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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终报家仇

。第三天,“雪里狮王”刚吃过包子,正在喝茶,忽见有人持一张大红拜帖进来:“大爷,外面有个后生小子,自称是四海丐帮副总堂主的特来拜访你。(txt在线书库;)”

狮王看了拜帖一眼,长身道:“快准备上好的贡茶,把老二及老周召来。”

话刚落,一位穿文士装的中年汉子已走了进来,狮王忙道:“老周,过来。”他跟那厮耳语了一阵,又对手下道:“打开大门迎接。”

俄顷,一泣长相剽悍、四十左右年纪的汉子匆匆而来,他便是雪里狮王的副手“铁手无情”。原来这汉子的左前臂年轻时被仇家斩断,他索­性­安上一根铁钩,与人相斗时,刀钩齐施,威力倍增。

当下狮王及“铁手无情”钱仲衡联袂出大门迎接展玉翅,展玉翅拱手道:“在下末学后进,怎敢劳动两位亲自迎接,真教人汗颜无地。”

狮王仰首笑道:“能得四海丐帮副总堂主大驾光临,真乃蓬芘生辉,某家怎敢不出迎。”

展玉翅听出他语气不善,但只装作听不懂,寒喧两句,便随他俩进内。

甫坐定,下人便送上香茗,狮王道:“副总堂主,此乃武夷山之贡茶——大红袍,只闻在皇家出现,某家偶得一斤,视同拱璧,平日都不舍得喝,希望你能喝得下。”

“狮王说哪里的话,这不是明损在下么?”展玉翅举杯道:“得狮王如此厚待,在下与敝帮上下,均深感大德。先恕在下失态,须先喝一杯了。”他只喝了一口,便觉一股清润之气,自喉管直透深处,胁下生风,喉底回甘生津,不由连赞好茶。

雪里狮王也喝了一杯,停杯长长嘘了一口气,怡然自得,展玉翅道:“尚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狮王道:“某姓师名沛然,这位是俺拜把弟兄,人唤‘铁手无情’钱仲衡。”

钱仲衡接问道:“少侠是次到访,未知有何指教?”

“指教实不敢当。在下是次上门造访,一是为了上次之鲁莽,误伤贵府兄弟而来道歉;二是有一事相求。”

师沛然面­色­一动,问道:“第一点咱们不枚在心上,既是误会,双方都有错,不怪少侠。

只是少侠贵为四海丐帮副总堂主,甚么事办不了,还要……哦-,莫非少侠缺少盘川?这倒好办,来人!”

“且慢。”展玉翅忙道:“狮王误会了,在下不为钱而来的,而是想问你一件事,可知罗宾鸿之下落否?因在下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非杀他不可。”

师沛然暗中嘘了一口气,道:“咱们也在到处找他。不过那厮带了不少人,少侠单枪匹马可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这个不劳狮王担心,在下自有分寸。”展玉翅稍顿又问:“不知狮王跟他又有何怨隙?”

“这厮十分狡猾,哼,他黑吃黑!嘿嘿,动别人的私盐还好说,大爷的东西他也敢打主意……”

“愿闻其详。”

师沛然大概犹气忿难平,一甩头道:“老二,你告诉他,放明白说。”

钱仲衡­干­咳一声:“少侠大概也知道咱们是靠甚么吃饭的。”他见展玉翅点点头,方续道:“两个月前,咱们有一批私盐,在九江附近江面被人劫走,这是近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也是咱们一时大意方着了道儿。船上有一位舟子,在汤里面放了蒙汗|药……”

展玉翅Сhā腔道:“船上有否Сhā你们的旗子?”

钱仲衡傲然道:“当然Сhā了。咱们老大的旗号,大江两岸到处都有人卖交情,当然不会弃易行难。”

他-了一口茶,又道:“船上的弟兄过了一柱香工夫,都纷纷晕倒。未几,斜刺里驶出一艘船,跳上二十多条大汉,舟子告诉他们全都倒了,为首那汉子说将他们都抛下江去喂鱼,又听那舟子唤他赵老大……”

展玉翅道:“请容在下再Сhā腔问一句,这些事你们怎会知道?莫非有人未被蒙汗|药迷倒?”

师沛然大笑:“少侠果然聪明,正是如此。老二,你继续说,说不定凭少侠之聪明,还可以助咱们瞧出些破绽来。”

“当时有位弟兄因拉肚子,那汤太油腻,他不敢喝,后来在其他人纷纷迷倒时,他又上了甲板马桶,舟子下舱,一眼看去全倒下了,便以为没有漏网之鱼。”

“舟子上甲板打旗号,这弟兄叫典瑛,十分机巧,悄悄溜落舱里一看,知道不好,便又由船尾以索子爬下尾舵,因此后来那些事,他都听在耳里。不久,那些家伙便将咱们那些弟兄抛落大江,又将盐搬到他们的船上去。典瑛游回岸上,立即找‘九头鸟’仇信元,这是咱大哥之好友,以前几次受过老大之恩惠,他听到这消息后,一方面派人来报告,一方面派人跟踪。”

“贼船顺水而下,停泊在武昌湖那里,此处靠近安庆,安庆也有咱之好友——‘松柏二友’,结果九头鸟会同他们,将赵陵活掳了,九头鸟有心计,故意跟着那些贼人,最后发现他们将盐卖给罗宾鸿。”

展玉翅笑道:“这还不能证明罗宾鸿是黑吃黑。”

师沛然道:“当然,少侠耐心听下去,还有下文。”

钱仲衡清一清喉咙,续道:“后来松柏二友发现罗宾鸿跟他们丈易,手续十分简单,也不紧张,便着‘盐贼’将盐改装,以船运去成都贩卖,待他们下了水,咱们也得到消息,派了不少好手,在江中把失去的盐反劫回来,并顺利成交。

“罗宾鸿知道失了盐,便来找咱们理论,可惜前两天赵陵已招供了,承认他是罗宾鸿之秘密心腹,收了罗宾鸿一笔银子,劫老大的私盐,最后他会出面交易,但那张银票是不能兑换的,这不正好证明,这是一个黑吃黑的假局?”

