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飞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实在是苍老消瘦的很。论年纪,卫鸿飞与燕王相差无几,但是即便是燕王现在脸色也不算健康,那气度相貌也比卫鸿飞强上百倍。众人默默侧首看看俊美无俦的卫公子。再看看雍容霸气地燕王殿下以及燕王脚下落魄苍老的卫鸿飞。心里的天平立马往燕王那边偏了几分。
卫鸿飞也被震惊了,一双眼睛充血的瞪着眼前踩着自己的男人。他说什么?卫君陌是燕王元妃和燕王的嫡长子?但是…卫君陌长得分明…卫鸿飞突然想到,长平公主的容貌是像她的生母的,而长平公主和燕王,是同父同母的兄妹。长平公主的生母,有异族血统。
这么多年,卫鸿飞猜测过无数次卫君陌的身世,怀疑过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卫君陌不仅不是他的儿子,也同样不是长平公主的儿子。不对…如果卫君陌不是长平公主所生的,那么他的亲生儿子去哪儿了?当年长平公主怀孕的事情可做不得假的。
“我…我的儿子在哪里?!”卫鸿飞挣扎着,吐出了一口血水问道。
燕王收回了踩在卫鸿飞身上的脚,冷笑一声道:“你的儿子?早就被你的母亲和表妹害死了啊。”
卫鸿飞茫然地侧首去看向被侍卫押着的卫老太太,卫老太太也同样一脸茫然,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倒是突然想起来当年她趁着卫鸿飞不在,带着怀孕的冯氏去见长平公主,长平公主当时被气得不轻。她虽然也曾经恶毒的希望长平公主那胎不好,却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真的没有了。想到此处,卫老太太的神色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见状,卫鸿飞顿时明白了当年母亲确实是瞒着自己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心中顿时变得五味杂陈,愤怒,懊悔,无奈各种各样的心情纠结在一起,难以言表。
燕王却没有心情理会他们的心情,冷笑一声道:“几个刁民就敢当街辱骂本王的儿子和皇妹,看起来是活腻味了!都带下去!”
不止是被燕王抛下了雷惊呆了,还是慑于燕王的威势,无论是围观的路人还是卫家的众人都没有敢出声,侍卫上前抓起卫家一行人进了身后的天一阁。卫老太太想要进去喝茶,果然进去了。至于有没有茶就要两说了。
围观的路人们心中欲哭无泪,听到这么绝密的消息,不会被灭口吧?
还有这位…看看站在一起的一对璧人,女子美貌如花,男子俊美绝伦,一看就十分的赏心悦目。不过…这两位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星城郡主的八卦绝对不能随便传!
燕王扫了一眼众人,冷然道:“还不走?想跟他们一起?”
众人连忙一哄而散,飞快地朝着四面八方跑去。同时,胆子大一些的一片奔逃一边还有心思思索:燕王殿下这么轻易的放了他们,其实大概应该可能是想要他们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吧?卫公子竟然是…燕王府的嫡长子?!总感觉,明天整个金陵皇城都要沸腾了。
------题外话------
燕王殿下威武!咳咳,我果然还是不习惯让墨墨对老弱妇孺出手太狠毒了。燕王殿下就算抽了人也只觉得大快人心,如果换了墨墨的话,抽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这个…对手指。嘤嘤,求不嫌弃我总有一天会写出一个大快人心的女主脚的。
436、生恩,养恩
天一阁里,燕王将夭夭放在自己的膝上,一边逗弄着小娃娃一边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小两口扬眉道:“怎么都是这副表情?本王欠你们钱?”
“……”你可不就是欠我们钱么?
卫公子慢条斯理地从袖袋里掏出厚厚的一叠借据递了过去,燕王有些疑惑的接过来一看,顿时无语。
南宫墨同样无语,这么多借据随身带着,卫公子你难道是在随时准备收账么?没发现你有这守财奴的属性啊。
燕王抽了抽嘴角,咬牙道:“干什么?!本王是你亲爹,用你一点钱怎么了?这些东西以后还不都是你们夫妻俩的!还敢跟本王算得这么清楚!”
南宫墨心中一跳,忍不住抬头去看燕王。有些不明白他是一时说错话还是怎么的,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也幸好花厅里除了他们几个没有外人。当然,以燕王的性格,说错话的几率实在是不高。
卫公子冷淡地道:“这些事无瑕的嫁妆。”就算是招兵买马,你好意思用了别人的嫁妆不还?
燕王殿下顿时哑口无言,用儿子的钱他是心安理得,老子挣下来的家业将来还不是留给晚辈的?但是,儿媳妇的嫁妆却是不能随便乱用的,自古也没有这个道理。伸手翻了翻手里的账单,燕王殿下心里直抽抽。打仗真的是个烧钱的活儿,这几年即便是幽州的底盘一步步扩大,幽州卫打仗也是鲜有败绩,却依然还是欠下了这么多的账单。粗略的算了算,竟然足足有两百万之巨。令人郁闷的是这些账单上都写着他燕王的大名,盖着他燕王府的印玺,想赖账都不行!南宫家和孟家,竟然给南宫墨留了这么多嫁妆!
其实南宫墨并没有那么多嫁妆,至少还没到随便摞出了两百万还完全不受影响的地步。这几年南宫墨在幽州城外的药园发展的十分不错,之后在辰州也开辟了两个。这些除了供应辰州军大头的都给幽州军了。但是这些药钱,因为不着急幽州军都是先欠着的,再加上他们帮幽州军买的粮食什么的,这才出来了这两百万的账单。南宫墨当然不能拆自己夫君的台告诉燕王,这些不全是她的嫁妆。毕竟,就是这个数字,他们也是给燕王打了很大的折扣了。燕王心里想必也是明白的。
坐在燕王怀里的夭夭眨着大眼睛,戳着燕王手里的账单,高兴地念到:“十一万五千,六十二万……”
“……”燕王殿下表示,心在淌血。他整个燕王府的内库也没这么多钱。不过,幸好他还不止有内库。轻哼一声,燕王殿下道:“回头去宫里拿钱,本王看了,萧千夜那小子的私库里钱不少。看来这几年没少攒钱。
高义侯欲哭无泪:王爷,那是我朱家的钱啊。
卫君陌满意的收回了账单递给南宫墨,南宫墨也很满意,不管卫公子跟燕王是什么关系,顾家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就算她钱多花不完,也可以留给夭夭和安安花啊。
花厅里安静了一会儿,燕王看着卫君陌正色道:“方才在门外,本王并非一时动怒才说出那样的话的。”
这话一出,花厅里仿佛更加安静了一些。南宫墨看看卫君陌,叹了口气道:“舅舅…这未免太过急躁了。”燕王冷笑,“有什么可急躁的?无论怎么安排布置,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一样还是有人要闹有人要惊。既然如此,何不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反对本王!”
“母亲那里还不知道。”卫君陌冷声道。
燕王顿时乐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五妹不同意,你就不肯认本王了。”
“是。”卫君陌淡淡道。
若不是手里抱着软萌的孩子,燕王都忍不住想要抄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了。但是对上夭夭明亮清澈懵懂无辜的大眼睛,既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布出来了。燕王咬牙道:“当年将你交给五妹养,一是因为你的生辰,二是因为五妹刚没了孩子痛不欲生。你说这话,可有想过你的亲生母亲?她临死了还念着你。”
卫君陌眼眸微动,慢慢垂下了眼眸没说话。燕王妃去得早,而且自从留下卫君陌以后就没有再回过金陵。卫君陌对她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印象,而长平公主,却是真正将他从小养大的母亲。即便是听燕王如何诉说他亲生母亲的好,亲生母亲如何痛苦如何思念他,他也不可能认为已故的生母就比长平公主更重要了。卫君陌不喜惺惺作态,也不觉得有那个必要。
见他如此,燕王的怒火反倒是消了下去,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儿子从小就跟着妹妹长大,连见都没见过亲生母亲,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以卫君陌冷淡的性格,能对他这个“舅舅”那么好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是已故的“舅母”?
“罢了,当年是本王对不起你和你母妃。”燕王有些黯然地道,“但是你不必担心长平,当年将你抱给她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有机会她会让你认祖归宗的。你也该知道,五妹这些年都是为了你,她是公主之尊,离了卫鸿飞未必不能再嫁。但是…一方面她对卫鸿飞心中有怨心结难解,另一方面就是不希望你有一个和离又再嫁的母亲。以后她不是你的母亲,却依然是你的亲姑姑,你们依然要孝顺她。她早已经与卫鸿飞和离数年,身为大夏的长公主,找个喜欢的人共度终身难道不比守着你们几个小辈强?”
长平公主今年才四十多岁,养尊处优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燕王说得也不错,长平公主已经和离数年,卫君陌的身份一旦公告天下,当年长平公主身上的污点自然也就洗清了。只要长平公主愿意,一个和离多年的长公主想要再嫁谁也不能说不行。
但是…南宫墨侧首看燕王,这只是燕王殿下自己的意思吧?虽然确实算是为妹妹精打细算,但若说没有以此蛊惑卫君陌立刻忍下他的意思南宫墨绝对不信。
卫君陌沉默不语,南宫墨叹气,笑道:“舅舅,横竖你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该知道的人肯定知道了,不重要的人,知不知道也不要紧。不如,等母亲回金陵了再说?母亲对君陌有养育之恩,这种事不禀告母亲一声,于情于礼也说不过去。”
燕王当然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只是…“必须在金陵大事定下来之前昭告天下,你们可明白?”
大事?什么事大事?自然是皇位的事。如今萧千夜的名声算是臭的发烂了,但是毕竟还是名正言顺的天子。燕王要如何尽量在不损害名声的基础上坐上皇位,这是一个技术活儿。虽然一直打着靖难的旗号,但是大家心里也清楚,燕王和幽州军直指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至于认下卫君陌的事,南宫墨也明白燕王的苦心。新皇登基必定要修新皇一支的玉牒,到时候正好将卫君陌记在嫡长子的位置上,免得以后再修不好看也给人徒留话柄。
燕王叹了口气,儿子说五句话也不能指望他回一句。也幸好还有个媳妇儿在,不然燕王不知道要摔多少茶杯砚台了。
摸了摸夭夭的小脑袋,燕王不再坚持这个话题,“卫家那个几个人,你们怎么看?”
南宫墨思索了片刻,蹙眉道:“只怕是有人在幕后挑拨,卫家的人如今都住在外城,平时也还罢了,如今这个时候他们想要进来只怕没那么容易。”
燕王点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该不会是宫驭宸那个家伙吧?”不是燕王疑心病重,实在是那人太喜欢到处煽风点火了。从前还没觉得,等到将宫驭宸和念远两个身份的所作所为联系在一起就会发现,这人当真就是四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当然,天下也如他所愿的确实是乱了。
南宫墨摇头,“宫驭宸已经走了,我们派人暗中看着他呢。”
“那就好。”燕王眯眼,思索着道:“跟你们有过节的,也就是那么些人了。现如今走的走,废的废。这个时候败坏你们的名声,有什么好处?”燕王脸色微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卫君陌沉声道:“跟本王狠狠地查!”
