脚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沈因微微一笑,再次把电话报了一遍。

“沈老师,等我电话。”

黄一诺带着小黄走的时候,神态颇为恋恋不舍。如果不是因为沈因说要给韩远补课,他其实想现在就约他晚上一起吃饭的。

黄一诺终于带着小黄走了。

沈因回过身,韩远依然在看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沈因凑了过去,和他一起看那缸鱼。

沈因指着一条黄白的小鱼说:“知道这条是什么吗?”

“小丑鱼。”韩远说。

“这条呢?”沈因又指着一条十分漂亮的蓝­色­条纹的小鱼。

“神仙鱼。”

“这条?”沈因指向一条深蓝­色­带着纵纹的鱼。

“斑马鱼。”

“你很厉害嘛。“沈因说。

韩远沉默不语。

“以前我也养过一缸热带鱼。”沈因说。

“哦。”韩远弯了弯嘴角。

“来,选条金鱼去。”沈因又说。

“嗯。”韩远点点头。

两人又趴在金鱼缸前。颜­色­模样都差不多的锦鲤,让韩远眼花缭乱。他趴在鱼缸前看来看去,都没决定下来。

约摸十来分钟的样子,韩远才选出一条黑得没一点杂­色­的金鱼。

沈因这才直起身体,不知是不是低头低得太久,有些缺血,眼睛一花,身体跟着一趔,就要跌倒的样子。韩远一只手臂已把他接在怀里。

“怎么了?”急切的声音。

韩远有些高的体温透过体恤传过来,沈因的身体像是被烫了一下。沈因忍耐了一会儿,站直了身体,把韩远推了出去。

“你再蹲这儿选个十分钟试试。”沈因说。

“抱歉。”韩远低声说。

老板已把金鱼用纱网捞出来,放进塑料袋,递到沈因的手里。

周一下午,沈因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其他几个老师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

沈因桌上放着其他省市的月考卷子,他一张张浏览的同时,已在脑子里大致勾选了一些题,准备在课堂上给学生做些分析讲解。

正看着,韦城进来,“还没走?”

“就走。”沈因说。

韦城摇摇头,“这职业素质也太高了。别的老师都羡慕8班物理从垫底到全年级第一,但他们哪里知道你平时的功夫与用心。”

沈因一笑,他倒没觉得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比起下功夫,他更善于动脑筋,有针对­性­的对学生进行指点。

“对了,沈老师,”韦城放底了声音,四下里看看,“上次和张校一起摸牌,听说我校暑假期间要公开招聘人才,你长期这样也不是个事,还是准备一下考试的事吧。”

沈因笑笑。

韦城见他似乎毫不在意,有些替他着急:“张校特别中意你,校会上几次都夸了你呢。我看呢,他似乎有意委你重任。”

“没有的事。”沈因说。

虽然上次张驰暗示过想让他来年任新组建阳光班的班级主任,但他至今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要参加招聘考试。

他常对韩远说,要多给自己几个选择项,不要让自己后悔。现在,他也是如此。

沈因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城市。他的家,他的生活,都在南城。

但这里,有他的一百多个学生。

还有韩远。

韦城看了他的神情,“你不想留在这儿吗?”

“我不确定。”沈因叹了口气。

韦城一揽他的肩膀:“那就好好考虑考虑,晚上没吃饭吧。我也没吃。一起找个地吃饭去。”

正说着,忽然有人说:“刚巧,我也没饭点,要不韦老师一起请了吧。”

简方正笑吟吟地进来。

“请,一起请。两美相伴,人生何求。”韦城笑呵呵地说。

正说着,沈因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一亮。黄一诺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沈因向门口走了几步,划开电话。

“沈老师,我是黄一诺。”黄一诺有些紧张而兴奋的声音。

沈因一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黄一诺那笑起来时的一对洒窝。

“我知道。”

“今晚没事的话,要不一起吃个饭。”

沈因看了韦城一眼,有些犹豫。那边黄一诺有些急似的,“本来想约到周末的,可教健美­操­的李老师临时有事,和我换了课,我这周就今天能腾出时间。”

“不是说去打球吗?”沈因脸上浮出一丝近似于媚惑的微笑。

正在和简方你来往的韦城刚巧向沈因这边瞄了一眼,莫名地觉得沈因的表情很蛊惑人心。

那边黄一诺有些发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因不想再难为这个老实人,又向外面走了几步。“好吧。你说地方。”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黄一诺大喜过望。

“学校。”

“好的。我二十分钟到。”

二十分钟后,黄一诺的马自达已停在了校外,冲着站在门口的沈因按了几声喇叭,沈因才觉察,走了过去。黄一诺忙下车,给他拉开车门。沈因坐进了副驾座。

沈因发现黄一诺­精­心打扮过,脸上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上还带着一丝洗发水的香­精­味。

沈因忍不住微微一笑。黄一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沈老师,你有想去的地方吗?“黄一诺问。

“我不太熟。看你。“沈因说。

黄一诺发动车,小心地驶出了人多车杂的校区,进入大道。

“你想吃西餐,还是日料?”黄一诺说着,看了沈因一眼。他周围都没有像沈因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舒服。而且长得还这么好看。

“还是火锅吧。”沈因说。

“哦。”黄一诺微微的有些失望。他其实很想找个安静的环境,喝点红酒,再兜兜风。如果发展顺利,再顺理成章地开个房。如果沈因不太喜欢这个节奏,他也没问题。

他愿意在沈因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

“城墙根有一家牛尾火锅,特别地道,你吃过没?”黄一诺殷勤地推荐。

“没有。”沈因含笑回答。

“那我带你去尝尝。” 黄一诺方向盘一打,拐出了大道。向城外驶去。

两人在包厢里吃饭的时候,黄一诺不停地给沈因倒酒。低度的,加了某种药物的地方特产,酒呈黄褐­色­。黄一诺介绍此酒在本地十分受欢迎,特别是冬天,喝了暖身子。

沈因不由地想到韩远的自酿酒。不知这酒又加了什么奇怪怪怪的药物。一口喝下去,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沈因一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头一口不习惯,下一口就好了。”黄一诺说。

果然,半杯下肚,一股暖流沿着小腹部开始漫延。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些什么药材了,无非是些滋­阴­壮阳之物。

沈因斜了黄一诺一眼,黄一诺一双酒窝不停地在他面前闪来晃去。不知什么时候,黄一诺的手搭在了沈因的脖子上,热哄哄的。

沈因有些微醺的感觉。轻笑着,把身体躲开。

沈因的态度与笑容,让黄一诺觉得他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他的心更是痒得厉害。一把抓住沈因的手,潮腻腻的。沈因象征­性­地挣了几次,也不再动了。他的手被黄一诺紧紧攥着。

但意外的,也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沈老师,你太瘦了。”

黄一诺的眼睛瞅着沈因的低领毛衣,脖子下面漂亮­精­致的锁骨。

“那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沈因半调笑地问他。

黄一诺另一只手在他的锁骨附近探了探,果然,如他想像的那样光滑­干­爽。

“你把身体交给我,我来训练你。”黄一诺说完,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双关语气,脸微微地红了红。

沈因觉得他还挺有趣的。但仅限于此。也没有再多的,再深的感觉。

沈因把手从黄一诺的手里拉了出来。

“再下来,有什么安排?”

黄一诺一听,来了劲。“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很够劲的酒吧。”

“什么叫够劲?”

“那里每周都会有格斗比赛。”黄一诺说,“我去过几次,十分刺激。”

沈因也有些兴趣,“打|黑|拳吗?”

“不算是。据说酒吧老板算是个拳友,每周都会邀请一些体校的学生,或一些爱好者。谁都可以上台。还有奖金可以拿。有时候看得兴奋了,一些酒吧的客人直接上台的都有。有一回一个出租车司机上去了,还拿了2000元的奖金。”

“你也上去过?”沈因看黄一诺似乎十分向往。

“我对这格斗是一窍不通。有次喝高了,上去过一次。被一个不知道哪的拳王揍得鼻青脸肿,在健身房还让学生们笑了几天。”

“韩远怎么会在健身房打工的?”沈因忽然问。

“我也不太清楚,我去的时候,他就在那儿了。听说是店长请来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年纪不大,­性­子特拽。”

“他拽吗?我怎么没这种感觉。”沈因说。别人眼中的韩远和自己眼里的韩远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当然,你是他老师,他还不藏着点。”黄一诺似乎对韩远十分不满。

沈因一笑。

“不说他了。”黄一诺一看时间,“差不多这个时间过去,那边就有比赛了。”

☆、第三十九章

沈因随着黄一诺一进入酒吧,还是挺吃惊的。酒吧的装修设计, 与别处十分不同。

面积并不大, 四周除了几张常规的桌椅, 有些客人在喝酒以外, 分别在四个角安装了宽大的铁梯, 形成一个简易的看台。看台上已落坐了很多人, 手里拿着荧光­棒­。酒吧里光线本来就不怎么亮,一时只见四处都是荧光­棒­在晃来绕去。

在酒吧的正中间,是一个十来平的“八角笼”。里面已有两人赤着膀臂, 在打热身赛, 拳来腿往。观众席上叽叽喳喳, 对热身赛似乎并没有投入过多的关注。

沈因跟着黄一诺悄无声息地选了个位置落座。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送上半打啤酒, 一个果盘, 还有些零碎食物。黄一诺用牙签Сhā了一块火龙果递给沈因。

沈因接了过来。

“现在只是热身,都是些业余的,上去玩玩。职业一点的,基本都在10点以后。”黄一诺一看时间,“差不多也快了。”

沈因点点头。在这方面的知识,他并不比黄一诺少。

一局打完,裁判定出胜负。这时一个穿着黑马甲,戴着顶小礼帽的主持人, 手拿着话筒边

老师,你过来_第25章

走边吆喝,

“各位来宾,美女、帅哥、渣男、浪|女, 土豪、土鳖,欢迎大家齐聚‘痛痛快快打一架’酒吧。”

周围一片欢呼喝彩声,口哨声,以及挥动的荧光­棒­的耀眼光芒。

“在坐的大多数是我们吧的老朋友了,就那位,”主持人向铁梯的看台一指,“没错,说的就是你,那位绅士,今天看起来很帅,可上周,也是周一?你挑战我们选手,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样子,我觉得更帅。”

底下一阵哄笑。

“好,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了吧。现在是什么环节?没错,自由挑战时间,只要持有咱看吧的门票,就有资格挑战。来,让我们先来看看你们要挑战的选手。”

这时一束追光追着一个戴着拳击手套的­精­壮汉子。­精­壮汉子冲大家一抱拳。

“这位拳手,看着没。是你们将要挑战的第一位选手,也是上周挑战赛的冠军,相信不用我介绍,大家都已十分熟。现在,让我看看,有没有上来的勇士。胜者奖金1000元。”

说到最后,主持人语调扬得老高,下面又是一片起哄声。

黄一诺低声向沈因解释,“这些选手都是按能力排场次的。越到后面越厉害。奖金到后面也越来越大,最高的时候达到过10000元。”

“真的谁都可以上去吗?”沈因也挺这佩服这种全民狂欢的比赛方式的。

“嗯。不过,上台前会经过一个常规体检。主要是血压与心脏方面的检测,如果没问题,还要签份意外伤亡保险。”黄一诺说。

“哦,还挺正规。”沈因轻笑。

“又不是打|黑|拳,”黄一诺往旁边一个侧门嘴巴一呶,“旁边还有个急救室。不过我看了几次,最多也就是把门牙给打掉了,去止个血什么的。”黄一诺说着,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正说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在一片欢呼声中从看台上站了起来。一个服务生立即把他领到旁边的医护室去,约摸五分钟,那人再次出现时,只剩下一条运动短裤,手上是拳击手套。

主持人拉住了他:“这位哥哥,先别急,我要采访一下你。你学过拳击什么的吗?”

“没有。”那人说。下面一片哗然。

“那么是什么让你敢于向那么强大的对手挑战?”

“没什么,爱玩。”来人说。

主持人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工作人员把八角笼打开,那人钻了进去。

沈因看了几眼,已看不下去了。大概也就是街头斗殴水准,两人你抱我的腰,我抱你的胳膊,在地上扭成一团。

那位职业选手明显为了让比赛好看,也有意放了水,让素人挑战者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每一次从地上跳起来的时候,就会赢得下面阵阵欢呼。

职业选手看气氛炒得差不多了,一拳把挑战者打倒在地上。

接下来,又进行了两轮职业拳击比赛。等到快11点的时候,观众席渐渐­骚­动起来,欢呼声越来越大,观众席上的人都站了起来。

“重磅选手要出场了。”黄一诺悄声说。

就在这时,酒吧的一间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在震耳欲聋的电子乐中,走了出来。

随着他的现身,现场响起了有节奏的拍巴掌声。

主持人的声音响亮,“欢迎泰国拳王空桑。人送绰号猎杀狼。”

沈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对一些出名的拳手也算略有耳闻,但这个拳国拳王的名字却十分耳生,想来酒吧为了招揽顾客,故意夸大其辞。

“这个拳王虽然不知什么来历,但他在这里已驻吧一个月了。”黄一诺悄声说,“我看过他几次,这人的泰拳十分狠,重。他的对手几乎都撑不过一局。”

接着一个­精­瘦的赤身汉子从另一侧包厢里走了出来,观众席上又是一阵喝彩。

“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让大家有个考虑的时间,我们邀请了中国散打界着名新星白玉虎前来为大家打头阵。”

下面不免又一阵起哄。

两人进了八角笼。裁判跟着进去,一吹哨子,宣布开始。两人打在了一起。

沈因看了一会儿,暗暗有些吃惊,泰国拳王的名号虽然有些水份,但拳脚功夫十分犀利。

白玉虎除了一开始挡了几招,后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拳王虽然拳拳到­肉­,但并没有多正规的章法,路子十分野,一看就是常在地下格斗场打|黑|拳的。

擂台上,拳王一拳直接把对方飞打了出去。

酒吧安静了三妙,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的拳王再次以他的KO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有没有观众上来。格斗方式由你们来定哟。奖金10000。别等了,别犹豫。”主持人又是卖萌,又是煽动。鼓励大家上台。

下面又是一阵欢呼。

“有没有,有没有。”主持人不停地转动身体,手指指向观众席上,煽动大家的情绪。

“我曾见过我市的一些高手前来挑战过,都败得很惨。”黄一诺凑近沈因小声地说。

忽然,观众席上有些­骚­动,似乎有人站了起来,并从上面走了下来,边走边向主持人喊:“有人,有人。”

下面像爆炸一样。不仅是铁梯上的观众,连坐席上的客人都站了起来,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自讨苦吃。

一个人走了出来。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卷发,边向大家招手,边往外走。

主持人老远,迎着他,“唉,快点,快点,你就是今晚的明星了。不管是败是胜。能上来就是勇者。”

沈因差点也站了起来。从观众席上出来的人正是天然卷。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朋友。”天然卷边走,边回头,“韩远!”

一瞬间,沈因的心脏像停止了跳动。片刻后,又猛烈地跳动起来。

一个人从铁梯上面走了下来,一身黑­色­的运动衣裤,身材矫健,步履轻捷,如同一只踏着风的猎豹。

当韩远一从观众席上走下来,整个酒吧已是一片哗然。夹杂着一些女生的尖叫。

一束追光落在韩远身上。

四周一片沸腾。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过渡段有点长~~人家太喜欢渲染环境了~~

么么啾~~

☆、第四十章

主持人拿着话筒,老远就在惊叹:“有人下来了, 有人下来了, 让我们看这人是谁。哇, 好帅, 帅哥你确定你不是来走秀的吗?”

韩远走下了观众席, 向场中出去。

“韩远。”沈因再也坐不住, 冲那边喊了一声。

韩远脚步停了停,一扭头,看到沈因。表情一怔。他似乎想不到在这里会看到沈因。韩远侧过身体, 似乎要向沈因这边走过来, 目光一转, 忽然看到他身边的黄一诺, 顿了顿, 掉过头,向场中走去。

隔得老远,沈因依然感受到韩远冷淡的态度。

他不禁苦笑。看来时间还是不够。他相信再过一段时间,韩远对他交男朋友这件事,就会处之泰然了。

“韩远?”一旁的黄一诺也大吃一惊,“他要上去挑战拳王?”

见沈因一脸忧­色­,又说:“你这学生平时没见过他玩过格斗,这冷不丁地就上去, 一定会吃亏的。”

沈因只是蹙着眉,忧心忡忡地看着韩远,也没心思搭理黄一诺。但韩远压根不向他这边瞄一眼。

韩远身材好, 长得帅气,十分引人注目。主持人不禁上前一把把他抓到到场子中间。四下的看客再一次确认了韩远的好相貌,又是一阵­骚­动。有些女观众还拿出了手机,对准了韩远。

“这位小帅哥,看起来好年轻,可以问一下你的年龄吗?”

“19。”韩远说。

“哇,好年青。观众们,我们酒吧迎来了史上年龄最小的一位挑战者。”主持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韩远一番,“也是史上最帅的一位挑战者。”

下面响起一阵笑起,夹杂着尖叫。

“帅哥看这边。”底下有人冲他喊。

韩远一回头,闪光灯一闪,有人拿相机给他拍了照。

“帅哥,怎么称呼?”

“韩远。”

“方便告诉我你的职业吗?”

韩远略一迟疑,“不方便。”

主持人“哦”了一声,一笑,也不再勉强。“这位帅哥,你现在在哪个格斗俱乐部?”

“没有。”韩远说。

“那么,你平时有做过类似的训练吗?”主持人不死心。

“嗯。”韩远胡乱地点点头。他还是忍不住往沈因那边瞟了一眼。

沈因依然站着,面向着他。旁边黄一诺凑在他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能介绍一下平时你做过哪方面的训练吗?”

韩远忽然十分不耐烦,“不是谁都可以上来挑战吗?”

主持人一笑,有些尴尬。

赵北武蹲在最前排,忙接过话,大声叫:“我朋友厉害着呢。平时在健身房当教练。”

韩远瞪了他一眼。

主持人笑了笑,揽了揽韩远的肩,“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上来挑战。”

“奖金。”

“有信心赢这笔钱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韩远淡淡地说。

主持人怔了怔,“这位帅哥看起来很自信。”

主持人本来还想再套几句。毕竟下韩远这个级别颜值的挑战者实属罕见,一会儿一登台,要不了几下,也就结束了。主持人就想在他上台前,有意延长些谈话时间,制造一个小Gao潮,但韩远意兴缺缺的态度,纵然他巧舌如簧,也坚持不下去了。

“好。下面,请工作人员带我们的帅哥先去检查身体。”

韩远跟着一个戴猫耳的美女走了下去。

沈因目送韩远与猫女郎走向旁边的医护室,匆匆对黄一诺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我陪你。”黄一诺忙说。

“不用。”沈因想了想,“这学生现在正处在叛逆期。”

“我懂,我懂。”黄一诺连连点头,“那我在这儿等你了。”

沈因歉意地冲他点点头,直奔医护室。

沈因推门进去时,韩远正坐在一张桌子边,袖子被绾得老高,露出一截光滑的胳臂。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在用水银血压计给他测血压。

年轻医生一见沈因,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质疑他的不请自入。

沈因指指韩远。年轻医生不再说什么。

沈因走过去。韩远看了他一眼,便面向血压计,“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沈因沉着气说。

沉默了片刻,韩远淡淡地说,“你先回去。黄一诺还等着你呢。”

沈因现在实在没功夫和他扯黄一诺。“你现在跟我走。”

“先别说话。”医生去挤压气囊。

沈因与韩远都默默地看着水银柱迅速上升,然后一点点地下降。过了一会儿,

“血压正常。”年轻医生取掉了韩远手臂上的袖带。

“把衣服掀开!“医生说。韩远把体恤下摆撩了起来,露出整个胸部。医生把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听了一会儿,放了下来。

“身体没问题。还有一个协议,一个意外伤亡保险需要签。”

“等一下。”沈因阻止医务人员,“他还没有决定。”

医生看看韩远,又看看沈因。似乎不太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都拿过来,我签。”韩远不看沈因。

“你是缺钱,还是怎么着?”沈因皱着眉头,他实在看不出韩远哪些地方需要花钱。

“就是过来玩玩。”韩远说。

“我要不同意呢。”沈因话一出口,自己都觉这话说得没一点份量。自己不是他父母,也不是什么至亲家属。而且他也已满18岁。

韩远这才抬起头,凝视着沈因。沈因的嘴­唇­红得十分鲜艳,眼睛象是含着水。

“喝酒了?”韩远问。

沈因愣了愣,点点头。

韩远嗤笑一声,“别担心,你等着看我赢就行了。”

如果沈因对MMA,拳击一无所知,他无法看出这个泰国拳王的真正实力,他或许还能轻易相信韩远的话。

“他不是一般的拳手,他的泰拳很老辣。而且刚才他在对战时,并没有发挥他100%的技能。”沈因说。

“我也很厉害。”韩远轻描淡写地说。

沈因无言以对。

年青医生人员把协议与保单拿了过来。看了看沈因,又看了看韩远,还是交到韩远的手里。韩远拿过笔签了自己的名字,站起来,走出了医护室。

等韩远走了出去,沈因冲医生说:“有白毛巾吗?”

