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楚星箭战纪 > 第一章 宋国荒野的强梁

第一章 宋国荒野的强梁

第五部 简介

东海之滨,遥远的海浪中间,隐藏有东关旅生命中极为遗憾追悔的过去。经过了碧落门“化人”的指点,东关旅和虎儿毅然决然地深入了千百年来,没有陆上凡人胆敢深入的东海龙族。

容颜惊世绝美的龙族之女,为了陆上的男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痴怨纠缠?龙大公主、龙二公主,还有和东关旅生下一名男孩的龙三公主,为什么都有着同样宿命的凄美情缘?在鹰黑翎的率领之下,深入东海的魔­性­之族又有着什么样的图谋?面对着昔日婚配的旧情人,魔族王子的心中,又燃烧着什么样的火焰?

藏在东海深处的镔铁神兵,在千年后便是著名猴王的终极武器,这样的神兵,又和楚王国的星箭巨像有着什么样的关联?面对着与自己血­肉­相连,却又恨他入骨的龙族亲子,东关旅又该怎样化解这般的爱恨情仇?

※牎牎牎牎

第一章 宋国荒野的强梁

清朗的天空一望无际,湛蓝的天顶之下,却是一片大好的江河大地。

这里是春秋时代,古中国的中原之地,走过一片险峻的山林,便到了宋国的边境。

宋国,子姓,为前朝殷商的后裔所建的国家。

数百年前,那场惨烈的封神战役将立国数百年的殷商王朝整个倾覆,在周武王姬发、周族总帅“太公”姜子牙的带领下,来自三山四海的奇人异士们,从西方打到东方,据古书上说,那场亡国战役的惨烈程度,简直可以用“血流漂杵”来形容。

战死杀伤之人,鲜血的流量聚成河流,连战杵都能漂流其中,岂不是令人极为惊惧的惨烈之战?

周王朝的巨大基业建立之后,当然杀不尽前朝忠于殷商的遗族,只能找个地方将他们安顿起来,那便是当今的宋国之地,殷商的宗姓为“子”,为了延续香火,宋国的王族们便以“子”姓为国内的宗主之姓。

春秋初期,宋国曾经一度有过强盛的时代,百年前的宋襄公曾经和五霸中的齐桓公、晋文公有过交流,虽然史书中有人曾将宋襄公名列春秋五霸之中,但是和齐桓公、秦穆公、晋文公的霸业相较之下,宋国的国力其实是要差上一截的。

此时距离宋襄公的时代又过了百年,宋国的国势已经不如从前,但是在春秋时代众封国之间,仍然算得上是个众人不敢轻侮的强盛国家。

在宋国的边境,有个小小的城镇名叫荣邑,居民大多是累世住在宋国边境的纯朴农民,平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的是简简单单的平静生活。

只是,这一日以来,荣邑的小小街道上,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平静安详的气氛。

城镇中的茅屋、街道此时冒出了处处的浓重黑烟,妖邪万分地向着天空盘旋而上,在镇里也开始传出了阵阵的尖叫惨呼声响。

正午时分,正当镇内居民挥着汗埋锅造饭时,从镇口的荒野处突然出现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马,紧接着,整个荣邑便天翻地覆,成了个烽烟四起的炼狱。

这群人马是游走于各封国边境的强梁盗贼,有个浑名叫做白马寨,平日在边境的荒野之处餐风露宿,遇到了人烟较少,没有防御的城乡便强行攻入,大行劫掠。

这小城镇荣邑是个人口不过数百余人的小小地方,平日仰赖的是少数宋国边境守军,这些宋国军队偶然前来巡视,打扰民宅一阵,便是好一阵子不再出现,白马寨的众盗贼们便是瞧准了这点,便在此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正午时分闯入了荣邑平静安详的街道,并且登时让这座与世无争的小小城乡像是马蜂窝一样地­骚­动起来。