展玉翅想了一下,问道:“赵陵会否屈打成招?”

师沛然道:“咱们的确对他动了刑,但细想一下,其中没有破绽,可信­性­极高……”

钱仲衡接口道:“相信咱们没有看走眼。”

“你们是否知这他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师沛然冷笑道:“事先咱们已知道他大约只带了五个人来,不科昨夜竟有这许多人一齐出现,看来应该有二、三十个,而且身手都不弱。”

展玉翅再问:“敢问老大是否有把握取胜?”

师沛然沉吟道:“如今尚不知其动向,他若乖乖滚回合肥,咱们既然没有损失,暂时也不想跟他计较,但假如他不自量力,大爷也不会客气。”他声音突然变得森寒起来:“对付破坏咱们利益的人,大爷一向不会手软。”

展玉翅心头一寒,又闻钱仲衡接口道:“少侠也许不知道,扬州城内,贩私盐的好汉,少说也有千把个,大都听命于老大,单只咱们之嫡系已有三百多人,他二、三十个人,还不放在咱们眼中。”

“既然贵方有道许多人,为何查不出其去向?”展玉翅见他俩默然,又道:“以在下看,那厮野心勃勃,不会就此罢手。”

“这个少侠放心,咱们早有所准备,他敢妄动,无疑自投罗网。”师沛然忽尔一笑,问道:“未知少侠尚有甚么需要某家协助的?”

“贵方若有罗宾鸿之消息,请派人到兴隆客栈报个讯,在下想亲手报仇。”展玉翅诚恳地道:“希望老大玉成。”

有人肯挑最危险之任务,师沛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含笑道:“某家极望与贵帮结盟,最低限度也做个朋友,既然少侠有此要求,某家愿意玉成。但那厮既然不好惹,少侠可得小心。”

钱仲衡举杯道:“咱们以茶代酒,希望以后多多台作。”

师沛然道:“少侠何必住客栈?若不嫌弃者,便请在寒舍屈就几天。”

展玉翅道:“多谢老大盛情,不过贵府上的都是富贵中人,在下乃街头吹箫之辈,恐怕住不惯。且在下若在府上,又恐罗宾鸿耶厮不敢现身。”

“主随客便!不过无论如何,今午少侠一定要在此吃顿便饭。”

展玉翅不欲拒人于千里之外,欣然答应。说是吃便饭,其实这一顿比在大酒楼吃,还要丰盛。饭后,又喝了两盅茶,闲聊了一下,展玉翅方告辞。他离开师府,并不直接回客栈,而是到处闲逛。

扬州的瘦西湖乃游人必至之处,展玉翅久已闻名,今日既然有此良机,自然不会放过。

瘦西湖顾名思义,细细长长,不如杭川西湖之方圆,但景­色­另具风韵,站在九曲桥上览胜,只见湖影中,桥中有桥,桥洞中还有桥洞,蔚为奇观。

最具特式者乃是座亭子,楼庄一条石桥上,成为瘦西湖之标志,清风吹来,花街弄影,波光闪闪,使人烦嚣尽涤。

午后游客依然不少,展玉翅信步而行,顿盼美景,恬然自得,倏地,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睑,定睛一望,那人虽然经过乔装,仍依稀认得是罗宾鸿之亲信——布北辞。

布北辞既然在此,则大仇人料亦仍躲在扬州城内,展玉翅­精­神大振,邃悄悄跟在他背后。

布北辞走了几步之后,便借故转头望后,展玉翅不敢跟得太近,远望他爬上一道小山坡,隐在花树之后,他恐失去其踪影,提气急追,两个起落,已至花树之前,忽然眼前一闪,一团人影袭来,他知不妙,忙不迭后退。

偷袭的正是布北辞,见对方身手灵活,反应敏锐,微微一忻,沉声问道:“阁下何事跟踪大爷?”

展玉翅指指自己的鼻子,反问:“你在跟少爷说话?笑话!这瘦西湖天下人都来得,我便急欲到树后解决,不料老兄早我一步,如此而已,岂有他意。”

布北辞两道目光像刀刃一般锋利,冷冷地笑道:“你莫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你已跟大爷很久了,快老实招出,否则大爷可就不客气了。”

“此处尚有官府管辖,你不客气便能怎地?”

“放屁!大爷要杀你易如反掌,你可得放明白。”

展玉翅就算是泥人做的,也有火气。何况此时他既打通任督两脉,尚打开天地桥,正想拿人试一试。是以冷笑一声,道:“还是让少爷教你吧!”话未说毕,人已如箭镖出,右掌提足七成的真力,隔空印出。

一股暗流随掌而出,没有隆隆之罡风声,此乃炉火纯青之现象,是以布北辞根本不将其放在眼内,直至掌风临身,方觉不妙,极力闪避已来不及,胸膛中了一记,即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翻。

待他站了起来,便见那年轻人,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前:“大爷怎地如此不堪一击?快起来,咱们玩几招。”

布北辞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展玉翅有意寻他开心:“我乃丐帮少爷,谅你这等无名小卒也不认得。”

“丐帮少爷?”布北辞呆了一呆,又问:“哪一个弓帮的……”

“四海丐帮副总堂主,”展玉翅双臂环抱于胸:“阁下是不是不敢动手,否则为何光说不动?”忽然语气一寒:“如果害怕的便自残一肢,给少爷滚!”

布北辞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又闻展玉翅道:“若等少爷动手,你便尸骨难存了。”

对方一掌便将自己震伤,虽说是出其不意,但这份功力即使自己在受伤前,也非其敌手,何况如今内伤不浅,布北辞实在左右为难,惊怒之极,又见展玉翅一步步走过来,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他心底发毛,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展玉翅寸步不让:“你平日不是悍不畏死么?”