年轻医生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会心一笑,点点头。

他从门后取下一条白毛巾:“别太担心,我们这儿的比赛都是点到为止。”顿了顿,“你是他什么人?”

从两人的言谈上,他实在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老师。”沈因说。

“哦。”他打量了沈因几眼。“实在看不出来。”

沈因出来的时候,韩远与空桑已进了“斗兽笼”。

拳王穿着一条黄­色­的短裤。韩远也已脱了运动衣,只穿了条七分黑­色­运动裤,露出一身淡褐­色­的,光滑漂亮的肌­肉­。

似乎,他又长高了点。

主持人在下面解说,“现在,我们的拳王迎来了第五位挑战者,这位挑战者不同以往,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素人。身高182,体重65公斤。我们的拳王身高185,体重75公斤。在体格上,已占据很大的优势,我只想对我们的挑战者说,我十分佩服你的勇气,今晚没有胜负,光荣属于你!”

主持人极具煽动­性­的话立即引起下面一片狂呼。

擂台上,裁判弯着腰,一拍手,宣布开始后,立即撤退到一边。

韩远虽说今天被赵北武连哄带骗地过来,但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实践一下他最近和邵林习得的锁技,顺便再挣点

老师,你过来_第26章

赏金。

拳王一直扫腿。低扫,中扫,高位扫踢。韩远一直注意与他保持距离。

在台下他仔细地观察了拳王,并对比自己的条件进行了分析。

他们并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如果在正式比赛,他们两个人永远不可能相遇。

正因为有这种场所,种种机缘巧合,他们才会一起站到擂台上。

从身高与体格上,韩远没有任何优势。韩远的特长,步伐灵活,拳腿快、狠。而拳王不仅有技术。而且有着几乎与他一样的做战模式。简单、直接。轻易不出拳,出拳则必中。

这些都不是在正式比赛中取得的经验,而是长期在地下格斗中,日久磨练出来的心得与技能。

空桑的拳法里,有他熟悉的东西。

主持人在下面,一边看一边解说:“泰王依然打出一套腿法,啧,这角度真尽刁钻……我们的年轻挑战者避开了,距离感十分好。从他快进快退的步伐上看,他是有着长期散打的功底的。噢,我也对各位观众道个歉,我们这个挑战者,实际上是个十分有经验的拳击手……虽然他十分年轻,而且长得帅破天际。我现在很好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哇,我们的年轻拳手开始反击了……我猜他会不会是市体校的教练呢,但年龄明显又太小了……”

在拳王几个踢腿后,韩远忽然改变节奏,迅速上前,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套组合拳迅速地击向对方的头部。拳王避开,近距离,又是一个高扫腿。

韩远像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把他摔在地上。

就是这个时候。把他牢牢锁住。

拳王重重地摔在地下,韩远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OMG,我看到了什么。我们的泰国拳王被这个年轻的挑战者压在了身体下,相信我,我与你们一样,这是第一次看到拳王被压。

下面观众也闹起来了。又是叫身又是口哨,巨大的喧哗声把主持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有人甚至把荧光­棒­扔上了擂台。裁判只得猫着腰一个个捡起来,又一个个扔了出去。

拳王的身体不停地扭动,韩远死劲地按着,想骑到他的身上,彻底把他锁牢。但拳王的力量十分强悍,不停地在下面左右挪动,一点点地往外蹭。

场下的沸腾又达到顶点。吆喝声从一开始的喧闹,到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拳王忽然一个翻身,把韩远压在了身下。

剧情惊天逆转。四下里一片惊呼,声音如同平空里起的大浪,从一端掀向另一端。

韩远被拳王压在身体下面,用手去挡他的拳头,但拳王还是几拳落在了他的头部、脸上。

韩远耳朵嗡嗡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鸣叫,嘴里一股腥甜味,大概牙出了血。

他自从打拳以来,没少挨揍过,从江师父开始,到他大大小小的地下格斗。但只有这一次,让他深切地感受到拳头的巨大力量,与这力量带给他的疼痛。

“韩远!”耳朵轰鸣里,他听到赵北武的嘶吼声。

还有另一个声音,“韩远。拿他颈部。”

是沈因。

他的声音沉着而镇定。

韩远心中一片澄明。猛地伸出手扣住了对方的脖子,死死地把他的脖子往身上按。但拳王的颈部也显然受过高强度训练,不停地往外挣扎,力量十足。

两人象是胶一样,紧紧地粘在一起。

“现在,形势又发生了惊天大逆转,这出比赛,真是十分有戏剧­性­,真是一波三折呀。”主持人惊叹着,“我们年轻的挑战者正在一点一点地摆脱拳王的控制,快看,他的半个身体已出来了。现在拳王的头部被挑战者拿得死死的,拳王也正在想办法摆脱自己的头部控制,现在就看两人谁先想出办法了。”

“挑战者大半个身子出来了,快看,发生了什么……”

韩远已一只手扣住拳王的手,一只手猛烈地砸向他的头部。

拳王一挪身,想把头部摆脱出来,韩远趁机一翻身,把他压在地上。整个人骑在了他的身上,对着他的头一阵猛击。

韩远一拳拳击向空桑的头部。一时无法自控。裁判叫了停。拳王的经纪人往擂台投了白毛巾。

那是放弃比赛,认输投降的意思。

韩远站了起来,晕晕沉沉中,裁判把他的一只手给举了起来。

四下里依然­骚­动不止。在看客的眼里,韩远完全是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身份,打败了一个月来无法撼动的拳王地位,赢得了这场比赛。

看客像是打了­鸡­血。什么叫反转,什么叫戏剧­性­,什么叫刺激,就这不到五分钟,全部上演了。

赵北武从围绳一跃而入,用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角。“赢了。你妈他真的赢了。”

赵北武蹦了几蹦。像是他自己赢了比赛。

主持人也爬了进来,“来来来,我现在已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震惊,来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今天的冠军。”

“老实说,我们和全市的一些体校,俱乐部都有联系,真不知道还有你这号人。我想替底下的观众问问,你在哪学习的格斗?”

“家里。”韩远用毛巾按着自己的嘴。

他的牙还在不停地渗血。拳王也已被拖到了急救室。

他用眼睛去找沈因。沈因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酒吧里迷幻般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让韩远辩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第四十一章

主持人还在说些什么,韩远好一会儿都没明清楚。主持人又把话筒又对向他。

“奖金什么时候能领?”韩远压抑着烦躁问。

主持人挤出一丝笑。

一直站在旁边, 没有下台的赵北武也立即Сhā话, “对。奖金怎么领。我们要现金。”

“奖金现在工作人员已在准备了。”主持人笑眯眯地说, “看来我们年轻的冠军急着要走。但在此之前, 咱吧主交代, 让我替他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有没意愿与我们签约,成为咱吧的驻吧拳手。每个月有固定薪水可以拿哦。”

“签约!签约!”下面的观众跟着瞎起哄。

“我不会签约,奖金在哪儿领?”韩远就要下去。

“在工作人员那里领。喂, 我再问一个问题。”主持人在后面问他。

韩远没理他, 和赵北武跃出了擂台。

等韩远穿好衣服, 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已在台下等他。一见到韩远, 便迎了上去, “我给你上点药。”

“不用。”韩远一口拒绝。这点伤还还算不上事。他目光移向观众席。

沈因就坐在前排。黄一诺冲韩远招了招手。

韩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沈因并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地喝着啤酒。

“奖金在我这儿领。”医生说,“跟我来。”

医生一看韩远的神­色­,略一迟疑,几步走到沈因跟前,“要不,请老师也一起来。我有些事想和他商量一下, 也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韩远走到沈因跟前,嘴角动了动。

沈因放下啤酒,“你愿意听我意见吗?”

韩远抽了抽嘴角, “愿意。”

不知为什么,有些苦涩。

旁边的赵北武用胳膊捅捅韩远,“真是你老师?”

“嗯。”

“这他妈也太年轻了。”赵北武小声嘀咕。韩远回头瞪了他一眼。赵北武吐了吐舌头。

几个人重新回到医护室,坐好。茶几上已放了准备好的现金。厚厚的一匝。

“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亚军,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兼急救医生。”说到这儿周亚军一笑,“我是医学院毕业的。开有自己的诊所,有正规营业执照。”

说到这儿,周亚军看向沈因。他第一眼便判定沈因对韩远具有决定权。

“老师您怎么称乎?”

“沈因。”

“我叫赵北武。”赵北武忙说。

周亚军没怎么理他,倒是沈因迅速地瞄了他一眼。

“这钱我可以拿了吗?”韩远看着茶几上的现金。

“可以。”周亚军笑着摊了摊手。

韩远把钱拿起,放进了自己的黑­色­背包。

“我嘴角受伤了,我先给你上点药。”周亚军说。

“不用。这点伤,回去自己擦擦就行。”韩远说。他嘴里的血已止住,但嘴­唇­上有着十分明显的裂痕。

“真的不用?”沈因质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韩远说。

“商量什么事。”沈因转向周亚军。

周亚军微微一笑,转向沈因,

“沈老师,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家酒吧是所很正规的营业场所,唯一不同的是,别的酒吧秀场是歌手舞者,我们这儿是竞技。而且我们的竞技提供一切保障,并且有专业裁判,对现场进行及时把握,判断。这个地方开业三年来,没出过一起安全事故。所以,对于安全­性­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说到儿这,他又转头向韩远:“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您这位学生,他有很扎实的功底与天赋。我觉得如果他要得到更好的锻炼,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里的工资待遇丰厚,保底一个月5000,如果有比赛,还会有加成。最高能拿到5万。”

周亚军挑了挑眉毛,一笑,“我相信相对于学习,搏击这条路更适合他,你说是不是?”

沈因并不回答,而是直接看向韩远:“你呢?你怎么认为。”

韩远瞄了他一眼,沈因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沈因其实是在发怒的。

韩远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老师的。”

赵北武在一旁一翻白眼。这话听着,实在不像韩远的日常人设。

“那好。”沈因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替他拒绝了。这个学生,你也看到了,他有这方面的天份,而且也需要再加以磨练。但这种锻炼,并不是以牺牲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的消耗。在这里,只会消耗他的青春与未来。如果他真有在格斗竞技上走下去的打算,他需要的是更加正规,来自名师的指导。而不是留在这里打工。”说到这儿,沈因顿了顿,“而且,你也说了,我是他的老师,我希望他能参加高考。”

周亚军没想到沈因说得如此彻底­干­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他摊开手,有些无奈,“我这里每周也会请些好手,让他们训练我们的签约选手。”

沈因笑了笑,目光看向韩远。其实,他心里是以他为傲的。

“你觉得,这里能有人给他帮助吗?”沈因说得很直接。

在他与何文今交往的几年里,他每周接触的都是来自各界的高手、拳王。甚至何文今自己也是此中高手。

他并不认为,现在的韩远随便一些人就能对他进行指导。

周亚军又看向韩远,“你呢?”

“我没意见。”韩远低声说。在沈因表达意见时,他一直低着头,很听话的样子,让周亚军有些无奈。

“好吧。”周亚军拿出张名片递给韩远,“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欢迎。”

韩远并没有伸手去接,“不会。”

沈因站了起来。

韩远跟着站了起来。

赵北武小声对韩远耳语,“听到没,一个月能拿到5万。比我叔那儿强多了去了。”

“你叔那儿我也不会去了。”

“知道知道。虽然我挺心疼我的财路,但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一出去,黄一诺正伸着脖子在这边张望。沈因心里有些歉意,他几乎忘了黄一诺还在外面等他。

黄一诺一看到韩远,“韩远,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厉害。”

韩远也不理会他,回头对沈因说,“我先回去了。”

沈因皱了皱眉,有些事,他必须要在今天彻底弄明白。他回头对黄一诺说,“抱歉,你自个先回去,晚点我联系你。”

黄一诺的神情有些可怜:“怎么了?”

沈因略一沉吟,“他这样子,我要带他回去。”

韩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赵北武也不明所以,直愣愣地望着两人。

黄一诺的嘴张了张,想说什么,看了一眼韩远与赵北武,只好点点头:“我等你电话。”

又说,“你们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

赵北武这时Сhā嘴进来:“不用不用。我送他们。”

“走吧。”沈因冲黄一诺点点头,带头离开。

酒吧门口,沈因等黄一诺上了车,才转身向赵北武那辆花里呼哨的帕萨特走去。

韩远已打开后座车门,靠在车上等他。沈因坐上了后排,韩远也跟着钻了进去,坐在了他身边。

赵北武从车内镜里看了沈因一眼。这个看起来温文而雅的老师神情依然淡淡的,却有着无形的压力。

他本来想开个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敢开口。

“抱歉,打扰了你……和朋友的聚会。”韩远说。

沈因本来直到现在,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生怕一个不注意,韩远又要添什么乱子。如此听他这样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远,先送你回家,还是送老师?”赵北武小声地说。

他看得出韩远对这个文弱的年轻老师十分顾忌。

韩远没有说话。

沈因瞅了他一眼。“我先到你那儿去吧。”

韩远只是软软地靠在车里,也不怎么看沈因。他嘴­唇­上的裂口有些红肿,凝结在上面的血丝已有些发暗。

“你的伤?”沈因有些担心。

“没那么严重,而且家里也有急救箱。”韩远说。

“沈老师,你别担心。你别看他血流得挺多,那是磕着了牙齿。而且这个点也没诊所开门的。”赵北武不当一回事地说。

沈因的怒气又有些上升。赵北武像是预感到什么,没敢再开口。

赵北武把车开到楼下。韩远与沈因一起下了车。赵北武有些奇怪,把韩远招到驾驶室那边。

“没事吧。”他朝沈因呶呶嘴。

韩远

老师,你过来_第27章

抽了抽嘴角。

“要不我在下面等会儿,送沈老师回家。”赵北武说。

“不用。你先回去吧。”韩远说。

“那我就不管你,先走了。”赵北武等两人进了楼道,驱车而去。

两人进了屋,韩远从鞋柜里拿出了棉拖鞋,放在沈因的脚下。

他看向沈因。沈因面沉似水,但嘴­唇­依然红得异样,眼睛也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

他沉默地转身到厨房,一会儿端了杯琥珀­色­的水出来,放在沈因面前。

“我去冲个澡。”韩远说。

韩远看起来有些狼狈,嘴­唇­上破了一块不说,漂亮的脸上也乱七八糟,血痕和汗迹混在一起,像被画了七七八八的颜­色­。

沈因点点头。

“那你先坐会儿。”韩远边走边脱衣服,把运动外套与里面的短袖体恤扔在了沙发沿上,向浴室里走去。

刚才在擂台上时,沈因心里只悬挂他的安危,都没怎么留心他的躯体。

现在,放松下来,韩远健康漂亮的背部鲜明而强烈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韩远背部的肌­肉­与黄一诺完全不同,每一寸都刚好够用,够看。没有多余的夸张与招摇。肤­色­也没有黄一诺那么黝黑,呈淡淡的小麦­色­。

随着他的移动,肩胛轻微地起伏,背上的脊沟也跟着深深浅浅。神秘而充满诱惑。

沈因一直目送韩远进了浴室才收回了目光。

沈因端坐在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发现自己早已口渴难耐。水带着花香的甜蜜。韩远为了给他醒酒,在水里加了蜂蜜。

和黄一诺吃火锅时喝了三四两药酒,现在从他的腹部一直烧他到嗓子。

他不禁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但依然觉得口­干­舌燥,身上也燥热难当。外套他已脱了下来,他伸手把衬衣的两粒扣子解开。

韩远几分钟出来后,已换了­干­净的体恤与卫裤。

可能是新淋了水,韩远嘴角的伤口又再度裂开,迸出了新鲜的血渍。洗净的脸颊上,两处青紫­色­的痕迹更加明显起来。

拳王的拳头看起来还是很重的。

“把药箱拿出来,我给你涂点药。”沈因注视着他的嘴­唇­。

“也没那么急。一会儿吧。”韩远随意地说,走过去靠在墙上,两只腿伸了出去。他似乎很喜欢以这种闲散的姿态与沈因交谈。

“问吧。”韩远说。他清楚,沈因跟他回来的原因。

沈因皱了皱眉头,“像今天晚上这种场所,你经常去?”

“以前打过两年拳。次数不多,一开始,就是想挣点钱什么的。不过,现在已没做了。”

“你需要这么多钱?”沈因逼视着韩远。

黑市打拳的行情,沈因也略知一二。以韩远的学习支出,打个两三次就可以远远满足他的学费与日常开销。

“小橡皮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做手术,我师父走得挺意外,梁鹤家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就在外面打打拳凑手术费。”

沈因一时半会儿没吱声。这个不到19岁的青年,肩上担负的担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而他作为他的老师,不仅没有给他一丁点的帮忙,甚至对这些事情没有丝毫觉察。

“小橡皮的第二次手术还差多少钱?”沈因问。他相信这点钱自己还是可以拿得出的。

“钱已凑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操­心。”韩远说。沈因的用意,他还是明白的。

“那个天然卷……”沈因又问。

“赵北武?”

“嗯,有一次我看他给你塞了很多钱。”沈因单刀直入地问。

“他叔是地产商,经常组织一些比赛。我打过几次拳,一来二去,就熟了。”韩远说。

“抱歉,没有早点知道这些事情。”沈因说。

“为什么要抱歉。你做的已很多了。”韩远淡淡地说,“倒是我应该抱歉。把你们的约会给搅了。”

沈因拿着杯子,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接着补充了一句,“也不算是什么约会。”

沈因不明白,怎么一个不留意,又绕上这个话题。

“那算什么?”韩远说。

“也就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沈因顿了顿,“我们这类人,有时也会觉得挺寂寞。”沈因下意识解释。

“为什么?”韩远闷声问。

“为什么?缘于自己与大多数人不一样而产生的焦虑感吧。”沈因沉吟一会儿,“可能与自己的同类在一起,会有一种相互理解的安全感。”

“和我在一起,也不行?”韩远嘴角浮出一个讥诮的笑意。

沈因皱皱眉头。

“因为我不能陪你上床?”韩远说。

沈因觉得这对话已不能进行下去了。韩远现在就如同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孩儿,因为愤怒而对他胡搅蛮缠。

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道理。

沈因已想结束谈话了。这种对话继续下去,毫无意义。也浪费时间。

但韩远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舔了舔他丰润的嘴­唇­。舌头触到新鲜血液的腥甜味道,但韩远并没打算理会这些伤口。

“接下去,你们本来打算做什么?”

沈因怔了怔,看向韩远。

韩远的穷追猛打让他无言以对。

“如果没在酒吧遇到我,你们接下来会做什么?”韩远抬了抬眼皮,“不会就只是吃吃饭,喝喝酒吧?”

接下来­干­什么?虽然沈因那样表述,但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两个成年男人在一起,不可能就是为了吃饭喝酒。

男人的需要很简单,被需要与被满足。

沈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既然他如此纠缠,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个了断。这是沈因的一惯作风。

虽然他外表平和静淡,但芯子里却自有一股杀伐之气。

他抬起眼睛,直视着韩远:“当然不是。我们会像男人女人那样。”

韩远似乎想不到沈因会回答得如此直接,看着沈因,咬了咬嘴­唇­。

牙齿撞到了伤口,锐利地疼。他又用舌头舔了舔。

“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沈因淡淡地看着他。

说话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沈因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取向,而觉得自己该与大家有所不同。

他确定自己­性­取向时,已是大学一年级。在这个时间段,认识了何文今。他在短暂的迷惑不解、茫然失措后,便坦诚地接受了一切。

现在,面对自己的学生,他也是坦诚而开城布公的。

他其实对韩远也是不满的。

韩远明明说过不会在意,心里却像一直有着一道坎迈不过去。

今天他就要把那条坎彻彻底底地抽掉。

“如果没有去酒吧,或者我们现在正躺在床上。”沈因淡淡一笑。

韩远的手紧紧地握了握。

“两个男人怎么做?”韩远问。他的语气已有些粗砺。

沈因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用不确定的目光看着韩远。

“两个男人怎么做?”韩远重复地问了一遍。

沈因的呼吸滞了滞,直视着韩远。

韩远靠在墙上,看着沈因的目光犀利而粗暴。他嘴­唇­上再度裂开的伤口,渗着丝丝的血迹。

一时间,空气里都像是带着这股腥甜的味道。炙烈。腥重。新鲜。

如同烈焰般,灼烧着人的感官与神经。

沈因沉默半晌,才哑着声音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木头人)的小剧场:

教学现场

沈小因:要我教?也可以,A|片看过没?

韩小远:……看过。

沈小因:G片呢?

韩小远:……没。

沈小因:有过­性­经验吗?

韩小远:……没。

沈小因:其实也差不多,就是男的事先要润滑。对了,你这儿有润滑液和套子吗?