白马寨的盗贼是群凶残猛恶的小人,众人一攻进荣邑便开始烧杀劫掠,四下放火,见人就砍,见钱就抢,转眼之间,整个荣邑便烧起了数处的熊熊大火,几户民家随着炽烈的火光砰然而倒,街道上的荣邑城民惊惶地大声惨呼哀号,老老少少在城镇中不停地狂乱奔走,有的人血污满面,有的人则是一脸焦黑的尘灰,在白马寨众贼的巨马铁蹄声中,惊叫声、惨呼声此起彼落,在晴朗的天空下远远地传了出去。

在慌乱中,有几个壮汉带着家小,打算从镇口的城门逃命而去,但是白马寨的几个盗贼却早已将几个出口团团堵住,逃到了城门口的众人只见几个凶残怒目的狰狞盗贼挥着刀狂奔而来,当然吓破了胆子,一转身便又向镇内的方向跑去,有个老者的脚步慢了些,跑了几步便跌倒在地,一名白马寨的盗贼狞恶地大笑,纵马迎向那名老者,沉重的马蹄居然便硬生生地将那老者踩了上去。

那巨马的重蹄一踩之下何止千斤,老者惨烈地狂声惨呼,呼声却在杂沓的马蹄声中戛然而止,竟然就这样活生生被踩死在黄沙之上。

老者临死前的狂呼声音响得极远,听得人脚软齿酸,几个壮汉中有个中年男子是老者的儿子,看见老父这样硬生生被踩死在地,男子忍不住目眶欲裂,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汗水,他转身狂吼,大声哭叫。

“爹爹……”

惨嚎声中,也不晓得是失了理智,还是想要将惨死的老父扶起,他狂奔回头,向着马贼的方向迎面而去。

那几名白马寨的盗贼看见他来势猛恶非常,一时间也怔在当场,那中年男子狂奔的势子极快,一转眼便已来到眼前,一名马贼惊惶之下,随手便将手上的长矛一戳,打算将那男子当场刺死马下。

只是那男子也不晓得哪里来的一股狠劲,看见他这一矛刺来,居然不闪不避,“噗”的一声,长矛刺进肩头。]

但是他狂­性­既发,根本对这样的痛楚毫不在意,一个反手,便将长矛抓住,奋手扭转,居然便将那马贼顺手掼下马来。

“砰”的一声巨响,那马贼从高大的马背上陡然跌落,ρi股着地,登时摔了个七晕八素,正在茫然之间,仰头却看见那中年男子一脸的血污和涕泪,脸上的神情扭曲似鬼魅,顺手抄起那支长矛,便由上往下地对着那马贼不住地痛打,打得那摔下马的盗贼满地打滚,哭爹叫妈。

那马贼倒在地上不住翻滚,惨叫痛哭,他本来就是个恃强凌弱的下等胚子,平日劫掠善良小民时凶残万分,但是真正遇上了比他更凶的对手,却也只能这样哭爹叫妈。

正在痛楚难当的时候,突然之间,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痛打突地整个消失,紧接着,却有一大片滚烫的液体将他泼了个一头一脸。

那马贼护着头脸,勉力睁开一只眼睛,却在一片血红的视野间看见那痛打他的中年男子怔怔地站在他的上方,一颗头颅却已经软软垂在胸前,颈部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皮,竟是已经被人斫下脑袋。

一大片又一大片的腥红之血从他的颈项处喷出,方才将马贼溅得一头一脸的滚烫液体便是他的热血,只见那男子兀自紧持着长矛,手臂不住抖动,软垂在胸前的头颅却仍是扭曲的狂怒神情。

然后,他的身子软软地瘫倒,“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激起了一阵尘沙,而他的热血也染红了地上。

便在此时,那满头血污的马贼这才歇斯底里地狂声惨叫,而不远处的几名荣邑城民也吓得尖叫哭嚎不已。

中年男子尸身后方不远处,这时有个鼠须壮汉策马而立,手上一柄亮晃晃的斩马长刀,刀刃上仍然滴着血渍。

方才,就是这个鼠须壮汉从背后出手,趁着中年男子猛击坠地马贼时,远远地便将他的头颅斩下。

看见那坠地马贼仍然坐在地上惨呼大叫,壮汉脸上露出发怒神情,大声叫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把那些城民赶到一处!”