卫君陌微微点头,他原本也没打算放过。想起之前卫老太太在天一阁门口骂无瑕的话,卫公子唇边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燕王满意的点头,“本王倒是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跟本王做对了!”
夭夭疑惑地抬眼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燕王,伸手将手中的点心递到燕王的嘴边,“舅公,吃。”
燕王脸上闪现一抹笑意,摸摸小姑娘的发髻笑道:“真是好孩子,不叫舅公,以后要叫祖父。”
“啪!”金陵城中的某处宅子里,萧千炜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地面。在地面撞得四分五裂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片碎片溅起弹向了门口。一双穿着绣鞋的脚正好停在了碎片跟前,顿了一顿才又绕过了地上的一堆碎瓷片往里走去,“夫君,这是怎么了?”
萧千炜脸上的神色阴鸷而狰狞,指着站在一边一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男人,道:“你问问他!”朱初瑜将目光装向那人,已经被萧千炜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不轻的下人也不敢隐瞒,连忙道:“回…回少夫人,方才,方才王爷在天一阁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卫公子的身份,这会儿,只怕是整个金陵城里都传遍了。”
“什么?!”朱初瑜一愣,卫君陌的身世这件事他们自然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关键是燕王根本不想隐瞒,说燕王不想认回卫君陌这个儿子?除非燕王的脑子出问题了。但是,他们以为至少还能缓一些时候,毕竟燕王总也需要时间安排一下的。而他们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看看能够做些什么。为什么……
那人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朱初瑜脸色有些发白,“你说…父王是正巧遇到了卫家的人辱骂卫公子,一时动怒才…怎么会这么巧?!”
萧千炜显然也响起了这茬,冷声道:“燕王府已经打点妥当了,父王今天就从宫里搬出来了。大概是去看那个孩子的。”燕王对夭夭的喜爱,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虽然南宫墨和卫君陌将女儿藏得紧,轻易不肯带进宫去,但是燕王依然天天派人往天一阁送吃的送完的。各种礼物如流水般就没有停止过。
萧千炜看着朱初瑜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哼一道:“现在追究为什么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该怎么办?”
朱初瑜勉强一笑,道:“夫君稍安勿躁。卫公子的身份…迟早是要公布出来的,既然父王已经开口了,也没有咱们反驳的余地。”
“难道就这么算了?”萧千炜皱眉道。
朱初瑜无奈,“还能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无论是她还是萧千炜,现在都没有跟燕王较劲的能力。
萧千炜愣了愣,良久才叹了口气,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朱初瑜,眼底也有些失望,“算了,你说的没错。还是尽快请母妃回金陵才好。母妃说不定会有办法。”
朱初瑜在心中暗暗苦笑,燕王已经说出口的话,就算是燕王妃来了能让他吞回去不成?卫君陌这个燕王嫡长子的身份,只怕是注定要落实了。
“夫君,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卫公子的身世公告天下,最郁闷的也不是你我。”
萧千炜一愣,想了想有些不屑地道:“大哥?”萧千炽确实是应该郁闷,原本除了个嫡长子的身份,就什么都没有。现在连这唯一的身份都没有了。至于他,嫡次子和嫡三子确实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这个人是卫君陌就不得不让人地方了。那样的能力,还有那样的命格…如果换了是个别的什么人,萧千炜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忧烦躁。
朱初瑜看着他这副模样,也知道这样的劝解没有效果。只是她自己现在也心神不定,哪里还有功夫管萧千炜,只得随他去了。萧千炜见她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朱初瑜独自一人坐在椅子里,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闷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巧?难道是卫君陌和南宫墨故意布的局?真是…好厉害啊!
“小姐。”竹儿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张口道:“小姐,燕王殿下…”
朱初瑜闭了闭眼睛,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
“……”
另一边萧千炽的书房里,听了下人匆匆而来的禀告萧千炽手中的狼毫笔顿了顿,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世子。”下人恭敬地退下,另一边坐着的两个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却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是萧千炽的幕僚,虽然萧千炽有些有容寡断,但是毕竟是燕王府的世子,而且对下面的人很是宽厚。并不是为了拉拢人心而故作的宽厚,而是真的生性如此,因此身边的人也对他十分尽心。
“世子,怎么会这样?!”一个幕僚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再看看萧千炽平静的神色,诧异地道:“世子早就知道了?”
萧千炽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几天前就知道了,父王下了封口令。”
原来如此。
另一个幕僚也忍不住叹气,“真是没想到,卫公子竟然会是元王妃的嫡子,这实在是……”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幕僚表示他实在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如今不是震惊的时候,王爷一旦认回了卫公子。形势只怕会对世子更加不利。”王爷原本就对世子不怎么满意,现在多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卫公子……
萧千炽搁下笔,有些无奈地摇头笑道:“那又能如何?父王下了决定的事情谁能挽回?更何况,拦着不让父王认回嫡长子?说道哪儿去也没有这个道理啊。”两个幕僚也只得闭嘴,那可是燕王殿下真正的元妃嫡子,论血脉尊贵燕王府上下无人能出其右。继妻的儿子不让父亲认回原配的嫡子?开什么玩笑!
“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幕僚忍不住问道。
萧千炽道:“自然是看着,其实…我也没觉得父王认回表哥有什么不好。”
两人顿时大惊,“殿下怎么能这么想?”不说什么,卫公子的能力手段就足够让人忌惮了。
萧千炽淡笑道:“他是嫡长子,我是嫡次子,咱们大夏的规矩两位先生是知道的。若是旁人我还会担心一些,但是表哥和表嫂的为人心性我却是信得过的。至少…”至少,应该比儿子要好一些吧?虽然是同一个娘生的,但是萧千炽觉得自己落在卫君陌手里只怕都会比落到萧千炜的手里日子要好过得多。人品心性不论,他的身份压了萧千炜一头,而卫君陌的身份却略胜他一筹,至少不存在忌惮他的身份的愿意啊?
“……”世子殿下,你不觉得你想得太开了一点么?
437、互相怨怼
萧千炽当然不是太想得开了,而是他不得不想开。莫说是跟表哥比,就算是跟两个弟弟相比他也不够出色。如果想不开的话,不需要父王认回表哥这件事刺激,两个弟弟就足够让人心性扭曲了。从小在自己父亲失望无奈的目光下长大,不得不说,萧大公子竟然能够长得比两个弟弟还要心性平和,三观端正,燕王妃功不可没,他本身的性格更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怎的是天生的。就算他运气比萧千夜还好,最后得到了父王的位置,那又能怎么样?是因为比自己强的兄弟日日惶恐,还是因为能力不足坐不稳天下而忙的晕头转向却依然弄得天下打乱?萧千炽不由得响起了那年父王要他和表嫂一起负责燕王府中的事务,他费尽全力却依然力不从心,表嫂还怀着身孕,不过是略作点播就能让他茅塞顿开。
即使表哥是父王的嫡长子,父王也并没有一开始就放弃他啊。这些年,父王都在尽量的锻炼他们几个兄弟。可惜,他们却每每都让父王失望了。
想起靖难路上的那些事情,萧千炽只觉得羞愧难当。
两个幕僚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他们是真没见过这么想得开的皇子皇孙啊,说他没出息么?但是人家想的也确实是不错。除非他们有百分百的把握辅佐世子上位,否则将来卫公子上位对世子来说确实是比二公子要强些。一个亲娘生的又怎么样?从前只是个亲王的爵位还好说,燕王妃在世还好说,一旦将来…至少,卫公子的人品确实是比二公子要好一些。他也不屑去对继妃的嫡子动手吧?
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幕僚,还是略劝了一句聊表心意,“如今还早着呢,谁知道将来会如何?世子也不必太过忧心。”
阴暗的地牢里,卫家众人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仅又卫鸿飞和之前在天一阁门口闹事的卫家众人,还有根本没有出现的冯氏也在随后被一道投了进来。一家子关在一起倒是显得原本宽阔的牢房十分的拥挤狭小。而他们对面的人却是独占一个牢房,十分的宽大寂寞,也不知道是谁该羡慕谁?
卫家众人对面的自然就是楚国公南宫怀了。燕王对南宫怀没有兴趣,既然南宫墨和南宫绪都不打算为他求情,燕王就更没有兴趣了。打算着回头事情忙完了就给斩了,或者看在南宫家兄妹的面子上,就给个终身监禁算了。
刚刚被关进来的卫鸿飞看到对面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的南宫怀,不由得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当年金陵皇城中同样煊赫的两家人,还算得上是姻亲,如今却因为不同的原因都被关进了这个牢房,还是住对门的。
南宫怀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便垂下了眼眸,仿佛对眼前喧闹嘈杂的众人没有丝毫的兴趣。自那日之后,南宫绪并没有来看望过他。他不知道是南宫绪自己不愿意见他还是南宫墨根本就没有告诉南宫绪。他自己在心中告诉自己必然是后者,而直觉却告诉他,是前者。
之前在天牢里好几年都没有想通的事情,这几天南宫怀却像是想通了一般。于是再没有之前的愤怒不甘整日怒吼,而是沉默无言,仿佛心如死灰。
卫鸿飞并不像搭理南宫怀,虽然南宫怀跟他一样倒霉。卫鸿飞现在谁都不想搭理,所以从一进了牢房之后就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沉默。对于身边中女眷的叫嚣抱怨不问不顾,仿佛沉浸在了一个完全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中。就连身上的累累伤痕也浑不在意。
他自己不在意,卫老太太却不能不在意。等到从被燕王恐吓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就扑到了卫鸿飞跟前想要查看卫鸿飞的伤。却被卫鸿飞一把推来坐倒在了地上,若不是撞上了卫菲的腿,说不定能直接倒在地上。
卫老太太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儿子,卫鸿飞同样也在望着自己的手发呆。他并没有想要对母亲无礼,毕竟他知道无论眼前这个女人对外人如何的刻薄尖酸,对他却都是一心一意只为了他好的。但是他的手显然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卫老太太已经被他推出去了。
“娘……”卫鸿飞看看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僵硬。
卫老太太却是真的受不了了,她今天真的被吓得不轻。卫老太太前半生受了不少苦,后半生却骄横惯了,哪里见过燕王这样的?虽然先帝同样脾气暴躁,杀人如麻,但是卫老太太身为女眷见先帝的时候也不多,更没有见过先帝大发雷霆的时候。
“飞儿?!你…你也在怪为娘是不是?!”卫老太太震惊地望着儿子,都忘了从地上起来。
“我没有…”卫鸿飞脸色僵硬,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言不由衷。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怎的不怪卫老太太?他的儿子啊…他从一出生就死了的和长平的亲生儿子。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什么背叛,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都是卫家对不起长平公主还有他那连这个世间都没有看过一眼就夭折了的儿子。
见状,卫老太太顿时泪如雨下,哭得老泪纵横。不停的抬手垂着自己的胸口叫道:“你果然是在怪我?!娘这辈子是为了谁?那个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我这做娘的看着儿子在媳妇面前做小伏低难道不心疼?我做婆婆的,难道还要去迁就儿媳妇?连和冯氏的事情你都不敢跟她说,娘就替你去说,现在你还要怪我?我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啊…”
卫鸿飞默默地听着老太太的哭嚎,心中无奈的苦笑:长平公主并非生来就是公主,她出生的时候先帝连夏王都还不是,只能算是一方有些实力的义军首领而已。跟随大军,转战天下,长平幼年的日子也过得不轻松,哪里有什么公主脾气?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做小伏低的事情。不过是因为长平对母亲不够柔顺罢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卫老太太自己受过苦,日子好过了对媳妇儿的要求十分苛刻。而长平身为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如一般的小媳妇儿一般在婆婆面前战战兢兢的侍候着?就算是长平公主自己不介意,只怕先帝和先皇后也不会高兴的。
卫老太太哭嚎了半天,从指缝里看到儿子趁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根本没有听自己的哭诉,顿时又气又恼不知该如何收场。
旁边,冯氏蹲下身低眉顺眼的扶着卫老太太,“娘,夫君心情不好,您就别哭了。小心身体。”
话音未落,却见卫老太太猛然回头一个耳光就扇在了冯氏的脸上,指着冯氏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有你卫家哪来的今日之祸?若不是你贪慕靖江郡王府的荣华富贵,不知羞耻的勾引飞儿,公主还是我的儿子,还能给我生下一个乖孙儿。你生下的那两个灾星,害得咱们一家子这么惨,可怜奕儿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折腾,你这个贱人!灾星!祸害!”