韩小远:……没。

沈小因:啧啧啧,啥都没你还想开车?是想开出个车祸现场来吧?

☆、第四十二章

沈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韩远跟前,抬手扳过他的下巴, 嘴­唇­压了上去。

韩远的嘴­唇­凉冰冰的, 丰润而柔软。沈因的舌头沿着他的嘴­唇­勾了一圈, 舌尖落在他的破口上。破口上有股淡淡的腥甜味。

他象是惩罚般的, 用舌头用力揉舔在韩远的伤口。韩远的身体微微一震, 手扶上了他的肩头, 象要把他推开。但他整个人都压在韩远身上,一只手按着韩远的头,让他尽量向自己靠近。

晚上喝的药酒, 被他压到现在, 象是一下子爆发过来。韩远嘴上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也直接刺激到了他。

沈因吮了几口他的嘴­唇­, 又用舌头又撬开韩远的牙, 纠缠了进去, 在里面游走索取。

刚才喝的水象是已瞬间被蒸发,他饥渴难耐,贪婪地用舌头把韩远的唾液渡到自己的口里。

他腾出一只手摸上了韩远侧腰、胸膛。手下的触感果然光滑、坚实,而富有弹­性­。每个晚上,他幻想中的体温、韧度,这一刻都得到了印证,加强。

他的舌终于从韩远的口中抽出,移向了他的脖子。咬在他的喉结上。

韩远忍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声。这声音更刺激了他, 他又用牙齿、舌头在上面来回厮磨。

他的头一阵阵地眩晕,象站在悬崖边。

明明知道危险,却无法从悬崖边挪开脚步。悬崖的底部有着致命的诱惑。

直到韩远一把推开了他。两人之间的空隙瞬间空气灌了进来, 沈因猛地回过神来,同时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松开了韩远。

韩远闭着的眼睛,才睁开。半垂着,注视着沈因。他极深地,极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因抬手抚在了额头上。额角也都是汗。他的呼吸依然凌乱,头部象是被人击了一拳,混乱不堪。

悬崖的感觉依然清晰而强烈。带着眩晕感的后遗症。

自己刚才对自己的学生作了什么。这个小自己7岁,不属于自己圈子的大男孩。

沈因的喉咙紧缩,嘴张了张:“抱歉。”声音又­干­又哑,都不象是自己的。

韩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下垂,依然维持着那个靠墙姿势。

“抱歉。”沈因又说了一遍,他全身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退坐在了沙发上。脚下的毛垫子踏在脚下,虚虚的,也没有实感。

他的心象是沉到地下的最底沉。他长到26岁,第一次这样失格而失态。他对自己喜欢同­性­这一点并没有什么觉得自己与日常大众有什么不同,更不会有罪恶感,但对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举动

事情发展太突出,不受控制,却又象顺理成章。

“我喝多了。”沈因闭了闭眼。他甚至不敢看韩远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韩远心中变成了什么形象。

韩远终于抬起眼睛,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嘴角动了动。

他看起来还算镇定,没有过多表情,但一时半会儿,也只是缄默着。

“以后我会离你远点。”沈因保证般地说。

“为什么?”韩远终于开口。声音­干­哑。

为什么?这么粗浅的道理,这么直接的事实,沈因不明白韩远还要问为什么。

韩远抽了抽嘴角,嘴­唇­上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苏醒过来。刚才沈因的舌头在上面反复碾压,让他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指节上几屡鲜红的血丝子。但他现在也没心情管这些,只是用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

他这个动作,让沈因又是好一会儿反省。

他靠坐在沙发上,伸手在自己的口袋处摸了会儿,但什么都没摸出来。

韩远终于从墙上离开,从茶几下面拿出盒烟与火机,磕出一截,递了过去。沈因抽了根,衔在嘴里,韩远打着火,凑了上去,给他点燃。

沈因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就着韩远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

韩远靠近的身体,他身上的气息再次撞击而来,沈因的眩晕感并没有减轻多少。

沈因又吸了几口,把还剩下大半截的香烟揿灭在烟灰缸里。眯起眼睛,看着韩远:“韩远,你把药箱拿出来,我先给你上点药。”

“嗯。”韩远胡乱地点点头。

老实说,他现在也有些不敢正对沈因的眼睛。

刚才的混乱、震惊,还有更多的一些别的什么,杂七杂八,铺天盖地,让他一时消化不了。

韩远从柜子里找出急救箱,从里面找出一瓶碘酒、一盒棉签与几片创可贴。拿出这些,他有些犹豫,这些简单的步骤,他自己连镜子都不需要,就可以简易地完成。

但他还是拿了过去,递给了沈因。

韩远在沈因身边坐了下来。

沈因把碘酒的盖子拧开,取出一根棉签,在里面蘸了蘸,在韩远脸颊上的青淤上擦了擦。他的脸上倒没什么出血的伤口。

沈因又蘸了蘸碘酒,擦上他嘴­唇­上的破口。棉签的硬度,与酒­精­刺激所带来的小而尖的疼痛,让韩远不禁抿了抿嘴角。

这个疼痛,与沈因刚才带给他的,完全不同。韩远心里就有些乱。

他忍不住看了沈因一眼,沈因也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韩远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

沈因撕开了一张创可贴,贴在韩远的嘴角上。下­唇­的破口,不方便贴,只能放置了。

“这几天洗澡注意点,别让伤口沾上水。”沈因说。

“嗯。”韩远点点头。

这点伤放以前,他连处理都不会处理。

沈因端详了韩远一会儿,微微一笑,“虽然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还是很帅。”

韩远不出声地看着他,抽了抽嘴角。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沈因说。

“沈因。”韩远叫他的名字,“太晚了。你要走,我还要送你。就住这儿吧。”

韩远说着,舔了舔嘴­唇­,但舌头却触到了碘酒的药味。

直到现在,韩远表现得还算镇定。沈因揣摩他的意图,大

老师,你过来_第28章

概他想试图象以前一样,保持两人之间的关系。

韩远有着高度的自律,与坚定的意志。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寂寞的。

所以,才让他这个外来客,有闯入的机会。

但沈因知道,他们已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

这个平衡,在他向韩远走过去的那一刻,已被打破。他已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如果不及时刹车,就会滑出正常的轨道。

沈因站了起来。

“不用你送。你好好休息吧。我出门拦个车就行。”

沈因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弯腰换鞋。拉开门,走了出去。

韩远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离开。

沈因走了好一会儿,韩远的身体才软下来。他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把手搭在额头。说实话,他还没从沈因一系列的举动中反应过来。

从那个深吻,到沈因给他上药。

过了一会儿,韩远忽然意识到,这么晚,不知道沈因拦不拦得到车。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了车钥匙下了楼。

出了小区,到了路口。已不见沈因的身影。

韩远一直半躺在沙发上,直到现在,他才能回想刚才的那个突发事件。

那种感觉……他的脑子太过混乱,震惊。说不清的复杂、微妙。

当沈因的嘴­唇­贴上来时,一瞬间,他的脑子是空白的。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一动不动,只有任由沈因的舌头在自己的嘴­唇­边缘游走。

似乎是湿湿的,很柔软。与女孩儿的嘴­唇­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恶意用舌头大力吮舔、碾压着自己伤口,又是疼痛的。

他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想把他推开,但却又没怎么用力。

直到沈因的舌头强行伸进了他的嘴里,贪婪而忘我地在里面侵犯掠夺,他才有些反应过来。

但那一刻,他还是有些不忍把他推开。

那种被重拳击中的感觉,只让他感到阵阵眩晕,脚底发软,身体发飘。

但随着沈因动作幅度的增大,他回过神来。

他挣了挣,但依然没用太大力。他没有把沈因挣开,反而象更刺激了他。他的手攀上了他的头部,把他牢牢地锁死,而他的舌头如同条绳锁,紧紧地纠缠住了他的舌头。

韩远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一不留神,就被沈因带着,一起滚落下去。

当他推开他时,沈因当时的脸­色­,象是见鬼了。想到这儿,韩远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

沈因的解释:我喝多了。

的确,黄一诺肯定是给他喝了本市的药酒。这种酒,当地的人都知道成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个城市的一个招牌。有些外省的人过来,临走时带回的土特产,基本就是一两箱这种黄褐­色­的药酒。

黄一诺的用心昭然若揭。但何尝不是没有沈因的配合呢。

用沈因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在酒吧发生的一系列事,他们现在已在床上了。

韩远的目光触到沙灰缸里沈因留下的半支香烟。

他探手把半截烟拿了起来,含进嘴里,拿火机啪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瞬间,片刻间那个深吻的味道、力量、热度,再次向他砸了过来。

他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新文《妖怪我要和你谈个恋爱》己开哦,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看看哦O(∩_∩)O

☆、第四十三章

周二早上的第一节课就是物理。沈因迈进教室时,还是忍不住瞄向教室最后一排。虽然进来的时候, 调整了心态, 但一迈进教室的一刹那, 他的呼吸还是微微一顿。

韩远看不出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如同任何时候一样, 像只大猫, 懒散地爬在课桌上。

沈因让刘晓溪上来领卷子,宣布这一节课周考。

此言一出,下面一遍哀嚎。

沈老师, 不带这么玩的。周二第一节课就周考。

当卷子传到每人手上时, 悲泣之声也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钢笔尖落在卷面上沙沙的声音。

沈因感到挺欣慰。

现在这些学生已适应了他的教学方式, 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再像他才来时的陌生与不友好, 取而代之的是信任,与爱戴。

沈因看了一会儿,跺出了教室,靠在走廊上,摸出烟抽。这两天,他抽得有些凶。沈因挺嫌恶自己身上有烟味。所以,不是­精­神特别怠懈,他尽量避免抽烟。

一根抽完, 沈因又抽出一支。

他有些自我嫌弃。

忽然意识到有人向他靠近,一抬头,韩远拎了书包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两处青紫的淤痕已淡了不少。嘴角也没贴创可贴, ­唇­上的裂口已凝固,看起来只是有些乌暗。

“这是放学了?”沈因问。

“我出去吃饭。”韩远目光落在沈因搭在栏杆沿上的手上。他手指里夹着香烟,烟气袅袅,“早上起来晚了。”

沈因看了韩远一会儿,把目光移开。

“卷子没空吧?”

“没有。都填满了。”

“挺自信的。”沈因一笑,“去吧。”

“嗯。”韩远应了声,身体却没动。

“有事?”沈因问。

“沈因。”韩远直呼其名,沈因的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韩远顿了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受到刺激或是别的什么。”

沈因的烟停在指尖,审视着韩远。

“也就是有些震惊。”韩远勾了勾嘴角一笑。依然极具魅力。

“周末的补课,你别忘了。”韩远说着,拎着书包走了。

沈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抬手把烟塞到了嘴里。

黄一诺等了沈因几天电话,也没等到只言片语。健身房也不见人影。好几次,他想向韩远打听一下学校的情况,是不是这段时间忙,有周考、月考之类。但韩远并不怎么想搭理他。看到他,避得远远的,黄一诺相当郁闷。

看来,韩远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打拳的事。

而韩远这几天都不怎么理人,甚至有些神思恍惚,连潘悦悦都有所觉察,叫“远助教”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感觉十分惆怅。

倒是邵林,依然­精­气神十足。他现在来健身房更勤了。几乎一周来个四、五次。一来不是拳打谁谁谁,脚踢谁谁谁地一翻闹腾,就是隔三岔五地和潘悦悦互怼。

话涝,拳脚好,走哪哪热闹,馆长挺欢迎。

只是不怎么受潘悦悦待见。

“怎么唉声叹气的?这是,也没见胖呀。”邵林有意无意,咣地一声,又坐在了潘悦悦对面。

“你觉不觉得远助教这两天有点问题。”潘悦悦忧心忡忡。

“能有什么问题。就他那个年纪,”邵林回头瞟了一眼正有一搭无一搭骑着动感单车的韩远说,“不外乎恋爱了,失恋了。”

潘悦悦猛地回头,瞪向邵林。

邵林冲潘悦悦眨眨眼睛,一副贱萌贱萌的表情,“其实吧,我也挺想体验体验恋爱呀,失恋什么的,就是吧,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潘悦悦一脸嫌弃。“你能说点别的吗?”

九点以后,健身房已空空荡荡。但训练场地的两个人依然在擂台上,比划来比划去。每个这个时间,邵林都会留下来,教韩远锁技。

算算下来,基本上该教的都教完了。韩远学得快,领悟好,剩下的就只有在实践中去巩固与发挥了。

“锁技也教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练习怎么解锁。”

邵林说着,扑了过去,把韩远一下子摁摔在地上,“来,锁我。”

韩远也不客气,双腿就势就夹住了邵林的颈部,使用了一招极其凶险的“三角锁。”

“­操­,你也不用这么狠吧。”

“解呀。”

韩远的双腿把邵林的头拧得像­鸡­头似的,丝毫动弹不了。

“松开点。这招没的解的。”

但韩远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你试试。”

“­操­。”邵林也觉得这几天韩远不对劲。

邵林忽然伸手向他裆下Сhā去,韩远厌恶得一腿踢了出去,把邵林踢翻在地。韩远顺势骑乘在邵林身上。

“好,别动,就这个姿势,我告诉你怎么解。”邵林背部着地,面对着韩远,说。

韩远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按着他的胳膊,盯着邵林,有些出神。

“喂,韩远。”邵林觉得不对劲。

“别动。”韩远忽然说。同时勾了嘴角笑了笑,眼角似乎也跟着弯了弯。

邵林虽然挺自恋,但此刻也觉得韩远充满了男­性­的成熟魅力。

正想着,就见韩远慢慢地低下来,眼睛看着他,一寸寸地向他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邵林胆颤心惊地说。

“我亲下你。”韩远毫不含糊地说。

邵林脑子嗡地一下。

“韩远,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我是直的。”邵林的舌头都打了结。

“我知道。我就试试感觉。你别放心上。”韩远说。

邵林有些摸不着方向,这是什么状况。韩远要亲他,还不让他放心上。这是在找他帮忙?

“好吧。你快点。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我尽量。我也保证我不吐到你身上。”

韩远放松了邵林的胳膊,双手抱住他的头,再次一点点低下头,四目相对,韩远忽然痛苦地呻|吟一声,一个翻身,直接从邵林身上滚了下来。

纵然只是一瞬,邵林也清楚地看见韩远一脸嫌弃,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邵林也挺恶心,但韩远的这副德­性­,实在有点伤他自尊。

“­操­,你还委屈了。”邵林一脚踹了过去。

韩远只是仰躺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邵林俯视着他会儿。

这几天,他与潘悦悦感觉一样,也觉得韩远怪怪的,心事重重,时不时地就陷入沉思。

“难道真的恋爱了?”邵林警觉起来。

韩远还是没搭理他。

邵林一下子撑起身子,大声叫起来:“是不是潘悦悦?从实交待。”

韩远回过神来,斜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是不是?”邵林已有些悲泣。

“不是。”

“真的不是?”

“嗯。”

邵林忽然抱头韩远的头,对着他的脸,“啾”了一声。

“卧槽。”韩远一巴掌扇了过去。

周五职员办公室,沈因伏案批着卷子。卷子批到最后一张,他抬起了头。

杜春宏把茶杯里的剩水连着茶叶,一起倒进桌上的一盆君子兰。黄­色­的碎花已吐了蕊,要不了一周就要全开的样子。

“沈老师,这两天有心事?”杜春宏乐呵呵地说。

沈因看向杜春宏。

杜春宏一指沈因的眉眼,“都写在眼睛里呢。”说着,又用喷壶给君子兰叶子上洒了点水。

“以前沈老师目若秋水,现在这秋水上总像是飘了点小云朵。”

沈因不禁失笑。

“别为这点小事愁。”杜春宏接着说,“刘老师纵然非要来接着上课,你也可以代其他的课嘛。英语,数学……对你来说可不是小菜一碟嘛。我看校长也不会放你走的。”

“刘老师病好了?”沈因惊讶。

“你不知道?”这回换杜春宏吃惊了,他见沈因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以为由于刘老师要求回来代课的缘故。现在见沈因一脸茫然,呵呵一笑,“前两天,看他从校办出来。我琢磨他是想上课了。刘老师,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学生呀。”

沈因微微一笑,“刘老师身体康复,实在太好了。”

杜春宏琢磨了一下沈因的神情,摇摇头,“看来这里是真留不住沈老师了。”

正说着,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在办公室外面张望。细小眼睛,淡眉毛。正是史子铭。

“­干­什么呢?还没放学?”杜春宏向门外喊了一嗓子。

放学了?

沈因的心脏不规律地跳了几下。与此同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沈因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手机划拉开。

一股失望的情绪如同潮水一样,一瞬间拍打了过来。但下一刻,他蹙了蹙眉。

短信来自何文今。

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宁愿在那个破地方呆着,也不愿回到我身边吗?

听何文今的语气,他是已知道自己在这里了?但自己来这里就任的事情,在南市,除了父母,就没什么人知道。

而在这里,更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历,张驰也不可能与何文今有什么联系。

就在沈因思考的时候,史子铭已被杜春宏给叫到办公室里来。

“子铭?什么事?”

“我找沈老师。”史子铭说。

沈因放下手机,转过身体。

“韦老师让我找你的。”史子铭一直对沈因又有点怕,但又点粘的样子。他向沈因靠近几步,“陈大伟老是让我帮他做作业,一开始他还只是抄,现在要我帮他做,我拒绝了,他说他要揍我。”

在一旁的杜老师“啧”了一声:“这韦老师,现在真成了甩手掌柜了,什么事都扔给你。”

沈因微微一笑,“我觉得你拒绝得很好。他说要揍你,不一定就真会揍你。我看他不过是要吓吓你。”

史子铭瞄了瞄沈因,似乎觉得这老师怎么这么不靠谱,“如果他真的要揍我呢?”

“如果你真这样担心,就和他约一架,我可以在一旁观战,给你们做裁判。”

史子铭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无话。

杜春宏在一旁扑哧地笑了一声。

“还有事吗?”

史子铭想了想:“没了。”

沈因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了,回家吧。”

“哦。”史子铭转身走了。

“沈老师,你别吓那小朋友?”杜春宏还是没忍住笑。

“陈大伟也就是说说。”沈因也笑,“你看他越咋乎,就越不可能动手。”

“唉,说的也是,就是那平时看着听话的,一个不留意,就给你闯祸了。”

其实沈因这样判断陈大伟,是因为他的眼睛。看着挺凶,但其实是闪烁的,不敢

老师,你过来_第29章

与人正视。这样的孩子,也就是嘴上吓吓人,真让人拎起拳头,他没那个胆。

与此同时,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出现在沈因的脑子里。

那双眼睛,有时有着近于圣人般的超然与冷淡,有时却又象是没有鞘的刀锋,刮得人生疼。

沈因怔了怔。他觉得自己有点魔症般,老是在想韩远。

这也是一种强迫症?越是怕想他,越是偏要去想。连带那个晚上的尴尬、失态,也跟着呼啸而来。

沈因长长地呼出口气。

磨蹭了一会儿,出了校门,已近7点。依然没有韩远的电话或是短信。

他拿不定到底要不要到韩远那里。韩远既然向他下了邀请,如果自己不去,反而显得奇怪。但去了……他100%肯定,这么短的时间,两人都摆脱不了那种微妙的尴尬。

而且,他对自己心态的把握,也已没有了信心。

一出校门,就看到马路对面,靠着电线杆的韩远,正低头玩着手机。

已是小阳春天气,沈因薄衫外面套了件中长的连帽风衣,而韩远则是蓝白条的校服。

这种毫无特­色­,以泯灭个­性­为主要目的的校服,穿在韩远身上,依然十分出众。有着不同于其他学生的气场与感觉。

自己是该多喜欢他,才会用这种与众不同的眼光看韩远。沈因对自己也觉得很无奈。

沈因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帅哥,在等人?”

