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小说/\天、堂一家生药铺所赚有限,四海丐帮食指浩繁,杯水车薪,难以解决,是故展玉翅仍不断在芜湖城内到处闲逛及找寻新目标,三天之后,终于让他再找到一家卖胭脂水粉的远香斋。(txt在线书库;)
如此一来,城内许多牙子牙婆(媒婆,介绍人)都知道有个远处来之富家子弟,要大展鸿图,便争相自荐替他跑腿拉线,展玉翅一一接受。
如今他最担心的是本钱,若果魏守信及凌铁城不来,他可得夹着尾巴溜了。
这天晚上,展玉翅刚吃过晚饭,正要回客栈,街口忽然出现七、八个大汉,一字横排,拦住前路,黑暗之中,依稀认得,其中一个似是括苍派弟子吴长茂。
展玉翅吃了一惊,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转身便走,背后风声大作,展玉翅发足狂奔,奈何小牛跑不勤,最后还是被人追上,展玉翅沉声道:“在下身上无钱,你们打错主意了。”
吴长茂骂道:“臭小子,少来这一套,你串通西方仙子那魔女,杀死我师兄,这笔账一拖半年多,今日该算个清楚丁。l展玉翅道:“你说甚么,区区根本听不明白。”
吴长茂怒极反笑:“展玉翅,你化了灰吴爷也认得出你!有种的便下要改名换姓。”
展玉翅一怒,挺胸道:“少爷便是展玉翅,那又如何?胡雪风是西方仙子杀的,你不敢找她,却料众擦个小伙子出气。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羞也不羞?”
吴长茂气得七窍生烟:“臭小于,若非西方仙子是你相好,她为何会暗助你?”
展玉翅仰头大笑:“少爷实不知找为何道股值钱,舍你们要找我,要杀我。西方仙子的人世在找我,也要杀我。西方仙子若是少爷的相好,你还有命活到今天?”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倪南星道:“二师兄,这小于牙尖嘴利,不必跟他磨菇,先替大师兄报仇再说。上!”他一招手,七、八条大汉一齐扑上去。
展玉翅抽出长剑来,骂道:“枉你们自称正派,却动辄以众凌寡。”他和夏宝贝拚命抵挡。
小牛又怒又怕,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些乌龟王八生的儿子,为甚么好歹不分,连爷爷也打起来?救命呀!敦命呀!有强盗呀!”
吴畏茂骂道:“臭小于,再嘤嚷,老子便先杀了你。”小牛可不怕,继续破口大叫。
动了手之后,展玉翅方知夏宝贝之武功十分扎实,而且经验十分丰富,颇能配合展玉翅,由于地方挟窄,人多的未能完全发挥优势,而展玉翅和夏宝贝站稳了脚跟之后,越斗越稳。
展玉翅本来见对方人多,还有点心怯,后来却把它当作一场考验自己武功之机会,他把七星剑法、打拘棒法以及刀法融合在长剑之中,虽然破绽百出,但却时时收到出其不意之效。
吴长茂又怒又急,叫遭:“兄弟们请多如一把劲……”他话音未落,已闻一道闷哼,原来倪南星右肩已中了一剑。
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昔:“让开!”
只见一个年跑五十的矮瘦汉子走了过来,又闻倪南星欢呼一墼:“爹!”
倪虹是括苍派之掌门师弟,为人最是护短,见儿子受伤,忍不住现身。当下瞪了儿子一眼:“饭桶,人多反而碍手碍脚,白担了以众凌寡之恶名,都给老夫退开一边:”
展玉翅心中付道:“这老家伙,架子可不小。”他心头有点忐忑,不由把剑握得更紧。
倪虹一扬头:“小子,刚才你说咱们以多压少,如今老夫与你单打独斗,你该无话可说了吧!为了公平起见,因你已斗了一场,老夫先让你三招,事后若溅血当场,可不能怪老夫。”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抽钊道:“承让!”
夏宝贝道:“少爷,让小的先斗斗他。”
展玉翅厉声道:“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私怨,与你无关,快走!”
倪南星道:“走?哪有这般容易!除非你胜得了我爹一招半式,否则休想离开此处一步。”他挥挥手,着人前后将展玉翅三人堵住。
倪虹道:“小于,老夫已等得下耐烦啦!l展玉翅长剑一抖,泛起几朵创花,倪虹轻叹一声:“这似是武当派的七星剑法。”话音未落,展玉翅长剔一直,已化作打狗棒法之“棒逗恶犬j4棒尖虚实不定,指向倪虹驹前几个大|茓。
倪虹不敢怠慢,身子一晃,已闪开四尺。他动,展玉翅的长剑随人转动,向对方腰际横削过去,这一剑变化甚速,深谙五昧。
倪虹有言在先,须让他三招,是以不敢招架,顿足拔身跃起,展玉翅轻啸一声,双手抱剑飞起,直戳倪虹之小腹。这一招又戏了太极剑法之“弟子拜祖”。
吴长茂及倪南星都忍不住惊呼起来,须知倪虹先跃上半空,真气会较对方先浊,身子再下坠,岂不是撞向对方的钊上去?
倪南星正想不顾乃父之声誉,扑上去截击展玉翅,忽闻乃父轻喝一声,左脚尖在右脚面上用力一点,硬生生再拔高三尺。
不料,展玉翅内力深厚,长剑走势未尽,仍指向其小腹。
倪虹真气已浊,半空换式-形,全无可能。猛听他怪叫一声,右袖猛力拂在剑背上,猛一曲腰,惜力弹开几尺,酸空打了个没头筋斗,落在地上,额角隐见汗迹,老脸发热。
展玉翅道:“前辈为何食言,三招未过便出手?”说着把挂在创上的一角袖布,轻轻抛落地上。
倪南星骂道:“混帐,家父嫌袖子太长,借你的剑修改一下,甚么叫做食言?”
展玉翅哈哈大笑:“不知前辈是否也这样想?”
倪虹尴尬地道:“老夫何来食言?你三招已了,老夫在你第四招时出手,天公地道两不亏欠。”
“好一句两不亏欠!晚辈几时使出第四招?”
倪虹红着睑道:“你第二招指向老夫小腹,老夫拔高避开,你再一剑指向老夫小腹,不是用了两招了吗?”
“不知老前辈眼睛有没有问题,少爷由始至终,就是那一剑,无辫无换,怎说两招?大概前辈未曾听过余势未了,气贯九天……”
倪虹恼羞成怒,未待他说毕便怒吼一声:“不错,老夫未曾听过,那又如何,听过也好,未听过也好,这一仗终是要打,你可小心……”
他话未说毕,猛听屋顶上有人扬声大笑,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上面站着一位白袍白裤,身材颐长,面挂汗巾的汉子,居高临下,迎风而立,直似神仙中人。
倪虹心头一颤,沉声问道:“阁下是谁?有甚好笑?”
