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袁乡城和他走到走廊的另一头儿,说,“恐怕要准备后事了。”
袁冰城心头一震,耳朵忽然嗡嗡地响,他摇摇头,响声小了不少,他问,“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袁乡城道,“妈现在是多脏器衰竭,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句话叫袁冰城几乎无法自持,要不是自己靠着墙,他眼前一黑,几乎摔倒。
“哥,你没问题吧?”袁乡城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袁冰城定了定神,说,“没事。”
“我约了医生,等下去吃个饭。”袁乡城道。
“他们不是当班吗?能出去吃饭?”袁冰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袁乡城表现得很自信,“没事,留一个值班的就行。”
“难怪东北经济发展不起来。”袁冰城哼了一声。
袁乡城拍拍他的肩膀,“入乡随俗吧。”
走到病房门口,袁乡城低声对袁冰城说,“等下去吃饭,你叫一声爸。”
袁冰城一愣,说,“他不是在睡觉吗?”
袁乡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他真的睡了吗?”
父亲袁世飞没有睡着,拿他躺在那里干什么?袁冰城很想问问袁乡城为什么,可是,他已经推门进去了。
袁冰城走进房间,罗晓红对他说,“哥,嫂子打电话给你。”
袁冰城这才想起,刚才他顺手把手机放在母亲的床头了。他走出病房,拨通朱芳的电话,朱芳说连城刚刚回来,喝多了,但是要回来了一笔钱,但是,离给员工发工资还差一点。
袁冰城问,“你有办法吗?”
朱芳道,“实在不行我找同学阿群借一点。”
袁冰城心里很难受,这么多年了,朱芳就是这么默默地在做事,自己创业的时候她这样奉献,平时遇到困难她就帮着解决。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女人,怎么就不被父母接受?
父母一直希望自己取个漂亮的,有家庭背景的妻子,可是,那毕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父亲一提到这样的想法,他就常常反驳,“国家主席女儿好,人家能看上我吗?”
他走回病房,袁乡城向他使了个眼色,看了看躺在那里的父亲袁世飞。
他叫道,“爸,起来去吃饭吧。”
袁世飞一下子坐起来,“哎呦,累死了,不知不觉睡着了,你啥时候到的?”
袁冰城道,“刚到。”
袁世飞没说什么,转过头很温柔地问蓝桂枝,“你感觉咋样?你要是不得劲我就不去吃饭了。”
蓝桂枝闭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地说,“挺好的,你去吧。”
袁世飞很轻柔地给蓝桂枝掖了掖被子,说,“别凉着。”他这个动作叫袁冰城很感动,可是,他却发现袁乡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不屑。
袁乡城请的医生是一男一女,女的一直埋头吃东西,似乎像伊拉克难民一样,男的慢悠悠地喝着酒,慢慢地跟袁冰城谈着母亲蓝桂枝的病情。原来,母亲的这次昏迷就是糖尿病晚期患者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以后昏迷的频率会越来越多,昏迷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现在,她的各种脏器都出现了衰竭,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延长她的生命。
袁冰城问他现在主要在调理母亲身体的那一部分?男医生说现在主要是调理母亲蓝桂枝的心衰问题,而她的心衰又是由于肾衰引起的。不然的话,母亲蓝桂枝的浮肿也不会那么厉害。
袁冰城问有没有比较好的治疗方法?男医生摇摇头,对他说,“你母亲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做血液透析,但是,她身体太弱,而且由于血压太高,血管大面积的栓塞,做透析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一旦上了透析机,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袁冰城心里很难受,又问,“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医生叹口气,道,“面对现实吧,她现在多脏器衰竭,你治得了肾,其他的部位也会有问题。就说她那个十二直肠癌的问题吧,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重点了,我们现在只能是调理她的心衰问题,因为她这个心衰的问题不解决,别的病的治疗都无从谈起。”
袁冰城看看袁乡城,他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一直在吃东西的女医生忽然放下筷子,对袁冰城说,“我应该管你叫大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袁冰城说,“但说无妨。”
女医生道,“你母亲今年就在我这里住了几个月的院了,我有个建议,由于目前她这种情况既不能做透析,又不能做手术,你们还不如出院,回家去打针,那样会减少不少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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