韩远抬起头,咧嘴一笑,“这么晚。教师楷模。”

“就你这声称乎,我还得再加2个小时班才担当得起。”沈因轻笑。

“别。我收回。”韩远一笑,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拎,“走吧。”

沈因却没有动。“韩远,晚上我……”

韩远看着他。

☆、第四十四章

沈因就要找个什么理由推辞,就在这时, 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在两人面前无声地停了下来。车窗摇了下来, 朱青那张­精­致的脸露了出来。

“韩远, 上车。”朱青简洁地命令。

沈因松了口气。

但韩远一动不动, 并没有上车的意思。

朱青的眼睛已有催促的神­色­。

“快上去。”沈因轻声地说。他记起朱青说过, 不过一周她要随老公一起到南市。现在, 大概是要对韩远做最后的挽留了。

朱青的眼睛从韩远转到沈因身上,目光便锁着不动了。

沈因穿着件墨绿的中长连帽风衣,肩上斜跨着一个帆布包, 头发柔软, 眼神清洁。这是个从相貌到气息都让人觉得十分好看与舒服的人。

只是, 他与韩远的关系……

沈因微微一笑:“我是韩远的物理老师沈因。”

朱青有些讶然。

实在看不出, 这个如同在校大学生的年轻人, 居然是韩远的老师。

朱青脸上荡漾起微笑,“沈老师,要不一起上来,我正好有事找韩远,也希望你能站在老师的立场上说说他。”

沈因一时很为难。转眼看向韩远。他面无表情,显得十分漠然。

沈因叹了口气。如果自己不上去,看样子韩远是不打算上去了。算了,自己欠他的。

沈因拉开后排车门, 坐了上去。

韩远显然有些意想不到,但也只是翘了翘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跟着钻了进去。

“这个时间,我们先找个地吃个饭。”朱青问,“沈老师,你不介意吧。”

沈因还没回答,韩远已开口,“不用。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但朱青是不由分说,载着他们,驶出校区。

她一边驾着车,也不搭理韩远,只和沈因说话。

“沈老师,这两年,我也到学校问过几次韩远的情况,都没怎么见到过你呀。”

“我今年才过来的。”

“难怪。看来沈老师平时对韩远特别关照。”朱青说。否则,韩远不会在沈因面前那么听话。虽然她没怎么带过韩远,但自己的孩子,脾气­性­子却很清楚。

沈因不知该怎么接话。

朱青把车驶入了一个花园酒店里。本来一脸不耐的韩远,现在倒是挺安静。

沈因有些好笑。毕竟是小孩儿,嘴里说着讨厌朱青,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其实还是相当留恋的。只可惜,朱青这个母亲当得并不怎么称职。

沈因有些心疼。

酒店位置十分雅致,外面栽着几杆修竹,修了亭台假山。朱青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包间,直接让服务生排几个特­色­菜后,她冲沈因浅言轻笑,“这里的几个私房菜挺不错。一会儿沈老师尝尝。”

“韩远的菜做得也很好。”沈因趁机在朱青面前表扬一下她的儿子。

朱青明显呆了呆。“小远会做饭?”然后又瞄了韩远一眼。

沈因这才发现,朱青对韩远几乎是一无所知的。而下一个问题,就是……

“周末过去给他补过几次课,有幸吃过几次韩同学亲自做的料理。”沈因知道朱青在想什么,微笑着解释。

朱青斜了韩远一眼,笑笑,点了点头。

“韩远,去外面催催菜。”朱青轻声命令。

韩远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现在包厢只剩下他与朱青。离近了看,朱青更是漂亮。皮肤光洁,鼻梁高挺。特别是一双眼睛,微微地往上挑,让她不管生气还是高兴,都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沈老师,我看韩远和你挺亲近。”朱青打量着沈因。

还是好看。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可能是我比较爱在他耳边啰嗦。”沈因嘴角勾了勾。

“沈老师,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韩远,让他和我一起走。”朱青说,“我看得出,他很听你的话。”

沈因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知为什么,他们都觉得韩远听自己的话,但现在看来,自己其实根本没办法掌控他。

“韩远­性­子看着挺硬,其实很温柔,他现在不跟你过去,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且离高考还有两个月,转学对他并不好。我相信,在他把这边的事了了以后,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真的。”朱青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因一眼。

“嗯。”沈因点点头。

朱青话锋一转,“其实我一开始挺担心,但看到沈老师后,就放心了。”

沈因笑着等朱青接着说。

“说实话,这孩子我没怎么管过,也不知道怎么管。我离开的这几年,每个月都会来找他几次。但他像匹脱缰的野马,由着­性­子只做自己的事。可能是我太不称职,这孩子从小就独立。这几年,虽然我不在他身边,但前几年有江师父替我照看他,我也很放心。但两年前,江师父过世后,我就担心他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把自己的路给走歪了。但现在,有沈老师看着他,我就放心了。”

“他是个很自律的孩子。”沈因说。

朱青点点头,微微叹口气,“小远是我最大的成就。”

沈因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有时我自己都挺怀疑,自己这副德­性­,居然生出个这么懂事的孩子。”朱青苦笑。

朱青大概没有意识到,正是她未脱孩子气的负气行为,只能倒逼着韩远尽快成长。沈因想。

沈因有些感慨,朱青游离的这几年,韩远到底成长到哪一步,她可能根本不清楚。

但沈因也承认,朱青身上浸漫的自由气息,也是韩远成长必不可少的养分。

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朱青招呼沈因落座。

韩远默默地把沈因面前的筷子包装纸撕开、放好,又用汤勺盛了碗枣杞­乳­鸽汤,放在沈因面前,才开始准备自己的餐具。

朱青一双妙目,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韩远身上。她发现自己是离开他很长时间了,现在她根本无法看懂这个孩子。

“这的菜都比较清淡,沈老师吃得惯吗?”朱青笑着问。

“挺好的。很好吃。”沈因说。其实他都不挑食。在林教授的厨艺培养下,吃啥都香。

当然,最香的还是韩远做的饭菜。

“比我做的还好吃?”韩远在旁边嘀咕一句。

沈因挺无语。这呣子间的战斗烽火,为什么要把自己给牵连进去。

果然,朱青有些气恼地放下了筷子。

朱青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从手袋里拿出两张卡,一张信用卡,一张银行|卡。放到韩远面前。“这个给你。银行|卡我给你存了20万,信用卡每年额度10万。你省点花。”

韩远抬起头,刚想说什么。沈因已拦在他前面,“韩远,收起来。”

韩远瞅了沈因一眼。

“我明天就走了。等安顿好后,我会把地址给你发过来。记着去看我。”

韩远没说话。

朱青就紧盯着他。一双妙目咄咄逼人,似乎等不到韩远的回答,她就用一双眼睛把韩远给盯得一身窟窿一样。

这是个爱与恨都十分强烈的人。而韩远迄今为止的行为都表现的十分超然而平淡。不知道,在对待感情问题上,他是不是像她母亲一样不管不顾。沈因一瞬间有些走神。

“嗯。”韩远终于点了点头。

朱青去开车的时候,韩远才说:“你为什么要我收那些卡。”

“你不拿的话,你妈会不放心。而且,”沈因微微一笑,“这是她应该的。算是对你这几年的补偿。她不缺这点钱,而这对你又很重要。我不想因为钱的原因,影响到你今后的道路。”

韩远瞅着沈因,不再吭声。

朱青的车开了出来,冲沈因说,“沈老师住哪儿?我先送你。”

沈因已没打算再上车。正要拒绝,韩远说,“他今天到我那给我补课。”

“哦,好的。”朱青看向沈因。

朱青把两人送到小区内楼下。两人下车的时候,“沈老师。”朱青忽然叫住了沈因。

沈因回过头。

“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朱青脸上带笑。十分动人。

“好的。”沈因说。

一进屋,韩远先去换衣服。沈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虽然发生了一系列尴尬事,他也不能否认,一踏进这屋,他有一种家居似的,让他十分舒适的感觉。

现在,既然又要和韩远独处,沈因的脑海里自动屏蔽了那些突发事件。

他不希望因为这些,而影响一会儿的补课效果。

沈因等了会儿,发现韩远并没出来,反而进了厨房。这么晚了,他要­干­什么。

沈因略一犹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韩远已换下校服,只穿了件短袖体恤,下身是天蓝­色­牛仔裤。正一手拿着刀,给一只菠萝削皮。

沈因一直觉得这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不仅要削皮,也要一层层的切割。但韩远的动作十分娴熟,他拿着刀的手稳而有力,菠萝的角度十分刁钻,但他的手法也灵巧异常。

看他的动作,养眼而享受。

没一会儿,一整只黄澄澄的菠萝已水灵灵地拎在韩远的手上。

这时,韩远忽然抬头,看向沈因,冲他微微一笑。

沈因僵了几秒,背上居然出了些薄汗。站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点骑虎难下的尴尬。

“厨房用不着帮忙,你站那就行了。”韩远慢悠悠地说。

他低下头,不再搭理沈因,继续把菠萝切成块,放在盘子里,Сhā上牙签。

“本来要拿盐水泡泡才更甜,现在就先凑合吃吧。”韩远对自己的手艺依然不满意。

“把你做饭的样子,拍成视频,肯定会火。”沈因笑呵呵地说。

韩远的嘴角翘了翘。

沈因有些担心,他嘴上的伤口再度裂开。

韩远把果盘端进了卧室。两人进入补课模式。这次是数学。来此之前,沈因照例把韩远最近几次考试卷子都通通地看了一遍,针对他的薄弱环节,结合各省的考试卷子,出了几套题。

现在,他从挎包里抽出一张卷子放在韩远面前。韩远以为沈因会再给自己讲点什么,没想到沈因一上来就让他做题。

“这就做题?”韩远嘴角微微往上弯了弯,露出一个极小的微笑。

“针对你的,独一无二的卷子。”沈因说。

韩远再一看,试卷全是手写。字迹端正,而清晰。

“你出的?”韩远看着沈因。独一无二这个词,给他一种微妙的感觉。如同剧烈运动后,喝的第一口清水,无比甘爽。

“嗯。现在你做做试试。”沈因说。

“嗯。”韩远整把个卷子大致审了一遍,就开始落笔。

沈因无所事事,吃了几片菠罗,又转了几次魔方。­干­脆去看韩远做题。目光扫了几眼,已看得差不多。

沈因的目光往上移,落在他脸上。他脸上青紫的拳伤,已淡了不少。不是凑这么近,几乎看不出来。现在也只有些淡灰的印子。只是嘴­唇­上的破口还有些明显,像是冻裂的伤口一样,嘴角一伸展,又要裂开的样子。

沈因垂下眼睛,开始拧魔方。

四十分钟后,韩远答题完毕。沈因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解题步骤与答案,基本上没有问题。他又从包里里抽出一张,放在韩远的面前。

韩远瞅着卷子不说话。

“接着做。”沈因说。

“你到底出了几张?”

“三张。”沈因回答。

韩远有些张口结舌,似乎没想到,沈因一个字都不讲,就一个劲地让他做题。

“你这是不是太偷懒?”

“没有。相反,每一张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沈因含笑着催促,“快点。”

韩远瞄了他一眼,拿起了笔。

“沈因,”韩远忽然开口。

“嗯?”沈因抬起头。

韩远看着卷子,“如果全做对,有没有奖励?”

沈因一愣,“你想要什么奖励?”

“还没想好。”

沈因没吱声。

“你别忘了。”韩远提笔做答。

沈因想,这是算自己答应了?

一个小时候后,韩远把剩下的两

老师,你过来_第30章

张卷子全做完了。看着沈因查阅卷子的神情。

“怎么样?”

沈因沉默半晌,郑重地点点头。“全对。”

韩远咧嘴笑了起来来,“让我好好想想,要个什么。”

“这么想要奖励?”沈因失笑。韩远偶尔的孩子气,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韩远因为微笑,嘴­唇­的伤口再度轻轻裂开,微微的有一丝血迹迸裂了出来,像是用红笔在嘴­唇­上画了道纵向的红印子。沈因看着,手不由地伸了过去,大拇指抚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从他的伤口上划过。

与此同时,沈因的手已缩了回来。他的头里像放了个T|NT,整个脑子被炸得四分五裂。

空白的时间也就几秒。但沈因觉得过了很长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爆炸声也响个不停。耳朵里也是乱七八糟的声音。

“想出来了吗?”沈因淡淡地问他。

过了会儿,韩远才说:“我,先记着。”

沈因的目光落向书架上的闹钟,“时间不早了。”

“我去给你开热水器。”韩远说着,站起来,离开卧室。

☆、第四十五章

韩远出去后,沈因才意识到自己心脏像要从口腔里蹦出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平息了一下自已。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自己竟然一而再, 再而三地对韩远做出这种情不自禁的行为。

虽然一开始他不愿承认, 但现在, 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喜欢韩远这个事实。

他对黄一诺的欲望, 也不过是潜意识知道这些在韩远身上无法得到实现,不得已把这些情|欲转移到黄一诺身上。

只有他自己清楚,虽然每个晚上他以黄一诺作为自己的­性­幻想对象, 但到了最后, 这张脸, 这个身躯已面目全非。

他真正渴望的人, 到了最后, 才一点点抽丝剥茧般地显现出来,露出真相。

他是想要韩远的。

沈因想起上一次,自己毫无征兆地亲吻了韩远,虽然他有所抗拒,但碍于情面,并没让自己太过难堪,后来甚至对他说出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受到刺激或是别的什么。

这次,大概真的吓着他了吧。

第一次可以解释为意外, 第二次呢?

沈因洗澡用了很长时间。他其实很想如同上次一样落荒而逃。但作为一个成年人,有些事,有些话, 他必须要对韩远说清楚。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韩远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捏着那只沈因从娃娃机上夹出来的棕­色­布偶狗,无意识地摆弄着。

听到沈因出来的动静,韩远回过头。

沈因穿着自己的那身蓝­色­格子的居家服,不知道是不是热水淋得太久了,白皙的脸上渡了一层绯红。

甚至脖子与衣领下面的肌肤也都是淡淡的绯红­色­。

“看电视吗?”韩远坐直了身体。

沈因点点头,走过去,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韩远站了起来,拿过一条薄毯,给他搭在腿上。顺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坐的时候,挨得很近。沈因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韩远是在向沈因暗示,他和从前一样,对上次如车祸现象一样的混乱状况,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信赖着沈因。

只是,如果韩远知道自己真对他的身体有想法时,不知做何感想。

沈因抿了抿嘴­唇­。想说的话在浴室里,已在脑子里翻腾了无数边,现在就堵在嗓子眼,却不知道怎么开头。

韩远就坐在他身边,手里依然捏着布偶狗,专注地看着电视。沈因拥着小毯子,瞅了他好几次,但他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电视上。

沈因有些无奈。

他看得出韩远有些紧张。但他依然挨着自己坐在旁边。

电视正在放着一个类似人与自然的记录片。绵延无尽的冰川与海水,以及极地圈上各种生存的生物。海狮,海豹,帝企鹅。

解说者声音清冷,却有着不动情绪的动人。有点类似韩远声线的感觉。沈因一时也就陪着他看起了电视。

解说者从企鹅的捕食、习­性­,介绍到求偶。说到一对出双入对的企鹅时,解说人冷淡的声音忽然带着些逗趣:这对看起来十分恩爱的伴侣,其实两只都是雄­性­。

韩远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但明显地嘴角微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但没问出口。

沈因在旁边,一笑,“没什么奇怪的,企鹅50%以上都和同­性­发生过关系。”

韩远这才转过脸来,对着沈因。

“在动物界,这种现象十分普遍。黑猩猩、海马也是基中的佼佼者。和同­性­|交欢的概率很高。”沈因说,“大学的时候,我研究生物。”

“我没有觉得奇怪。”韩远看着沈因说。

“韩远。”沈因开口叫他的名字。

韩远凝视着他,似乎在期待从他嘴里说出什么话来。

“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沈因问。

韩远的眼睛里,看不出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东西。

“挺好。”韩远说。顿了顿,目光一垂,“很好。”

沈因微微一笑。

标准式韩远回答。

“我坐在你旁边让你觉得厌恶,或是有生理上不舒服吗?”沈因问。

韩远他抬起眼,看着沈因,眼睛意外的十分深邃。“没有。也不会。”顿了顿,“上次你也问过我。”

的确。

上次他也是这样,标准式韩远回答。

“但我自己挺厌恶自己的。”沈因自嘲地一笑。

“为什么?”韩远极其淡地问。

“我对你的态度,”沈因正视他,“你不觉得不正常吗?你现在所做的,不是让我留在你身旁,如果你清醒点,应该把我从屋里赶出去,让我与你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韩远看着沈因。沈因的面容依然很平静,但胸膛微微地起伏。他领口部分的皮肤依然淡淡的绯­色­,与他严肃的神情相反,呈现出一种暧昧的旖旎之­色­。

“如果你离开这里,你要去哪儿?”韩远看着他绯红的胸口。

“黄一诺那儿?”韩远问。

沈因看着韩元。

韩远直起了身体,微微地翘了翘嘴角,“只是因为我引起了你的生理反应,我就应该害躲着你,害怕你吗?”

“或者,其实我该表示一下荣幸?”韩远有些嘲讽地一笑。“不是只有黄一诺的身体才能引起你的兴趣。”

眼前的韩远有些陌生。

那个初次知道自己喜欢男­性­时候的震惊与混乱,已在他的眼睛里丝毫看不到。

沈因觉得与他交流困难。

就在这时,沈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韩远一伸手拿了过来,眼睛一扫,递到沈因手里。

“黄一诺。”韩远说。同时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

沈因凝视着黄一诺的名字片刻,划通了电话。

“沈老师。是我,黄一诺。”透过电话,黄一诺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朝气。

“嗯。”沈因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电打话。周末这两天天气不错,要不明天一起出去转转?”没等到沈因的回话,黄一诺立即说,“上次在花鸟市场时,你不是也想一起去踏踏春吗?这个时节刚好,再过一段时间,天就热了。”

“实在抱歉,我要给学生补课。”沈因拒绝。

“哦。”黄一诺失望的声音,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得到,但他下一刻就打起了­精­神,“明天不行的话,后天也行呀。”

沈因沉吟2秒:“后天也排了。”沈因有些愧疚。他对黄一诺实在感到很抱歉。

几次接触下来,他不是不知道黄一诺挺喜欢自己。而他一开始不过只是想找个炮|友,聊以慰籍自己饥渴的身体。现在,这种状况,再与黄一诺接触下去,实在有失厚道。

“是给韩远补课吗?”黄一诺问。

“嗯。”沈因回答。

“这样啊。”那边的黄一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那改天等沈老师闲下来,再一起去吧。”

“嗯。”沈因含混地应了声,“那我挂了。”

沈因切了电话。

韩远把电视声音调大。

“如果你不打算赶我走,我睡去了。”沈因说。

“床已经铺好了。”韩远看着电视。

沈因站了起来。

“沈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奖励。”韩远不回头地说。

沈因这个早晨起得倒是很早。一睁眼还不到6点。一晚上他都睡得很浅,似醒非醒的。沈因现在终于发现,自己每次在韩远家过夜,都是折磨。

他在床上辗转了几遍。

还是决定下床,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卧室的门正对着外面的沙发。

客厅里安安静静。

外面天光已有些灰亮,从没拉窗帘的窗户中,透了进来,十分静谧。

韩远还在睡觉。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窝在沙发上,整个身体屈蜷在薄被里,如同一只偷懒的大猫。

沈因不由嘴角浮起一个微笑。

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几分钟,就想退回去。虽然他急着要走,但并不想打扰韩远的睡眠。

就在这时,韩远睁开了眼睛,看向沈因:“这么早。不再睡会吗?”

韩远的眼睛非常清醒,不像是才醒的样子。

“你也挺早。”

韩远坐了起来。

“要不,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沈因摇摇头,“不了。我一会儿就走。”

韩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动了动,哼笑一声。“老师,你可真是不称职。你不是来给你的学生补课的吗?这就要走了?”

沈因不知道韩远在想什么。事实上,韩远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清楚。似乎很纠结,却又不愿让沈因离开自己。

他心里的矛盾,表现出来,就是躁动不安。充满挑衅。

“韩远,你觉得我继续留在这里,你有心学习吗?”沈因说。

韩远只是看着他。眼睛带着挑衅。

“我也需要冷静一下。”沈因说。

沈因其实对自己是自责的。如果他在自己的­性­取向上采取的是一种坦然磊落的态度,而对自己喜欢上了韩远,则是抱歉的。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这些情不自禁的行为,改变韩远什么。

“我会把今天的补习内容发到你的手机上的。”沈因说。

“随你。”半晌,韩远说。

☆、第四十六章

周六沈因和韦城、简方混了一天。摸牌、钓鱼,吃农家菜。以韦城的话说, 繁忙尊贵的沈老师终于舍得与他们凡夫俗子同乐了。在此以前, 沈因因为要为韩远补课, 总是在各种理解推辞。

在外面混了一整天, 沈因也挺快活。看来, 还是不能让脑子空着。一空着, 各种懊悔、郁闷都象雪球一样,滚着滚着,就大起来。

第二天, 依然是小阳春天气。沈因­干­脆换上户外运动衣, 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到市内的森林公园去采集昆虫标本。在南市时, 这是他常做的活动之一。

在这里, 却是头一次。说是采集,因为没有任何工具,也只是走走看看,抱着散心的目的。

森林公园依山而设,山下建有广场,一到晴天,游人如织,多是一家人带着小孩子出来活动。

沈山没走大路, 而是沿着行人罕至的小路,曲折而上。

惊蛰以后,所有的虫蛇都出已出动, 沈因希望能在这山上发现一些罕见的昆虫。走走停停,一时忘了时间,下山时已是午后。

广场上更是人声鼎沸。天空中飘着各式各样的飞筝。

还有套圈的,扔沙包的,打靶的。沈因照例扫了一眼有没有自己中意的玩偶。

一个巨大的皮卡丘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按捺不住想要抱走的欲望,直奔过去。最终以二十投二十中的飞镖成绩,赢得了这个玩偶。

当他把皮卡丘抱到怀里,周围已围了一圈人。

等他从人群里挤出来,才发现衣兜里手机传来震动。沈因拿出一看,是黄一诺。前两天他已明确地拒绝了他的邀请,不知道现在他忽然打来电话,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因接通电话,黄一诺的声音传来:“沈老师,还在给韩远补课?”

