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传出的谣言？自己当时拿个铜镜反个光就成关键了？不过是巧合而已，难道时空扭曲时光的通路不会发生变化么？牧青歌有些犯晕的想。奇怪，怎么会只有保罗一个人？朱莉和岩城他们呢？

“真是可怜的孩子……”只见老太太叹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好，那就回去吧，我们既然来自不同的地方，穿越回去也会回到自己的生活中，阿道夫想找到她大概是很难的了，这样吧，你去地窖把弗兰克放了，我和他离开，绝不­干­涉你们……你若不帮他，就没有人能救他了，阿道夫会杀了他的……”

保罗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你不是说你很挂念你的儿子和先生吗？你不回去了？”

“我是他母亲，我丈夫的老伴，怎么会不挂念他们呢？唉……我老伴有一大堆我惯出来的毛病，没有我在，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我儿子虽然懂事出­色­，但我还没有看着他娶妻生孩子啊，无论他多大了，当母亲的总是那么牵肠挂肚……但我相信上帝会保佑他们的，上帝与我们同在……弗兰克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处在这样的世界，我不能撇下他啊，我相信他们如果知道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他们现在一定担心极了，你能帮我给他们带封信吗？”

保罗惭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个一直絮絮叨叨的老太太会突然有这样从容坚定的想法，半晌，默默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这会儿路易斯也应该走了……”保罗看了看门外，又向牧情歌这边看来，牧青歌忙闭上了眼睛。

“对了，要是他问你，你就可以说是路易斯放走的，不然谁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反正路易斯卷了所有的钱，也不会让阿道夫找到的，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别让他再造孽啦！”

“好吧，你跟我来……”

一阵关门上锁的声音之后，两人的脚步声就渐渐的远了。

牧青歌松了口气，一骨碌坐了起来，

看来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可这是要穿越回去了吗？牧青歌想到了孤苦伶仃的阿农，还在战场上的萧星燃和不知下落的白蝶，不由呆了呆。什么矛盾都可以刻意搁置，不了了之，可到了要生离死别的时候，才知道还有多牵挂她，那些是非恩怨，反倒无足轻重起来。

牧青歌想，无论怎么样，一定要逃出去，找白蝶解开她的心结，问问她的打算，蝶虽然懂得知识多，但毕竟是一个弱质女孩，又逢乱世，举目无亲的……

牧青歌想着，快速溜下床来，走到门口，拉了半天，发现门被反锁得严严实实，居然连道缝都没有。牧青歌又去开窗，发现窗户内层的木框也给钉得死死的，木质极硬。牧青歌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外面静静的，就只有一连串来回的踱步声和偶尔的交谈声。

外面肯定有守卫。

若逃跑被抓到了，那个阿道夫脾气那么爆，路易斯卷款跑路，安娜老太太背叛，弗兰克失踪……说不定还因此穿越不回去了，他是不会贸然杀了自己，但要是一个气头上把自己给毒打一顿再给断个手脚什么的扔回来，可就完了。

正盘算着怎么混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喧哗声，几声枪响之后，没动静了。

牧青歌莫名的心里一突，就听见一队杂乱的脚步声遥遥传来，还伴着阿道夫的阵阵咒骂，远处传来了安娜的尖叫声。

那么快……牧青歌顾不得多想，又爬回了床上装睡，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难道是他们拿了小铜镜来了？刚刚的那声枪响，应该就是阿道夫的枪……是弗兰克还是保罗出事了？

门开了之后脚步声继续涌入，随即一只糙硬的手在牧青歌脸上拍了拍，阿道夫­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道：“醒醒！醒醒！”

牧青歌大气也不敢出，哪敢睁开眼睛，努力维持住平稳的呼吸，就听得阿道夫的脚步声退了下去。

“路易斯走了也没关系，我迟早会抓住那个老混蛋！现在你们给我听着，今天晚上我们照常营业，而且接待的会是很重要的客人，需要大家做足准备，只是这一次，我需要做一些特殊的事情……你，你，你，还有你们，全部都先拿着那张名单出去，先稳住底下人的情绪，就说我，阿道夫·洛斯，有的是法子给大家筹到足够的工钱，并且把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大，今天晚上来的这群大官老爷只是一个开端！”

“是。”一堆人齐声应道，退了出去。

“关上门。”阿道夫随即吩咐道。

“是。”随即有人把门关上了。

“你们知道么？今天晚上要来的这些人，他们其实是来阻止我们发财的！”弗兰克突然道，“你们最敬爱的导师史蒂文就是被他们抓去了！他们想要挖走他，让我们失去方向，断了我们的财路！”阿道夫说的愤慨不已。