布北辞怔了一怔:“你认识某?”

展玉翅心头一动,道:“久闻恶名而已,今日你该恶贯满盈了。”他话未说毕,布北辞已大呼一声,双手握拳标前一点,挥拳急打。

“困兽犹斗,还有点意思。”展玉翅虽未学过深奥的招式,但得白袍客之悉心指点,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是以见招破招,随机而动,对方快他更快,对方慢他亦慢,任布北辞攻得如何猛烈,他寸步不退。

布北辞越斗越惊,不由拚尽全力拖为,他内脉受伤本就不浅,何堪如此急风骤雨式之猛攻?突见他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喷出一股血箭。

展玉翅一时闪避不开,被鲜血沾满了衣襟,不由怒道:“再不自残一肢,待少爷一反攻,便悔之不及。”

布北辞也够狠,道:“好,我答应你。”他跄踉后退:“请借长剑一用。”

展玉翅抽出长剑,不屑地抛给他:“如今少爷耍你一条右臂。”布北辞接过长剑,咬一咬牙,以左手扬剑,用力一挥,右臂已颤巍巍的跌在草地上。

展玉翅又道:“把剑拭­干­净送过来。”

布北辞睑如金纸,拭­干­净长剑递了上去,问道:“请问壮土贵姓大名?”

“丐帮少爷。”展玉翅Сhā好剑,一眨眼已不见踪影,布北辞咬咬牙,撕下衣袖,用力裹住断臂伤口,迈着摇晃的步子离开。

***展玉翅一至无人处,便倏地转身,跃上一­操­大树远眺,只见布北辞到了五凤亭上,不知在何处找到一块大石头,往侨下抛去。

“扑通”一声,湖水激起一条巨柱,高达两丈,但布北辞看也不看一眼,使出园而去,展玉翅刚跃下大树,正想跟踪布北辞,忽然心头一动,又隐藏起来,刚才布北辞抛石,那一定是一个暗号。他在暗中通知罗宾鸿?是以罗宾鸿迟早会出现,则自己根本不需要跟踪布北辞。

布北辞走得很坚决,一次也下回头,而周围亦没有任问动静,展玉翅忽然心头一跳,忖道:“不好,莫非他在摆空城计,而摆脱了自己?”

想至此,展玉翅急步出园,可是路上不见一人,哪里还有布北辞之踪影?展玉翅展开轻功追了两条街,仍不见布北辞,却见到一条大汉在悄悄向自己打眼­色­,他放慢脚步走上前。

那汉子道:“俺是狮王的手下,少侠不用急,咱们已派了人暗中盯住他了,请少侠先回客栈,不要打草惊蛇。”

展玉翅沉声道:“若有罗宾鸿的下落……”

那汉子快口道:二定立即通知你。”

展玉翅恐中计,又如上一句:“若不通知少爷的,可要找你们头儿算账。”他躲在暗中监视了好一阵,见那厮没有异状,然后返回客栈。

他躺在床上,一想起刚才那一战,虽然不激烈,也未能尽展所是,但战果辉煌,令他又熬不住,重新坐起来运功。真气一出丹田,便汹涌澎湃地涌向全身之经络|­茓­道,真气流经之处,无一不舒畅贴服,只运行了三个周天,已经­精­神饱满,浑身是劲。

刚散了功,展玉翅便听到外面传来两个人的步履声,他刚走下来,便闻外面有人问道:“里面住的可是丐帮少爷?”

展玉翅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两条汉子,一个是钱仲衡,一位便是刚才在街角传话的大汉。钱仲衡含笑道:“副偬堂主,承你之好运,咱们找到罗卖鸿那厮之巢|­茓­了。”

展玉翅眉头一掀,问道:“那厮如今在何处?”

“少侠放心,他们已在咱们严密监视之下,Сhā翅也飞不掉。狮王着在下来请你到府里一叙。”

展玉翅微微一怔:“这当儿还叙甚么?”

钱仲衡道:“在下再一次请少侠放心,罗宾鸿那厮已是煮熟的鸭子,跑下了的。万一让他溜掉,狮王说,以后扬州城的一千名好汉,全听少爷号合。”

“不敢当!请钱二哥带路。”路上展玉翅又问:“狮王请在下有事指救?”

“不,只想请少爷吃喝一顿,待弟兄们布置好一切,晚上咱们便去踹营,杀它个片甲不留。”

展玉翅这才放心跟随他俩到师府,只见内厅里已摆上酒席,师沛然亲自在门口迎接。

展玉翅连忙拱手:“不敢当。”

师沛然大笑:“什么不敢当的,不过一顿饭罢了!今夜要去杀敌,先与知己谋一醉,乃人生一太快事。”

展玉翅也笑道:“醉了还能杀敌么?”

师沛然道:“三斤下肚,倍增气力,就不知少侠是否海量?老二,吩咐他们上菜。”

陪客的除了钱仲衡之外,还有周鸣,斯斯文文的,似是谋土,另外一位叫卫青的,一位叫杨明,都是师沛然之心腹爱将。主客六人,依次坐下,丫头们逐次送上佳肴美酒。

师沛然举杯道:“这是二十年之女儿红,以此欢迎少侠尚未够份量,但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

展玉翅截口道:“师大哥说错了,今夜喝酒,志在庆祝咱们有了杀敌之机,不在乎酒之好劣。”

“说得是,­干­!祝咱们今夜痛杀仇家,更预祝少侠报却灭家之恨。”

酒醇肴佳,宾主尽欢,由黄昏吃至起更,撤下酒席,换上香茗,忽有人进来报告:“老大,咱们的人已把周围几条街的出口全部封死,附近宅子的老少亦都悄悄避开了。”

“唔,那厮有何警觉么?”