冯氏站起身来,眼神幽深地望着眼前头发松乱,状如疯魔的老太太。
卫老太太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原本口中的污言秽语也渐渐地骂不出口了,只得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想干什么?”
冯氏抬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姨母,当年不是你说长平公主生性高傲没有做儿媳妇的抬举,极力撮合我和表哥的么?不是你天天背地里咒骂长平公主,在先皇后面前却又费尽心力的假装疼爱长平公主,才求得先皇后同意将公主下降的么?不是你天天在你儿子面前念叨长平公主不守妇道,经常趁着夫君出征在外借口入宫给先皇后请安,背地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否则,夫君怎么会问都不问就怀疑卫公子的身份?姨母你不是还时时夸博儿和泽儿不愧是夫君的血脉,是有福气的么?怎么现在又骂他们是祸害了?”
说着这些,冯氏的看向卫老太太的目光越发的怨毒起来。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卫鸿飞怀了什么心思的,若不是卫老太太看长平公主不顺眼,故意将她接到身边来养着。时时在她耳边说些有的没有的,她怎么会给卫鸿飞做小?两个儿子又怎么会死得那么惨?还要日日夜夜被这个老虔婆咒骂?若不是卫鸿飞无能,怎么会败给卫君陌?还害得她儿子没了性命,这个老太婆还敢骂她儿子!
“想要攀附皇家,却又嫌弃公主身份尊贵压得你和你儿子喘不过起气来?这也算是…又想要当婊子,又想要立牌坊吧?”冯氏嘲讽的笑道。
“你胡说!”为老太太大怒,站起身来就想要扑过去抓冯氏的脸,难为她一把年纪身体竟然还能如此利落。
冯氏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伸手一把将她推开,“恼羞成怒了?你们今天是干什么去?看到长平公主的儿子得势了,又想要去攀附人家么?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想理你们,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投入了大牢?”说到这个,冯氏更加的愤怒起来,厉声道:“你们自己做的孽,凭什么牵扯到我身上来!我被你们害得一个儿子都没有了,你们还要来害我?”
两个儿子被问斩之后,冯氏也恨过。恨过很多人,恨皇帝,恨长平公主,恨卫君陌,但是最后她才发现,她最恨的却是自己的丈夫和婆婆。但是冯氏并不是个笨人,她能够二十年如一日的哄着卫老太太和卫鸿飞,自然不傻。她已经失去了儿子,但是却还留下了一个孙儿一个孙女,虽然都是庶出,却也是自己儿子的血脉。她只想要好好地将两个孩子教养长大,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够东山再起。但是…这群蠢货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哪怕是以己度人,也该想到卫君陌和南宫墨怎么可能会原谅她们?
从跟长平公主站到对立面的哪一天开始,冯氏就再也没有想过会再重归于好。因为,如果她是长平公主的话,也绝对不会愿意自己这些人。
冯氏厌恶的看了一眼缩在墙角伤痕累累的卫鸿飞,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觉得愤怒和悲凉,这就是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和一位公主抢还的男人。这个男人唯一的优点,大概也只有曾经是属于一位公主的这一点了吧?
卫鸿飞一脸麻木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就是他这一辈子最亲近的女人,甚至比他曾经以为最爱的长平公主还要亲近。但是看看眼前这苍老狰狞丑陋的面孔,不由得回想起了辰州府衙院子里的房檐下,一身白衣神色平淡的长平公主。想起了俊美绝伦却气势逼人的卫君陌和清丽淡雅的南宫墨。甚至想起来在辰州的时候他看到过的那个软软嫩嫩,精致可爱的龙凤胎。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他和长平公主的孙儿孙女是不是也会那么可爱?甚至是更加的可爱?
卫鸿飞出神的瞬间,卫老太太和冯氏却已经扭打起来了。冯氏对卫老太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服顺,言语间极尽嘲弄羞辱之能事。卫老太太哪里受得了往日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人突然如此无礼,更是好不示弱的还以颜色。还不忘叫旁边的众人来帮忙。
“你们都死了么?还不给我狠狠地收拾这个贱人!”
剩下的几个女眷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动弹。只有卫菲小心的拉了拉卫老太太的衣袖提醒道:“祖母,还是别闹了…”却被卫老太太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也只得捂着脸红着眼睛躲到一边去了。
“哟,真是好精神啊。本公子还真没见过有几个人到了这地方还能如此神气活现的。”一个略带调侃地声音从外面响起,众人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的方向已经多了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蓝衣翩然,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长风公子。跟在他旁边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没有长风公子那么多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里面。却是南宫绪和应天府应何文栎。
因为破城之日何大人努力维持金陵治安,颇得燕王赞赏。即便是如今皇帝和朝中重臣依然还在关禁闭,何大人却还是在应天府尹的位置上屹立不倒。何文栎大人,以文弱之身,清贫之家世,在朝中毫无靠山得将应天府尹这个烫手山芋的位置从先帝朝做到承安朝,再如今到燕王当权依然屹立不倒,堪称是古今天子脚下父母官中的常青树。
何大人此时正捂着脑门一脸无语的看着牢房里的人。果然,应天府大牢这地界儿就关不了什么正常人。稍微厉害点的人家都蹲刑部大牢,大理寺监狱,天牢去了,扔给她的全特么是一群脑残。这个时候还能吵得这么起劲儿。
大牢里顿时一片宁静,卫老太太扑到牢门边上,叫道:“我要见卫君陌!放我们出去!你们凭什么关着我们!”
长风公子无语望天,摸摸鼻子道:“见卫君陌?老太太你好大的脸啊。拜你们所赐,现在劝金陵的人都知道了,卫公子是燕王殿下的嫡长子啊。天家皇孙,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么?”
闻言,一直闭目养神的南宫怀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站在蔺长风身边的另一个人。
南宫绪站在蔺长风身边,神色淡漠地瞥了蔺长风一眼,微微蹙眉。显然是对长风公子如此啰嗦很是不满。
“我…”卫老太太词穷,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就算是这样,我们卫家养了他二十多年,他不能忘恩负义!”
长风公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明明是长平公主和皇家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二十几年。”卫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蔺长风也见过不讲道理的老年人,这有的年纪打了的人若是不讲道理起来,你就算把全天下的理都搬到他面前他也看不见。当然,长风公子来大牢里也不是为了跟卫老太太讲道理的。挥挥手,“何大人,劳烦了,把这几位请出来吧。”
何文栎翻了个白眼,“我以为蔺公子想要在这大牢里跟人叙旧呢。”
蔺长风摸摸鼻子,“本公子跟他们可没有旧要叙。”要叙旧,也是别人叙。
何文栎朝身后招招手,立刻就有人来将打开牢门将卫家的人一个个带来出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卫鸿飞警惕地道。
蔺长风冷笑一声道:“干什么?你老娘敢带人到天一阁来闹事,败坏卫君陌和星城郡主的名声。不说点什么…你让咱们怎么交差呢?带走!”