牧青歌心里一阵纳闷，他不是急着要回去吗？怎么反倒纠结起发财来了？难道是要在这里赚了金银再运回去卖？

正想着，其他人的激愤叫喊打断了牧青歌的思绪：“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牧青歌吓了一跳，眼睛睁开一道缝看去，便见角落里排了一队人，个个摩拳擦掌，群情激愤，保罗被其中几个人押着，脑袋歪在了一边，满脸满嘴的都是血和淤青，面前的地上还有两颗牙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牧青歌想起刚才那声枪响，保罗既然没中枪，恐怕那个走不成的弗兰克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人怎么那么盲目疯狂？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都学会了说英语，牧青歌一时迷惑不已，心里更是后怕，又向那些人瞟去。

“不！不用杀他们。”阿道夫道，“杀了他们处置不好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我们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绑了他们……”

“他们要来这儿，所有人都知道啊，我们怎么……”一个刀疤大汉毫不避讳的嚷道。

“废话，当然不是在这里……”阿道夫皱着眉转过头来，想看看牧青歌有没有被吵醒，待听得她呼吸只轻微了些，并无异状，又回过头去了，看到正有气无力瞪着他的保罗，偏头冷哼一声，缓缓走上前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斜视他：“你是在恨我？”

“好，好……”阿道夫见保罗不答，放开了他，来回的踱起步来，一只手拿着手枪，在另一只手掌上敲击着，突然在他面前站定了，“那就杀了我！替弗兰克报仇，我现在就给你枪……”说着真的把枪塞到他手里，示意两边押着的人放手，然后握着他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茓­，放开了手：“开枪，杀了我！”

众人惊骇莫名，还没反应过来阿道夫到底想­干­嘛，保罗却已惊慌的踉跄退后，枪掉落到了地上，张着双手颤抖的跌坐在墙角，抱着头拼命的摇着呜咽起来。

“那么，告诉我，懦夫，我留你还有什么用？嗯？既然不愿杀我，那就让你的高贵和大度给你殉葬吧。”阿道夫冷冷的道，一脚将他踹了个跟斗，转过头去：“带出去，做­干­净点儿。晚饭后大家在后院会合，商讨具体事宜！”

“是！阿道夫先生。”众人应道。

“慢着！”一行人正要离开，一直安静的床榻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牧青歌缓缓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变形的短匕首，正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放了保罗，不然别想穿越回去。”

“啊哈？”阿道夫一愣，讽刺的看着她，“女英雄！你这是在威胁我？”说着感觉十分好笑的，肆无忌惮的走了过来。

“别动！”牧青歌喝了一声，短匕只送了一下，血顿时流了出来。

阿道夫站住，挑眉：“好好好，那么，让我猜猜，你是爱他？”

牧青歌不答，阿道夫冷笑了一声，道：“从来没有人威胁过我，收起你那可笑的牺牲­精­神吧，没有人不热爱自己的生命……”说着又要往前走，眼看距牧青歌只有数步之遥了，牧青歌又沉默着将匕首使劲往里一送，顿时血流如注。

阿道夫立时站在了那里，眯起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斜视牧青歌，皱起了眉头，心下衡量着要不要扑过去。

不知是为自己悲哀，还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无力感、恐惧、迷茫，隐忍和委屈一齐爆发了出来，看着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保罗，牧青歌竟红了眼，声音有些发抖的道：“生命你娘的大闸屁！我让你领教领教什么是可笑！再不放了他，下一寸就是大动脉。”

穿越过来不过月余，世事悉变，一切都来不及改变，甚至都来不及接受的时候，一切就发生了，小康一家是这样，萧星燃，白蝶，保罗也是这样，总以为这个世界总是非黑即白，想要去保持或改变什么，终究什么都阻止不了，甚至辨不清是非，站不住立场，分不清好坏，一切就那么活生生，血淋淋的摆在了面前。

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是最大的变量不是吗？自己是要看着一个一个的人死在自己眼前继续无力的退避吗？

牧青歌的血已经流了一大滩了，脸­色­也渐渐惨白起来，咬着­唇­，呼吸都是恐惧的颤抖，眼里却是泪光和决绝。

“放了他。”阿道夫头也不回的命令道，鹰鹫一般盯着牧青歌，“你要是执意等他走远才妥协，只怕你也会失血过多而死，那时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全都抓了来，碎尸万段。”

“快跑，去找萧星燃……”牧青歌没听到他的威胁一般，冲保罗喊道，伤口经她一震，血流得更凶了，身体已经开始有些摇晃。

保罗被放开了，却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牧青歌，脸和嘴都已经肿的有些扭曲了，衰弱的道：“牧，对不起……我要回家……我想回家……”说着突然毫无预兆的奋力抢过一个大汉手中的刀，反转了刀锋，含泪朝自己的心口刺了进去：“阿道夫，救她……”

保罗死了。

牧青歌看着那倒下去的身体，脑袋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倒塌了，掩盖了一切，手里的短匕掉了下来，盯着保罗遍体鳞伤的尸体，身体慢慢的缩成了一团，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又一个，又一个……

阿道夫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去扶了牧青歌，回身急吼：“他妈的！去叫大夫！”

牧青歌已经昏了过去。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