那汉子犹疑了一下,道:“表面上看不出来,自从布北辞进门之后,便不见有人出来过。”

展玉翅跳了起来:“那可拿不准,说不定他们屋子里另有通道,则前功尽废,还是赶紧去看看。”

师沛然也吃起惊来,道:“快去准备?老周,官府耶里打过招呼否?”

“属下已孝敬了三百两银子了,事后他们才会出来,只是府台吩咐咱们速战速决,不可伤及无辜。”

“老周,”师沛然毅然道:“咱们都去。”当下六个人走出大厅,只见那里已有二十多名大汉,提着兵刀在等侯了,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而去。

罗宾鸿在扬川的老巢,离师沛然府第不远,穿过两条街道便到了。一转到那附近,便见到许多汉子向师沛然行礼,他马上问疽:“有甚么动静?”

“没有动静。”

师沛然一挥手,这:“杀进去,下必留情。”

展玉翅急道:“且慢,先带我去看看。”一位大汉便引他进一条小巷,师沛然一甩头,背后跟上一批人。一进小巷才感受到大战前夕之气氛,屋顶上下有人探头探脑,两旁平房门窗也有闪烁的眼睛在窥视。

这许多人匿在小巷内,居热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异响,由此可见师沛然纪律森严,手下训练有素,他有今日之地位,实非侥幸。

那大汉指一指一栋灰砖的大屋,丧示罗宾鸿在里面,展玉翅仔细端详一下:门窗紧闭,房子颇大,前门在这条巷子,后门通另一条小巷,屋顶上南人匿伏,料是师沛然的乒fo师沛然排众而出,道:“杀进去!”

展玉翅举手止住他,低声道:“慢来,先探探虚实,你们散开,待我去敲门。”

师沛然道:“这个只消派个人去­干­就行,不必劳动少侠,否则万一有甚么闪失,某家很难向丐帮交代。”

展玉翅微微一笑:“狮王应该相信在下之能耐及应变能力。”师沛然略一沉吟,便着手下分匿两旁,展玉翅这才上前敲门。

过了-阵,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找谁呀?”

“蒲开门,在下是罗宾鸿的朋友,有急事找他。”

大门“呀”的一声打开,开门的却是位老­妇­,一派衰老羼弱之模样:“请问罗宾鸿在家么?”老­妇­只瞪着他不答,展玉翅又道:“在下是合肥人,曾得罗宾鸿之恩惠,今偶自江湖朋友中得知雪里狮王调集人马要来围攻,因此特来通知他。”

老­妇­一声不吭地关门,却让展玉翅以手抵住:“罗恩人到底在不在?”

“你要说的便是这句话吗?这里根本没有甚么罗宾鸿的,你去别处查一查吧。”

“哪有没有一个叫布北辞的人?他是罗恩人之心腹。”

“也没有。”老­妇­用力关门,就在大门将近关上时,展玉翅突然发现她眼神有异,心头一急,双掌倏又伸出。“莲”的一声声响,门被撞开,老­妇­退了几步,嘶声呼道:“来人哪,有强盗!”

展玉翅一步跨了进去,伸手便向老­妇­抓去。

那老­妇­呱呱大叫,踉跄后退,恰好避过展玉翅那一爪,玄妙之极。展玉翅若非适才自其偶尔露出来之眼神,看出她是个不露真相的高人,当真要给她瞒过:“好身手,再吃我一掌。”

展玉翅上身暴长,又一掌印向其胸脯。老­妇­突然一挺胸反迎了上去:“你打死我吧!老身孤苦零仃,反正已活得不耐烦了。”

展玉翅一呆,手掌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不料那老­妇­一翻掌,五指如钩,反向展玉翅之腕脉扣去。这一记变化神速,展玉翅虞不及此,来不及应变,忙不迭后退。不料师沛然见他独自一人入屋,恐他有失,派人进来接应,展玉翅后退,正好撞着进来的第一位大汉的怀内。

那老­妇­见机不可失,猛地扑出,十指箕张,向展玉翅抓去。

展玉翅忙提气发功,两股暗流汹涌而出,老­妇­知道厉害,不敢硬碰,翻身闪开,手臂一甩,五根指套,脱手向展玉翅前身­射­去。

此刻,展玉翅已缓过气来,展袖一拂,便将那五个指套卷飞:“大家小心,这老虔婆不好惹。”

那老­妇­尖啸一声,屋子里拥出一批大汉来,气势汹汹,展玉翅跨步上前拦截:“这些人不好惹。”

外面传来哨子声,哨子声此起彼落,屋顶上“咚咚”地响着,灰尘与瓦屑纷纷飞下来,展玉翅被两个大汉和那老虔婆缠住,脱身不得。

那老虔婆武功十分狠毒,功力又深,展玉翅正在揣测其身份,不料她反而先问:“臭小子,你到底是甚么人?快报上名来!”

“丐帮少爷是也!你又是甚么人?”

老­妇­“嗤”的一声响,睑地伸手往头上一抓,露出满头白丝,展玉翅恍然道:“原来你便是白发婆婆?”

白发婆婆桀桀怪笑:“如假包换!嘿嘿,算你还有点眼光,老身便赐你一个完尸吧!”