这名斩人头颅如家常便饭的鼠须壮汉,便是白马寨之主马伯豹,是个极为凶恶残忍的盗贼,此刻白马寨近六十名盗贼已经全数攻入荣邑,也没有遇见太大的抵抗,便将这个纯朴乡镇全数控制起来。

马伯豹得意洋洋地一手持着长刀,一只手挖着鼻孔,随着众盗贼将几个城民缓缓押到荣邑的城中地域,在那儿,三十来名盗贼已经将城内的大部份城民全数押住,人人垂头丧气,一脸尘灰,脸上的表情又是惊惶,又是恐惧。

在短短的时间内,白马寨的众贼已经将荣邑中的房子烧毁不少,也伤了许多的城民,只要在抢夺的过程中略有抵抗,白马寨的盗贼们下手绝不容情,总是一刀砍下,即使没有命丧当场,也是倒地不起的重伤。

一般来说,盗贼们肆虐抢略的方式不外乎­奸­­淫­掳掠、烧杀搜刮,此番荣邑城民遭受的惨状也不外于此,白马寨的众贼们的手段极为下流凶残,众城民被集中在城中一地,眼里所见的是怒目横竖的白马寨众贼,而城镇内各处却仍不时传来惊惶的惨呼,也处处可见放火焚烧的浓烟。

这样的小城镇之中,居民大多是远亲同族,想起自己的至亲之人此刻可能遭受的灾难,荣邑城民们除了惊恐之外,更有几分愤恨的情绪,只是眼前自己泰半是手无寸铁的善良农民,遇上了这样的强梁盗匪,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地任人处置。

如此的无助命运,却是春秋战国时代人民的共同宿命。

身处在这样的战乱之世,这些善良的乡民,遭逢的总是如此的惨痛遭遇,一旦封国之间爆发战争,首当其冲的人民就是尸横遍野,当战事持续扩大,战线继续延伸,即使是没有直接接触到战场,这些无辜小民也常常被迫征召入伍,为了野心家们的一个无聊念头,千千万万­精­壮青年便要横尸沙场。

就算运气好一上些,没有遭遇到战火肆虐的乡民,却仍然成天要为荒野猛兽、草莽盗贼担心受怕,虽说荣邑在名义上是宋国的属地,但是官军却总只会在需要吃喝强取时出现,真正遇上了白马寨这样的强梁盗匪,即使是远远望见,官军们也会先行视而不见地避开,等到盗匪们抢掠一空之后,有良心些的官军过个十天半月还会派人前来看看,而绝大部份的官军知道被抢掠过的城镇已经空无一物,根本连过来都懒得走上一趟。

战乱之世,人命如草如芥,说的便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此时聚集在城中央的荣邑居民大约有数百人,整个城镇中人大多都已经被白马寨盗匪强押过来。

几名白马寨的盗匪这时衣衫不整地从巷弄中鬼鬼祟祟地走过来,有的人还不住地搓摸下­体­,脸上却露出­淫­邪的神情,这几人刚刚在镇中强Jian了几个­妇­女,兽欲得逞后,脸上露出的便是这样的下贱表情。

几名白马寨盗匪走到城中,看见一众狼狈的城民,心中更是得意,大呼小叫一番之后,又踢了几个城民几脚,盗匪之中有个细瘦汉子,一脸青白,一双黄澄澄、­色­眯眯的眼睛却仍不住滴溜溜地转。

便在此时,只见他眼睛一瞪,“咕”的一声便吞了口大唾沫。

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在城民群中有对祖孙模样的老汉和少女,那少女虽然犹有稚气,但是身量却是修长丰腴,脸上虽然都是尘土,却仍然不掩秀美清丽的姿容。

一旁有个黄脸的白马寨贼众对这猥琐汉子知之甚详,看见他这样的心情便笑骂啐道。

“妈的!黄眼狼你这­色­鬼,­干­了人家的婆娘还不快活,又在搞人家什么坏主意了?”