“我笑你狡辩功力极深,深替师兄欧阳良雄羞傀。”白袍客自天而降:“你喜欢打架,由我来陪你打一架如何?别以为自己公平,其实只是用以老欺少,是代替以众凌寡而已,为了公平起见,我亦先让你三招,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因为区区不会硬把三招看成四招。”
倪虹又羞又怒又恨,但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不敢贸然动手,乃再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跟找括苍派有何怨隙?”
“本来没有,只因西方仙子是阁下相好,心存醋意,找你打一架而已。”白袍客道:“至于区区姓名,待你赢得了区区一招半式,不但放你们归去,也会将贱名奉告。”
展玉翅心头大快,忍不住大笑起来。倪虹睑上变色:“阁下Сhā腔说话,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分明是鼠辈。”
白袍客也不动怒,哈哈笑道:“区区有个原则,向来是对什么人说甚么话,对甚么人做甚么事。阁下一味拖廷,大概是心中害怕,害怕也不打紧,只须喊找三声爷爷,喊展玉翅三声少爷,便放你们离去。如何?够宽容了吧!”
倪虹哪里忍得住,大吼一声:“先亮亮本领,再吹牛皮未迟;”他空手向白袍客扑去,半途倏地拔出腰上之长剑,直戳白袍客之胸膛。
这一剑,疾如星火,又恨又急又毒,旁人只闻“铮”的一声轻响,剑尖离对方之前胸已不足三寸。
展玉翅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惊叫声未了,猛见白袍客上身向后一弯,双脚立地,一拧腰,上身已移开三尺,再一耸肩,倒射八尺,挺立如旧:“括苍派之软命绝招之一“兵不厌诈”,你已得真傅,将来还可发扬光大。”
倪虹虽然被气得七窍生咽,却不敢吭一声,以免再受讥讽。他长剑一出手之后,攻势源源不绝,剑势雄奇,用招奇险,所指之处,匪夷所思,但均为白袍客一一避过。白袍客意态潇洒地道:“倪兄,三招已过,在下可要出手了。”话刚说毕,他便轻轻按出一掌。
这一掌乍看平平无奇,但奇怪却能突进漫天剑网之中,寻隙抵缝,直逼倪虹之前胸,所谓行家一出手,使知有没有,只此一招,已看得旁人目瞪口呆,展玉翅更是目眩神驰,心神摇曳。而落在倪虹眼中,感受就更深了,他大骇之下,顿足后退。
白袍客随之前进,无论倪虹长剑如何改变,他那一掌始终罩住倪虹之胸膛要害。他大汗淋漓,蓦地大喝一声:“倪某输了!”
白袍客冷冷地道:“认输可不能解决,阁下似乎还须加点承诺。”
倪虹回首骂了吴长茂及爱子几句:“以后见到展公子,便得远远避开。”
“这还差不多,走吧!”
倪虹傲气全无,恭声问道:“前辈武功深不可测,为倪某平生所遇第一人,可否赐下名号?”
白袍客大笑:“第一,区区年纪不比你大。第二,天下奇人之多,数不胜数,区区自己也不知该排列何数。第三,我淡薄名利,天下第一对区区并无吸引力,人生于世若只为名,只为气,将会失去不可计数之乐趣!去吧,区区不喜人噜苏。”
倪虹又行了一礼,这才率门徒离开,展玉翅连忙上前致谢,白袍客纵声大笑,笑声不绝,笑得展玉翅诧异不巳,正想动问,白袍客笑声戛然而止,沉声道:“你自创的创法,破绽百出,若遇到的不是这干饭桶,焉还有命在,凡人要自创招式,必须先找人喂招,才知缺点,才能改善,现炒现卖,除非技艺不止高人一筹,就似适才区区那一掌……嗯,你看出来么?”
展玉翅闭目想了一下,觉得那一招有点眼熟,但又不尽相识,白袍客道:“那是自武当派之小天星掌法蜕变出来的,别人看不出来,你该看得出。”
展玉翅又是佩服又是惊奇:“前辈知我曾是武当派弟子?”
“从你的剑法看出来,还有打狗棒法,可惜处处荒芜,未经精耕细作,焉能长出硕大果实?”
展玉翅扛着睑道:“正想前辈指教。”说着向白袍客长长一揖。
“此处不宜多说,你随区区去。”白袍客刚转身,又回首问道:“你信得过某么?”
“当然信得过,前辈不但是晚辈之救命恩人,而且风度潇洒,词锋犀利诙谐,使人敬佩。”展玉翅令小牛及夏宝贝先回客栈,然后尾随白袍客而去。
白袍客行走如行云流水,却不见双脚如何移动,眨眼间使出了城,到长江江畔。夜里江风颇大,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他迎面而立,眼望星云,不发一言。
展玉翅觉得他有点莫测高深,为自己平生所见第一人,真真正正具备高手之风度与气度,是以他站在一旁,不敢吭一声,就像一位待教之学生,站在老师身旁。
艮久,白袍客才问道:“你可知大江江水已流了多少年?还要流多少年?”
展玉翅刚答了一句不知道,又闻他道:“尽管大江江水如何桀傲不驯,它终要归于大海。”
展玉翅正想答他:这个谁都知道,猛地-个念头升上心间,这似是一个高深之道理。又听白袍客道:“人跟江水一样,不管他武功有多高,终要走向其归宿,江水向海,带走了大量之沙石,同归大海,但区区却不想学江水那样。”
展玉翅脑海灵光一闪,结结巴巴地道:“前辈之武功,人人想学,只是晚辈已有师父,再拜师父恐怕……-白袍客又大笑起来:“不合礼教?哼哼,礼教只为教化凡夫俗子,岂为吾辈而设!我只问你肯不肯学我之武功,谁要收你为徒?”
展玉翅本亦是放荡下羁之人,只因环境所迫,又连遭变故,才收敛起来,今闻白袍客之言,激起他隐蔽于内之本性,也纵声大笑起来:“礼教只合凡夫,非为我而设,此乃晋竹林七贤阮籍之名言,诚哉斯言,前辈肯教,晚辈肯学,今后亦师亦友,管它甚么名份。”
“你肯学很好,只怕你日后会后悔。”
“大丈夫岂有后悔之理。j“你先发个誓来!”
展玉翅乃跪下仰头发誓:“弟子展玉翅愿举……前辈你叫甚么名字?”
“你又痴了!名字只不过是一个记号而已,何须认真,你便以白袍客相称吧!”