展玉翅大笑:“罗宾鸿到底给你多少钱,你竟然替他卖命?”他自从随白袍客学艺之后,从未试过以寡敌众,因此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好几次还差点中招。(txt在线书库;)

那两个大汉不知就里,心里却付道:“这小子也不过尔尔。”

俄顷,屋顶已被凿破­奸­几个洞,又闻师沛然的声音传来:“动手!”一阵嗤嗤声响,随着几道惨叫声,师沛然哈哈大笑:“罗宾鸿,你若还想当缩头乌龟,老子便改­射­火箭,把你迫出来。”

展玉翅等人在前厅恶斗,狮王的手下虽然较多,但对方全是­精­锐之人,是故倒地的全是狮王之手下,幸好屋顶上之神箭手及时出现,­射­伤了一个敌人,使他们分神应付,形势才扭转。

展玉翅喘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应战,白发婆婆招式狠毒,展玉翅对她避重就轻,全力对付那两个大汉,值此良机,突然翻掌抓住对方单刀的刀背,左腿独立,右腿飞起,踹在那厮的胁下,只闻那大汉惨叫一声,松刀而退。展玉翅抓住刀背,趁其势撞向白发婆婆。这一招无招无式,信手拈来,无迹可寻,把白发婆婆吓了一跳,忙不迭遏后。展玉翅右掌挟风印出,迫退另一名大汉。

他一口气连袭三人,并重创了一个,­精­神大振,一收臂,将单刀挑向一名大汉。

白发婆婆尖叫道:“快闪!”单刀去势疾逾流星,她闪字余晋未了,刀锋已­射­进那大汉的后背,透胸而出,展玉翅手臂再一振,掌中已多了一把长剑。

这几招­干­净利落,令人目不暇给,更兼每招均平凡之至,而又神妙至极,是故一下子便把两个敌人震慑住。

与此同时,从外面拥来的私盐贩子越来越多,展玉翅恐人多反而碍事,连忙道:“大家不要急,慢慢来。”同时长剑一圈,将另一个大汉紧紧裹住。

白发婆婆见势­色­不妙,后退一步,甩手­射­出五个指套,两个私盐贩子虞不及此,被­射­个正着,眨眼间便睑上变­色­,毒气攻心而亡。

如此一来,私盐贩子们也不敢妄动,展玉翅一急之下,左掌挟风推出。这一记用了六、七成真力,那汉子顾得了长剑,顾不了掌风,被击个正着。水牛般大的躯体,倏地倒飞撞在柱子上,脊骨全断,血涌如注,颓然倒地。

钱仲衡带人冲了进来,道:“少侠,正点子尚未现身,此处且交给在下料理。”

“小心那白发婆婆的指套。”展玉翅言毕便飞身­射­进内室。

私盐贩子不断由天井跳下来,与内堂之敌人混战。展玉翅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穿Сhā,剑到之处,左掌随之而至,眨眼之间,被他收拾了三名恶枭,他嘶声大叫:“罗宾鸿,你有种的便出来跟少爷单打局斗,尽遣手下出来送死,自己龟缩起来,你还是不是人?”

话未说毕,长剑送进一名大汉的胸膛,一道刺耳之惨叫声划破了黑夜之寂静:“你不敢出来,少爷便先杀光你的喽罗!”

杨明高声问道:“你们头儿在何处?速速招供,对你们有好处,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卫青接口道:“罗宾鸿不顾你们死活,诸位又何必替他卖命?划得来么?今日咱们以一千个人,把周围几条街道包围,如同铁桶般,任你们Сhā翅也飞不掉。”

展玉翅剑挑掌打,专找空子,他若长剑不能奏效,便索­性­以真力发掌,只打得那些恶枭们纷纷走避,呼爹唤娘。可是在罗宾鸿之­淫­威下,却无人敢招供。

卫青大怒:“这些匹夫既不知好歹,全杀光了,再放一把火,不信老匹夫不出洞。”

“且慢!是谁要见老子?”但见房内走出三个人来,为首那个正是罗宾鸿。

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展玉翅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怒声道:“是你家大少爷要来杀你!”

罗宾鸿定睛一望,依稀认得眼前这小子在客栈中与己纠缠过,但接触到其充满仇恨之目光,不由又怔住了,呐呐地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听清楚!少爷是展云鹤的小儿子展玉翅。”

罗宾鸿哈哈一笑:“原来是展鹤寿之子,漏网之鱼,居然敢送上门来,真是天从人愿。”

他实不相信满院的尸体,便是这个后生小子之杰作,不由放了一半心,展玉翅此刻反而冷静下来,道:“废话少说,少爷今夜来报仇的,少爷不愿倚多为胜,你站出来吧!”

罗宾鸿哈哈大笑,对付这个后生小子,他实在不屑出手,嘴巴向左一呶,道:“老莫,你替老夫收拾他!”

他左首那位老头姓莫名振鲁,是山东道上有名之凶人,当下提着一对判官笔走了出来:“小子,且让老夫先掂掂你之份量。”

展玉翅不欲多说废话,是剑向其一挑,莫振鲁一枝判官笔立即缠上来。展玉翅展开白袍客所授之秘诀,以对方之招,诱发自己即时创制招式对付之,是以表面上看来,其招式未引人注目,但落在行家眼中,份量大不相同,尤其是莫振鲁,处处受到对方制肘,有苦自己知。

展玉翅先采取守势,引对方狂攻。莫握鲁在众目睽睽之下,久战无功,争胜之心一起,攻势逐步加速,六十招过后,其攻势巳进入疯狂状态,眼看展玉翅步步后退,罗宾鸿暗嘘一口气:“到底是|­乳­臭未­干­,即使自娘胎开始练武,又有多大能耐?天天打架又有多少经验?”

心念未了,却闻莫振鲁一声惨叫,定睛一望,剑笔已停,展玉翅神态悠然,退后一步,莫振鲁却挺立如同石像。由于他背对着罗宾鸿,是故看不到底细,忍不住问道:“老莫,你没事吧?”

话刚说毕,莫振鲁已“砰”的一声,仰头跌倒于地,但见他左胸上中了一剑,衣襟上血并不多,但那位置正好在心房上,好毒的一剑。

罗宾鸿缓缓抬起头来,展玉翅两道凌厉如同刀锋之目光正瞪着自己,他心头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展玉翅淡淡地道:“轮到你了!反正今夜你逃不了,何不索­性­英雄一点?”