“是。”
看着卫家众人被带出去,蔺长风侧首对南宫绪挥挥手笑眯眯地道:“兄弟先去审着,南宫兄你慢慢来,不急。”
南宫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走吧。”他也没什么旧可叙的。
“站住!”身后,被忽略已久的南宫怀终于忍不住道。
------题外话------
抱歉又晚了,停电是不可抗拒因素木有办法。刚好房东到市里办事就稍我一程,现在在酒店,么么哒。
438、无情的人
乍然在牢房中见到南宫绪的时候,南宫怀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欢喜。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南宫绪是真的将他视如无物,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来见他的。甚至从头到尾,南宫绪也只是在刚进来的时候视线从他身上淡淡的扫过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曾停留。而在之前一直闭目养神的南宫怀眼里,这个儿子更是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即便是曾经骂过恨过,赌咒发誓说南宫绪再也不是他南宫怀的儿子。但是到了现在南宫怀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从小就没长在身边,双方都没什么感情的南宫墨。从小跟在兄长身后,兄长比爹还要重要的南宫晖,还有那如今不知道跟着乔飞嫣流落何处的一对双胞胎,南宫绪才是更像是他南宫怀的儿子。等到年轻的时候不顾一切追求的功名利禄,名望权位都全部消失,他唯一还能剩下的也就是这几个儿女了。可惜…这些儿女却早已经不需要,也不想要他了。
南宫绪微微挑了下眉,他当然知道墨儿要他一个武将跟着蔺长风和何文栎来审卫家的人是为了什么。虽然他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是墨儿说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南宫怀的机会了。对这所谓的机会,南宫绪不以为然,但是作为一个努力想要疼爱弟弟妹妹的兄长,他不愿拂了妹妹的好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墨儿总是认为他对南宫怀有心结。其实,南宫大公子的心比南宫墨所以为的更加冷漠,特别是在对待南宫怀上面。
南宫绪转过身来看向南宫怀,蔺长风耸耸肩转身出去将大牢的门带上了。虽然早几年墨姑娘跟南宫家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这两年看来跟两个嫡亲兄长也还是相处的很好嘛。这样也好,以卫君陌以后的身份,即便是墨姑娘再厉害,没有有能力的娘家人撑腰终归是不好。
偌大的牢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南宫绪负手而立,眼神淡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南宫怀坐在地上,抬头仰视牢门外的儿子。对上他淡漠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的时候,南宫怀心中不由得颤了一下。他一直为人南宫墨很像孟氏,但是现在南宫怀才发现,真正像孟氏的竟然不是南宫墨这个女儿,而是眼前这个他一直看不透的儿子。
对他们觉得重要的人,总是细心的保护着不让他们送到丝毫的伤害,为他们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对于让他失望的人,毫不留情,一击必中,即便那个人是他们的父亲或者丈夫。这样的人,有感情的时候他们便是这世上对你最好最体贴的人,一旦将感情抽离,他们又会变成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冷酷,最无情的人。这样的人…名门世家教育出来的子弟,曾经年轻的南宫怀其实是有些畏惧的。而现在已经年迈的南宫怀面对一个与妻子如出一辙的儿子,却只剩下了满心的苦涩和悔恨。
“你……”南宫怀的声音有些干涩,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
南宫绪淡然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一副没话说我就走了的南宫绪,南宫怀终于有些忍不住,扑上前紧紧地握住牢房的栏杆,盯着的脸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我?我是你父亲!”孟氏是你娘,但是我也是你父亲啊。除了你小时候没注意让你被人伤了身体不能习武,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郑氏没有儿子,谁也不会动摇你的地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恨你?”南宫绪淡漠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摇头道:“孟家和母亲的仇已经报过了,我不恨你。”南宫绪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南宫怀,如果他只是想要杀了南宫怀多得是机会。南宫怀在警戒在多疑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但是南宫绪知道,即使是母亲,也不会希望他手上染着生父的血罢了。
南宫绪生儿早慧,他的人生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跟在母亲身边快乐无忧的日子。那段日子太短了,而其中并没有多少南宫怀的参与。等到南宫怀带着郑氏进门,母亲退居寄畅园。他一个小小的孩子,既要照顾弟弟,又要提防郑氏还要担心寄畅园的母亲和妹妹。所以他直接选择了永绝后患,给他亲爹下了药。从那时候起,在他心中的南宫怀就是对手而不是父亲了。
南宫怀不由得被噎了一下,南宫绪却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只是淡淡道:“燕王殿下说,看在你过往的功绩还有墨儿的份上,饶你不是。”
南宫怀闻言,并没有感到喜悦,心中反倒是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只听南宫绪继续道:“你继续回天牢里去吧,以后不会在有人打扰你了。对外…前楚国公南宫怀,已经死了。”
“不!”南宫怀惊怒。天牢里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人比南宫怀更加清楚了。像他这样永久监禁的囚犯几乎没有,能进天牢的要么秋后问斩,要么流放充军。南宫怀独自一人被关在一个空荡荡的牢房里,除了每日有狱卒将两餐饭从门口的小洞递进来以外,他见不到任何人。那几年,他是靠着心中的愤恨才撑下来的。而现在,心中什么都没有了的南宫怀,是绝对撑不过那样的日子的。
南宫绪毫无含义的扯了下唇角,转身走了。
“不,你给我回来!南宫绪!南宫绪!”
南宫绪并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走出了牢房,大门随后从外面关上了。
沉重的关门声之后,牢房里只剩下南宫怀一人了。徒劳的叫喊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确实是不会有人理他,南宫怀才终于颓然地跌坐回了地上。阴暗地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仿佛连呼出一口气都能够听到回声一般。南宫怀终于慢腾腾地缩到了牢房最阴暗的角落里,良久,似哭似笑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
长风公子回到看到漫步而来的南宫绪时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想到南宫绪这么快就完事了。从面上更看不出来南宫绪此时的心情有什么起伏,只得耸了耸肩回头继续面对眼前的卫家众人。卫家一众大小被押着跪倒在宽敞的房间里,作为唯一的男子卫鸿飞享受了非一般的待遇。他没有跪着,他直接被蔺长风给绑到了柱子上。
底下的女眷跪了一地哭哭啼啼的让人耳朵发麻。
长风公子掏了掏耳朵,挑眉看向卫鸿飞问道:“怎么样?说罢,到底是谁让你们来天一阁门口闹事的。”
“我不知道!”卫鸿飞咬牙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几年受了不少苦,卫鸿飞是真的不太想再遭惹燕王和卫君陌这些人了。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蠢材,自然之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不可以招惹。
蔺长风扬眉,“不知道?那么…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进内城来的?卫老太太?”
卫老太太张嘴想要骂,但是对上蔺长风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却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望了一眼被困在柱子上的卫鸿飞。她每骂一句,卫鸿飞就会被人狠狠地抽上一鞭子。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随便开口骂人了。只是咬牙道:“没有谁,我就是想要来找卫君陌和南宫墨而已。”
蔺长风冷笑一丝,“你想?如今内城戒严,你以为只是你想你就能够进的来么?若没有人暗中放你们进来,就凭你们几个现在能进内城?”
卫老太太哑口无言,但是让她说她有确实是说不出到底是谁让她来的。
半个时辰后,蔺长风挥挥手让人将卫家的人带下去,才与南宫绪何文栎出了应天府大牢。
“南宫兄,这事儿你怎么看?”蔺长风问道,卫家的人都是一片茫然,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儿。似乎只是听到有人说起卫君陌和南宫墨如今如何得燕王看重,如何位高权重,然后卫老太太就起了想要卫君陌拉扯卫家一把,让已经败落的卫家重新回到内城的权贵之中。最好是连靖江郡王的爵位都能够回来才好。而其他几个女眷,韩氏自然是想着自己的儿子,卫菲和卫茜两个二十出头还待字闺中的女子,早已经痛恨了如今卫家困窘的生活,自然也是想要早日摆脱出来。于是,几个女人各怀心事,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然就一起跑到内城里来了。
南宫绪淡然道:“最多也只能证明对方手段不错罢了。”虽然传话的仿佛都是路人,但是南宫绪却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外城的百姓生活距离内城实则是十万八千里,入京之后卫君陌和南宫墨可算是低调了,连内城的人们都还没来得及议论纷纷,怎么就刚好有那么多路人在卫家那破胡同外面议论纷纷了。
长风公子合起折扇,轻敲着掌心道:“不错,既然卫家这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就要看守城的人了。”
当天守城门的士兵早已经被燕王下令先关了起来,虽然他们知道的也并不清楚,却总还是能有些线索的。
蔺长风以折扇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这回的事儿,是谁在幕后做手脚?”
南宫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长风公子默默望天。一个二个,这都是什么毛病?亏得本公子脾气好!
自从燕王殿下在天一阁门口抛下那一声惊雷,天一阁就开始每天访客络绎不绝。但是能够见到这位新出炉的燕王府嫡长子的人却并不多。因为,卫公子已经带着妻女和一干人等移居长平公主府了。即便是知道了卫公子在长平公主府,这公主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即便是公主并不在金陵,公主府依然还是皇家重地。
只是,有些人能够避开,有些人却是避不开的。比如说…燕王麾下的那些心腹将领。虽然卫君陌的身份他们知道的比一般人还要找那么一点儿,但是现在燕王当众亲口承认了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于是,无论卫公子是去燕王府,还是进宫办事,都遭到了众人惨无人道的围观。
书房里,卫君陌冷冷的盯着正望着自己发呆的薛斌,虽然旁边的朱蒙和陈脩表情没他那么露骨,却也差不了太多了。
陈脩无奈地在心中默默叹气,暗地里伸手拽了拽薛斌的衣袖,薛大公子终于回过神来了。仔细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卫公子那双紫眸里都要射出冰刀了。连忙嘿嘿陪笑道:“卫公子…那个、我…”呜呜,他该说什么呢?
陈脩不愧数年的同袍之谊,连忙道:“公子见谅,薛斌昨天被他爹砸了脑袋,一时间有些……”
“……”你才被你爹砸了脑袋呢!顶着卫公子冰冷的目光,薛大公子毫无骨气的萎了。连连点头,“公子恕罪,我头痛。嘿嘿……”
卫君陌淡淡道:“伤了脑袋,回去吃几副猪脑补补吧。”
“……是,多谢公子关心。”薛斌的表情不像是感激,像是想吐。
陈脩连忙将话题扯开,道:“公子,末将等人奉薛将军之命,归降的京畿卫军已经整编妥当,请公子示下。”他们只是闲着没事来帮薛将军跑个腿,顺便围观一下卫公子而已,可不是为了引火烧身的。其实如果不是薛江军军务缠身的话,估计他更愿意自己来。
卫君陌点点头,将目光重新调回了摊开在跟前的卷宗上。薛斌身上的寒意顿时消失了七八分,在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薛斌将猪脑子抛到脑后,给了陈脩一个感激的眼神。陈脩淡定的挑眉,朱蒙站在一边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薛斌为什么每次被卫公子修理之后,下一次总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再冲上去?这就是传说中的记吃不记打么?
“爹爹!”三人正神色各异地站在书房里等着卫公子的指示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站在书房门口,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翻过了高高的门口朝着书案后面的卫公子走了过去。
三人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夭夭了,不过对于三个年纪轻轻就被老爹丢尽了军营,从此连家门都顾不上的年轻人来说还是觉得分外可爱的。可怜他们比卫公子也小不了几岁,卫公子都儿女成双了,他们却连个媳妇儿都还没有。不约而同的,三人都开始考虑起等到这阵子忙过了之后娶个可心的媳妇儿,生两个跟夭夭安安一样可爱的小娃娃亲的可能性。
“夭夭,过来。”
卫公子抬头,目光温和地看着朝自己奔来的女儿。将夭夭一把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上,夭夭坐在父亲怀中小脑袋正好趴在书桌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文书。卫公子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问道:“怎么你一个人?阿峤和你娘呢?”
夭夭眨了眨眼睛道:“阿峤哥哥在练功呢,娘亲…娘亲说祖母要回来了,她要让人重新收拾祖母的院子。夭夭找爹爹玩儿。”
“乖。”卫公子赞许地道。
“……”卫公子好和蔼,我们好不习惯。
夭夭好奇地看着陈脩三个,她对这些人都有些印象,却记不太清楚谁是谁。
被小包子萌的恶从胆边生,薛斌再一次走上了作死之路。陪笑道:“公子,您忙着,不如…属下帮你照顾一会儿夭夭小姐?”卫君陌微微蹙眉,盯着薛斌不说话。他确实是有些忙,但是薛斌一看就不是个靠谱的。交给他照顾,还不如他自己一边抱着夭夭一边做事。
被怀疑了的薛斌十分犹豫,对着夭夭露出一个亲切or猥琐的笑容,“夭夭,哥哥待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陈脩和朱蒙同时抽了抽嘴角,你特么就比卫公子小四岁,好意思在人小姑娘面前自称哥哥?