“倒是没有。”沈因说,“有事吗?”

“我正在森林公园登山。到了山顶,四月的风吹到身上真是舒服。忽然想到沈老师,就给你打个电话。”黄一诺的声音里已有青春剧里那种无以名状的惆怅。

沈因一时颇觉歉意,“你现在在哪儿?下山了?”

“快了。正往下走。”

“我在山下。”沈因说。

黄一诺一眼就把沈因从人群中给扒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户外运动衣,十分轻薄,手里抱着个黄­色­的半人大的皮卡丘。黄一诺一向觉得沈因斯文优雅,现在却是异常可爱了。

离很远,他已沈因大步跑了过去,“沈老师。”

沈因微微一笑。

“怎么在这儿。不是在补课吗。”黄一诺眼睛里都是惊奇的光。如同一段意想不到的邂逅。

“学生临时有事,改了时间。”沈因笑着说。

“这样啊。一会儿,沈老师还有别的事吗?”黄一诺一脸期待。

“有。”沈因微微一笑。他并不想再招惹黄一诺。韩远那一档子事已够让他烦心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又叹了口气。

黄一诺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他本想再接着问一句什么事,但他明显感到了沈因的有意推辞。

“你可以送我回去吗?”沈因微微一笑。

他看得出,黄一诺有事要问他。而他跑了大半天,又抱着个半人大的皮卡丘,实在也有些疲惫。几秒的功夫,他便决定向黄一诺提出如是请求。

“可以,当然可以。”黄一诺的声音打颤。

沈因坐在黄一诺旁边,一时无话。黄一诺的车开得十分慢,有点象是黄一诺欲言又止的心情。

“沈老师,最近你好象在躲着我。”黄一诺说。

老师,你过来_第31章

沈因看向黄一诺。这个只用肌­肉­思考的人,在这一刻忽然敏锐机警起来。其实只是沈因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或是男人直觉都是超强的。

“最近有些事,挺混乱。”沈因说。

黄一诺莫名地就觉得是因为感情问题,心里更觉惆怅。

一开始,他不过是被沈因的好相貌所吸引,但几次接触下来,以及这一周的煎熬,他觉得自己是爱上沈因了。只是,他有点不太明白沈因。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沈因至始至终都没把他当作交往的对象。

“沈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黄一诺犹犹豫豫地问。

“可能有。”沈因一笑。“不过,要不了多久,就没有了。”

对韩远这个自己虽然喜欢,但不能喜欢的对象,沈因决定还是戒掉。长痛不如短痛。

沈因的一惯残酷冷冽的作风。

但黄一诺心里还是一抖。握方向盘的手都有点发软。他咳了一声,“沈老师,我有机会没有?”

沈因斜斜地瞄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黄一诺的心沉了下去。

黄一诺一直把沈因送到市体校。黄一诺十分惊奇,没想到沈因住在这里。他把沈因送下了车。等了一会儿,见沈因并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便只有十分怅惘地看着沈因一人向里面出去。

沈因一踏入小院,就看到小橡皮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象是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

院里安静异常,也不知道梁鹤在不在家。

“小橡皮。”沈因叫她。他已想象出这小丫头,象疯子一样地过来抢他手里的皮卡丘了。

但小橡皮依然蹲在地上,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沈因几步走到她跟前,“别一直蹲着,会着凉的,看我给你……”他后半句话没有说话,便咽了下去。

小橡皮一张小脸白得象纸,布满了汗珠。呼吸十分急促,象台破旧的抽风机一样,发出很大的声音。

“小橡皮!”沈因蹲了下来。但小橡皮依然保持那个姿态,一字不说。

沈因心里一紧,拔腿就跑进屋子。同时拨通黄一诺的电话,急声道:“你在哪儿,麻烦你立即转回来。”

屋里空空荡荡,并没见到梁鹤的身影。

等两人手忙脚乱把小橡皮送进了市医院急诊,短暂而紧急的抢救后,小橡皮已没什么大碍,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沈因与黄一诺,陪着小橡皮一起在病房里呆着。

小姑娘已恢复正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看沈因,又看看黄一诺。虽然还很疲倦,但平常的机灵劲已恢复了几分。

沈因逗她说话,才知道她忽然发作的原因。

原来,下午放学放得早,她便与同学在路边的防波堤上放了半个小时的风筝,两人疯得太野,特别是小橡皮,太兴奋,一直追着风筝跑。这才引发的心脏病复发。

而梁鹤也已匆匆忙忙地赶到。

她面如白纸,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粒。如同一只没有线的风筝,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她匆匆地向沈因道了谢,便去找小橡皮的主治医生黄石。

黄石正在电脑上找小橡皮的病历档案。他也是小橡皮手术的主刀医生。小姑娘可爱漂亮,这么小就得了这种病,又加上梁鹤家庭的状况,黄石对她们是印象深刻的。

一见到梁鹤,梁鹤还没开口,黄石已表情严厉地训斥:“出院时候交待的都忘了吗?半年内不许做剧烈运动,什么叫剧烈运动?不仅是长时间的跑步,爬山,还有虽然你觉得没事,但对孩子来说,已超过她体力的运动。你没告诉她,不能长时间地放风筝吗?”

梁鹤十分委屈。丈夫去逝后,就她与小橡皮两人相依为命。小橡皮是她的­精­神寄托,她的命比自己的还要重要。只是最近她看小橡皮恢复得比较好,活泼可爱,与别家的小孩没有什么两样,就开始心眼有些活动,想出门找个工作。

这两年家里没什么收入,就自己的那点工资,如果没有韩远的接济,日常的生活怕都无法维系。

但最近,她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韩远眼看着就要高中毕业,以后是上大学,还是别的,都说不准。她与小橡皮也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凡事都靠着韩远。

她不过是想出去找个事做,偏这么巧,小橡皮就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事。

她抿了抿嘴角,眼圈有些发红。

就在这时,韩远已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接到梁鹤的电话,他头一嗡,骑了摩托直奔过来 。

黄石看到韩远,松了口气。经过这半年接触,梁鹤家里的情况他也基本清楚,每次重大事件决策,基本上都是由韩远这个高中生在拿主意。虽然他心里觉得挺怪异。

但韩远是靠谱的。

看到韩远,便说:“刚才我也和家长也说了,建议现在就做手术。孩子伤口我看也差不多恢复了,现在就是早做不如晚做。如果你们同意,就安排在这两天。”

梁鹤看向韩远。

韩远点点头:“做。”

“那现在我就开单子,安排这两天手术。”

“好的。具体时间可以定下来吗?”

黄石想了想:“前面还有几个等着手术的病人,但小孩子还要上学,就提前安排到明天吧。上午检查,下午手术。”

“我们这边还要准备些什么。”

“这到没什么,明天体检,会有护士交待相关事项的。对了,早上不要让小孩儿吃饭。”黄石交待。

梁鹤一直没说话,一脸惨然。

黄石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这些手术在现在都属于小手术,从胸部小切口微创封堵。基本上风险为零。你也不用瞎想。“

“嗯。“梁鹤这才好受些。

黄石把单子开好,交给梁鹤。

韩远抢过单子一看:两万。

“带钱了吗?”

梁鹤摇摇头:“我没带这么多。”

黄石说:“也没好么急,明天记着交都行。”

韩远从背包里拿出朱青给他的银|行卡,“先交去。”

梁鹤嘴动了动。

“快去吧。”韩远催促。

梁鹤接了卡。

“小橡皮呢。”韩远跟着出来。

“在门诊病床上。”梁鹤说着加了一句:“是沈老师送过来的。”

韩远愣了愣。“他人呢。”

“还在陪着小橡皮呢。”

还没进门,韩远从窗子里已看到沈因,还有他旁边一直站着,默默注视着他的黄一诺。

小橡皮半躺在床上,手里抱着大大的黄­色­皮卡丘,不知沈因说了什么,咯咯地笑了起来。

韩远放慢了脚步,甚至有几秒,他的步伐是停顿的。

沈因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小橡皮。而黄一诺半侧着脸,只是看着沈因。他对沈因的迷恋,一目了然。

沈因面带微笑,神情和煦,如同四月的淡淡春光。

韩远的心莫明的刺痛。他顿了顿,推门而入。

韩远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韩远,你怎么才来。”小橡皮恶狠狠地说。她那张漂亮可爱的小脸,现在还没有颜­色­,又黄又白。韩远心里一疼,柔声说,“这不来了嘛。”

“你就知道打架,你有没有关心过我!”小橡皮说。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还没有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从看过的八点档剧集学习腔调,台词。

沈因噗地笑了出来。

韩远揉揉小橡皮的头发,“我关心你。我最关心你了。”

“医生怎么说?”等韩远与小橡皮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后,沈因问。

韩远简单地把黄石的话对沈因说了一遍,结论就是“明天要做手术。”

“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做手术……”小橡皮一听,象是复读机一样嚷嚷。

“不做手术,就打针。一天两针,打两个月。你选一个。”韩远十分黑心地骗她。

小橡皮抓着皮卡丘,小嘴一撇,象要哭出来。

韩远的大手摸上小橡皮的头,轻轻地,一遍遍抚摸。过了一会儿,小橡皮不安的情绪,终于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沈因瞅着韩远。他这个年龄,正是被人疼,被人惯的时候,而他却因为种种无法推卸的责任,过早地担当起了“付与”这个角­色­。

沈因有些心疼。

“你明天……”沈因问。看来明天韩远是无法上学了。

“给我请个假。”韩远说。

沈因点点头,“好的。我会给韦老师说的。”

还没等韩远开口,黄一诺已说:“你放心,我会跟馆长给你请假的。一个星期够了吧。”

韩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如果没有黄一诺,小橡皮不会这么及时地被送到医院。韩远不是不讲理的,但心里那股无以言说烦躁却无法排遣与驱散。

沈因沉默了会儿,说:“下午爬山的时候,遇到了黄教练。”说完,手心里已有些汗水。

连他自己都觉得傻Ъ,不明白为什么要向韩远解释这些。大概前两天,自己在他面前才拒绝了黄一诺的邀请,而转眼又和他在一起,不知道韩远会把自己想成个什么样的。

沈因当然不会忘记韩远指责他随便就能找人约袍的话。

“哦。那谢谢了。”韩远向黄一诺说。

黄一诺苦笑着摇摇头:“刚好赶得巧。送沈老师回去,还没走两分钟,就被他叫了回来。”

韩远伸手一拧小橡皮的脸:“小橡皮运气好。”

又冲沈因说,“现在没事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吧。”

沈因点点头,又向小橡皮:“沈老师走了。好好听话,沈老师明天晚上来看你。”

小橡皮眼睛亮了。“有没有礼物?”

沈因忍着笑:“你想要什么礼物。”

“小动物,好多好多小动物。”小橡皮伸出双臂,做出一大圈的样子。

“好,我尽力。就是怕被商场的保安给赶出来。”

小橡皮咯咯笑了起来。

韩远看了沈因一眼,“你以前被赶出来过。”

“嗯。有一次喝醉了,把一个娃娃机里的娃娃几乎快弄完了。”沈因说。

韩远终于翘了翘嘴角,一笑。

沈因站了起来,黄一诺也跟着站了起来。

韩远又莫名的烦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知道亲亲们很着急哦~~下一章,韩小远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还有,人家这样剧透,会不会有人想打我~~那个,下一章因为想要进展,所以可能会长。所以我尽量明天更,如果明天更不了,后天更~~

为了补偿亲亲,贴个小剧场哦~~~

哦,当然,这么有才的小剧场,才不是人家的。。还是油菜花小天使(***木头人)的~~

前男友与韩大猫

韩大猫:喵~老师~求投喂~

沈小因:别闹!烦着呢!

韩大猫:咋啦?

沈小因:我那前任要来找麻烦了。

韩大猫:也是你学生吗?

沈小因:怎么可能?他比你大多了。

韩大猫:哼!比我大?你看,你看看,明明我的最大!(一言不合脱裤子)

沈小因:……

☆、第四十七章

一整天沈因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小橡皮手术怎么样了,虽然他在网上查了查,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 手术风险不是很大。但毕竟还是那么小的小孩子。

而且, 韩远一定很担心。

沈因一直等到下班, 估摸手术已完成, 才给韩远发了微信, 讯问小橡皮的手术情况。沈因倒是想直接过去看看,但手术才结束,韩远那边一定忙得乱七八糟, 只能按捺住过去的冲动。

微信很长时间都没回。沈因有些坐立不安。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一开始还有老杜陪着, 等到7点, 老杜也走了。倒是简方一直在后面磨蹭。

“沈老师, 还不走?”简方问。

“嗯,马上。”沈因随口应道,翻开教学大纲。就这么­干­坐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难看。

不一会儿,韦城忽然走了进来。看到沈因还在,咦了一声:“沈老师,还没走?”

“我一会儿就走。”沈因说。

韦城犹豫了会儿, “要不,今天临时约个牌局,沈老师一起来。”韦城说。

简方听到这话, 向韦城看了一眼。

“不了。你们去吧。”沈因着,又朝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怎么,在等人?”韦城很敏感。

“嗯,等电话。”沈因微微一笑。

“看来佳人有约,那就不勉强你了。”韦城大有深意的一笑。

站了起来。同时简方也站了起来,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沈因回味着韦城的意味深长的笑,自己也有点好笑。

沈因回到小院,已近9点。没有小橡皮闹人的动静,沈因还真有点不习惯。

韩远一直没回短信,沈因也不敢打过去。在网上闲逛了会儿,也没心思,­干­脆拿了本书,躺在沙发上。等到近12点,韩远还是没回过电话,沈因有些挨不住,就想先冲个澡。

但又怕这个时间韩远的电话过来,左思右想,还是把手机带进了浴室,放在了盥洗台上。

沈因把水放到最小,确定可以听到电话声音后,才脱了衣服,扔到外面的沙发上。

沈因心里掂记着医院,便不由地老是瞄手机。洗到中途,忽然手机屏一亮。他忙走过去,湿淋淋地拿了手机。

微信提示,韩远发过来的短信。

沈因忙一滑划。但他手上沾着水,划了几遍,手机才打开。微信上几个字:睡没?

沈因回了过去:还没有。

几乎同时,手机震动起来。韩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因忙接了。“怎么样?”

“挺顺利。走的时候,小丫头已睡熟了。”韩远的声音平静而疲倦。沈因放下心来。

“这就好。”沈因问,“现在到家了?”

“嗯。梁鹤在那儿守着。我先回来了。”顿了顿,“抱歉,手术后,小丫头睡了几个小时醒了后。一直让给她讲故事。我和梁鹤快把脑子给掏空了。”韩远说

老师,你过来_第32章

沈因微微一笑。他可以想象得出韩远称职的看护模样。

“你明天能上课吗”沈因问。

“你再给我请一天假。”韩远顿了顿,“这两天小橡皮那边还需要人。梁鹤一天都跑上跑下,我怕她一个人撑不住。”

“嗯。好的。”沈因说。

老实说,由他给韩远请假,还是挺让韦城与杜春宏侧目的。韦城曾半调侃地说,没想到沈老师跟学生打成一片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远……

明天,大概韦城又要这样挤对他吧。

沈因觉得腰臀凉嗖嗖的,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洗澡中途,正光着身子靠在盥洗台上。花洒的水虽然被沈因放得很小,还是淋淋沥沥地落在地上,传出细密而紧促的声音。

“沈因,你那边,什么声音。”

“嗯。”沈因走几步,把花洒给关了。“正在冲澡。”

那边半晌没出声,过了一会儿,韩远问,“洗完了?”。

“差不多吧。”沈因一笑。

“那你接着洗吧。我挂了。”韩远的声音低低的。

“嗯。”沈因应了一声。

但明显韩远那边没有挂电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沈因静静地等了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脸有些微微发烧。

韩远并没有在身边,却有一种被他的气息所包围的感觉。这样一想,电话那边韩远的呼吸似乎就吹在他的耳边,人也似乎就在他身边,凝视着他。

沈因身体一紧。

他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尴尬。伸手扯了条浴巾,揽在自己的腰腹上。但这个欲盖弥彰的举动,反而触发了他所有的想象。

沈因就要挂断电话。

“沈因,”韩远的声音沉沉的,在这心惊的安静里,有着让人心慌意乱的力量,“明天你到医院来,我等你。”

“嗯。”沈因挂断了电话。

沈因长长地出了口气,紧紧地闭了会儿眼睛。终于象是十分痛苦般,叹了口气。他背部绷紧,如同张弦度优美的弓。一只手反撑着洗面台,一只手伸进了围在腰中的毛巾里。

他的脸­色­潮红,紧咬着下­唇­,还是禁不住倾泻出一两声低低的,被压抑的呻|吟。

第二天一下课,沈因便急急地赶到景业商场一楼快餐部,草草吃了饭,就准备去医院。

忽然想起对小橡皮的承诺,只好又停下来,转到夹娃娃机前。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他不知给小橡皮夹了多少个娃娃,不知自己是不是已被这里的保安默默地把他列进了黑名单。

而且,重点是他这么大个人了。

他希望不要有小孩看见。他现在就怕被围观。

娃娃机里一个有个用蓝扣子做眼睛的布娃娃,成功地吸引了沈因的注意。娃娃的位置也很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无论角度,还是距离,都十分完美。

就是她了。

沈因投入两枚硬币,­操­纵夹子移到目标位置,摁了下落键。

沈因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把布娃娃从机器里给夹了起来。并从机器里抛了出来。

沈因把娃娃拿了起来。

几声零落的鼓掌声在他耳边响起。

沈因一抬头,就看到黄一诺,他的目光象是粘在自己的身上。

沈因一时间有些发愣,瞬间明白过来。今天自己来得比较早,还不到6点。而这个时间刚好是黄一诺来健身房上班的时间。韩远也应该是这个时间。

自从沈因吃食堂后,他很少再过来,偶尔来一次,也已在7点以后,所以,基本上没有遇到黄一诺的可能。

黄一诺无限爱慕地看着沈因。他觉得直到最近,才渐渐地明白沈因的可爱。而在此之前,他对他的喜欢实在肤浅,而冒犯。

“沈老师,好厉害。给小橡皮夹的?”黄一诺即好奇又新鲜,沈因和这些娃娃机实是在有些不搭调。

“嗯。那小丫头记­性­特别好。如果答应了不给她带,她一定要疯的。”沈因说。

“原来沈老师一直在这儿夹娃娃。”黄一诺有些遗憾地说。这么多次,他居然都没有碰上。

沈因却觉得更加不好意思。

“我晚上有时在也这随便吃点。”沈因说。

“嚯。”黄一诺更是遗憾。

“你现在是要去医院吗?我送你。”

“不了。”沈因瞅着黄一诺的一身运动衣。他的上身大敞,里面穿着贴身的背心,露出壮实的胸膛。“你还要上课。我自己搭车就行。”

“我那课,早点晚点没人注意。而且来去不过二十来分钟。现在这个钟点,不好拦车。”

沈因有些为难。

“走吧。我也想看看小橡皮怎么样了。”黄一诺说。

“好吧。”黄一诺这样说,沈因也不太好再拒绝了。其实在他潜意识里,或许也想借黄一诺避一避韩远。

沈因在黄一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又从娃娃机上弄出了两个布偶,才心满意足地同黄一诺一起离去。

到了医院,黄一诺去停车,沈因便先到了住院部。

他也没给韩远电话,直接上了楼,在护士站问了小护士。一说起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漂亮小姑娘才做的心脏病手术,小护士立即准确地报出了房间号。

由于沈因笑容可亲,小护士又主动说起,这个手术做了近两个小时,直到五点才把患者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而陪护一个男孩儿才不过18、9岁的样子,从下午一直呆到晚上近12点才离开。

然后小护士一脸向往,现在这样懂事的男孩儿真是越来越少了。那样子,颇有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遗憾。

沈因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穿过一溜走廊,到了最顶里面的一间病房,沈因才看到小护士所说的房间号。门没有关实,只是虚掩着。里面只放了两个床位,一床空着,另一床上躺着小橡皮。

韩远正对着门口,坐在小橡皮床前。

躺在病床上的小橡皮鼻子里还Сhā着氧气,手上连着心电图,正处在酣睡中。一张原本鲜艳的小脸十分苍白,象是一朵被霜打了的娇花。

韩远一只手握着小橡皮那只没有挂水的手,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一直低头看她。

他的姿态象是把她整个环抱着。他对她无比的心疼与担忧。

沈因心里一纠。顿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韩远抬起头来,看到沈因。手里大大小小地拿了三个娃娃,简直象是来兜售玩具的。

韩远忙站了起来,忍不住­唇­边掠过一丝笑意,“又去景业了?”