罗宾鸿再不下场,老睑也实在不知搁到哪里去,是以跨出两步,摆手叫手下退开。展玉翅也同样着卫青他们让开。刚才那一剑,卫青和杨明同样看不清楚来龙去脉,但那一剑之准之狠,已足以证明展玉翘之武技造诣,已是武林一流高手,是故他们都放心退开。

罗宾鸿腰上悬着一柄长剑,却不拿出来,展玉翅不敢大意,长剑一晃,喝道:“纳命来!”首先展开攻势。

罗宝鸿此刻已不敢托大,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是以双臂注满了真力应战。他练的是玄冰落英掌,这也是武林绝学之一,但见掌影层层,覆盖范围又广,几乎没有空洞,展玉翅一时亦找不到下手之处。

斗了一阵,旁边观战的人都觉得有点寒冷,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展玉翅全身运动,加上他如今内力极是深厚,虽在近处,反而不觉。

两人斗了五、六十招,形势依然不变。此时,由于双方实力悬殊,胜负渐分,罗宾鸿手下倒了几个人之后,更加一面倒,连白发婆婆看看势­色­不对,也脚底抹油了,于是钱仲衡代替师沛然总指挥之职,师沛然便得以抽身进内观战。

空气越来越寒冷,连师沛然都觉得阵阵冰凉,但展玉翅犹如不觉,长剑挥洒自如,对于白袍客那一套——以对方之招为我创新招之基础,尚未炉火纯青,因此往往出现一种反常之情况,遇强愈强,遇弱则弱。对方攻势越-,反击之力越强,对方稀松平常,已方威势亦随之减弱。

罗宾鸿先以守为攻,正好对着展玉翅之弱处,虽然他不明究竟,但展玉翅此时给人之印象,便大不如前。

两人又斗了五、六十招,罗宾鸿的手下死伤泰半,部分人还投了降,是以观战之人越来越多,几乎把院子塞满。展玉翅恐人多碍手碍脚,也易为对方所乘,足以高声呼道:“请诸位退开一点!”

罗宾鸿觉得对万不过尔尔,信心大增,倏地加强攻势,左手拔出腰间之短剑,俗语有云:一寸短一分险。罗宾鸿使短剑,招式毒辣,再加上是左手持剑,更增几分诡异,形势立变。

不过展玉翅很快又扳回劣势,盖对方攻得凶,他反击力亦更强,是以十招过后,战情便激烈起来,甚是凶险。又由于展玉翅反击力大,使罗宾鸿只有变本加厉,加强进攻之份儿,不能走回旧路。

双方越斗越快,剑光身影,忽现忽敛,倏进倏退,使人目为之眩,武功稍差的,根本看不清是如何出招的。

罗宾鸿久战不下,心中忖道:“想不到这小子这般棘手,今日要想逃离此处,只怕不易。

也罢,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有赚。”

既抱必死之心,情势又有所不同,展玉翅不愿与对方玉石惧焚,便显得有点缚手缚脚。

罗宾鸿乘势把真力提至**戎,狂飙陡生,掌剑齐施,一派悍不畏死之气势。

展玉翅也同时增添了真力,他练的是武富派的玄门正宗内功,罡气和缓,与对方大相迳庭,是以旁观之人,时而觉得寒冷如冬,时又觉得如沐春风。

两人眨眼又斗了二百五、六十招,展玉翅已占上风,但仍未能取得压倒优势,不过罗宾鸿之掌法及剑法,已全在其掌握之中,是故放胆狂攻。罗宾鸿能与对方斗个平手,已是使尽吃­奶­之力,如今展玉翅施全力,他形势立即陷于险境。

在旁边观战之狮王手下,都放下心头大石,杨明道:“少侠,这狗贼死有余辜,你杀了他既为自己报了仇,也给咱们出口气!不过对付这种人,根本不必讲究甚么武林规矩,不如让咱们一齐动手报仇吧!”

展玉翅忙道:“不必,这厮技只此矣,三、五十招之内,某便能取其狗命。”

罗宾鸿一听,不由勃然大怒,心想:“你这小子就算在娘胎内便练武,内功有多深?”

须知常人练武,招式上,可凭资质而速成,内功却无捷径可走,是以他暗自打了如意算盘:“老子今日便与你拚内力,就算今夜死在此处,也得教你落个残废。”

眼看展玉翅一掌拍来,他急提一口气,把真力全运于臂上,迅速迎上云,不料展玉翅此刻之内功,已至随心所欲之地步,一见势­色­不对,也连忙加重了两分内力。“莲”的一声巨响在天井中炸响,狂飒陡生,把地上之沙石全都飓上天去。但见两人均是退了一步,但同时又揉身再进,再度举掌。

这次罗宾鸿拚尽全身之力应战,刚才展玉翅仓猝应变,只及七成,此列用了九成真力。

再一度巨响炸开,罗宾鸿如喝醉酒般,不断后退,终于一跤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展玉翅只退了一步,便慢慢走上前,沉声道:“纳命来!”罗宾鸿知道无力再战,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展玉翅长剑戟指其咽喉。

罗宾鸿忽又睁开双眼,厉声道:“姓展的,老子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展玉翅猛喝一声,手臂暴长,白光过处,罗宾鸿首级已应声飞起七尺,再滚落地上。

由于形势急转直下,群豪直至此刻方爆比一阵喝彩声,展玉翅却跪在地上,轻轻祷告,安慰父母家人在天之灵。

待得展玉翅站起来,师沛然等人便上前向他道贺。展玉翅虽然泪流满面,但眉宇间轻松之­色­,人人均看得出来,他连声道谢,问道:“师兄,这些人如何解决?”

师沛然拍拍其肩膊,道:“放心,这种事,咱们会解决。老二,你速速善后,咱们先走。”他拉着展玉翅的手,返回师府。

***展玉翅在路上想起自家变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颇多感慨,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列底自己已学成了绝艺,亦报却了大仇,乃唯一值得安慰之事。

师沛然早已备了庆功宴,既为自己也为展玉翅祝贺:“老弟,请恕我托大……嗯,你有何打算?”

