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了他们……”阿农的表情还是­干­巴巴的，甚至是平静的。

牧青歌却慢慢退了开去，看着他，胸腔就要爆炸般说不出话来。

“他们要我回去做皇帝，回到皇宫里去……”阿农面无表情，爬到床边，“我跟他们说，给我一天时间，容我把他们葬了。”他说着便要去抱牛婶的尸体。

“你不要碰他们！”牧青歌冲过去，一把掀开他，护住两人的尸体，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眶发红泪就要盈出来，一字一顿的道：“你！你——滚！”

阿农依旧像一具空壳一样倒在那里，牧青歌抱着两人的头，脑子里全是昔日牛婶待她如亲闺女一般的慈祥和无微不至，小康灿烂善良的笑容，自己还说等他好了要带他出去玩……她把头埋在那里，一直呜咽，想起陆未的劝告和自己的不屑，终于­干­嚎起来。许久之后，满身血迹的伏在那里，嗓子哑了，只看着两人尸体，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

“蠢物。”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门后轻轻响起，却再没了动静。

邻居有人发现了这家的异状，叫了一帮村民拿了入殓的棺木物事来，询问两人是怎么回事，商讨要不要报官，两人都一字不答。

牧青歌盯着那两具尸体，却双眼无神，一遍又一遍的消化着他们已经死了的事实。

直到牛婶和小康下葬，两人都不言一字，村民们见都劝他们不得了，也都慢慢的散尽了，只剩了他们两个守着坟墓。夜晚又来了，牧青歌还是僵直的靠坐在那里，“你走吧。”只冷冷的吐出一句，便没了言语。

阿农没有动。

又过了一夜，清晨，阿农站了起来，背起心力交瘁昏过去的牧青歌，下了山来，拿出了家中的银两，一直将她背出了牛家庄，背到了祈城，找了家客栈将她安置好，折返身来，将那个院落一把火烧了，火光冲天中，他走上山来，扶正了小康坟头上有些歪斜的墓碑，呆立一阵之后，拿出刀来，朝脖子抹去。

“叮”的一声，刀被什么东西直打得飞了出去，远远的掉下地来。

“你就这样死了？”有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阿农依旧不动，看着两颗坟墓，许久，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你让他们也白死了？”来人走到了他的后面。

见阿农不答，又道：“天底下有你这样懦弱的人么？你以为你死了可以赎罪么？你死了他们还是活不过来，徒添一个笑话。凶手却还活得好好的，逍遥自在……”

“你是谁？”阿农转过身来，说了两天来第一句话，声音已经喑哑得几不可闻了。

他眼前的人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黑布里，矮小得像是天生的侏儒，那双眼睛却诡异的泛着红光，像嗜血的魔王，他从那眼里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恨。阿农全身巨震，待要仔细看时，那双眼睛已然闭上了，仿佛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那人已经转过身去：“你别管我是谁，你想不想为他们报仇？”

阿农点了点头：“你能教我武功？”

“当然。”

“有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帮我试药。”

“好。”阿农答道，自己只求报了仇便一死了之，别说一副，便是百十副又有什么。

“我先给你这本小册子，你照着练，十天之后还是这里，我来看你的进展。”那侏儒道：“暗地里监视你的人已经被我杀了，只要你随便找个山谷，他们应该找不到。”说完转身，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拔身形，已在数丈之外，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微弱的光线中，狭长的通道之内，那个黑影解下身上的黑布来，探了探身边那具小小的身体的脉搏，突然咬破自己手指，把血往那身体的伤口上滴。只一会儿功夫，便听得那小小的身体竟是动了动，不安的**了起来。

黑影拿出一颗药丸塞进那小人儿口中，一捏下颌，那小人儿便吞了下去。

只约莫半盏茶功夫，小人儿似是在做噩梦一般叫了起来：“不要带哥哥走……娘！娘！你叫他们不要带哥哥走！娘……”隔了一小会儿又叫了起来：“牧姐姐，牧姐姐你不要难过啊……小康会好的，你都那么瘦了……哥哥，哥哥，不要丢下，小康和娘……”那黑影抚抚他的额头，轻轻附到他耳边道：“你安心的睡觉，他们都好好的，都在这儿陪着你呢。”小人儿果然安静下来了，只喃喃的道：“不要走……不要走……”过了一小会渐渐的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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