夭夭显然也被这“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到了,直接将小脸埋进了父亲的怀里。
陈脩一脚踢开了薛斌,对夭夭笑道:“小小姐,你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咱们先到院子里玩一会儿好么?”
夭夭闻言,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看父亲。卫君陌轻声道:“夭夭不去也可以。”
夭夭好奇地看看陈脩,还是像陈脩伸出了小手。陈脩连忙伸手接过,道:“公子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小小姐的。”
卫君陌也没什么不放心,府中陪在夭夭身边的丫头下人不少,暗中还有暗卫照顾,也不可能会出什么事。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先出去。
“陈伯伯?”夭夭望着陈脩的脸道。陈公子俊脸顿时一僵,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居然已经这么老了么?他跟薛斌同岁啊。
朱蒙好笑的摸摸下巴,道:“我觉得,小小姐叫的应该是陈将军。”陈脩跟陈昱长得有五六分像,都是一副儒雅的不像武将的样子。
陈脩心中大安,不过又有些纠结。叫父亲伯伯,难道真的要变成跟夭夭小姐平辈?
看着陈脩抱着夭夭出去,薛斌大受打击,“卫公子,没想到…令爱居然也是看脸的!”陈脩长得比他好,夭夭就让他抱,看脸的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嗯?你有意见?”卫公子挑眉。
“……”呜呜,我没有意见,我嘴贱。薛大公子抱头鼠窜而出。
么么哒~这里是早上存稿箱。昨晚住在市里,今早码完字正好去看电影,购物,啦啦啦。
439、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
三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玩儿,三人再一次体会到了宁王殿下当年面对夭夭小朋友又爱又恨的情绪。当薛斌被夭夭从不知道哪儿摸出来的虫子吓得直接跃上了房顶,陈脩被夭夭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地问题问得笑容僵硬嘴角抽出的时候。朱蒙十分识趣的后退了七八步,表示自己无才无能,实在是招架不住小小姐。
夭夭一手捏着飞飞,一边抬手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陈脩。仿佛是在问:你们都怎么了?
陈脩苦笑,只得伸手摸摸夭夭的发顶表示没事。
“夭夭,你在干什么?”弦歌公子的声音从院门口响起,只看院子里三个人的模样就知道夭夭又在折腾人。听到他的声音,夭夭眼睛顿时一亮抛弃了陈脩飞快地朝着门口冲去,“弦歌舅舅!”
弦歌公子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调皮。”
夭夭吐着小舌头做了个鬼脸,“爹爹娘亲都好忙好忙,弦歌舅舅和叔公也不见了。”说着,夭夭精致的小脸有些委屈的皱了起来,“夭夭好无聊哦。”
屁大点的小孩儿,知道什么叫无聊了?弦歌公子啼笑皆非,而且…你也只有商峤忙着的时候才会响起我们吧?抱着她回头看向门外,弦歌公子身后,师叔和南宫墨正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叔公,娘亲!”夭夭欢快地叫道。
师叔清癯的容颜露出几分暖意,伸手接过了夭夭。
“闻人先生,郡主。”陈脩三人也连忙上前来见礼,看到从房顶上跳下来的薛斌,南宫墨有些好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薛斌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陈脩笑道:“公子有正事,我们陪夭夭小姐玩一会儿。”
南宫墨了然,“辛苦你们了。”
“哪里,夭夭小姐很可爱。”陈脩笑道,就是太过古灵精怪了。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夭夭乖巧的趴在师叔怀里,半点也没有方才将三个大男人闹得鸡飞狗跳的模样。
薛斌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三人,“郡主,您们这是……”
南宫墨笑道:“没什么事,师兄正好有空去燕王府看看。过来看看卫君陌忙完了没有。”
说话间,卫公子已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随手将手中的卷宗文书交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朱蒙。
拿到了东西,三人立刻便识趣的告辞了。
看着陈脩三人离去,卫君陌才看了一眼弦歌公子,问道:“准备好了?”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他什么时候没准备好了。还不都是燕王和卫君陌没空。燕王身上的毒还是早解早了,只是这两天事情多大家都没空罢了。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卫君陌,弦歌公子到底还是没有就卫公子的身世多说什么。虽然卫君陌的身份让弦歌公子感到将来必定有数不清的麻烦,但是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能说什么?
卫君陌也不在意弦歌公子的态度,朝着师叔点点头道:“辛苦师叔了。”
师叔抱着夭夭,微微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燕王府里,燕王坐在大厅里看着眼前的正襟危坐的三个人。萧千炽三兄弟都端端正正的坐在燕王下手,眼观鼻子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是萧千炯有些坐不住,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燕王,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去。父王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碰!”一本折子被扔到了三人更前的地上,燕王眯眼看着吓了一跳的三个儿子冷声道:“都看看吧。”
三兄弟对视一眼,还是萧千炽起身捡起了折子来看。看完之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萧千炜一样,将折子递给了他。萧千炜迟疑了一下才接过了去,看完之后不动声色的递给了萧千炯。萧三公子看完却是委屈了,随手将折子扔到手边的桌上,道:“父王,这又不关我的事儿,你叫我来干什么?”
这明明是二哥手底下那些脑残干的事情,凭什么他要跟二哥一起来受父王的白眼和冷气?
这是蔺长风送过来的折子,虽然从卫家身上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但是从城门口的守卫身上还是查到了一些的。虽然不是萧千炜亲自下令的,但是管着那些守卫的将领却是一直支持萧千炜的人。说这其中没有萧千炜的手笔,只怕就是三岁的夭夭都不信。
萧千炯对萧千炜对卫君陌的敌意没有意见,排斥外人和打击对手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一点吧。卫家就算是卫君陌的黑点,那卫家本身也比卫君陌更黑。能败坏掉卫君陌多少名声?最多说他不顾念旧情,卫家对卫君陌有旧情么?
燕王轻哼一声,目光淡然地望着萧千炜,“你有什么话要说?”
萧千炜声音有些苦涩,“父王,儿臣不知要说什么。”
燕王冷笑一声道:“你不服气,觉得本王会偏袒君儿,打压你是不是?”
“儿臣不敢。”萧千炜连忙道。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燕王道:“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帮着君儿打压你…你们。”
闻言,萧千炜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燕王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不信和惊讶。在萧千炜看来,父王确实是一直更倚重卫君陌的。不过这样的目光一闪即逝,萧千炜很快又低下了头。燕王却并没有错过这短暂的一个眼神,眼神微沉,声音却依旧沉稳,“皇考早年分封诸子,不仅是为了令藩王镇守边陲,也是为了确立先太子的储君地位,令天下人明了身份尊卑使诸子免于多嫡之争。但是…本王与皇考所思不同,皇考护着先太子和萧千夜二十多年,养出来的便是萧千夜这样的继任者。所以,本王绝不会这么做。”
虽然萧千夜提前上位是因为太子早逝的原因,但是燕王也并不觉得再多给萧千夜几年时间他就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即使是先太子本人,众藩王尊重的也多是他大哥的身份或者说先帝的宠爱,而不是他的能力。皇室中同室操戈固然不是好事,但是如果一意孤行的为继任者扫清了前路,磨练不够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执掌一个庞大的帝国,做出一定的牺牲是必然能的。至少,在铁血杀伐决断的燕王看来,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燕王是强者,天性也更喜爱强者。至尊之位,能者居之。
所以,燕王讨厌的从来就不是儿子之间的争斗。而是太过愚蠢和不自量力。如果萧千炜做得高明,说不准燕王还会夸他两句。
燕王平静地扫了三个儿子一眼,道:“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本王绝不会Сhā手。但是…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也别怪本王不念父子之情。”
萧千炜终于有些忍不住,道:“父王当真会对我们和表哥一般公平?”
“公平?”燕王玩味的挑眉,眼中却是淡淡的失望。还是太嫩了一些。
“什么叫公平?君儿十四岁独身闯荡江湖建立紫霄殿你在干什么?从幽州起兵,这几年,他们在辰州牵制住几十万朝廷兵马还要为幽州军筹备粮草药材,你在干什么?他和无瑕领兵出青云山,一路所向披靡你又在做什么?”看着萧千炜坚硬的脸色,燕王毫不留情地道:“这些,都不说。你就告诉本王,当年本王和众兄弟一个个十五六岁刚刚大婚就被父王丢到边塞。除了个藩王的身份,身单势薄面对手握重兵的边关守将和当地封疆大吏的时候,本王可有向先帝要过公平?可有人问过,先帝那般对待太子和我们这些皇子,公平不公平?”皇家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能力,势力,圣宠,如果一样都没有,哪怕你是皇子也算不得什么。
萧千炜觉得不公平,是因为比起他燕王更倚重卫君陌给了卫君陌更多的权力而已。但是没有卫君陌的时候,他处处跟自己的嫡亲兄长争权,处处凌驾在萧千炽的头上,又何曾想过对萧千炽来说是否公平?而燕王,无论是作为一个王者,还是作为一国之君,都绝不会在选择自己未来的继承人的时候用公平作为标准。对他们公平,就是对他辛苦打下的基业和天下的百姓不公平。那高高在上的地方不需要公平,只需要最强的强者。
对上燕王的眼神,萧千炜突然感到一丝难堪。仿佛是他心中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被父王看破了一般。这是燕王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的跟他们说起这件事情,燕王的态度让萧千炜松了口气。如果父王态度强硬的不许他们如何如何,萧千炜只会感到更加的愤懑不平。但是萧千炜也并没有更加高兴,因为从父王的眼神中,他感觉到了父王并不看好自己,仿佛他是一个还没长大不懂事的稚童一般。
紧紧地握住了隐藏在衣袖中的拳头,萧千炜咬牙沉默不语。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萧千炯耸耸肩:好吧,我的父兄都是奇葩。现在说这种事情不会太早了吗?还有父王,你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到底是几个意思?
只听燕王继续缓缓道:“你们都已经是及冠了,所以想做什么本王不管,当然…结果本王也是不会管的。”
一直沉默的听着的萧千炽心中一动,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燕王一眼。有些不确定父王所说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父王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将来要争夺皇位,父王是不会管的。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们因此被人给弄死了,父王…也是不管的?
只可惜燕王的脸色太淡然,萧千炽并不能从中看出什么来,只得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启禀王爷,大公子和大少夫人来了。”门外,管事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禀告道。外面如何切不论,燕王府中燕王已经发下话来,几位公子的排序从新来过。于是,卫公子就变成了大公子。
燕王神色稍霁,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过了片刻,南宫墨一行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坐在大厅里的几个人南宫墨挑了挑眉笑道:“舅舅,趁着这两天还有空,师兄说可以先将您的身体治好了再说。舅舅这两天可有什么要事?”燕王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对着弦歌公子和师叔点点头道:“有劳两位。”
弦歌公子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在萧家三兄弟身上划过挑眉笑道:“王爷和三位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呢?该不是咱们打扰了吧?”