展玉翅嘘了一口气,道:“大仇既报,今后自己便可一心为敝帮做点事了。”

师沛然摇头道:“这个当然!但有一点,你别忘记了,罗宾鸿那厮霸占了府上之财产,加上近来之钻营,一定有不少收获,你必须马上赶回合肥接收,否则死讯一传出去,其留守在合肥的手下,还不抢个一空。”

展玉翅跳了起来:“多谢老大提醒,如今小弟再也坐不下去啦!”

师沛然哈哈大笑:“你且放心,师某早巳派人去准备快马啦,还给你十二个人当助手,十三个人,二十六匹快马,一定能赶在前头。”他举杯道:“老弟,老哥哥先预祝你成功啦!

不过日后可别忘记了我。”

展玉翅连忙抱拳:“老大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日后有需要或用得着小弟的,请派人到敝帮留一个宇条。”其实师沛然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展玉翅匆匆吃饱饭,便与十二位健儿上马,直奔合肥。展玉翅在路上突然想起白发婆婆,她在大战未毕之后便已离开,说不定会赶回合肥,则自己必须赶在她之前到达,但奇怪的是,尽管如此,这时候,脑海内却不断泛上西方仙子之倩影来:“她不是说要去找百草老君么?

为何后来毫无消息?”想至此,又担心其安危了。

快马风驰电掣,几日间,合肥城已经在望,展玉翅重返故乡,又有一股滋味在心头,但大战在即,只得抖擞­精­神催马进城。

***“卡察”,屋顶上传来一道轻微的踏瓦声,展玉翅立像豹子般自床上跳了起来,他来不及穿衣,推开后窗,双肩一耸,便穿窗而出,凌空中左足尖在右足面上用力一点,硬生生再拔高几尺,落在屋顶上。

回头一望,后院映着火光,再一回头,见两条人影正由屋顶向小巷跃落,展玉翅尖啸一声:“有放火贼,决起来!”他话未说毕,人已凌空穿过天井,足不沾墙,也落在小巷里,他怒从心头起,猛喝一声,向那两道黑影追去。

出了小巷便是大街,放火贼若分开两头逃跑,展玉翅便分身乏术,是故他必须在对方逃出小巷之前,将对方擒获。

也幸亏那两个放火贼轻功并不怎样了得,展玉翅提气尽力急窜,两个起落,已追至放火贼背后,再一声大喝,恍如平地炸响了一道焦雷,其中一个汉子呆了一呆,展玉翅眼明手快,右手暴长,食中两指已封住了其腰上“麻|­茓­”。

另一个抽刀回身-砍,展玉翅冷笑一声:“找死!”他微退一步,正欲窥机上前,施展空手入白刃之绝技,不料那厮刀一拖,竟将同件的头颅劈落地上。

展玉翅微微一怔,又惊又怒,恐对方自杀,因此腾身扑上去,果然那厮回刀向脖子抹去,展玉翅人未至掌风选先,把其撞退几步,趁对方尚未定下神来,急窜一步,右手五指如同铁钳一股,紧紧捏住其右手手腕。

“呛”一声,单刀落地,展玉翅再一指封了其麻|­茓­,然后一把将他拉起,转身欲回,一回头却见到义薄云天的凌铁城。凌铁城马上问道:“少爷,这厮便是放火贼?”

“凌二哥,后面还有一具尸体,烦你将他搬回店内!嗯,有损失么?”

“火势刚起,便被扑灭了,大概只毁了十多匹布,幸亏你发现得早,否则明早开张,也不知如何收拾!”

两人说着便由后门进店,这是爿布庄,本是展玉翅父兄经营的,后来给大仇人罗宾鸿霸占。三个月前,展玉翅报了大仇,不但杀死了罗宾鸿,还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不止抢回展家财产,还多出好几万两银子来。

四海丐帮成立不久,帮内弟兄又全是叫化子,这一下子真叫全帮上下雀跃不已,正应了一句老话——叫化子捡到大元宝。

帮主沙连水得讯之后,便立即带着总堂主龙永富赶来合肥城,经过一番商议,认为这些钱不能分,该好好利用,于是一部份拿来救济贫苦,一部分作丐帮经费;另一部分则准备拿来经营生意,以期能从根本上解决帮内弟兄之吃饭问题。

鉴于芜湖城之江畔酒楼生意已上轨道,因此沙连水另派人主持,其后凌铁城得讯亦赶了过来,他本是江湖游侠,与展玉翅一见投缘,兄弟相称,并愿助展玉翅一臂之力,是以,沙连水心里虽希望凌铁城能留在芜湖,但开下了口,话说回来,就算沙连水开口,以凌铁城之脾­性­,也不会答应。

展家在合肥城经营布庄巳久,展玉翅子承父业,天公地道,为维持旧客户,布庄使用旧招牌——大展布庄,展家的其他生意都不大,展玉翅不欲恢复,只把田产变卖掉,准备依样画葫芦,在合肥也开一家酒楼。

展玉翅为四海丐帮立下不少功劳,且如今武功又高,加上阅历渐丰,因此沙连水心中另有打算,暗中与龙永富等商议。

展玉翅光复家门,昔日旧友以及曾受展家大恩的人,都自售奋勇帮忙,因此,大展布庄便决定在三月十五日开张,并发了不少请帖给同道,预料来观礼之好友必不少。亦因此,展玉翅不敢放松,晚上都在店内睡觉,不虞在开张前夕却发生这件事故。

其实这已是连日来之第三宗破坏行动,早几天屋顶被人砸石块,还有出去办货的弟兄,被蒙面贼栏途将本钱劫走。

上两次之失,无法抓到人,众人已憋了一肚子的气,今夜抓到活口,还不好好审问一下?