展玉翅续发誓:“弟子展玉翅愿跟白袍客学艺,不论吃多少苦头,决不懊悔,有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白袍客又道:“须再加上一句!不论吃多少苦头,不论甚么原因,均不后悔。”展玉翅依言发了誓,白袍客道:“某有些武功来自黑道,被人视为邪门武功,你学了可不能后悔,而且某教的,你一定要学。”
展玉翅微微一怔,随又释然:“是正是邪,端视其人之行为,而非以武功来定人,这个晚辈不怕。”
“你能明白就好,如今先将你所学演习一遍,让某了解你之深浅,才可因材施教。”
展玉翅先将武当剑法演了一遍,再将新近所学之丐帮武功表演一番。白袍客叹了-口气:“天要亡武当了,那些牛鼻子竟把张三丰之心血,糟蹋到此一地步。”
展玉翅心情十分异样,低声道:“这怪不得那些……牛鼻子,晚辈自己资质不佳,学得不好。”
“哼,若连你也说资质不佳,则如今武当山内的牛鼻子,全都是饭捅,武当最好的凌虚及青云,也只得个形似!学剑最重要的是精、气、神,此三项不可缺,否则成不了高手,其实,学其他武功,何尝不是如此?例如打狗棒法,重要的是一个狂字,不狂如何能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今夜至此为止,明晚三更,你再来此。”
展玉翅双脚仍死死钉在地上,一丝也没有回去之意,白袍客道:“刚才区区所说的那番话,已足够你终生受用不尽,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把所学演习一遍,当有所进步。”
展玉翘这才返回客栈,他躺在床上,仔细把白袍客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仔细推敲一番,终于耐不住,提剑在后院中练起武来,直至鸡啼再上床。
白天人多,展玉翅不好练武,只能在房内练内功,至晚上,尚未二更,他便到达江边,却不料那白袍客已坐在石上等他,不待他开腔,便道:“今夜再把以前所学的,演习一遍。”
展玉翅依言演了一遍,正期待白袍客之赞许,不料白袍客勃然大怒:“这跟昨夜有何差别?你回去之后,到底有没有练习?再练!未练之前,先想一想,你想在区区身上学到点东西,这一关便必须令我满意。”
展玉翅道:“你不指点我,晚辈又怎会有多大的进步?”
“这种东西,若能手把手地教,而又有效者,天下间已到处都是高手。”白袍客言毕拂袖而去。
展玉翅起初还有点忿怒,后来一想,又觉得其言有理,便耐住性子,躺在沙地上苦苫思索,偶有听得跳了起来,或挥剑或舞棒,直至天色破晓才回客栈,一连三夜,白袍客尚未满意,而且骂得一次比一次凶,展玉翅咬牙忍住性子,却自觉有了许多进步,这天早上他刚回客栈,便见到魏守信及凌铁城,乃惊喜地道:“大哥回来啦。”
凌铁城看了他一眼,道:“你跟谁打架,满身大汗的?”
“不是,小弟闷得发慌,到城外练武,出出汗。”展玉翅道:“大哥,快进房吧。”
魏守信和凌铁城仍住在斜对面,魏守信回房提了一袋银子过来:“这里有二百多两,另外有一张一千而银票,相信可以暂时解决你燃眉之急。”
凌铁城问道:“小展,你的事进行得如何?”展玉翅乃将情况说了一遍,凌铁城喜道:“哈,那你就快当老板啦!牙婆们还没有好消息?”
“消息不少,但小弟都不满意,反正已有两家店子,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魏守信道:“做生意跟学武是两回事,日后要仔细、专心学习,并须虚心向前辈请教,方能有所成,否则不但赚不到钱,反要亏本了。”
“这个小弟省得。”展玉翅终于忍不住问道:“两位大哥哥见到易老前辈吧?不知是否有替小弟打听罗宾鸿那厮之情况。”
凌铁城笑道:“见到易老了,咱们怎敢不替你打听?易老那里问过,还问了许多人,包括做生意的、武林中人、平民百姓等等。”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问迈:“他们怎样说?”
魏守信这:“你听了可不要生气,罗宾鸿那厮居然没有甚么劣迹,他勾结官府,看来只是为了做生意的方便,并无以此欺压善良,但家里却养了下少黑道凶人,据易老说,如今已不下十三个。”
展王翘问道:“他专养高手,不养喽罗?”
“家丁家将有三、四十个,高手有十多个,易老也弄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魏守信道:“但愚兄有个看法,罗宾鸿似乎心怀大志,他敛财收留人材,只为日后图大计,也许他有心创立一个甚么帮会。”
凌铁城接口道:“那厮经常不在家,如今家内常由一个叫布北辞的人主持,喂,咱俩为了早点见你,赶了一夜的路,还未吃饭,先塞饱肚子再说吧。”
当下五个人到望江褛吃饭,展玉翅直至今日才放下心头人石,是以话特别多。魏守信低声道:“小展,日后你不宜在人多之处口若悬河,而且也得打扮一下,要像个商人才行。”
凌铁城道:“不错,不能让人认出你来,那姓罗的到处走动,说不定被他找到你,则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展玉翅悚然一惊,连忙表示受教。
魏守信问道:“以前内子曾经送过你一些易容药,你用完了否?要保持身份之秘密,江湖风险,凡事一切必须小心,见机行事。”
展玉翅道:“当时放在廖子柏家,匆忙中未带出来。”
魏守信听后,从怀内又掏出一包给他。
展玉翅一一受教,五人返回客栈,展玉翅固然一夜未曾合过眼,魏守信和凌铁城何尝不是?是故三人回房之后,都上床歇息。
中午饭俊,展玉翅又开始闭目冥思,自己剑法上之破绽,以及打狗棒法之精髓,过了一阵,凌铁城来拍门,道:“小展,咱们出去闲逛逛吧。”
“好!”展玉翅自床上跳了下来,动手易容,魏守信看后笑道:“你这套手艺儿还见不得人,得愚兄来教你。”他重靳调药,对着镜子,边替展玉翅易容,一边解释。展玉翅得益良多,方知世上每一项技术,都有其深奥之学问。
下午,三人先去看生药店,再去看脂粉店。“小弟已约了他们明天交钱,从后天开始,这爿店便属于咱们的了。小弟怕自己做不来,是以雇了他们原店内之两个伙计——赵七叔两夫妇。”
“原店主为何要卖?”
“店主夫妇年老无子,又有点储蓄,不想再操劳,既有人出得起好价钱,何乐而不卖?”
三人信步走至东郊,凌铁城见四周无人,便道:“小展,咱们来印证一下武功,看你是否有进步!”