“嗯。”沈因把布偶放在小橡皮的脚边。娃娃大大小小的,几乎占了大半个床。

沈因默默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贪婪了。对娃娃的占有欲。

“没被保安给赶出来?”韩远的笑意更深。

“这次没有,下次也快了。”沈因幽怨地说。

韩远看着沈因,眼睛里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温柔。

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有一丝紧张,与鼓动的。如同第一次登台与人交手时,那种说不出的既期待又害怕,还有一丝让人兴奋的欢愉。

这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理解。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但随着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他所有的情绪便烟消云散,瞬间恢复成那个淡然的拳手。

黄一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来拎了一蓝水果。看来是停车的时候,顺便买了东西上来。

黄一诺把水果蓝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我也来看看小橡皮。”他冲韩远解释。

韩远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你们约好了,一起来的?”韩远­干­咽了咽喉咙,问。

他没想到沈因过来,还把黄一诺顺道给捎了来。

他还特意交待了沈因,自己在医院等他。

“也不是,刚巧在景业碰到沈老师,顺便送送他。”黄一诺看了看小橡皮,“睡得挺熟。”

韩远没吭声。

“对了,我替你向馆长请假了。馆长就是问了问你的情况。还有那个邵林,昨天晚上去找你,见你不在,又走了。”

沈因看了韩远一眼。邵林?这名字……

沈因象朱青一样有些担心韩远的交友。

“嗯。”韩远只是应了一声。

黄一诺把椅子挪了挪,放在沈因身后,“你坐。”沈因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坐了下去。

黄一诺又搬过一张,坐在沈因旁边。

韩远默默地给小橡皮掖了掖被角。

不知为什么,黄一诺一进来,空气都象是热了许多。也可能是病房里开着暖气的缘故。沈因背上居然有些微微地出汗。

沈因去看韩远。

韩远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吃饭了吗?”沈因问。

“梁鹤出去吃饭了,一会儿她回来换我。”

“我和黄教练在这儿给你看一会儿,你先下去买点吃的。”沈因说。

“不用。”

“别客气,我和沈老师又不是外人。你先去填点肚子。”黄一诺也殷勤地劝说。

韩远只是看着小橡皮。

“一直在睡?”沈因问。

“嗯。这才刚睡着。”韩远说。

沈因想象着韩远被小橡皮缠着讲故事的样子,不由一笑。

但他明显感觉到韩远情绪不高,甚至有些低落。再看韩远,身上的体恤皱皱巴巴,头发也乱七八糟。那双淡漠的眼睛,也带着浓浓的倦意。

小橡皮的水还有两大瓶。看样子,这水要吊到半夜。

这两天,把他消耗得不轻。

沈因的目光柔和下来,“韩远,明天上课吗?”

韩远一直无名的烦燥,心里象是长了草。一触到沈因的目光,心里却一空,到嘴的话也想不起来。怔了半晌,胡乱地点了点,“嗯。”

“一会儿梁鹤回来,我就回去。”韩远说。

他伸手拿起案几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

黄一诺与沈因小声地说着话。黄一诺询问小橡皮的情况,沈因三言两语,讲给他听。黄一诺的目光一直都锁在沈因脸上,十分专注地倾听着他的声音。不停地点头。

沈因则半侧着颜,浅言轻笑。愉快而又放松。

韩远心里的烦燥更加重了。他又举起矿泉水瓶子,大口地喝了一口。

沈因忽然转过头,对韩远说:“我们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说着站在了起来,黄一诺也跟着跟了起来。

韩远想说什么,但只是点了点头。

黄一诺快走几步,走到沈因前面,先把门拉开,等沈因出去后,自己才跟着出去。关上门。

沈因理所当然地接受来自黄一诺的殷勤,如同在此之前,他理所当然地享受韩远给他的服务一样。

梁鹤一进来,看到床上的玩具和柜子上的水果,“沈老师来了?”

“嗯。”韩远应了一声。

梁鹤看了看韩远的神情。“怎么,不高兴?”

“我看起来很不高兴?”韩远问梁鹤。

梁鹤扫了他一眼。“嗯。为什么?”

为什么?韩远并不是能想得太清楚。毕竟这段时间里,很多复杂感情体验,对他而言都太过陌生。但心底那股强烈的,下一刻就象要喷薄而出的焦躁感,他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却无论如何压制,都难以消解。

“我先回去了。”韩远说。“明天我去上课,中午、晚上吃饭的时候来换你。”

“嗯。”梁鹤点点头。

韩远下了楼,在车棚里推出摩托,轰隆隆地发动。

每次沈因坐在他身后时,他都尽量放慢速度,让摩托车坐起来安稳、舒服些。而现在,摩托车象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在静静的街道上飞驰。

他埋着头,脑子里空空荡荡,又象是挤满了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分辨不出来。只是偶尔会有象是片断之类的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比如沈因微微倾斜着的,嘴角带笑的侧颜。

他一直以为沈因只有对着自己时,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但事实上,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如此柔情蜜情。

比如黄一诺为他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只有自己才有资格为沈因服务,但事实上,沈因可以接受来自任何人的殷勤。

明明沈因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拒绝黄一诺,但事实上,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少于黄一诺的影子。

韩远的手又一紧油门。街道两边的树木风驰电掣般地向后倒退。

耳侧是呼呼的风声,自由而大力。

在这风声中,韩远拥挤的心事,烦闷的心情,象是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远的身后,开始有摩托车跟随。在他身边,时前时后,忽左忽右。一开始只有几辆,接着多了起来,有十多辆。有几辆车后面,还坐着穿短裙丝袜的妹子。

每次超越他时,都会有男男女女的欢笑与尖叫。甚至有妹子手里拿着丝巾,飘到他的额前。

韩远又加大了油门,一下子又超越了过去。

“超过他!超过他!”有个女声尖叫着。

两辆摩托和他并行起来,把他夹在中间。坐在车后面的女生给他一个飞吻,大声笑着,“好帅哦!”

“比我还帅?”骑车的大声问。

“比你还帅。”女生尖笑着说。

“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的帅。”摩托车一下子飞窜了出去。把韩远甩在了后面。

韩远一拧油门,紧跟了上去。后面的摩托也夹围着他们飞驰。

渐渐地,韩远发现自己跟着这群人跑出了很远。而且越跑越偏。

他们来到一条十分偏窄深长的老巷。十几辆摩托车在不到三米宽的胡同里撞撞跌跌,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韩远更是被十几辆摩托挤得磕磕碰碰。前前后后后的摩托把他围在里面,一辆摩托后座上,衣着暴露的妹子,甚至伸出脚,去去勾他的腿。

“长腿哥哥!”

一时间,整条巷子都是摩托车

老师,你过来_第33章

的轰鸣声,与男男女女的浪笑。

韩远把车停了下来。一条腿撑在地上。

前前后后的车,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几个人从摩托车上下来,把韩远围在中间,形成对峙局面。为首的一个,染着一头亚麻­色­头发,做冷绝孤高样。身边的都是一些浪里浪气的小丫头。

冷艳头目掏出一根烟,旁边的一个漂亮妹子,立即拿出火机给他点燃。

“小子,你技术不错嘛。”头目说。

韩远皱了皱眉。

“只是你连小爷的车也赶超,厉害了你。”头目说。

为什么傻Ъ都是一个模样。韩远看着头目。

“你跟谁混的?”

“没跟谁。”韩远说。

“没人啊,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韩远淡淡地说。

“嚯。”头目有些吃惊。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名声与权威。四周的帮腔配合着一起发出一串串怪笑。

“你是个吃|屎长大的傻Ъ。”韩远说。

他平时不爱惹事,也不屑惹事,这些街头寻衅的中二病患者,他向来都看不上。也没那个功夫去搭理他们。

今天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心里的一团烦躁之气,象是要找一个突破口,刚巧,就碰上这群夜间出来的这批不良。

“我­操­。”头目把烟给扔在地上。

“打架了。”旁边的两个小丫头兴奋地拍着手叫了起来,往后闪了闪。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相。

几个人慢慢地聚拢,把韩远围了起来。

韩远看着这几个人,慢腾腾地下了车,拉起脚撑,把车停好。

看来,这一架是必打不可了。

只是,韩远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韩远从没有象这样打过群架。从他与江师父开始学拳起,他心里便隐隐的有了一股傲气。这种街头斗殴的把握戏,他看不上,而避之不及。他不愿为这些毫无技术含量,完全是靠着人数与力量乱撒气的打斗,耗费自己的体力与时间。

但这次,他打得非常酣畅淋漓。

不带脑子,纯属发泄般地撕打。

当韩远一拳把第一个冲向自己的人打飞后,这群飞车党说的“江湖规矩”便没了。十几个人一下子就把他给围了起来。

十几分钟结束战斗后,韩远跨上了摩托。

十来个人有七、八个躺在地上,还有几个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注视韩远发动机车,目送他扬长而去。

混战中,韩远也挨了几拳。但他并没有太大的感受。他们的拳头,对于他来,还是太­嫩­了。

只是嘴角的伤口又再度裂开,他有些丝丝的疼痛。

但这种疼痛,让他回想起那个深吻。

沈因的舌头在舔压在他的嘴­唇­上,带给他的疼痛,以及战栗。

一开始,沈因的舌尖只是在他嘴­唇­上舔舐,温柔而深情,他有一种被沈因滋润的错觉,但下一刻,沈因的舌尖已碾压在他的伤口上。

他以为自己会被温柔相待,其实沈因残酷而决绝。

韩远心里乱七糟八糟,等他回过神时,他的车已停在了梁鹤的院子里。他居然在无意识里,来到了这里。整个院子只有装在屋檐下的小节能灯亮着。沈因的屋子也没有一丝光亮。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从医院回来。

韩远把自己靠在门上。摸出了一支烟。

不知道多长时间,大概两个多小时,一个人的身影落入他的视线。

沈因出现在门口。纵然是节能灯微弱的灯光,也看得出他脸上的好颜­色­。白皙的皮肤,红润而柔软的嘴­唇­。

沈因显然没想到在自家门前看到韩远。

“你怎么在这儿?”他质疑地看着韩远。

韩远靠着门,看着沈因的眼神,有着难以辩识的复杂情绪。带着成人般严厉的审视与打量。

那种目光象是扒掉沈因的皮囊,透过他漂亮的表象,去追究他的骨血与经脉。

沈因向韩远走去。韩远全身上下散发着难以靠近的气息。

但沈因还是看到他嘴­唇­上微微挣裂的伤口,以及嘴角的一抹淤青。在他脚下,堆着十来支烟头,一时间,沈因心里腾起了一股无名的火焰。

就这点时间,这又去惹事了?

“又打架了?”沈因压了压怒火问他。

“去哪儿了?”韩远象是没听到他的问话。只专注于自己的问题。

沈因微微地蹙了蹙眉。他感受到韩远的异样。

“就这点路,走了这么长时间?”韩远抽了抽嘴角。

沈因忙了一天,现在又累又倦。他大致猜想得出,韩远一定是不高兴自己与黄一诺同出同进,但他现在没­精­力再去照顾韩远这种小孩似的占有欲。

你只要顺从他一次,他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

沈因拿出钥匙,开门,也不理会韩远,进了屋。他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但韩远却几步跟了过来。“刚才去哪儿了。”

他的质问气息,让沈因无奈而烦躁。

“和黄教练一起吃饭。”他压着火,说。

“吃个饭,这么晚?”韩远靠在书桌上,看着沈因。现在已近凌晨。

“吃完饭后,一起随便走了走。”沈因说。

“没开房?”

沈因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不住上窜的小火苗。“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呢?”韩远。

“以后不知道会不会。但也没你什么事。”沈因看着韩远,直截了当地说。

对这种哭闹的小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要哄他,不要给他留有任何幻想的余地。

韩远一时沉默着,只是紧盯着沈因。

沈因忽然间有些心虚。眼睛一垂,避开了韩远的目光。

“没我的事吗?”韩远翘了翘嘴角,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沈因的胳臂。他的手上微微地用了力,声音低而急切,“那个吻呢?有没有我的事?”

沈因呆了呆。他最不愿想起的事,被韩远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提了出来,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把目光看向那缸小金鱼,深吸一口气,才把目光又移回韩远。

“不是说了嘛,酒喝多了。”沈因说。

“你喝多了,就能随便找个人又亲又摸?”韩远声音压抑。他的手也用了力。沈因有些吃不消。就想甩脱掉韩远,但他只动了动,就放弃了这个打算。韩远的手,牢牢地锁着他的胳膊,连他的身体动弹都十分困难。

沈因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远的另一只手忽然伸了出去,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一瞬间,韩远身上的高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了过来,烫贴着沈因的身体。沈因有些发懵。

韩远低声而急促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沈因,如果你非要找个男人,为什么不是我?”

沈因吃惊地看着韩远。他不是太明白这话的含义。

“比起我,黄一诺更好吗?”韩远的气息灼热而混乱。

沈因倒吸了口冷气,他确定韩远并不太清楚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含义。

“韩远……”

但韩远已低下头,衔住他的嘴­唇­。

沈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连身体都开始战栗。

作者有话要说:唉,人家不是故意从这里断的,都弄到大半夜了~~~而且这两个混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人家也很伤脑筋~~~一写两个混蛋的感情戏,就觉得消耗了所有的能量。。下一章继续呀。明天更不了的话,就后天~~

☆、第四十八章

韩远的吻有着难以述说的热烈与深情。带着一丝虔诚的惜护与爱恋。但沈因是乱糟糟的,脑子无法对目前的状况进行判断, 也无法给出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正确答案。

日常他冷静, 而长于分析, 但现在这种状况, 突如其来, 当头砸下, 当他混乱不堪,丧失了理智。

他全身有些使不上劲,软绵绵的, 只能靠韩远两只温存而有力的手臂, 把他紧紧地揽着, 拥在怀里, 才不至于跌倒。韩远身上的热量、味道, 如此清晰,猛烈地刺激着他,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只是被动地接受,还是主动地与韩远交换着亲吻。似乎彼此的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搅动,急不可耐地吞咽着对方的口水。

他的手深深地掐入韩远的肩背,似乎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当韩远的舌头离开他时,两人之间的­唇­上都留有暧昧的唾液牵丝。韩远又低头在他的­唇­上舔了舔,用舌头把他的嘴­唇­清理­干­净。

韩远抓起沈因的一只手, 引导着从自己的体恤中伸进去,贴在自己的胸膛。手掌下光滑坚实,而带着韩远体温的肌­肉­, 让沈因猛地回过神来,就要撤回自己的手,但韩远只是把他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身上。

“沈因,记得我的奖励吧?”韩远滚烫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

沈因晕沉沉地记起上次补习时,被韩远一厢情愿地索要奖励的事情。

“不要再去找黄一诺。也不要再去摸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韩远引导着他的手顺着自己的光滑的胸腹回来抚摸了会儿,放开了沈因,腾出自己的手,去解沈因的皮带。

皮带的扣环发出轻微的金属声,又远又近地在稀薄的空气中响起,有些失真。

沈因的脸­色­变了变。下身如同痉挛般,整个身体猛地弓了起来,几乎要跌倒。

但他纵然是跌倒,也只是跌倒在韩远的怀里。韩远一只手紧紧地箍着他,一只手温柔却有力地揉搓着那个让他眩晕不止,迷失了理智的地方。

沈因一时半会儿是失神的。毕竟他喜欢韩远,无数个晚上,他曾反复幻想过拥抱他,抚摸他的种种场景。

他无意识地张开嘴,吐出温热的呼吸。他绯红的双颊,与鲜艳的双­唇­,再次吸引了韩远。

韩远低下头,再度亲吻上沈因的嘴­唇­。

但猛地,他发出一声低低地闷吭声。脸上鲜有的掠过一丝无比痛苦的神­色­。

伴随着尖锐的疼痛,一股腥甜的味道充斥在韩远整个口腔。

沈因的牙齿松开了韩远的舌头。如同安抚般,他的舌头温柔在韩远的口腔里舔了一圈,才离开。同时把韩远的手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

沈因转过身,向沙发走过去,同时迅速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种全身发软而飘忽的感觉,依然存在。脑子里的轰鸣声依然此起彼伏,十分喧闹。

他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上,才去看那个被他晾在那里的大男孩儿。

韩远只是杵在原地。比起嘴里的疼痛,一股巨大,如同往下坠的情绪,紧紧地拖着他,让他呼吸都觉得艰难。

他一直以为只有拳头重击在头部、心脏,才会有痛苦的感觉,现在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你先回去吧。”沈因倦倦地说。

韩远没有说话。刚才滚烫的空气,忽然结了冰。

刚才抱着沈因有多充实,现在他就有多空虚。

“这两天你太累了。等你缓过劲我再和你谈谈。”沈因说。

但韩远象是没回过神来。

沈因叹了口气,但现在这种状况一片混乱,他有些自顾不暇。

“韩远,”沈因温声说,“抱歉。”

韩远终于有了表情,抽了抽嘴角。

“抱歉什么?”他沙哑着声音问。

沈因咽了下唾液,“是我没有把握好距离,和你走得太近。你长这么大,事实上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当有一天,有个人忽然出现在你身边,并与你走得非常近,你会下意识地对他产生亲近感与依赖情绪,想留在他身边。而这个人,恰巧又是个……gay,这会让你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其实能接受这个人所有的一切。”

沈因嘴角浮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等有一天,你长大了,有了真正自己喜欢的对象,你会为今天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与羞愧的。”

韩远深深地注视着沈因。

“不会。”他顿了顿,“也不可能。”

沈因一时不太清楚,他是指有自己的喜欢对象,还是在说后悔的事。

“沈因,为什么,你不能只属于我?”韩远凝视着他。

韩远的眼里已收起了片刻前的痛苦之­色­。现在,只如同吞咽了所有暗礁的海水,暗沉沉的,无比深邃。

沈因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沈因说的是事话。这个大男孩儿根本不清楚,他现在这种冲动与ji情下所产生的后果,对以后会有什么影响。他不想看到他后悔的那一天。

而且,韩远是他的学生。他做为他的老师,最基本的伦理,也让他不想,也不能去招惹他。

韩远的手捏成了拳头。眼神跟着落了下来。

这个大男孩受伤了?

“我记得你和一位学姐交往过?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新的学姐落入你的视线。”沈因微微一笑,“韩远,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太寂寞。”

沈因站了起来。“太晚了,你回去吧。”

两粒豆大的眼泪从韩远的眼里,悄无声息地迸溅了出来。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事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刻落了泪。

沈因怔怔地看着韩远。

韩远只是转身拉开门,迈步离去。

沈因忽然一阵难受,象是心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韩远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了家里。怎么样又洗了澡,换了衣服,倒在床上。

他回想起那位学姐。

上学期间,他被女生告白过,也被男生告白过。对男生,他无法理解,而避之不及。

而女生,断断续续地交往过几个。都不算长。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忙,根本没有时间约会。其中,最长的一个,就是那位高三的学姐。当时他高一。

上学路上,被学姐拦住。

学姐为人豪放,把他按在墙上,舌头进进出出地吻了很长时间,身上香喷喷的,他并不讨厌。

老师,你过来_第34章

姐问他,讨厌这个吻吗。他据实以告,不讨厌。

学姐哈哈一笑。说,那好,咱们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吧。

两人断断续续地交往了近半年。学姐不象其他学妹,那样粘着他,给他了很大限度的时间与空间。这也是两人得以长时间发展下去的最大原因。

后来,学姐毕业了。有段时间,两人还联系。他也挺想她。虽然两人交往,但学姐善解人意,一半的时间充当了他朋友的角­色­。

学姐甚至知道他打拳,很替他担忧。告诉他一定要清楚自己要走的人生道路。

那时候江师父才过逝,这让他对学姐有一份依恋。

一年后,他们的联系便中断了。非常自然。

接着两天课,沈因也没看到韩远的踪迹,也不知道有没有给韦城请假。不知道医院那边还在忙着什么。沈因又惦记小橡皮,想再去瞧瞧他。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但他也不愿再与韩远碰面。心里挣扎了两天,估摸他与梁鹤交换吃饭时间的空档,才在商场买了个大个的维尼熊,来到了医院。

去的时候,韩远不在,只有梁鹤。沈因松了口气。

小橡皮已活灵活现。手上也没有挂水。一见到沈因,大叫一声:“妮妮。”

“妮妮是谁?“沈因笑着过去。

小橡皮指着沈因手里的棕熊,“就是她。我认识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沈因知道这小丫头又进入角­色­了。

“可他是妮妮的哥哥维维。虽然他和妮妮长得象,但其实他是个男生。”沈生逗她。

小橡皮嘟了嘟嘴:“是维维呀,那人家认错了呗。”

沈因把熊给放在她枕边上,一刮她的鼻子,“下次,我再把他的妹妹妮妮带过来。”

小丫头眼睛一亮。

梁鹤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人胡扯,这时候才搬过张椅子,“沈老师,你坐。”

“不了。我一会儿就走。”沈因说。

“韩远一会儿就过来。”梁鹤说。

沈因扯了扯嘴角。看来不能多呆了。

“嗯。我不等他了。就过来顺便看看小橡皮。”

沈因捏了捏小橡皮的脸,问梁鹤:“小橡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就这两天了。”梁鹤说。

“挺快的。”沈因又冲小橡皮说,“出院后也记着听医生的话,不要调皮捣蛋哦。”

小橡皮一撇嘴,“你怎么学得跟韩远一样啰嗦。”

韩远……啰嗦吗?