萧千炽笑道:“哪里,不过是父王招我们几个说几句话罢了。父王的身体就有劳弦歌公子了。”
弦歌公子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没什么。”
燕王问道:“可需要做什么准备?”
弦歌公子道:“准备倒是不需要太多,药材本公子已经准备好了,有卫君陌和师父护法,不过是时间长一点而已。”
南宫墨道:“师兄,我也可以帮忙。”
弦歌公子嫌弃地挥手,“男女有别,不知道么?”
南宫墨忍不住一脸黑线,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还有,你不是需要高手护法么?
弦歌公子更加嫌弃,“就你那点功力,还好意思自称高手?脸不红么?”
“比你好。”旁边,师叔淡定地吐槽徒弟。身为一代武学宗师,收了弦歌这样的徒弟简直是他平生的耻辱。因此师叔看卫君陌就格外的顺眼,若是没有卫公子的存在,师叔简直会觉得自己的完美人生就要毁在这个不肖徒弟身上了。唯一的遗憾是,卫君陌这么好的根骨居然不是他从小教到大的。
弦歌公子早就习惯了自家师父时不时的打击,笑容可掬地道:“我是你徒弟。”我不如人不就代表你不如人么?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不会教徒弟,唯一一个绝世高手,还只扔了两本秘籍给人家是人家自己自学成才的。
南宫墨忍不住抚额,有些歉意地看向燕王殿下。我家师叔和师兄就是这么的洒脱不羁。
燕王也不在意,淡定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弦歌公子了。”
等到弦歌公子的治疗开始了三个时辰之后,等候在大厅里的南宫墨和萧家三兄弟才真的明白了弦歌公子所谓的时间长点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是,很长啊,直接从上午一直到下午了里面的人依然还没有动静。萧千炽犹豫地看着南宫墨,弦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忘了交代了?他们以为所谓的很长大概一个多时辰也就够了啊。如今这金陵城中的事情真的很多啊。
南宫墨抬眼,含笑道:“千炽,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忙着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早就闻讯赶来的朱初瑜也连忙道:“表嫂说得没错,大哥,夫君,三弟,你们有事儿就先去忙着吧。父王这里我们守着就是了。”
萧千炽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再等等吧,应该快出来了。”就算需要很长时间,弦歌公子总不能不吃饭吧?
话音刚落,外面侍卫就来禀告陈昱求见。燕王不能见人,无奈三人只得起身匆匆去书房了。
花厅里,南宫墨坐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朱初瑜和永成郡主坐在对面,朱初瑜时不时的打量南宫墨一眼。南宫墨也不在意,放下茶杯一只手撑着额头沉思。
朱初瑜注视着对面的女子,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朝着坐在旁边的永成郡主使眼色,永成郡主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定定的盯着大门外面。
“表嫂。”朱初瑜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南宫墨抬眼看她没有说话,朱初瑜面上带笑,轻声笑道:“以后…恐怕应该叫一声大嫂了。真没想到,卫公子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刚刚听说的时候,我吓得不轻呢。永成,你说是不是?”
永成回过神来,倒是点了点头。刚刚听说表哥的身世,她确实是吓得不轻。虽然因为她是从小养在燕王妃身边的,所以身份有些尴尬,但是永成郡主一直对卫君陌和南宫墨的印象都不坏。所以除了震惊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南宫墨淡淡道:“我也吓了一跳。”
朱初瑜挑眉道:“表嫂真的…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朱初瑜其实有些怪异,是不是卫公子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只是跟燕王瞒着燕王妃和燕王府的三位公子罢了。
南宫墨扬眉,“不然呢?”
朱初瑜笑了笑,“没什么,以后才真的都是一家人了。”
南宫墨淡笑不语。
朱初瑜心中暗暗叹气,她不想跟南宫墨和卫君陌为敌,偏偏世事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想要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如今这样的身份,只要萧千炜还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他们就注定了要成为敌人。既然如此,再退让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此处,朱初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决绝。只是她半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美丽的容颜倒是多了几分温婉平静地味道。
可惜朱家已经…不过没关系,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是么?从一个金陵城中权贵根本看不上的高义伯府千金,即将成为大夏的皇子嫡妃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440、叫嚣宫门
“表嫂!表嫂!宫里出事儿了!”大厅里正沉默的让人有些不适的时候,门外匆匆传来了萧千炯焦急的声音。
下一刻,萧千炯便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高声道:“表嫂!宫里……”
“千炯,不要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南宫墨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巧正好这个时候出事?萧千炯点了点头,脸上地焦急却依然无法掩盖,只是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同样定定地望着他的朱初瑜和有些担心的永成郡主有些犹豫。
南宫墨在心中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己人,直说吧。”萧千炯到底是太年轻了,若是不想让朱初瑜和永成郡主知道,就不该这么急吼吼的冲进来。既然已经这样了,瞒着她们只怕反倒是要出事。特别是,朱初瑜明显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萧千炯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歉疚地望着南宫墨道:“宫门口…宫门口有人闹起来了。”
“宫门?什么人?”南宫墨惊讶,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在金陵城里闹事?
萧千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就是被父王关在御书房偏殿的那些人的家眷啊。”关在御书房里的那些人,可都是朝中的重臣,同时也是萧千夜的铁杆心腹。在金陵城中关系网复杂庞大不说,在天下的读书人中也极具名望。若是寻常事后这种事自有燕王操心,但是父王现在……
南宫墨挑眉,“哦?我倒是不知道,这年头,不怕死的人竟然这么多?”
萧千炯苦笑,“他们只怕不是不怕死,而是笃定了法不责众罢了。”
南宫墨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招来了星危吩咐他守在燕王府中。才对萧千炯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表嫂,我们也去。”朱初瑜连忙道。
南宫墨蹙眉,被连带上的永成郡主也跟着皱眉,犹豫了一下道:“二嫂,我们还是别去给大哥他们添乱了,就在府里等消息吧。三位兄长都不在府中,府里总要有个能做主的人。万一弦歌公子和表哥那些需要什么,也不会找不着人。”
萧千炯也匆匆点头,赞许道:“永成说的不错,二嫂,府里就麻烦你们了。”
朱初瑜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含笑道:“也罢,三弟,表嫂,你们千万小心些。”
萧千炯胡乱地点了点头,带着人跟着南宫墨出门去了。
宫门口,一大群男男女女正围成一团,让往日肃穆宁静的宫门吵吵嚷嚷,犹如集市一半的混乱。守卫皇宫的幽州卫将士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盯着宫门外的众人。若有谁敢越雷池一步,他们必定不会手下容情。
萧千炽和萧千炜眉头深锁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和怒色。
萧千炽沉声道:“父王有要事在身,无瑕见各位。大家还是先回去吧,至于各位大人的事情,父王自有决断。”
一个中年男子高声道:“家父对朝廷和先帝忠心耿耿,自从前些日子入宫便一直未回。府中上下担忧不已,虽说是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但是,家父是死是活总要说一声吧?”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人群中还隐隐有小孩子的哭泣声。萧千炽本就不是性格强硬能言善辩的人,此时被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围着,更是有些应对不能。只得侧首去看萧千炜,却见萧千炜垂首站在他身后,一派好弟弟以兄长马首是瞻的模样,看得萧千炽心口又是一堵。
这种事,萧千炜确实是比萧千炽更擅长处理,甚至他也有信心安抚好这些人。但是他知道,父王根本没打算放御书房里的那些人,至少在大事定鼎之前没有。而他自然也不想得罪这些金陵皇城里位高权重的人家。所以,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见他如此,萧千炽眼神微黯,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苦笑。
他真的不傻,很多事情他只是做不出,而不是不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萧千炽抬起头来沉声道:“各位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离开。擅闯宫门,该当何罪众位想必明白?”
“我们要求见陛下和太后娘娘!”有人叫道。两个头发花白穿着一品诰命服饰的老太太被人扶着越众而出,“燕王世子,既然不能见我家老爷,我们总是能求见太后娘娘的吧?”有品级的诰命每个月都可以入宫给后宫太后皇后请安,而正一品的诰命更是拥有非规定时间求见太后和皇后的权力。
“不行!”萧千炽咬牙道。
“为何不行?难道…难道燕王府还想要软禁太后娘娘不成?!”有人接叫道。
“放肆!”萧千炽脸色一沉,厉声道。
这些人都是在金陵皇城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最是欺软怕硬。在燕王面前乖得像只猫一般,但是却并不怎么将萧千炽这个世子放在眼里。燕王很快就会认回卫公子,萧千炽这个世子之位也没什么用处了。许多人的齐声喊起冤来,倒像是萧千炽仗势欺人一般。萧千炽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站在旁边的陈昱终于看不过去,原本这种事情还是由燕王的两位公子来处理比较妥当。他们做属下的Сhā手,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却不想眼看着情势倒是越发的混乱起来。这些人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王爷下令全城戒严,尔等还敢在宫门口闹事。是笃定了本将军拿你们没办法么?”陈昱儒雅的面容带着一丝厉色,冷笑道:“聚众闹事,叫嚣宫门,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大罪!何大人。”
何文栎正带着应天府的衙役匆匆赶来,听到陈昱的叫声只得苦着脸上前。他在金陵人民的眼中都要变成燕王座下的走狗了吧?这几日,何文栎都不敢独自出门或者去茶馆酒肆了。想也知道那些读书人是怎么骂他的,说不准走在路上还会被人套麻袋揍一顿呢。
“这些人聚众闹事,冲撞宫门,麻烦何大人先带回应天府,等王爷闲了再行处置。”陈昱道。
何文栎挑眉,看向陈昱:你确定?
陈昱轻哼:不然让他们在这里闹?
何文栎摸摸鼻子,好吧。
一挥手,“来人,通通带走!”
“你们敢!”众人立刻惊呼起来,两个一品诰命夫人更是捧出了先帝赐予的册封圣旨。这些东西原本自然是供奉在自家祠堂里的,如今都被捧了出来,圣旨当面,除非他们有另一个皇帝的圣旨,否则大庭广众的,还真是不方便动手。
何文栎耸耸肩,看向陈昱:现在怎么办?
陈昱脸色也是微沉,在心中思索着是否用点什么特殊的手段。无论如何,总是要先控制住局势才行。如今金陵皇城看似掌握在他们手中,但是暗地里却并不安稳。瞧瞧,王爷这才刚刚有点事儿,这些人立马就瞅准机会闹起来了。
“这是在干什么?”陈昱正为难的时候,南宫墨的声音已经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众人都是一愣,让开一条路让南宫墨走了过来。在场的人自然有不少都是认得南宫墨的,“星城郡主?”