店堂里点了两根蜡烛,四海丐帮派来此处协助展玉翅的有几个颇为得力,其中一个叫紫金箫的喝问道:“甚么人指使你来放火的?”

那汉子坦言道:“我是罗实鸿的手下,来焉他报仇的!”

“放屁!你们主子尚非我家少爷之敌手,凭你这副德­性­,也敢来丢人现眼?”

“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虽不能为也得为之!我杀不了展玉翅,好夕也得放一把火,将这店子烧掉,好出一口鸟气!”

紫玉箫续问:“前几天有人丢石头,有人拦途截劫,都是你­干­的?”

“不错,都是我一人­干­的!”

另一个得力助手尤得富骂道:“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少爷,待属下拉他到后门­干­掉吧!”

凌铁城自小便到处闯荡江湖,阅历何等丰富,只听他冷笑一声:“你别死充英雄了!那天拦途截劫的蒙面贼,不是你,另有其人,因为身材不一样,你们还有不少同伴,好好给我供出来,否则有你好受的!”

“没有别人,除了我,只有他——被我投死的那一个!”

凌铁城目光鄙视得如同在观看一出拙劣之极的表演:“没有别人,你为什么要杀死同伴?”

那汉子道:“与其落在你们手中受辱,倒不如死了­干­净,他麻|­茓­受制,不能自己动手,只好由我代劳!”

凌铁城突然走近那汉子的身旁,用力扯下他衣领,道:“你几天没有洗过澡?”不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教那漠了脸­色­全变了。

一直不作声的展玉翅拍案而起,沉声道:“是米常满派你来的,还是郝拓派你来的?”

那汉子几乎瘫痪,连声道:“不是,不是他们派的……你们杀了我吧!”

展玉翅摇摇头:“我为何要杀你?我还想放你哩!只要你肯合作,不但不为难你,而且还欢迎你留在我们这里!”

凌铁城又恫吓他一句:“不合作的话,便请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听到分筋错骨四个字,那汉子身子便颤抖了一下。凌铁城又喝道:“先报上名来!”

“小的叫刘楼……是,是郝拓派我来的……多谢少爷的好意……不过,不过……”

“别吞吞吐吐,决说!”

刘楼吸了一口气,道:“他们准备在这一两天内会派高手来捣乱!”

凌铁城哈哈笑道:“老子很久没打架,正觉手痒,他们要捣乱,老子还要多谢哩!派甚么高手来?”

展玉翅重新坐下来,和颜悦­色­地道:“你不用怕,照你所知全说出来就是!对啦,通天丐帮这些日子来,有甚么活动?”

刘楼道:“咱们一开始­干­了几票,成绩还不错,弟兄们分了钱都很高兴,但最近手风不大顺,上面的还有钱花,下面的弟兄只好到处偷、抢,出了不少事故,郝帮主为了增加实力,招了好几个人,如独行大盗田中艺、著名的‘酒­色­财气四仙’、采花大盗顾不二等等,都身居要职!”

说至此,他先润一润喉咙方再续道:“他们应该明天便会到,少爷可要小心……他们人多势众,你们只有几个入,只怕不易抵挡……”

凌铁城睑上变­色­,从刘楼口中所述那几个凶人,在黑道上盛名卓著,他凌铁城以一对一,大概还可以应付,展玉翅以一敌三,甚至可敌四,但余下的人由谁对付;难怪刘楼没有信心。

展玉翅脸­色­依然下变,只问:“他们把所有的高手全派来了?和有些甚么人?”

“小的只是马前卒,所知不多!”

展玉翅再问:“是否米常满规定,若不能成功,你们便得自杀,不许泄漏半句么?”

刘楼点点头,展玉翅回首对尤得富道:“将他关押起来,你放心,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待他们退却之后,再放你出来!”

料理了刘楼,展玉翅便又吩咐店内的“伙计”,晚上须小心巡逻,以防通天丐帮还会派人来捣乱。

凌铁城担心地问:“老弟,你有甚么良策对付他们?”

展玉翅微檄一笑:“不要忘记,明日开张,乃四海丐帮的一大盛事,难道帮主会坐视不理?”

凌铁城叫了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也不早说,愚兄白替你担心!”

展玉翅道:“但也不能不小心,二哥,你先去歇息吧,说不定明早就有一场架等着你打!”

***三月十五日,大展布庄开张,但吉时是在酉时,因此还有半天可作妥善之安排。

巳时未到,已有嘉宾上门,令人意外的是第一批竟然是武当派的海风和海天道人,此两人是青木之徒弟,而青木把一生功力输与展玉翅,对他有再生之大恩,是故展玉翅第一句便问:“两位师兄,青木师伯近来如何?”

海风稽首道:“无量寿佛,家师自那次之后,­精­神及身体大不如前,但心情却不错,家师亦曾交代贫道,见到施主代问好!”

展玉翅感激之至,一时之间未曾听出语气有异,诚恳地道:“小弟必定抽空上山探望师伯,以谢他老人家对小弟之再造大恩。”

海天­性­子较急:“施主已是丐帮之副总堂主,与武当派已无关系,是次贫道们因经过贵地,乃以武当名义来祝贺贵帮,并非来叙旧的!”

展玉翅心头恍似吃了一拳,半天说不出话来,在武当被逐出门口的情景,如图画般一幅幅在脑海中掀过。对武当又爱又敬,又恨又气;既离不得又割不掉,诸情涌上心头,当真分不出是甚么-味。

海风轻轻拍拍其肩膊:“师……施主,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不必想得太多,其实敝派上下感受施主大恩的人,大不乏人,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武当也没有负你,未知施主觉得贫道所言如何?”

展玉翅嘘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不管如何,家师及青木师伯之大恩,小……在下没齿难忘,他日武当若用得着在下,请派人捎个信,在下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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