展玉翅正苦无喂招之对手,闻之大喜,立即拔出长剑:“大哥肯指教,小弟高兴极了、”
凌铁城正容地道:“虽是印证武功,点到即止,但出招下可轻率,也不能不谨慎,否则即练不出意思来,也容易伤到对方。”
“是,小弟会小心,大哥,我先比招啦。”展玉翅怕对方改变主意,立即刺出一剑。
魏守信在旁喝道:“沉住气,不能毛躁!你看,你不慎重其事,单此一招你已有三个破绽。”他话未说毕,凌铁城的刀一撩,轻轻拨开长剑,直砍展玉翅之胸膛。
这一招连消带打,反应极快,若非展玉翅这几天苦思武学,在无形中已得到进步,还真要被闹得手忙唧乱。如今只见他双脚微微一错,上身一侧,长剑趁势自下而上,挑向凌铁城之小腹空门。
凌皱城叫了一声好,单刀一横,及时将长剑格开,左腿飞起,把展玉翅迫退一步,两人重新交锋,一来一住,有攻有守,魏守信在旁指点:“小展,你双脚移动后,上身微侧,连消带打,很好,但招一出后,必须立即‘身回原位’,否则人家攻你下盘,你便不得不退了,再严重一点,便要落在下风了。”
魏守信经验丰富,眼光独到,不断指点,展玉翅心领神会,人剑合一,越斗越顺,气势越来越盛,破绽亦越少,且奇招迭出,长剑竟使出打狗捧之逗、戳、打三字诀来,百招之后,凌铁城竟落在下风。
凌铁城也是个不服输的汉子,极力反攻,魏守信忙喝道:“老二,人家气势如此凌厉,你怎能不顾一切反击?适才若非小展经验不足,你已要受伤了。”
再斗了一百招,展玉翅虽亦额头滴汗,但气势极旺,相反凌铁城大汗淋漓,守多攻少,越来越凝滞,忽闻他大喝一声:“停!”
展玉翅瞿然一醒,急忙收剑退后,抱剑道:“多谢欠哥指点。”
凌铁城苦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进步神速,我巳非你之敌手,逞论指点了。”
魏守信亦上前道贺:“小子,愚兄看你之剑法,跟以往恍似脱胎换骨,是沙连水指点的?”展玉翅这才将前几天巧遇明师昀事告诉他俩。
凌铁城讶然问道:“那人为何这般神秘?你为何不请教其姓名?”
“问过了,但他总是不说。”
魏守信道:“世上奇人,多有怪僻,他既不愿说,你亦不必多问,但不管如何,他以此方法授徒,实在别开生面,亦证明有效。”
凌铁城道:“那是他好运,碰到聪明的小展。”
“这更证明他独具慧眼,深明小展之潜质!若我没看错的,相信他以后所授之武功,必然十分惊人。”
凌铁城道:“那愚兄也要恭喜贤弟了,说不定三、五年后,贤弟能名扬江湖,如今咱们也放心了,除了碰刭一流高手,否则你尽可应付。”
“但江湖径验十分重要,这跟武学可没关系。”魏守信道:“你日后一切仍要小心,遇事要小心琢磨,包不会吃亏。”
对于这两位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大哥还投契的大哥,展玉翅感激之至,当下忍不住道:“两泣大哥,他日小弟若有所成,希望大哥能助我一臂之力。”
魏守信微微一怔,随即拍拍其肩膊,道:“不但是愚兄,连青竹门亦将是贤弟之后盾。”
他顿了一顿,转对凌铁城道:“老二,你长年累月到处乱跑,也不是办法,青竹门虽然也需要你,但我看贤弟这里更需要你襄助,不如你且留在此处吧。”
凌铁城抓抓头皮,道:“老大,那你呢?咱们就这样分开啦。”
魏守信道:“你嫂子已快为人母,愚兄待她产后,再来此与你会合,届时再定行止。”
凌铁城道:“好吧,小弟便留在此助贤弟一年,一年后,你必须来此相会。”
决定之后,最高兴的是展玉翅了,反而魏守信和凌铁城有点依依不舍:“老二,你年纪也已不轻,该找个人成家啦!”凌铁城听后只哈哈一笑。
至晚上,展玉翅又悄悄至江畔,苦候至三更,仍未见白袍客,他自己忍不住,就在江畔舞起长剑来,直至五更才回客栈,只道白袍客巳不辞而别。
但第二天,魏守信却告辞回青竹门,凌铁城送他出城,展玉翅也忙着接收脂粉店,忙至中午才完毕。此时,孙小三已派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瘸汉,据悉这汉子祖上原亦经营过此类店子,故着他来主持店务。
晚上,展玉翊又独自至江畔,不久即见白袍客,他忍不住问道:“前辈,你昨夜去哪里?”
白袍客厉声道:“老夫行踪,你不必多问,而且不许带任何人来此。”
展玉翅忙道:“晚辈昨夜并无带人来。”
白袍客冷笑道:“昨夜那姓魏的及姓凌的,一直躲在那里,你以为我不知道?”说着向左首一堆草丛指了一指。
“晚辈不知道他们会偷偷跟着来,回去便告诉凌大哥……你放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白袍客声音稍温和:“那魏守信眼光还不错,可惜他亦是未遇明师,否则成就当不止于此。老夫教你的这一套,你认为成绩如何?”
展玉翅这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均在其监视底下,乃老老实实告之大有收益,白袍客得意地道:“今晚不教你甚么,先把你跟凌铁城过招之得失分析一下,”他侃侃而说。展玉翅十分震惊于其人之记忆力,几乎有过目不忘之能。而所说的,精辟入里,更胜魏守信良多,使展玉翅有听君一席话,胜练十年剑之感。
一席话后,天色巳微微亮,白袍客长身道:“你回去吧,白天先把我的话思索一遍,试试能否改变自己之剑法,明晚你独自练习,后晚老夫将开始传授武技。”
展玉翅此时对于白袍客已心悦诚服至五体投地,感激不已,白袍客走了两步又回首道:“有老夫在此时,你尽管放心练武以及经营你那两间破店,无人敢再来此骚扰你。”
展玉翅怔怔地望着他消失在晨曦中,觉得自己开始交上好运。日子一天天过去,生药店亦重新开张,由于本钱充足,锐意革新,顾客又开始上门,展玉翅出重金,重新把刘大夫拉回来,于是门庭若市,收效比远香斋好多了。
至于夜间之学武,则风雨无阻,白袍客之教法新颖,旨在激发展玉翅之潜能及创造力,是故表面上所学无多,但将终生受用不尽。(txt在线书库;)
由于展王翘在芜湖发展不错,沙连水着他继续开拓,三个月后,展玉翅又经营了一家酒搂,这已倾尽展玉翅所有,不得不用心经营,白天都跟凌铁城在酒楼里,两人更搬至酒楼里居住。
酒楼开张之后,生意不错,展玉翅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乃召集了一批丐帮弟子进入酒楼当小二,把江畔酒楼变成四海丐帮的一处暗舵,半年时间,使展小鹤(展玉翅之化名)在芜湖声名大噪。
江畔酒楼开张月余,生意稳步上扬,这犹如给四海丐帮服了一剂强心药,沙连水决定带帮内之头目,在中秋节来此庆祝,小牛等人十分高兴,但展玉翅和凌铁城听后反而犹豫起来,两人商量了一阵,展玉翅决定写信给沙连水,表示欢迎沙连水驾临,但必须悄悄地来,而且不能当众庆祝,且最好不要在中秋节来,以免暴露江畔酒楼之身份。
信写得很诚恳婉转,沙连水接信之后,立即覆信表示接受展玉翅之提议,展玉翅和凌铁城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这天酒楼生意特别好,伙计们都忙不过来,展玉翅亲自到堂上招呼客人、忽从食客之中认出几个人来,林森和他那几头“小兽”蒋彪、云深渊、林新和苏制钱,五人据案大吃,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纵声大笑。
往日是仇人,今日是顾客,展玉翅深明做生意之道,只当作认不出来,下过却暗中留意。
过了一阵,那五人长身而起,小二道:“大爷请到柜面会账。”
蒋彪骂道:“你娘的,大爷到你这里吃饭,是给你们老板面子,还敢收钱?唤你们老板出来送客!”