萧千炯跟在南宫墨身后,瞥了这些人一样伸手把玩着腰间的短刀。
“郡主。”陈昱连忙上前,低声飞快将事情说了一遍。他是不知道王爷和卫公子干什么去了,才不能出现。但是星城郡主也是燕王殿下的儿媳妇,至少比他这个做下属的能做主一些。只是,这样只怕是…对郡主的名声不好。
看到陈昱担心的眼神,南宫墨淡淡一笑,“陈将军不必担心。”
南宫墨转身,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堵在宫门口?”
“我们要求见太后娘娘!”
“家父至今在宫中未归,生死不知!”
“请郡主开恩,放了家父吧。”
乱糟糟一片,旁边的何文栎抽了抽嘴角。这些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故意的,放了那些老家伙,这种事是星城郡主能够做主的么?看来担心家人是家,来找茬才是真的。
南宫墨并不着急,等这些人说完了才悠悠道:“你们说得这些,本郡主做不了主。不过…两位夫人要见太后却不是什么大事。来人,请两位老夫人入宫吧。”
“是,郡主!”
几个侍卫上前,走到两个老夫人面前,“两位夫人请!”
南宫墨答应的如此干脆,两个叫着要求见太后的老太太却是迟疑了。因为她们没人只能带两个随身丫头入宫,如今这皇宫都在燕王的掌控中,谁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
见她们如此踌躇,南宫墨挑眉,“两位不是要见太后娘娘么?怎么不进。”
众人无语,总不能谁我们怕进去之后被你给宰了吧。
南宫墨了然,微笑道:“两位老夫人尽管放心便是,本郡主是讲道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先帝册封的一品诰命如何的。两位方才说要求见太后,现在又不去了,莫不是…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这话一出,两个老太太也忍不住腿软了。总之,这宫门她们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其他人更是暗暗扼腕,这星城郡主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他们不进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还赔进去两张护身符。星城郡主或许是不会对这两个老夫人如何,但是留她们在宫里陪伴太后两三天,也足够了。
南宫墨满意地挥挥手,“请两位老夫人进去吧。两位夫人年事已高,小心一些别怠慢了。”
“是,郡主!”
看着两个老太太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宫门,有人忍不住道:“星城郡主,你……”
南宫墨侧首,含笑看着说话的人道:“别的事情,本郡主都无法做主。各位有事,两天后再来,倒时候燕王殿下想必有空了。既然这么多天各位都等了,总不见得就等不了这两天了吧?还是说…各位是刚好听说了燕王殿下要事缠身无瑕他顾,才来欺负我们几个年轻人不会做事的么?”
年轻人不会做事?若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跟星城郡主一样,他们这些人早就该去死一死了。
看着那人还有些不甘之意,南宫墨继续道:“至于这两天,未免各位太过无聊了,就请随何大人往应天府走一趟吧?毕竟,这冲撞宫门不可不罚。诸位有这个勇气来宫门前叫嚣,想来也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何大人,这算是个什么罪名?”
何文栎笑道:“宫门重地,闲者止步。冲撞宫门,重则当死,轻者流放。”
人群中,不少人都吓得脸色苍白。
南宫墨偏着头思索着道:“这个…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何文栎道:“这是大夏律法明文规定,在场的人知道的应该不少才是。对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南宫墨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何大人,把人带走吧。”
听了南宫墨的话,众人顿时慌乱起来。他们会跑来自然都是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而且,在场的都是权贵之家,一家两家可以不在意,但是所有人家加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人有那个魄力一起得罪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星城郡主竟然如此不顾情面。
“星城郡主!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
“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南宫墨淡淡道:“我只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知是错,还敢来闹事,难道各位还想跟我说你们不是故意的?别废话了,带走!”
“是!”
“不!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是他…都是他唆使我们的!”
“对对对!是他说燕王世子不敢罚我们,我们才来的!”
人群里众人纷纷指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道,南宫墨一挥手,就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个人从人群中拎了出来。这些人显然也没有先到自己竟然被卖的如此毫不客气,一时间都来不及反应。
南宫墨扫了一眼被抓出来的几个人,抿唇淡淡一笑,“先带下去。至于剩下的人……”
“老朽求见星城郡主。”一个声音匆匆响起,众人回头便见谢侯和秦家家主联袂而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好些日子不见的陵夷公主。
南宫墨扬眉,笑道:“姨母,谢侯,秦家主。”
三人走到宫门前,陵夷公主挑眉笑道:“哟,这么多人围在宫门口,是想要干什么呢?”
众人不敢大话,南宫墨笑道:“说是担心家中老大人,要求见燕王殿下。不过舅舅这两天却有要事在身,偏偏各位仿佛等不得的样子。这才……”
陵夷公主轻哼一声,挑眉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是陛下召进宫的,还能被吃了不成?既然无瑕说了三哥有要是,你们这多么人在这里逼迫几个孩子,有意思么?三哥今天有事,明天有事,难不成你们以为他会一直都有事?”
听了陵夷公主的话,众人心中也不由得一寒。是啊,燕王现在是没空搭理他们,但是不代表燕王会一直都没空啊。怎么被人唆使了两句就猪油蒙心的跟着闹起来了呢?
胆子小一些的连忙讪讪道:“公主明鉴,咱们只是有些担心,并不敢为难几位公子和郡主。”从头到尾,都是星城郡主在恐吓他们啊。
谢侯和秦家主对视一眼,由谢侯开口道:“郡主,在场的各位都是一时冲动才做错了事。老夫便觍颜为他们求个情,还望郡主能够从轻发落。”
“谢侯所言甚是,请郡主从轻发落。”
陵夷公主懒懒道:“无瑕啊,本宫瞧着这些人也是没脑子被人挑拨了。你就意思意思让他们知道教训就是了。”
有了这三位开口求情,众人连连点头,纷纷道:“求郡主恕罪,我等都是一时猪油蒙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等知错,求郡主海涵。”
南宫墨心中满意地点头,愿意认错就好。思索了片刻,南宫墨道:“看在大长公主,谢侯和秦家主求情的份上,本郡主便重新发落便是。领头的几个,杖责二十,罚银一千两。从者囚五日,罚银五百两。可有异议?”这些人,自然不包括被揪出来的那几个了。
从重则当死轻则流放,到杖责二十,囚禁五天。这不是从轻发落,这简直就是老天开恩了。哪里还能有不满意的,众人连声道谢,几个要挨板子的虽然有些纠结,更多的却是同时那些挑拨自己来闹事的人。
南宫墨挥挥手让人将这些人带走,宫门口顿时清净了不少。看向谢侯三人,南宫墨拱手笑道:“无瑕多谢三位。”
其实就算谢侯等人不来,这些人南宫墨也不可能真的给他们斩首或者流放的。这些几乎就已经是整个金陵城中最位高权重的那些家主的半数之多了。若真是这样做,跟一口气抄了大半个金陵内城没啥差别了。所以,谢侯三人过来,却是给了南宫墨一个合适的台阶。既达到了目的,又让人觉得南宫墨是因为看在这三位的面子上才从轻发落的。同样的,也坐实了这些人冲撞宫门的罪过,显示出燕王府的宽厚仁慈。
谢侯抚须摇头笑道:“郡主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南宫墨道:“谢侯举手之劳,却是帮了无瑕大忙。现下无瑕还有些琐事,回头再谢过两位还有陵夷姨母。”说罢,南宫墨的目光便慢慢地移到了被揪出来的几个男子身上,挑眉笑道:“几位,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441、认输的勇气
被揪出来的几个男人被南宫墨笑吟吟的请进了宫门。谢侯和秦家家主表示他们不掺和这事儿,直接在宫门口告辞了。陵夷公主看看南宫墨,在看看站在旁边当背景的萧千炽萧千炜兄弟俩,掩唇呵呵笑道:“本想请无瑕去我府上坐坐,现在看来无瑕暂时是没空了。”
南宫墨含笑道:“姨母邀请,是无瑕的荣幸。明日无瑕就上门拜访,还望姨母不要将无瑕拒之门外才是。”
陵夷公主笑得更加欢快起来,拍拍南宫墨的手背道:“还是无瑕说话让本宫听着最高兴。不过以后该叫姑母了。我知道你忙得很,还是等你母亲回来了,姨母过来看看你们家那两个小宝贝吧。”
陵夷公主是极其聪明的女子,从幽州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她就以皇族特有的敏锐将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她是皇帝的姑母不错,却也是燕王的妹妹,没有所谓的效忠于谁。无论是谁当皇帝,她不是长公主就是大长公主。只要她没有不自量力的掺和那些不该她掺和的事情。至于此时对南宫墨示好,一是她喜欢南宫墨的爽快利落,二是与五姐的关系,三是卫君陌的身份。三哥的嫡长子啊,如今明摆着三哥更看重这个儿子身为一个以后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公主,陵夷公主不觉得追随上位者的喜好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对了,千炜。你媳妇儿送给本宫的礼物本宫很喜欢。回头替本宫谢谢她吧。”陵夷公主含笑抛下一句话,带着人也慢悠悠的走了。
“是,姑母。”萧千炜恭敬地道。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看不出丝毫的表情。若真是喜欢,又怎么会在这宫门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了呢。
三人转身进了宫里,那几个挑事的人已经被带到一处宫殿的偏殿里等着了。看到南宫墨等人进来,都纷纷咬牙闭嘴,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南宫墨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仿佛对此浑不在意。走到一边坐下,笑道:“陈将军,请坐下说话吧。”
陈昱拱手谢过,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南宫墨看了看萧千炽两兄弟,道:“我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事情还要劳烦两位了。”萧千炽笑容有些苦涩,拱手道:“表…大嫂,我和二弟能力不殆,还是辛苦了你吧。”
南宫墨挑眉,这可是燕王当众公布了卫君陌的身份之后,萧家三兄弟里第一次有人在人前承认。而且…千炽啊,你自己觉得能力不殆就算了,别拖上别人啊。你能侧首看看萧千炜的表情么?难怪萧家这三兄弟明明同父同母还从小关系不好了。
萧千炽倒是没有真的向南宫墨以为的那么没有眼色,至少他说出这样的话萧千炜会不高兴他还是知道的。但是不高兴又如何?他从来也没指望两个弟弟多敬重他这个大哥,但是方才在宫门口的事情萧千炽却是真的有些伤心了。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萧千炜只是敬重兄长,事事以兄长为主罢了。但是萧千炽却知道,萧千炜不过是不愿意自己出面得罪那些金陵权贵罢了。原本知道了卫君陌的身世,萧千炽和萧千炜的关系是有机会缓和的。毕竟比起他们兄弟俩,卫君陌确实可以算是个外人。但是萧千炜即便是有心先和兄长缓和关系,却也没有想过出面和兄长一起面对困难和压力。却不想,萧千炽又不是真傻,看到他这样的做派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求和?
萧千炜也有些懊恼,却并不十分后悔。金陵皇城这些权贵之家他不想去得罪,就连先帝那样铁血杀伐的人物,也没能在在位期间快速的肃清那些盘根错节的权贵世家,可见他们的势力之大。如今秦家和谢家明显都是站到了卫君陌那边,连陵夷公主都想向星城郡主示好。父王麾下几个大将同样也是更偏向卫君陌和南宫墨,若是再得罪了这些人,他还有什么指望?