沈因有点想象不出。

“韩远这两天都在医院?”沈因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嗯。”梁鹤点点头,“我让他去上学,他也不去。”

沈因淡淡一笑。

“他”梁鹤想说什么,沈因看了过去。但梁鹤只是看着小橡皮。

沈因又逗小橡皮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

没想到,刚出楼梯口,正碰上韩远。神­色­相当怠倦,那双漂亮沉着的眼睛里,布着红丝。韩远看到他,只是一愣。也没说话。

“我来看看小橡皮。”沈因微微一笑。

“哦。”韩远点点头。

“这两天请假了?”沈因问。

“韦老师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我顺便请了假。”韩远说。

沈因点点头。“好的,那我走了。”

回到小院,沈因有些抑郁寡欢。

想起到这里已两个多月了,该回家看看林教授了。再不回去,林教授可真要背个包就来这儿找他了。

林教授生­性­浪漫,对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她很­精­通。在她高三暑假,受青春伤痕文学影响,一时心血来潮,一个人背着背包游遍了全国各地的山水小镇。

打定了主意,沈因就打开网页,订了第二天飞南市的机票。

明天就是周五,但韩远似乎也没有让自己再给他补课的打算。

沈因想起在此之前,他与韩远发生的那些混乱事件,韩远却从没拒绝过让他到家里去补习。

而这次沈因幽幽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韩远接到来自程文清的电话。

“在­干­什么?这个时间?”那边程文清带着笑的声音。

“没做什么。”韩远说。程文清并不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

“没约会?”程文清笑着问。

韩远没说话。

程文清心里咕嘀,这小孩要不要这么酷。

“我给你买了明晚飞这边的机票。你过来一趟。”程文清切入正题。

韩远半晌没吱声。

“怎么,有问题吗?”

“没有。”韩远回答。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为什么?

程文清在那边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能是我对你太执着。我希望你能感­性­地了解一下这些赛事的­操­办情况。”

虽然韩远没有过去,但从程文给他发送的“勇者之路”APP上,他常能从上面看到赛事的准备情况与进程。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特别是国际赛事项目中,一个个已被敲定的将要参赛的世界级拳王,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勇者之路”的APP上。这些平时只在媒体上看到的名字,还是让韩远有些神往。

而且,这段时间,自己也是乱七八糟。他从没有过这种状况。

最差的时候,是江师父的离世,那时他被突出其来的打击,震惊得一时间慌了神,但因为对梁鹤、小橡皮无可推卸的责任感,让他迅速找回了自己。

但这次……沈因把他带入了迷宫。

而沈因自己只是站在迷宫外面,袖手旁观。

“到了给我打电话。”程文清说。

“嗯。”韩远应声到。

第二天晚上,沈因坐上飞往南市的航班,于半晚12:00静悄悄回到自己的家。临海的一个小区,公寓十六楼。打开窗户,整片海洋都象是挂在窗前。

还是两年前,他与何文今打得火热,为了给自己一个自由的小天地,买了下来,付了首付。

沈因回到自己久违了的环境,心环颇为感慨,洗了个澡。一觉睡到快中午,才给林教授打电话,让林教授着着实实地受了一惊。

两人在电话中聊了会儿天,沈因才问:“爸呢?”

“这一个多月都在单位里,不见人影。”林教授说。

“哦。”沈因松了口气。

“我告诉他你回来了。”林教授说。

“先别。过一段时间再说。”沈因忙说。

他爸是一所工研院的机械设计工程师,思想远比不上林教授活泼自由,沈因上次闹的事,让沈工程师一直眉头紧锁。

他想不通,由林教授亲自教育,自己一手带大引以为豪的孩子,为什么会是个GAY。

从事件突发,直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过沈因,但眉头那里象是结了个疙瘩,一直消不下来。沈因一见到沈工程师那种痛苦自责的劲,就象找个地儿,躲起来。

“怎么了。你爸还能把你吃了?”林教授说。

“算了,给他一段时间。他不是没您思想那具有包容­性­,开放­性­么。”沈因顺便拍了拍林教授的马屁。

果然林教授咯咯地笑了起来。

“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林教授交待。

“嗯。”沈因应了下来。想到林教授的“好吃的”,心里是痛苦的。

放了电话,沈因有些犹豫不决。他的大学同学在南市的不少,但他没敢联系任何人。

甚至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小心翼翼。

不定这沿海的季风就把他的消息送到那个人的耳朵里,不知道那个不成熟的人又要闹出什么事端。

沈因觉得有些可笑。他从南市逃到了那边,但现在,又从那边逃回到这里。

自己这是到哪儿都能惹上麻烦的体质?

韩远一下飞机。东城娱乐的商务车已在那里等他,直接送他到了酒店。等他一切安置好后,商务车把他送到了南市的国际展厅。这里即将成为有史有来“原创”格斗项目的主赛场。

在其他几个城市网点,也有其他几个项目的擂台赛。但这些项目中最重要的项目,由各国拳王参加的“王者之风”的主擂台即将在这里进行。

而在“新人王”项目中胜出的冠军,才可以直接进入“王者之风”,挑战各个级别的世界级拳王。

现在“新人王”的赛事,已由东城娱乐委托各个地方的俱乐部,已经进入初赛。赛事直接在互联网上进行直播。

韩远到达时,程文清正在和一些前来进行前期制作的各个媒体进行沟通。特别是这次和合的XX卫视,在这两年选秀节目独霸银屏的背景下,他们也想凭借这个原创的搏击节目,为自己的收视率打开一个新局面。

擂台上有几个拳手正在来回切磋比划,观众席上则是一些已报名参赛的俱乐部前来实地查看现场。还有就是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在对这个舞台进行最后的实验与完善。

但韩远的注意力大半都在这个擂台的搭建上。整个场地十分宽敞,可以容纳几千名观众。观众席正面设着擂台。擂台综合考虑了传统拳击的围绳设计与自由搏击的八角笼设计,各取了一半,上半层为围绳,下半层为八角笼。

这样的设计,即保留了MMA的擂台特­色­,又让擂台显得十分开阔,透视­性­极好。

擂台背后是个巨大的屏幕。正放着“勇者之路”的宣传片。擂台与屏幕之间设计成为一个舞台,估计是用于选手登台。

“感觉怎么样?”程文清向韩远走过来。

两个月不见,韩远似乎又高长了些。有2CM?眉宇更见一种成熟的,从容不迫的气质。

但韩远的目光被巨屏所吸引。屏幕上已画面一变,出现了巨幅的选手照片,以及关于选手的解说。

那是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拳王。

“他也是我们邀请的世界级拳王之一。在世界自由搏击中,我们邀请了不同重量级别年度拳王来角逐冠军。”程文清观察韩远的神情,“如果你能和与我们签约,就有机会与他们在台上较量。”

韩远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深深地注视着擂台的眼神,却让程文清十分喜欢。

“韩远,准备好了吗?”程文清定神看着他。

“嗯。”韩远依然淡然地应了一声。

“走,我带你转一圈。”

程文清领着韩远,边走边向他介绍赛事中各个项目的设制,以及已确定参加的人员。

正在这时,有几个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程文清一拍韩远的肩膀,向那边迎了过去。韩远也跟着走了过去。

“何总。今天亲自过来了?”程文清向其中一人打个招呼。

何总看起来也相当年青,不过二十七八,西装革履,风度仪人。只是神情肃然,嘴­唇­削薄,带着薄薄的眼镜,看起来十分冷淡。

那人向程文清点点头。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韩远一眼。

程文清又向旁边的一个人,指了指韩远,“这就是我给你提到过的韩远。”

又对韩远一笑:“我们总经理李东城。”

又指了指何总:“这位是碧生地产的何文今,何总。咱们这儿的高级别墅一半都是他们建的。别看他年青,在他下面的俱乐部可是汇集了搏击界的好手。他也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合伙人之一。”

何文今对程文清夸张的赞溢之词,只是动了动嘴角。

韩远向两人点点头:“你好。”

李东城年龄不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个不高,圆脸,圆眼睛,猛一看,有些憨态可掬。

在程文清介绍何文清的时间,他已上上下下打量了韩远十来眼。现在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文清的眼力就是好!”

程文清一笑:“你都还没看他的身手这就夸上了。”

李东城拍了拍韩远的肩膀:“我们这儿从不缺拳手,我们缺的是明星。”

旁边的何文今嘴角掠过一丝会意的笑意。

象这种竞技赛事,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造星节目。一个颜值、身材俱佳的选手,某种程度上对收视的贡献不亚于拳王。

在这种全民娱乐的大环境下,粉丝经济才是王牌。

他与李东城一样,在第一眼发现的是韩远身上的明星气质。

李东城又看了韩远几眼,向程文清招招手。程文清会意,对韩远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着,跟着李东城向旁边走了出去。看来是临时有什么事要商议。

何文今看向韩远,扶了扶眼镜:“看来,一会儿可能有好事。”

韩远不解。

何文今也不解释。只问,“你以前在哪儿打拳?”

韩远并不想说出自己的那段地下格斗的历史。“没怎么正式打过擂台。”

何文今眼睛里掠过一丝诧异之­色­。“你现在是在哪个俱乐部?”

“没有。”韩远接着说了一句,“我还在上学。”

何文今更加惊奇。心里倒是挺佩服程文清的。真不清楚,他从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把这么个人给挖了出来。

有一瞬间,他十分羡慕李东城有程文清这么个贤内助。而自己……

“高三?”何文今问。

“嗯。**市8中。”韩远说。

一瞬间,何文今的眼睛里明显有什么东西闪过。说不出的诧异与感叹。

“那个学校……还好吧。”何文今问了一句。

“还行。老师挺好。”韩远说。

何文今的嘴角动了动。他为人冷峻,脸­色­稍做缓和,便显得十分俊朗。

“我真该早点去8中。”何文今轻笑,“没准比文清早一步把你挖走。”

韩远也淡然一笑。

“两个人聊什么呢?挺开心的,这是。”程文清已与李东城已转了回来,对何文今说。

李东城过来,拍拍韩远的肩:“我都交待了文清。有疑问的话,直接找文清问。眼光放长远点,嗯。”

最后一句,有点象在哄小孩的语气。

说着,又对何文今说:“看得差不多吧。现在咱回公司,商量一下赞助的事。你

老师,你过来_第36章

你的盟友。”

沈因看着林教授,抬手鼓了鼓掌:“我记得。林教授说得太­棒­了。”

林教授的脸被气得白了白。

“可是,外面的那个……大男孩儿,”林教授停了停,她有些无法称乎韩远,“我看得出他有着让你喜欢的特殊气息。他是个……”林教授想了想措辞,“让人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的人。但是,他是你的学生。你对他是有责任的。你的责任应该是传道、授业、解惑,可你……”

林教授说不下去了。与生俱来的修养让她无法再说下说。

沈因直视着林教授,眼睛不眨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林教授盯着他的眼睛。

“今天真巧是在路上遇到的,而且,”沈因的眼睫垂了垂,“他就是我的学生,没任何关系。我对他也没有任何想法。”

林教授看了看沈因,不置可否。“真的?”

“真的。”沈因弯了弯嘴角。

“你明白就好。我也不多说了。你的学生还在外面等你呢。”

“嗯。”

沈因站了起来。

从书房里一出来,撞到韩远的目光,沈因下意识地避让开了。

林教授心里的忧郁更加深一层。

沈因把自己和韩远撇得如此之­干­净,林教授是不相信的。某种程度上,她比沈因还要了解他自己。

沈因看韩远的目光是不同的。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面对韩远时,目光中流露的留恋与缱绻。

而那个叫韩远的男孩子,这么点年龄,却已有了一双淡然而深邃的眼睛。

林教授特意为沈因的归来做了几个菜。土­鸡­汤,清蒸鳕鱼,椒盐皮皮虾,烫青菜。几个小菜红红绿绿,清爽­干­净,卖相倒是进步了不少,但林教授的私房菜,沈因已摸清了她的底牌,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沈因怕韩远吃不了,“你凑合先吃点,吃不好,一会儿我带你去吃海鲜排档。”

林教授还没开口。韩远已说:“不用。阿姨做的菜很好吃。”

沈因噎了噎。

这个人设崩摧得太厉害。

林教授笑了笑。“他是不是常在你面前编排我做饭难吃?”

“没有。就说阿姨的饭菜有些清淡。”韩远说。

沈因心里呵呵呵。

韩远默默地拿起沈因面前的汤碗,盛了碗­鸡­汤,放在他面前。沈因毫不在意,拿起勺子喝了口。看来他十分习惯韩远为他所作的这些。

林教授明朗的眼睛又暗了几分。

林教授喝了几口汤,笑着问韩远,“这个­鸡­汤,你觉得怎么样。”

“好喝。”韩远说。

“但我总觉得没有外面餐馆做得清爽,总有一层油腻腻的感觉。”林教授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汤勺。

“如果做汤的话,先用热水加料酒与姜丝过一道水,去油腻与腥味。没了浮油,汤看起来就会清爽得多。”韩远说。

林教授看着韩远。

“这尾鱼在蒸之前,我也用姜丝腌制了一个小时,为什么还是这么腥呢。”她虚心求教。

“哦。”韩远勾了勾嘴角,一笑。

在林教授的眼里,那是一个极富有魅力的微笑。

“清蒸鱼时,最好蒸两道。第一道先蒸两分钟,把油水滤掉,再放调料蒸第二道,这样蒸出的鱼就清爽不油腻了。”韩远说。

林教授半晌没说话。

沈因看了看她。指了指有些焦糊的皮皮虾。“教授,这个还有要问的吗?”

但林教授已沉浸在相当的挫败感中。

沈因悄声说:“教授,你不用觉得太难过。再难吃,我也习惯了。而且,韩同学的厨艺是星级的,你不用觉得自卑。”

林教授不禁柳眉一竖,瞪了沈因一眼。

韩远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回到家中的沈因,感觉十分的……可爱。

而韩元看向沈因的目光,不像是一个大男孩儿,却是一个成熟男­性­的目光。

温柔,而纵容。

林教授心想。

林教授抽了抽嘴角,“我看你是被韩同学惯得嘴叼了。”

沈因不说话了。

饭后,沈因便告辞。林教授也不多留,只是叹了口气。“沈因,以后会有你吃苦的时候。”

在这段感情中。

韩远跟着沈因下了楼,才问:“你不住这里吗?”

“我有自己的房子。”沈因问,“你住哪个酒店,我送你。”

韩远迟疑了会儿,说出酒店的名字。

车平稳地开了出去。没有了林教授,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车内狭小的空间,连空气都显得稀薄。沈因把窗子放下。

滨海大道上,带着浓重海腥味的晚风,瞬间扑面而来。腥湿咸重,刺激着沈因的嗅觉。

沈因又把窗子给升了起来。

“你住哪儿?”韩远声音沉沉的。

“嗯。不远。离你的酒店也挺近。”沈因说,“你什么时候回去?怎么走?”

“那边给买了明天上午的机票。”韩远说。

沈因一笑。看来,东城对韩远是志在必得。

“你呢?”韩远问。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沈因说。

“从你的房间,能看到海吗?”过了会儿,韩远问。他住的酒店里,可以看到整片海洋。而沈因又说两人住得很近,韩远这样推测。

“嗯,推开窗子就可以看到。整片海像是挂在窗前。”沈因说。

韩远没再说话。

车里的空气又被抽走了一些。沈因有种缺氧的感觉。

他拿眼角一扫韩远。韩远正微微侧着脸,透过车窗,似乎在注视着夜­色­下暗沉沉的海水。

侧面看,他的鼻梁高而挺直,有种坚毅感觉,而微微翘起的嘴角的线条,却又让人觉得充满了柔情。只是这段时间,韩远给他的感觉像是更沉默了。

沈因的心忽然有些动摇。

“要不,上去坐坐。”沈因说。

“嗯。”韩远立即说。

沈因的手拧了拧方向盘。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怕是脑子被驴踢傻了,才会说出这个提议。

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他相信不论是自己,还是韩远都无法心无波澜地独处一室。

正如同他与他同乘一辆车,都会觉得空间逼仄,空气稀缺。

但他邀请自己的学生到屋里坐坐,又怎么了?

这个学生,在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时候,给了自己诸多帮助。现在他从异地而来,独自一人,难道自己不该一尽地主之谊吗?

沈因在心里无限纠结中,把车缓缓地驶入小区。

韩远跟随沈因进入电梯,一直到26楼。沈因摸出钥匙,打开防盗门,率先进屋,把灯打开。

韩远杵在门口,一瞬间,整间屋子尽收眼底。

房间并不算大。约摸90多平米。却是整整的一个大通间。除了卫浴室被单独隔开,客厅、餐厅、卧室、书房都被打通,尽收眼底。但各个房间之间虽然被打通,但通过各种屏风的间隔设计,各个房间又有些微妙的周折。

整间屋子,即通透,又不至于一目了然。

韩远从沈因手里接过拖鞋,自己换上。

“你先坐。”沈因指了指沙发。自己走接直到卧室去换衣服。

虽说是卧室,在韩远的目光中,也是一览无余的。与客厅相临。而卧室旁边是书房,摆着巨大的书架。书桌上堆了很多书。

沈因把衬衣直接脱了下来,扔在椅子上,打开衣橱,拿出件居家服,直接套上。

从后面看,沈因的腰肢更加细窄。韩远一瞬间想起把他揽入自己怀里的情景。

忽然就有些心乱。

他移开目光,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了会海潮,才坐回到沙发。

沙发上除了一堆看着十分松软可爱的蓝­色­靠垫与抱枕,也扔着一些书与杂志。基本上都是自然地理类。

茶几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光碟。韩远随手拿起一张。

封面上,两个赤身­祼­体的男­性­,以极其刺激视觉效果的姿态拥在一起。

韩远放了回去。

沈因过来的时候,韩远已在开放式厨房,找出热水壶,接了净水,Сhā上电源烧起来。

沈因看了会儿他的背影,走了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递给韩远一听,自己一听,拉了环,喝了几口。

“真当自己家了。”沈因说,“坐吧。别瞎忙乎。”

韩远翘了翘嘴角。

自那天韩远闯入沈因的屋里,拥着他缠绵亲吻以来,两人一直都没怎么单独接触。

从车上起,一起荡漾在两人之间的紧绷的感觉,现在依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进入沈因的私人空间,更加局促起来。

韩远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

沈因把沙发上的书捡了捡,目光扫到茶几上的几张光碟。略一犹豫,伸手也收拾收拾,塞在了茶几下面。

他知道,韩远刚才碰过。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正常生理需要而已。

沈因坐了下来。抽出支烟,点燃了。

只是面对韩远,就已让他的心动荡不已。

或许,自己真的已不再适合当他老师了。

“今天过来,颇受震撼吧。”沈因说。

韩远点点头。那个舞台比起他至今登过的擂台,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看到那个舞台的一刻,他心中的某种东西被点燃了。

“高考结束后,我会过来参赛。我会入选新人王。”韩远淡淡地说。仿佛那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沈因瞅着韩远,微微一笑。

沈因又抽了几口,尼古丁的麻醉感,并没有带给他想象中的闲适。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沈因把半截烟揿灭在烟灰缸里。

韩远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那半支还未完全熄灭的香烟上。烟雾依然了了地升起。

“沈因,我能在你这儿住一晚吗?”韩远问。

沈因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诧异地看向韩远。但韩远并没有看他。

“我就在沙发上呆一晚。明早就走。”韩远说。

没听到沈因回答。韩远抬起头,看着沈因:“可以吗?”