小二抬头见到展玉翅,惶恐地道:“老板!他们说……”
展玉翅挥挥手,他还未开腔,旁边已有人道:“咱们老板不认识五位,而且吃饭付钱这是天公地道的事,若人人都学五泣这样,那咱们这酒楼还能维持下去吗?”原来是凌铁城闻声而出。
林新问道:“你是甚么人?敢来教训大爷,可知咱们是甚么人吗?”
“我是甚么人你们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是吃饭不付钱的癞皮狗,告诉你们,这里不是善堂,而且有句话你们必须记住,开饭馆就不怕顾客肚子大,同样亦不怕顾客凶,否则还敢招呼四方来的客人么?”
云深渊阴森森地道:“老子就是不给钱,那又怎样?”
“那就要你们留下点东西来。”
苏制钱一腿将旁边一张桌子踢翻,同时伸手抽刀,不料凌铁城早巳提防他有此一着,出刀比对方更快,苏制钱手臂尚未伸直,凌铁城刀锋过处,己将地右臂连手带刀砍落地上。
他一招制敌,一时都把其他四人震慑住,林森排众而出,冷冷地道:“阁下出刀甚快,但尚未臻高手之列,真正高手风范,让林某给你看看。”
凌铁城仰头哈哈笑道:“某当然不是高手,只是个屠狗英雄而已。”
迈句话十分恶毒,只听得林森勃然变色,怒道:“今日老子便要叫你为此付出代价!”
凌铁城道:“阁下若是光棍的,便请勿影响别人吃饭,到外面交手如何?”
林森一拂袖,凛然道:“带路!”凌铁城夷然不惧,在前带路,林森等五人尾随而下楼,展玉翅走在最缓面,好事的食客们,纷纷结帐下楼,要瞧瞧江畔酒楼如河惩治吃霸王饭的恶人。
凌铁城不大了解林森之实力,但估计凭自己再加上展玉翅,应可对付,真不支时,店内还有两位武功不错的“伙计”可以助战,足以他有意立威,故意站在大门外的街头上,道:“谁斗在下?”
林森冷冷地道:“你口出-言,老夫正想教训你!”
凌铁城大笑:“未交手之前,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教训谁,来吧!”
展玉翅道:“无礼!人家主角亲自出场,当然由我来接招,于礼方台。”他缓缓走前,竟有点高手之风范,凌铁城轻轻叮咛他小心,然后退开一旁。
林森见对方年纪虽轻,但气定神闲,也收起轻视之心,拱手道:“老夫林森,尚未请教老板大名?”
“在下展小鹤,阁下如今肯付钱,一切还可改变。”
林森怒极而笑:“阁下小心,老夫一向不理甚么武林规矩的。”言毕抽出一柄尺三长的扇子来,乌光透亮,一看便知是玄铁所造,他甚少使用其成名兵器,今日未出手之前,便先将铁扇子亮出来,可见他不敢托大。
展玉翅心头亦是一凛,凡使用奇门兵器者,武功必有独到之处,是以忙亦将长剑抽了出来,抱剑道:“请赐教。”言毕立下门户。
林森见他所立之门户,看不出是哪个门派,似松散却又不露破绽,似开实闭,心头更是一沉,不敢贸然出手。
苏制钱扎好手臂之伤口,嘶声叫道:“老大,不可放过那于思汉子!”说着指一指凌铁城。
蒋彪狞笑一声:“你放心,怎会让他闲着,者二、老三,咱们一齐上。”
夏宝贝已闻言赶到,他手提一根齐盾棍,道:“以三凌一,羞也不羞?先吃找一棍。”
他先下手为强,挥棍扫向林新之后腰。
蒋彪一横单刀,只闻“当”的一声响,虎口震得发麻,心头一凛,忖道:“这小子好强的臂力。”当下指挥拜把兄弟,将他二人围住,于是分两堆厮杀。
那边厢的展玉翅和林森亦斗起来丁,林森不耐烦对方一动不动,首先发动攻势,展玉翅经过白袍客之指点后,武功大进。他本来已有青木所注之内力,所欠者乃剑法,如今得明师指导,一理通百理明,见招破招,剑势随对方之折扇而变,一交锋,他便进入天神台一之境界,双眼只有对方玄铁宝扇之变化,旁边的事,丝毫不进脑袋。
林森在武林中,声名颇盛,亦称一流高手,一见此情况,便知遇上高手,不敢大意,生恐阴沟里翻船,半生英名付之流水,是故斗来小心翼翼,反不如另一组之好看、激烈。
另一组五个人,以凌铁城之武功最高,且打斗之经验晨丰富,人本好战,气势最盛,五人走马花灯般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他已觊得机会,在林新身上砍下一刀。云深渊忙道:“沉住气,先困住他们。”他心想林森能很快便解决展玉翅,则大局便可改变。
夏宝贝之经验亦不浅,而且沉稳老练,不多久便能与凌铁城互相配合,一个远攻,一个近打,把蒋彪三人弄得团团乱转,抬头望过去,见展玉翅形势较优,放下心头大石,人亦轻松起来,乃出言讥讽:“想白吃可也得掂掂自己之份量,像你们这种身手,也敢出来丢人现世,老子都替你们害羞。”
蒋彪勃然大怒:“臭小子,即使错过今日,他日也叫你们鸡犬不宁。”
夏宝贝怒道:“那就教你们今日全死在此处!”他话未说毕,长棍一挥,改攻下盘,蒋彪一跃避过。
不料他跟林新并肩,他一跃起,林新双脚便暴露在长棍之前,夏宝贝及时踏前一步,但闻“啪”的一声,击个正着,林新应声倒地。
凌铁城见机不可失,挥刀向凌空之蒋彪砍去,云深渊大喝一声,挥刀侧攻。凌铁城才不愿跟对方两败俱伤,他陉轻跃开,突然扭腰,再飞起一褪,瞪在刚刚自地上爬起来之林新的小腹上。
林新怪叫一声,身子倒飞,夏宝贝标前一步,手起棍落,把其肋骨也打断了两根,苏制钱看看已方形势不利,也负伤上前,欲伺机偷袭,奈何他右臂已断,以左臂持刀,根本无法发挥威力,被夏宝贝觑得良机,又将其腰骨打断。
四人只剩下两人,蒋彪及云深渊心头之惊恐,实非笔墨可以比喻。凌铁城笑道:“两位不如各自断一臂,免得把命丢在此处。”
林森见己方处于不利,而展玉翅那把长剑越使越是神化,奇招纷至,要想胜他,非在三、五百招之外,但蒋彪及云深渊两人断不可能再支持下去,是以大叫一声:“停手!”