至于大哥…看了一眼神色明显不悦的萧千炽,萧千炜垂眸心中暗暗道,无妨,有母妃在,大哥绝不可能真的跟他反目成仇。以后再慢慢拉拢就是了。
偏殿里一时有些安静,陈昱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剑眉微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当初将儿子送到卫公子麾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虽然他们几个老兄弟并没有倾向与谁的想法,但是在三位公子眼里只怕他们都已经偏向卫公子了。对此,陈脩明显的不以为然。在有了开国那些名将的前车之鉴之后,身为一名动脑子比动武功更多的儒将,陈昱已经明了什么才是武将真正的生存之道,至少在燕王和先帝这样的君主面前的生存之道。不管燕王自己偏向哪一个儿子,甚至手握重兵的武将的他们是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站队的倾向的。否则,不用等到下一任当权者上位,燕王直接就能捏死他们。
当初先帝下手那么狠是为了什么?当真只是因为功高震主?先帝能驾驭天下群豪为他所用,能一统天下,即便是多疑又岂会是随随便便就惧怕手下谋反而诛杀功臣的人?不过是那些人触动了先帝的底线罢了。无论是拉拢太子,示好藩王,居功自傲,这些都为先帝所不容。
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时间把那小子从卫公子麾下调出来?陈昱摸着下巴默默思索着。
南宫墨微微见众人都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道:“千炜,你怎么说?”
萧千炜低声道:“大哥说得是,还是有劳表嫂了。”
南宫墨俏眼微眯,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回了桌上发出咚地一声轻响。南宫墨神色平静地看着两人,“舅舅不过是身体不适修养两天,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们做出这副表情干什么?既然觉得能力不殆,就加倍努力。还是说…舅舅没空了,你们就打算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一介女流?你们俩是打算坐着喝茶,还是去戏园子看戏?”
萧千炽和萧千炜都是一愣,望着南宫墨讪讪无语。
萧千炽是羞愧,萧千炜是意外。
南宫墨眉梢一挑,指了指被押在偏殿的那几个人,道:“我要去见见太后和皇后,这几个人交给你们处置。”
萧千炽点头,“是,大嫂。”
南宫墨挑眉,淡笑不语起身走了出去。陈昱放心茶杯,朝着两人拱了拱手笑道:“郡主,末将还有些小事请教。”南宫墨回头笑道:“陈将军一起走便是。”
出了偏殿,南宫墨回头看看殿门叹了口气。陈昱笑容可掬地望着南宫墨道:“郡主用心良苦。”
南宫墨莞尔一笑,“陈将军谬赞了,做人总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不怕别人烦,也要小心别把自己给累死了啊。”
陈昱摇摇头,道:“只怕未必人人都能领略郡主的好意。若是办好了还好,若是办砸了……”萧千炽还罢了,萧千炜若是把这事儿办砸了,只怕还要怪到星城郡主的身上了。陈昱忍不住皱眉,其实他们这些将领当初对大公子也并不十分满意,反倒是更看好二公子一些,三公子当时太小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这两年下来,陈昱却越来越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如果没有卫公子的话,王爷雄才伟略又正当壮年,或许未必需要一个锋芒毕露精彩绝艳的继承人。
陈昱不知,并不是当初他的眼光有问题,而是人会随着时间和境遇而改变。有人变得少,有人变得多。有人保持本心,有人面目全非。如果燕王只是燕王,就算是为了世子之位萧家三兄弟可能稍有不睦,但是有燕王和燕王妃压着,萧家三兄弟可能也会一辈子相安无事。
南宫墨笑道:“难道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对方会不会念好才做?我只是让他们做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燕王不在,如果他们连这点责任都无法承担要推给我一个女子,还有什么脸面因为差事办不好而记恨我?”
陈昱也不由一笑,“郡主言之有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去后宫的路口。陈昱身为外男自然不便入内,拱手向南宫墨告辞离去。
“郡主。”
南宫墨并没有直接去后宫,而是去了萧千夜的寝宫。门口,侍卫看到南宫墨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南宫墨点点头,问道:“这两天,可有人见过陛下?”
侍卫连忙摇头道:“回郡主,并没有。”
南宫墨点点头,走了进去。
萧千夜正坐在书房的床前发呆,半闭的窗户让整个书房显得有些阴暗,只有萧千夜一个人坐在明亮处。听到脚步声,萧千夜才转过身来看向南宫墨。过了这些天,萧千夜脸上的伤已经结疤了,并没有包纱布,更添了几分狰狞。
看到南宫墨,萧千夜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很快便嘲弄地道:“原来是星城郡主?啊,朕忘了,卫君陌是燕王的嫡长子,那么郡主就该是燕王的儿媳妇了。说不定,过一点时间,朕就要称呼你为皇子妃了?”
南宫墨微微蹙眉,淡淡道:“看来,陛下的消息也还是一样的灵通。”
萧千夜脸色阴沉,盯着南宫墨的表情扭曲而狰狞。良久方才咬牙切齿地道:“燕王倒是认子心切,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要认回卫君陌!他倒是当真不怕!”
“怕什么?”南宫墨挑眉。
萧千夜沉着脸不说话,南宫墨平静地替他回答,“天下悠悠之口么?”萧千夜轻哼一声,显然是默认了南宫墨的话。
南宫墨忍不住叹息,看着萧千夜的眼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也不知道先帝是真的疼爱萧千夜还是坑了萧千夜。这样的心性…哪里适合做皇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千夜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南宫墨道:“先帝在位的时候杀人如麻,开国功臣能寿终正寝的十不足一,但是,你可听到有人敢说什么的?天下百姓只会称颂先帝驱逐北元,恢复正统,只会感谢先帝让他们过上了安稳日子。至于先帝杀了多少功臣,抄了多少家,跟他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便是那些文人,嘴里议论着先帝杀功臣,暴戾又如何?每到科举,只要有机会他们能不考么?你所谓的悠悠之口,又能有多少实质的作用?有一句最简单的话陛下总该听说过…成者王侯,败者寇。”
萧千夜脸色大变,厉声道:“朕不需要要你教我怎么做!”
南宫墨摇摇头,“我并非好为人师的人,所以陛下多虑了。我只是想要提醒陛下,一意孤行并非好事。别忘了,你还有牵挂的人。”燕王现在是还没有杀萧千夜的打算,但是如果萧千夜不老实的话,可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和卫君陌都不希望燕王的名声太糟糕,毕竟读书人的骨气有时候确实是很难琢磨的东西。弑君上位的名声,对燕王来说并非好事。但是燕王却并不像是萧千夜这样会为名声所累的人,反倒是更像先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个好名声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萧千夜让他感到不耐烦了,那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在威胁朕!”萧千夜冷声道。
南宫墨叹气,“我想,先帝总是不希望看到陛下有一天会……”不管怎么说,先帝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为了私心,她放任萧纯杀了先帝,南宫墨觉得提醒萧千夜两句也没什么。当然,如果萧千夜一心想要与皇位共存亡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提起先帝,萧千夜的神色有些微地松动。不过很快就强硬了起来,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不去劝说燕王安分守己?”
南宫墨诧异地挑眉,“我跟陛下很熟么?”
萧千夜顿时哽住了,目光凶狠的瞪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
“输了便是输了,还是说陛下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南宫墨道。
萧千夜想要怒吼说他没输,但是却这怎么也说不出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许久方才道:“朕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过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派星城郡主来。”
南宫墨摇摇头,“陛下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来只是想要告诉陛下,小纸条什么的还是不要往外传了。我知道,宫中暗卫总是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特殊渠道的。不过陛下最好知道,你传的越多,倒霉的人也越多。”
萧千夜咬牙沉默,南宫墨却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里,萧千夜沉默良久方才挥手将桌上的砚台打翻在地。一声巨响之后书房里再一次陷入了宁静之中。
出了寝宫,南宫墨吩咐了守卫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只是她并没有如之前所说的去后宫,而是直接出了宫门回了燕王府。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朱初瑜和永成郡主依然在花厅里等候着。见到南宫墨回来,永成郡主这才松了口气,“表嫂,你可算回来了。宫里没事吧?”
南宫墨笑道:“一点小事罢了,师兄他们出来了么?”
永成郡主有些沮丧的摇摇头道:“你们走了不久之后表哥出来过一次,不过只拿了一些东西,让人送些吃食就又进去了。弦歌公子不让人打扰,我们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样了。”
朱初瑜蹙眉,有些担心地问道:“表嫂,弦歌公子有把握么?会不会……”
南宫墨道:“师兄若是没有把握,这天下就没有人有把握救得了舅舅了。”
朱初瑜点点头,轻声道:“但愿如此。”
南宫墨看向永成郡主道:“看样子,一时半刻他们也出不来了。永成你也等了一天先去休息吧。明早再过来,若是他们提前出来了,让人去通知你便是。”
永成郡主摇摇头道:“我还是等着吧。”
看着她一脸疲惫却坚定的模样,南宫墨也不再劝,只是道:“不要硬撑。”
永成郡主点头微笑,“多谢表嫂。”
朱初瑜看看一脸平静的南宫墨,有心想要问问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却又知道南宫墨未必会告诉她。又不能离开自己去大厅事情,一时间有些纠结。
南宫墨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不多问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郡主。”简秋阳匆匆而来,神色有些凝重。
南宫墨抬眼,“怎么了?”
简秋阳看了大厅里另外两个女子一眼,低声道:“金陵城中突然传出流言,说…燕王囚禁了陛下和朝中重臣,意图篡位。”
南宫墨并不着急挑眉,“这算是什么流言?”这种话,早在燕王刚刚骑兵的时候就已经传遍天下了吧?谋朝篡位什么的。
简秋阳道:“但是,突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陛下被囚禁的事情。有些言语十分难听,市井百姓不知轻重深浅,所以……”南宫墨思索着,道:“看来…是我误会了皇帝陛下了。就算是还能与暗卫联系,他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能够挑动这些人议论传播这些话的,只能是读书人。看来,不仅是萧千夜,御书房偏殿里关着的那几个老头儿也不容小觑。
------题外话------
么么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的新文: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喜欢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哟。
她是侯门千金,身分尊贵,却被众人觊觎暗害。
他是她捡来的护卫,赐名阿贵,一根筋的以为,她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守护对象。
外祖母的为难,叔叔的贪婪,甚至还有一堆极品亲戚的惦记,安潇潇觉得,她的人生,重来一世,唯一的改变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他。
他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心,便开始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只为了想要偷走她的一颗心。
京城的人都说他配不上她,不过一介小小的护卫,怎么配成为大渊第一美人儿的夫婿?
当他的身份揭晓,四方哗然。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