韩远注视着沈因的目光,淡然而平静。

沈因忽然有些混乱,他胡乱地点点,“嗯。”

答应了,他又开始后悔。

但自己在韩远家里白吃白住了那么多次,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沈因在心里又默默地说服了自己。

沈因扫了一眼沙发。淡蓝白条纹的布艺沙发十分宽大,自己也经常窝在上面就是一夜。虽然韩远比自己高大很多,但也绰绰有余了。

“那你就睡沙发。这边的气候,给你拿条毯子就行了。”

“嗯。”韩远抿了抿嘴角。

“换洗衣服有吗?”沈因问。

“带了几件。”韩远说。

“那一会儿,你自己洗澡,睡觉。”说着,沈因站了起来。

“沈因,我也可以看你的光碟吗?”韩远问。

沈因语塞。一时不太确定韩远说的光碟指的是什么。茶几下面扔了很多。俗的,雅的。国内的,国外的。他不确定韩远指的是哪一类。

韩远淡淡一笑。“我已满18岁了。”

“别吵到我。”

沈因确定他指的是什么了。

沈因从衣厨里找出一条毯子丢在沙发上,转身去了浴室。冲了澡,换了睡衣,径直走到那张大床上,坐了上去。平时只有他一人,他不会穿得这么整齐。光着身子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时间尚早,他打开床头灯,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卧室就在客厅的旁边,韩远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里。

韩远自己也去浴室冲了澡出来,只穿了件背心与长裤。他把屋里的灯基本上都关了,只留了客厅的一座落地灯。

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静幽幽的。

韩远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因的心梗了梗。

韩远从茶几下面摸出几张光碟,随手捡了一张,塞进了影音机里。

沈因胡乱地翻了翻书,心思全放在了韩远那边。

幽暗的光线里,只有超屏电视的光线不停地变幻、闪烁,却没有丝毫声音。看来韩远把声音调成了静音。

韩远半靠半卧在沙发上,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本杂志。

从卧室角度,电视画面以45度的倾斜落沈因的眼里。没有意外,是部没有剧情,无修|正的动作片。

屏幕上,两个聊聊我我的美少年,一起嘻笑,打闹。镜头一转,两个人已到了床上。

如同任何这种碟片,两人迅速进入了前戏模式。

沈因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从在海岸上遇到韩远,邀请他一起回家吃饭那一刻起,就是个错误。

而且一个错误连着一个错误。

他不该一时头脑发热邀请韩远上来坐坐,更不该又一时犯晕,又答应了让韩远在这里过夜的请求。

在这些一系列错误里,错得最离谱的是,他没有以一位称职的老师要求自己,在韩远要求看这些光碟时,心一硬,把这些东西全部没收。

现在,这所有的错误结出的果,都反馈在他自己身上。

他感情上喜欢韩远,身体上也对他有需求。现在这种状况,无异于是自我折磨。

他清晰地感到自己身体开始有了反应。

这间让他引以为豪,大胆的突破空间限制的房间设计,第一次让他觉得十分后悔。

既让他怎么都无法回避韩远,又让他无法泰然自若地在床上自我解决。

他徐徐地吐了口气,合上书。侧躺了下去。

不知道韩远以什么心态看这些东西。他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又如此出众,他相信他交过不止一、两个的女朋友。

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涉足对他而言未知的领域。在他内心的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沈因有些烦乱。

但并没有多长时间,韩远站了起来,又换了张光碟。这张却是

老师,你过来_第37章

部诺兰早期的科幻电影。

沈因心里松了口气。

否则,漫漫长夜,何其煎熬。

半夜,沈因睡醒了一次,半睁着眼,电视依然光线迷离闪烁。韩远居然还没有睡。

他本欲招呼韩远一声,让他快点睡觉,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凌晨5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猛地一停顿。

韩远向这边走了过来。

沈因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踏在木质地板的地上,柔韧,几近悄无声息。如同一只出来觅食的猎豹。

脚步声在床边上停了下来。一会儿,有轻而长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脸上。

韩远蹲在床前,注视着他。

下一刻,一只温软的东西,落在他的嘴­唇­上。韩远的舌头,如同吮食糖果一样,沿着他的嘴­唇­边缘,轻轻舔舐。

他的动作十分轻微,不像是怕惊醒沈因,却像是要呵护着他。下一刻,他的舌头已轻轻撬起沈因的牙齿。他的动作充满力度而又轻巧,沈因的牙齿被启开一条缝,他的舌头跟着滑了进去。

不同于他吮食嘴­唇­时的温柔感触,在口腔被直接侵入下,韩远的舌头湿热而有侵犯­性­。他的动作依然轻慢,口腔的每个地方,都被他探寻一遍。

最后,他含住了沈因的舌头,深深地吮了几口。才又静悄悄地撤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是韩远离去的脚步声,以及关门的声音。

沈因睁开了眼睛。背上细密的汗水已打湿了他轻薄的睡衣。

作者有话要说:从现在起,沈小因与韩小远将的情感将进入蜜月模式哦~~~

☆、第五十章

周一下午第二节物理,沈因终于在课堂上看到了韩远。只是, 他不怎么敢看韩远。

在他的心里, 有些东西已不受控制般, 脱轨而行。让他无法正视韩远的眼睛。

头天晚上, 沈因飞到这边, 回到市体校时, 已近10点。碰到了正从医院里回来的梁鹤。

没有了前段时间摇摇欲坠的无力感,梁鹤的神情显得平和了很多。

沈因询问小橡皮的情况。梁鹤说,这两天就可以出院, 正在办出院手续。

想到这个小院因为那个疯丫头, 又将热闹起来, 沈因的心情也明媚了许多。

韩远也不用那么辛苦了。现在, 他应该还在医院吧。

末了, 梁鹤欲言又止:“沈老师,韩远这段时间在学校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沈因笑着移开目光。

“我也不知道,你帮我问问。就是觉得他好象有心思。”梁鹤说。

沈因不知该如何做答。

梁鹤掠了掠耳边的头发:“他师父还在的时候,还能管管他,现在可能只有沈老师的话他能听进两句。”

说着,便快步走进了屋子。

上课前,韦城在办公室找到他,说和他商量个事, 为了响应全市创建文体大市目标,由教育局发文呼吁各个院校开展创建活动。上周张驰也就此项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计划由各班自行、自由开展活动, 然后由学校汇总,报送教育局。

韦城虽没明说,但神情颇有微词。现在这高三还不到两个月就要进入高考,这么个节骨眼,还要来这出,这形式主义也走得太严重。

末了,他征求沈因的意见。

沈因也就笑眯眯地问他有什么安排。韦城既然这样说,看来是已想好了什么,只等自己来附合,或是帮忙。的确,正如杜春宏所说,自从沈因来了之后,韦城成了甩手掌柜。

果然韦城开口,“要不,咱利用周末,弄一个保护母亲河行动。就在森林公园那段小河沟里,捡捡垃圾,搞搞环保怎么样。”

小河沟叫北水,从森林公园里的浩山穿流而过,夏季雨水多的时候,浩浩汤汤,还挺象回事,冬春季节,河水­干­涸,只是条大溪水。

但河水明净,水中奇石多,颇得游客青睐。也因此春光明媚之时,多有游客聚会野餐,带来众多的白­色­垃圾,被广大市民所垢病。当地的新闻直击也曾多次报道。

捡垃圾……倒是个好主意。

虽然是搞形式主义,但顺便带着学生搞搞春游,放松休息,沈因表示极力赞同。

那么问题来了:“沈老师,你看这周末,大家都有家有小,要不,就你和我带队行不?”

“好的。”沈因微笑允诺。

“那你上课的时候给同学们通知一下。让班委会做个宣传旗什么的。”韦城说着,又交待了一句,“还有,不能请假。”

沈因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实在要请呢。”

韦城叹口气:“也就说说吧,实在有人请假,那不还给准了。”

顿了顿,“你说的不就是韩远嘛。这周都没怎么来学校。”韦城摇摇头。

沈因没敢接腔。这段时间,他没少给韩远请假。

下课前两分钟,沈因向大家宣布周末保护母亲何行动,班底下“哗”地一声。虽然同学们不爱上学,但也不爱劳动呀。

沈因简单地对活动进行了安排布置后,不忘交待一句,“不许请假。”

说着,他不由地向韩远瞄了过去。

一整节课,他都没向韩远看去。最后这一分钟,却还是没忍住。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韩远的目光,依然淡然而深邃,静静地注视着沈因。沈因却有些吃不消,坚持了两秒,眼神飘到别处。

沈因微微一笑:“当然,如果实在有事,假也还是可以请的。”

但直到周五,并没有人向他请假。

不知道有没有人向韦城递假条。

小橡皮也已出了院。虽然看起来瘦了一圈,下巴更小更尖,但­精­神挺不错。脸上也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沈因也实现了他的诺言,给她带回了维维的妹妹,妮妮。

小橡皮左拥右抱的,进入了自己的小剧场。

周六,沈因起了个早。比约定的七点,早到了近三十分钟。

到达的时候,­操­场上已杵了刘小溪、史子铭等几个班委会学生的身影。手里拿着宣传旗,手套之类。

意外的,韩远也已到了。

他不是班委会成员,也没安排任何事情,有些无所事事,只是一旁闲闲地站着。

事前,韦城曾提议由韩远来打宣传旗。毕竟全班数他最能吸引路人目光,由他举着旗,这一路的宣传肯定会事半功倍。

但沈因想着,韩远连来不来都不能确定,就建议还是由班长兼班花的刘小溪来扛旗。

刘小溪品学兼优,模样白净,扛个大旗,也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韩远。而且还这么早。

沈因有些意外,还有些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愉快。一周­阴­晦的心情,忽然像是好了不少。

沈因走过去,简单地对班委会活动进行了安排与分工。

过了一会儿,学生都陆续续地来得差不多了,几个课代表开始给大家发放垃圾袋与手套,沈因就让刘小溪去清点人数人。

刘小溪扛着“爱护母亲河”的宣传旗,听沈因这样吩咐,她忽然看向韩远。

“沈老师,韩远同学很早就来了,要不,你也让他做点事吧。”

沈因一时语塞。

的确,纵然韩远不是班­干­部,但他老早就过来了,而且一直都无所事事地杵在一边,对班集体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袖手旁观。

做为班集体一员……

沈因向韩远看过去。韩远也正在看他。

沈因喉咙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吐出来。

韩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向打打闹闹的学生堆靠过去,开始清点人数。

沈因收回了目光,脸居然有些发烫。

这几天他都在想,那个晚上,韩远或许根本就知道他只是装睡。

他亲吻自己时的动作虽然温柔,却并没有小心翼翼的感觉。而且他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纠缠了那么长久,他不会真认为沈因一直处在熟睡中。

每次这样一想,沈因都因为尴尬而乱七八糟。甚至想找个地缝给钻了进去。

他这是默许,还是纵容?

什么时候,他允许韩远这样对待自己了。

大伙都叽叽喳喳,闹闹哄哄,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脚。一开始说来劳动,都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但现在看起来还挺投入。

过了会儿,韩远向沈因走过来。“都到齐了。”

沈因点点头。是都到齐了,可还一位老师没来。韦城。

沈因有些忧郁。

第一次,沈因对韦城的甩手掌柜作风感到不满。他已不想再次单独面对韩远。

正想着,韦城已慌慌张张地拎了个袋子一溜小跑地过来。不知是不是早上起得太慌张,有些衣衫不整,眼圈还有血丝,看来没怎么睡好觉。

这是又摸了一晚的牌?

“沈老师,早。”韦城忙着打招呼。

“早。”沈因含笑点头。

韦城从袋子里拿出个相机,目光在这帮猴崽子身上溜了一圈,“那个,史子铭。”

史子铭蹭了过来,韦城把相机递了过去。“小心拿着,别摔了。可是借人家的。”

同时,有人蹦了出来,史子铭的冤家与克星,陈大伟。他举起手,“老师,我也想拍照。”

韦城一眼给瞪了回头,“你这么大个,拍什么照。我看你是想偷懒。而且通过我多次观察,就史子铭拍得还象是那么一回事。你们呀,天天学数学,黄金分割点都弄不清楚。拍个相,把那个人要么放个正中间,要么快斜出相框,怎么行。”

大伙乱哄哄地笑。天气晴好,风和日丽,随便说什么,大家都觉得十分愉快。

连沈因都觉得愉快起来。

一旁的韦城还在啰嗦,“人也有黄金分割点……”

的确。韩远的长腿与上身的比例,也挺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怎么看怎么协调,舒服。

沈因默默地想着,然后默默地骂了自己一顿。

北水途经森林公园里的浩山,从南至北穿城而过。

从学校步行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同学们都挺兴奋,举着大旗,一路上还被人围观,渐渐地升起了我为城市美化添砖加瓦的自豪感。

一进山,这自豪感便分崩离析,回复了他们的常态,本来排得还算整齐的队伍乱了起来,变成三五成群的小集团,

连刘小溪都不再像大马路上时,态度端正了。打得好好的旗帜也被卷了起来,拿在手里。

韦城走在前面带队。沈因则跟在后面,监督有没有掉队,或是脱队的学生。

但沈因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韩远身上。

可能因为是背影,而且不会与韩远的目光相撞,沈因看得还算轻松从容。

不像其他学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韩远只是沉默地走在行进的队列里。

倒是刘小溪时不时地转过头,和他说些个么。

虽然韩远在8班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平时班集体活动也不怎么参加,上课常缺席,但成绩不赖,特别是近三个月,更是让人刮目相看。身为班长的刘小溪,在心里并没有丝毫轻慢的意思,有什么事还会时不时地与他商量几句。

韩远虽然并不见多热情,但也没显出多么的不耐烦。与刘小溪有问有答,交谈并不困难。

刘小溪便更显雀跃。

女生一向比男生发育得快,思想也成熟得早。在全班一些男生还是小毛孩的时候,刘小溪已出落得十分高挑,梳着马尾,显得白净清爽。

她成绩好,人也漂亮。在高一的时候,是班花。到了高三已俨然成为校花。学校的论坛里,常常会有爱慕者贴出她的各种活动中的照片。

沈因偶尔也会逛逛论坛,才知道所谓的校花,原来就是自己8班的刘小溪。

看来已不用学姐,同龄的女生也已能进入他的视线了。

沈因弯了弯嘴角。心里却忽然有些微微的消沉。

韦城从前边跑了过来,“沈老师,我看这段地势平坦,水流也不怎么急,要不就从这里开始?“

他盯着沈因的脸,叫了一句,“沈老师?“

沈因回过神来,看着他。

韦城把话重复了一遍。沈因点点头,“好的。“

韦城瞅了沈因一眼,才把这群队伍叫停,简单地强调了几句安全问题,注意不能玩水,不能下河,便解散了队伍。

虽然现在涧里的溪水并不太深,但真的掉下去,还是挺费事的。

学生在溪边打打闹闹了一阵,便自然组队,开始有序地分工合作。

基本上是女生拎垃圾袋,男生负责捡垃圾。

韩远也带了手套,弯腰去捡地上的空瓶子,一旁的刘小溪已把垃圾袋给凑了过去。韩远把瓶子扔进了袋子。

韩远走哪儿,刘小溪的垃圾袋就跟到哪儿。

韩远也就不好走动的幅度太大。

沈因也拿着条垃圾袋,默默地一人捡垃圾,韦城问他跑过来,“沈老师,你看着他们就行了。”

说着,就要把沈因的垃圾袋给接过来。但沈因像是没听见一样。

韦城看了看沈因的神­色­,想要说什么。忽然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韦城又怒火中烧地跑了过来。

两个学生在溪水边打闹,其中一个被另一个给推到水里了。幸好,溪水尚浅,大伙七手八脚地把他给拉了起来。

“你们还小?小学生?你,掉在水里,感觉怎么样?还挺不错是吗?”韦城大声喝叱。

“老师,我要回去换衣服。”

“换什么换。我看你挺享受。去,站到太阳底下晒晒去。”

周围的学生爆出一阵大笑。

那边,刘小溪依然十分敬业地跟着韩远。时不时地向韩远说些什么,韩远也会附合一两句。

两人年龄相当,都穿着运动型的校服与球鞋,十分青春可爱,看起来有些青春片中男女主角的感觉。

沈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韩远的年龄差距。

以前他顾忌

老师,你过来_第38章

自己的取向,顾忌自己是他的老师,但最直接粗暴的隔阂,其实是两人的年龄差距。

他总觉得韩远成熟,现在他发现,那只是自己先入为主的片面认识。

他现在与他的同龄人在一起,有的只是青春逼人。

忽然史子铭拿着相机跑了过去,韩远正蹲在地上捡起一个塑料瓶子,刘小溪微微地弯着腰,把垃圾袋张开,递了过去。

这一瞬间,史子铭一摁快门。韩远抬头看了史子铭一眼,表情十分淡漠。

倒是刘小溪比了个剪刀手,冲史子铭嫣然一笑,“再来一张。”

史子铭又是一张。

这时韦城跑了过来,“沈老师,危险呀,危险。”

沈因回过神来,看向韦城。

韦城指指天。“你看。这山里天气说变就变。”

一大早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乌云密布。整个山谷也­阴­风习习。刚才还阳光普照的河坡地带,已十分灰暗。

这样一意识,只穿着一件棉衬衣的沈因立即感到一丝凉意。原本计划是活动到11点便结束,看来要提前了。

“看样子,一会儿就要下雨。要不,让学生提前收工算了。”沈因说。

垃圾捡了,相照了,宣传的目的达到了,让学生放松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收工也差不多了。

韦城点点头,冲刘小溪喊了一嗓子:“刘小溪,还有各组组长把你们组的成员集合起来,照合影。”

虽然行动结束,但合影还是要照的。

几个班­干­部就行动起来,喊的喊,找的找。但有几个学生野得很,跑到山脚下摘野果子,编花篮,等把这群野马似的高中生集中到一起时,已过了二十来分钟。

韦城急得直上火,一个个挨个骂。

但骂得再凶,出了学校,老师说的话威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快点,一个个站好。”

沈因与韦城把这些学生一个个安置好,又让刘小溪把印有第8中学的宣传旗帜举着,站在中间,才让史子铭给他们照了合影。

就在照相过程中,沈因脸上一凉,一两颗雨水滴了下来。

“下雨了。”韦城大叫一声,冲学生们一挥手,“听我说,大家跟着我,在外面公交站前集合。”

然后又冲沈因说:“沈老师,你还是在后面,看看有没有谁掉队。”

说着,撒丫子就跑。

一大群学生跟在他后面,也呼啦拉地跟着往回跑。

两句话的功夫,雨点已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整个天空,­阴­得象是盖了条幕布。

很多学生把校服脱了下来,撑在头上当遮雨棚,蹦蹦哒哒沿着河岸往外跑。

沈因落在最后,看有没有掉队的学生。

但似乎每个人都意识到这场雨会来得更大更猛,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瓢泼大雨,几十个学生一窝蜂似的,拿出吃­奶­的劲,向山外飞奔。

倒是没有一个掉队的。

反而沈因被抛在了后面。

而韩远就在他前面几步远的距离,他跑得并不快,似乎有意地放慢了速度。

刘小溪也跑跑等等,让韩远追上来,与她一起。

但这种状况,持续不到几分钟,雨已以倾盆之势倒灌了下来。间或还有一两次雷鸣闪电,更是刺激得这帮青春期的高中生像打了­鸡­血一样,在雨中大叫大闹,撒开丫子跑。

沈因已渐渐地跟不上这帮野小子的步伐。

雨太密,连路都几乎无法看清。他一边不停地擦试眼里的雨水,一边艰难地在雨中跋涉。

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像是从河里才打捞上来。

模糊的雨幕中,沈因脚下忽然磕着什么,一个踉跄,就要跌到。但他的整个人就被谁给接到怀里。

同时一只手被人拉着,快步向前走去。

不用看,沈因也知道是韩远。

韩远的手大而热量充足。手掌指腹硬硬的,象是结了一层薄茧。

沈因被这只手紧紧地握着,一直恍惚动荡的心思,终于沉了下来,被一种无以言喻的踏实与满足所代替。

韩远拉着他跑了几步后,­干­脆把上衣脱了下来,一只手把衣服支撑了个雨棚,另一只手直接揽上沈因的腰,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

沈因被他拥着,半拉半带着,向前跑。

他半边身体都贴在韩远身上,一开始是凉凉的一层雨水,透过那层雨意,就是韩远的体温。

随着两人的身体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那层体温也越来越强烈。

到后来,几乎开始发烫。

沈因被韩远带着,不知跑了多久。韩远放慢了脚步。

两人已出了山谷,到了山脚下的广场。平时游人稠密,小贩云集的广场,现在灰蒙蒙的,已是空寂无人。

韩远拥着他,跑到一个白­色­的雨亭下面。

韩远把衣服拿了下来,但手依然揽在沈因的腰上。沈因在他身上赖了几秒,才轻轻地挣扎出他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沈因从衣兜里拿出电话。

果然,上面有韦城十几个未接电话。

沈因回拨了过去。电话那边韦城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沈老师,你在哪儿?”

“我在山下的广场避雨。韩远和我在一起。你们呢?”

“可急死我了。我们已经在车站集合了,就差你们两个。你一直不接电话,没把我吓死。”

可不,搞个活动,失踪两个人,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韦城可怎么交差。

沈因微微一笑。“抱歉了。你们都先走吧。一会儿等雨小了,我和韩远就回去。”

“那好。韩远就交给你了。你回去后,给我个电话。”韦城又接待一句,“别感冒了。”

“好的。”沈因划动切了电话。

在沈因打电话的时候,韩远已把湿透的校服脱了下来,用手拧了几把,扔到石椅上。又伸手把体恤从头上褪了下来,用手去拧水。

沈因收好电话,去看韩远。他正赤|­祼­着上身,在拧衣服。

他的背部,从肌­肉­到线条,沈因已不再陌生。结实的,健康的,呈微褐­色­的。

还有那条让人想入非非的脊沟,由上至下,起起伏伏,延伸到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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