展玉翅恍如无闻,长剑仍如游龙,招招不离其要害。
凌铁城道:“阁下有话请说,再慢一点,两个宝贝徒弟可来不及啦!”
话刚说毕,又闻蒋彪传来一声闷哼,林森转头望去,只见他胸际血迹殷然,原来又中了凌铁城一刀。只好用力敲开展玉翅之长剑,向后跳开,道:“给他们饭钱,咱们走。”
夏宝贝立即道:“共三十两银子。”
蒋彪叫了起来:“你们这是黑店!给甚么东西咱吃,要三十两银子?”
凌铁城道:“其实是咱们三个人各收十两催债费,还未算饭钱哩!”
展玉翅正斗得手痒心痒处,突然住手,心有不甘,乃道:“林兄,咱们再印证一下如何?
胜负无关……”
林森老脸发热,哪肯留下来现眼,喝道:“给他们五十两!”他连门面话也来不及丢下,便展开轻功,一溜姻走了。
凌铁城收了五十两银子,笑道:“大爷不愿多杀生,你俩把人扶走吧!嘿嘿,下次敢再来惹事,可不再留情。”他回头又去招呼食客,返回酒楼。
展玉翅嗒然苦笑,快快地上楼,但顾客们则议论纷纷,想不到这位少爷竟有此身手,难怪一个外地人,敢来此混饭吃。
展玉翅三人返回酒楼,招呼客人重新就座,凌铁城并保证在此吃饭,不会受人骚扰。次日,江畔酒楼贴出一张告示,希望食客不可在酒楼内闹事,否则绝个轻饶,这是恩威并重的一道通告,但展玉翅却觉得江畔酒楼之实力尚不足,是以去信给孙小三及周通,要他们各调两名外貌端正、而又武功不错的人到江畔酒楼。
晚上,展玉翅又到江畔学武,白袍客又仔细评点其与林森恶斗之得失,使展玉翅受益更深,事后,展玉翅忍不住道:“前辈,依你看晚辈如今之武功,已至何境界?”
白孢客冷冷地道:“仅及二流。”
展玉翅不服气地道:“难道林森之武功也只及二流?晚辈与他斗个平手……”
白袍客冷笑道:“今日和他斗个平手,这只是表面上看,论经验、武技、内力以至火候,你均不如他,他之所以一时之间不能取胜,乃是受制于你那种随机应变、随敌之势而创之招式,以及混合了刀法与捧法的剑术所惑而已。假如他摸熟了你之底蕴,甚或找到你之破绽,包你三十招内,便要落败。”
展玉翅仍不眼气,白袍客哈哈一笑:“随敌之势而创之招式那只是中乘,凡有招式便必有缺点或破绽。”
“那甚么才是上乘武功?”
“无招无式,亦即无迹可寻,那自然没有破绽。你大概又想问,为何不教我这种武功?
可惜这种武功只能由自己体会,不能由别人施教,可以施教者,便有沼有式矣!通常师父教徒弟乃教下乘之技,即按照本门之传统武功,一招一式传授,我教你中乘之技,乃因你天生是学武之材,而且你本身已有功底,并不是人人均可学习。”
白袍客说至此,踱一圈方步,道:“你若还不明白,咱们也来印证下,你意下如何?”
展玉翅又惊又喜地道:“前辈肯跟我过招?”白袍客随手折了一支树枝,把枝叶扯掉,成了一根细细的棍子,长度若一柄长剑,他示意展玉翅抽剑。
展玉翘猛吸一气,仰住兴奋的心情,缓缓地抽出长剑,道:“请师父指教。”这是他第一次唤他师父,白袍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随意立下个门户。
展玉翅也同檬立了个门户,白袍客道:“你看清楚,我破绽在何处?”展玉翅看了好一阵,摇头表示找不到其破绽。
白袍客道:“你的破绽在双脚处,别人看不出东,但老夫当然看得到。你信不信?”言毕他手中之树枝已向展玉翅之双脚刺去,展玉翅精神抖擞,长剑立即扬起迎接。
不料棍子在半途突然划了一道美丽之弧形,棍尖恰好落在展玉翅之左脚上,他忙不迭跳开,白袍客道:“再摆个门户看看。”
展玉翅想了一下,又立了个门户,这次封住了双脚,但肩上又露出破绽,白袍客以树枝击中其肩膀。如此一连失败了七次,第八次他所立之门户,居然没有破绽。
白袍客双眼露出满意之色,奇怪,展玉翅居然觉得其眼神有点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如今没有破绽了,但稍后有否破绽则尚未可知道。”他树枝连晃,展玉翅长剑随敌应变,尽量做到“无招”,但七招之后,又让白袍客找到破绽,这刹那,展玉翅倏地闪过一个念头,假如他是敌人,那将是一位最可怕之敌人。
又练了一阵,白袍客抛掉树枝,道:“回去用脑筋思索!人与动物不同,人是万物主灵,该以智取胜,以力制胜乃是下乘,智慧高者,弱能胜强;内力不济者,亦可胜过功力高深者;能以寡制众、能以轻敌重、能后发先至、后发制人。明晚再来!”言毕扬长而去。
展玉翅仔细咀嚼其所说之每一句话,对白袍客之智能,深感佩服:“看来,他该是武林第一人!我也不知要到何时,方能有他之一半本领。”
第二晚,白孢客仍与他过招,在实战中指点他。这次他可没有昨夜之轻松了,因为展玉翅能从对方之招式中,发觉自己招式中之破绽,而及时修正填补。
白袍客喜道:“真是孺子可教,三年后,你将是老夫之劲敌。”
展玉翅急问:“如今谁是你之劲敌?”
白袍客想了一下,道:“南海龙王、黄北山和上智老和尚。上智以纯、朴取胜,内力炉火纯青,且是出家人,心境平静,是老夫一劲敌;黄北山刚正下屈,大开大阖,不为敌听动,难缠,南海龙王武功另辟蹊径,以诡异多变取胜,老夫若心神不静,思路闭塞,便会为其所制,照老夫所知,此三人是强劲之敌。”
展玉翅再问:“气寒西北董万峰不是际之对手?”
“十年前已不值一提。”
“白发婆婆又如何?”
“她心胸太挟窄,斤斤计较,凡此种人难成大器,在争斗之中,必会因小失大,是以老夫不惧她。”
展玉翅道:“晚辈曾领略过张三奇之厉害,前辈难道亦不忌他几分?”
白袍客仰头大笑,道:“其人之武功,老夫胸中,岂会怕他。”
展玉翅大喜,急问:“其人武功之最大破绽是甚么?”
白袍客声音一变,似有无限遗憾:“他虽是个人物,奈何奸不够奸,恶不够恶,清高不够清高,偏激有余,刚毅不足,此乃是其最大之弱点。”
展玉翅垂首思索,自袍客厉声道:“老夫有事,要离开十天八天,今后你自己练习,不可分神,小心。”言毕又抖起树枝,展玉翅只好摒除杂念,全神应付。
***这天,酒楼里突然来了三位白发婆婆,夏宝贝一看势色不对,连忙通知展玉翅,展玉翅悄悄出去看了一眼,也觉这三位婆婆不同凡响,单只其中那位手中之铁拐,怕便有数十斤重,不问而知不是寻常人。
展玉翅暗中吩咐下去:“人家若不是来捣蛋,照常招呼,不可惹她们。”
不料吃完饭之后,那持拐的老媪突然一顿铁拐,道:“小二哥,请你们老板出来说话。”
展玉翅走前道:“在下展小鹤,正是本店主人,不知婆婆有问指教?”
老媪怪笑道:“小伙子不简单,老娘差点看走眼了。林森是我之徒子徒孙,听说栽在你手中,可有这回事?”
展玉翅心头一跳,心想莫非此人就是白发婆婆,当下不敢大意,抱歉道:“婆婆可能听错了,小可跟林森斗个平手,谁都没有栽筋斗,且他们清了账之后,小可便放他们走了。”
这席话把双方之面子全顾及了,又不卑不亢。
不料另一位婆婆道:“你说得好听,可老身等早巳查得清清楚楚,贵店是处黑店,吃一顿便饭,居然要收五十两银子……”
展玉翅哈哈大笑:“五十两银子是林森自己觉得没有能力白吃,又希望带回他那几头小兽才丢下的。小店若是黑店,又怎会天天高朋满座?希望三位小婆婆不可听一面之词,不信可问问旁人。”
持拐婆婆又用力一顿铁拐,发出“砰”的一声响:“甚么叫做小婆婆?你敢看不起老身?”
原来展玉翅走近已看出她们都经易容,且声音娇嫩,不似妇人,是以以言相探,当下道:“对不超,此乃在下一时失言。”
“说句对不起就可把一切抹掉!”这持拐婆婆大刺刺地道:“老身也要白吃,不知你打算如何收拾我?”
对方分明是捣蛋来的,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有三分三,怎敢替林森挽回面子?
是以展玉翅深知不好办。但不好办也得办,否则以后江畔酒楼就更麻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三位意欲如何?”
那三位“婆婆”怔了一怔,持拐的道:“你不阻止,老身又已吃饱饭,如今便要离开了。”言毕三人一齐起身。、展玉翅横跨一步,道:“在下实不愿跟三位婆婆发生不快事,希望三位留下吃饭钱,今晚在下再设宴回报。”
对方礼数周全,委屈求全,本无懈可击。但其中一位婆婆却道:“你别再说废话,咱们来此之目的乃要跟你斗一斗,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你若输了就把那五十而银子交出来,还得把那张通告改一改。”
展玉翅沉住气问道:“如何个改法?”
“改成谁有本领,谁都可以到江畔酒楼白吃。”言毕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展玉翅脸色一沉:“三位如此未免太过份了,假如在下能胜一招半式,那又如何?”
另一位“姿婆”道:“咱们给你一百两银子,而且大姐的徒子徒孙,以后也不会再上门来了。”
展玉翅悄悄向旁边-个小二打了个眼色,边道:“好,咱们到楼下去。”言毕,他当先下楼,那三位婆婆亦步亦趋,跟着下去。
展玉翅道:“咱们也免惊动旁人了,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嘿哩,大老板是不是害怕?你该害怕的事,还多着哩!就在此处吧,也好让街坊们看一出好戏。”
展玉翅仍能沉得住气,问道:“三位是一齐上来演戏,还是单打独斗,还是车轮战?在下是客从主便。”
那持拐的“婆婆”指指旁边那红衣“婆婆”道:“老二,你先去讨教一下,看他有什么能耐。”红衣“婆婆”大剌刺地上前,拔出一柄长剑来,一副耀武扬威之派头。
展玉翅正想抽剑,斜刺里跑出一个人来,道:“少爷,这个下人且让小的先上,再不行少爷才出手末迟。”展玉翅一看是凌铁城,遂点头着其小心。
凌铁城抽刀在手,道:“咱们是下驷对下驷、上驷对上驷,公平得很。妇人远来是客,请先发招。”
红衣婆婆怒道:“真是狗嘴长小出象牙来,老身是下驷么?”
凌铁城笑嘻嘻地道:“你不是下驷,难道她才是?”说着伸手指指那持拐婆婆。
红衣婆婆骂一句:“找死!”挥剑上前。凌铁城平生经历过大小战阵数百次,夷然不惧。
他粗中有细,在未摸清对方底蕴之前,采取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之战术,与对方周旋。
红衣婆婆表面看来年纪虽大,但动作灵敏,姿势美妙,剑走轻灵多变之路,但看来内力不是很强,若一股人遇到她,不能应其剑势变化,十招八招也未必接得住,可是她碰到的是经验丰富无比之凌铁城。
两人斗了四、五十招,仍是红衣婆婆大占上风,剑势变化无穷,是以她得意洋洋地道:“阁下果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下驷。”
持拐婆婆睑上并无喜色,沉声道:“老三,不可骄傲,对方未败。”她看出凌铁城虽然守多攻少,但那显然是一种战法,并非力所不及,是以连忙开腔提醒她。
展玉翅当然亦看出凌铁城外虚内实,十分稳当,更料到其用意是让自己多了解对方剑法之变化,是故定睛而观,边仔细揣摩对方剑法之变化。
近来他武功大进,看几次就看到红衣婆婆剑法中之破绽,并想到破敌之招数。眨眼已看了四、五十招,展玉翅道:“这剑法华而不实,也没甚么看头,更吓不了人。”
“臭小子口出诳言,稍候老身便来收拾你!”
红衣婆婆话未说毕,凌铁城已趁其分神,找到机会反攻,但是刀光霍霍,反将剑影掩盖住,双方主客之势,竟然在瞬息之间互易。
凌铁城反攻二、三十招,红衣婆婆已十分狼狈。左支右绌,香汗淋漓,再斗下去,不出三十招必败无疑。凌铁城道:“妇人如今知道自己也是下驷了吧?”
持拐婆婆道:“老三,你退下来吧!争甚么上驷下驷的,有甚么用?正点子要紧,让我来。”红衣婆婆早恨不得有下台之阶,是以忙不迭后退。
展玉翅喝住了凌铁城:“咱们是主人,得给客人留点面子!”凌铁城为了树立展玉翅之威信,恭声应是,收刀回鞘,退在一旁。
展玉翅缓缓走前,抱拳道:“请前辈指教。”他不明对方底蕴,末敢托大,首先抽出长剑。
持拐婆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老身痴长几岁,且先让你三招。”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展玉翅长剑向左右虚发两招,第三剑方毕直剌出,直奔对方胸膛。这一剑疾如白驹过隙,端得是眨眼即至。
先前那两记虚招,明显有看不起对方之意,持拐婆婆心骄气傲,勃然大怒,岂知怒火刚升起,展玉翅的长剑已经刺至,这才大吃一惊。
幸好她身手灵活,在刻不容缓之际,忙不迭向旁滑开,展玉翅似甲已料到她有此一着,得理不饶人,标前一步,手惋一振,硬生生将直剌化为横削,改斩对方之腰腹。
持拐婆婆连让三招,有点手忙脚乱,她铁拐挥动,竟令人觉得颇不顺手,展玉翅攻势更盛,一口气攻了七、八招,将其铁拐完全罩住。
凌铁城在旁看得眉飞色舞,心中忖道:“小展的师父,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短短时间内便将他调教成这个样子,看来如今我已非其敌手了。”他心胸广阔,竟无半丝妒忌之念。
别说凌铁城诧异了,持拐婆婆内心之震惊,更非笔墨所能形喻。她不甘心失败,觑得真切,双臂一振,将铁拐抛起,挡住展玉翅之长剑,人即趁势退开,伸于入怀,抽出一柄软剑来,道:“再试试老娘软剑的厉害。”
她大概使惯了软剑,一剑在手,形势果然大为改观,但见漫天银光,点点生辉耀眼,展玉翅才施两招,她已发了三招。
这是以快取胜,先发制人。幸好展玉翅经白袍客之严格训练,学了后发制人之术,是以未被对方占到便宜,只是他那随机发招,因势利导之法,尚未大成,对方急攻,他常来不及变化,是故被对方占了上风。可是他落于下风,并非就是输定了,往往不经意的一招,便产生连清带打之效,使对方攻势遏了一遏。
其实持拐婆婆也不敢认定自己必胜,因为展玉翅越斗越沉稳,而且斗志旺盛,自有一股气势,使人不敢轻敌。
两人翻翻滚滚,眨眼间已斗了一百多招,仍然是不胜不负之局面,但总括来说,还是持拐婆婆占了上风,只是令她气愤的是,往往眼看即将得手,可是又被展玉翅在刻下容缓之际避过,或突出奇招,迫得自己改招换式。
那持拐婆婆身份大不简单,只是展玉翅不知道,否则他能与对方斗了百余招尚不落败,已深感自豪。
又过了二十多招,持拐婆婆突然改变打法,动作倏地慢了起来,但出剑更加毒辣,且剑底生寒,似蕴藏了千斤力般,如此一来,展玉翅一时之间,摸下到其剑法变化,难以发挥所长,反而被闹得手忙脚乱。
持拐婆婆见状,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剑出更慢,往往招式将老之际才突然变招,使对方难以提防。
展玉翅咬牙苦斗,心中并无畏惧之意,一心只想破解对方之招数,激斗间,持拐婆婆长剑刺向展玉翅之胸膛,她手腕突然微微一抖,改剌对方之左下胁。
展玉翅已料到她有此一着,立刻及时左-抵挡。
说时迟,那时快,持拐婆婆之左掌突然无声无息地印出去,直至半途掌心力涌出一股凌厉而凛烈之寒风。
这一着大出展玉翅之意料,仓猝之间左掌连忙迎了上去。“啪”的一声响,两掌相交,展玉翅内力未能全力发挥,被震得倒飞愈丈,猛觉有股寒气,沿手臂传至体内,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噤。
持拐婆婆得理不饶人,飞扑上前,凌铁城见状已知展玉翅吃了亏,连忙飞身拦截。可是这边厢的两位婆婆亦双双抢上前,将他截住。
凌铁城大-一声:“某家跟你们拚了!”他刀出如风,招招拼命,奈何那两位白发婆婆也非省油灯,仍能紧紧将他截住。
展玉翅咬牙上前再战,可是那股寒气眨眼间便已流通全身,手臂竟发起抖来,如此如何是持拐婆婆之敌手?仅七个回台,已破她一招封住麻|茓,顺势又将他抓住,喝道:“住手!”
凌铁城投鼠忌器,不得不住手,沉住气愠声问:“你们要各少银子才故人,快开个价来!”
一位婆婆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咱们要钱也用不着向你们要。”
持拐婆婆指指凌铁城,道:“你乖乖站着,否则教你们少爷立即授首。”
凌铁城道:“咱们如欲倾力一战,阁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持拐婆婆冷冷地道:“老身谋定而后动,你以为咱们便没有人么?告诉你,老身在片刻之间,便可召集近百名高手赶来,届时莫说你们少爷生命有危,就是江畔酒楼,亦要毁于一旦。”
“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持拐婆婆想了一下,道:“且借你们少爷用一用,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便送他回来。”
凌铁城急问:“假如你不送少爷回来,咱们去何处找你?”
可是持拐婆婆挥挥手,那两位婆婆已一人一边,架着展玉翅跑了,持拐婆婆押后,声音远传而来:“姓凌的,你最好不要跟踪,不要不知好歹,不懂轻重进退。”
凌铁城发了一阵呆,此时方见夏宝贝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人未至声音先至:“大哥,少爷去了何处?”
凌铁城叹了一口气:“咱们回去再慢慢说。”
***展玉翅旋又被人封住了晕|茓,是以不醒人事。待他醒来时,只听车声辚辚,左右颠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转个身,四肢却仍未能动弹,这才知道自己麻|茓尚未解开。
他轻轻闭上双眼,凝神静听,发现车厢内尚有一个细长之呼吸声,知道有人监视,便装作尚未醒来,暗中运气冲|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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