只听见那黄眼狼又是吞了口唾沫,­阴­­阴­地一笑。

“女人生在世上,就是要男人来睡的,从来就只有吃不饱的男人,什么时候还嫌­奶­子捏得不够多吗?”

他说着说着,脚下不停,便轻飘飘地往女孩的方向悄然而去。

走到女孩的身旁,这好­色­成­性­的黄眼狼更是毫不迟疑,歪了歪眉眼,便将女孩拦腰抱住。

那少女惊声大叫,声音凄厉,直觉便是奋力挣扎,但那黄眼狼的个子虽然细瘦,毕竟是男子之力,那女孩被他如此抱住却是无法挣脱,只能无助地大声哭叫。

少女的祖父此时大惊失­色­,跪在黄眼狼眼前不住地求饶,老人苍老的额头在地上磕了几下便破皮出血,一张脸老泪纵横,众城民见了这样的混乱场面,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话,而且还悄然地退了开去,不一会儿,便在老人、少女和黄眼狼处让出了老大一片空地。

虽然老人这样嘶声地求饶,那黄眼狼­色­心既起,当然不为所动,他从女孩的身后将她抱住,一张臭嘴便在她的颈项、肩头不住地乱嗅乱吻,神情­淫­邪至极,只听见那女孩大声哭号,在黄眼狼强有力的怀抱下不住地扭动。

见到孙女被黄眼狼这样棱辱,老者嘶声大叫,一张手臂便拉住黄眼狼的腿,口中狂呼着没有人听得懂的嘶叫,那黄眼狼怒目回头,一抬脚便重重跩在老者的脸上,把他踢出几步之外,那老者年岁已高,哪经得起这样的重击,整个人像是断线纸鸢一样缓缓向后跌去,倒地后便软软地瘫倒,再也无法动弹。

那少女见到爷爷如此惨状,更是狂声大哭大叫,只是整个人仍被黄眼狼紧紧抓住,一点也无法逃脱。

看见这样的混乱,一旁的白马寨众人哈哈大笑,荣邑城民们却是瑟缩在侧,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来阻止。

“沙”的一声裂响,女孩的粗布衣裳已经被黄眼狼撕裂,露出了白净小巧的胸膛,看见这样的­嫩­美的少女肌肤,那黄眼狼更是几乎要发了狂,口中流出馋涎,一伸手便将那少女的胸膛握住,猛力一推,便将那少女按倒在地。

只见黄眼狼喉头荷荷作响,黄黄的眼睛冒出异样光芒,裤头一松,猛力掰开少女的双腿,竟当场就要将这少女­奸­­淫­得手!

白马寨众人在一旁怪声叫好,“上啊!”、“­干­了她!”的叫声此起彼落。而荣邑的众人却是目瞪口呆,有不少人已经将头别开,不忍心见到这场人间最悲惨的弓虽暴惨剧。

那黄眼狼褪下裤头,趴在女孩的身上,整个­干­瘪难看的下身高高蹶起,ρi股高高地朝天,他按住女孩的肩膀,另一只手便忙乱地开始伸到下身,准备将女孩强行­奸­­淫­。

这样一个猥琐男人的丑恶下身是天底下最令人作呕之物,虽然白马寨众盗贼都是下三滥的人物,却也不想看见这等丑恶的东西,有些人便苦笑地将脸别开。

“沙”的又是一声裂响,那女孩的下身衣物也已经被撕裂,眼见她的清白已经就要葬送在这个­淫­邪匪徒的手里……

便在此时,荣邑众人中却有一个人影施施然地走出,悠闲的程度,不像是置身在盗匪劫掠的紧张现场,倒像是在山林悠游自在的赏花品茗。

就因为这个人影的身形太过悠闲自在,在场众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信步而出,缓缓走到黄眼狼的身后。

只看见那人手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明晃晃地亮了一下,出手如风,在一刹那间便将什么物事“推”进了黄眼狼的ρi股。

然后,便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状况下,整个盗匪强行­奸­­淫­无辜少女的人间惨事,便整个天翻地覆地变了另一个模样。

荣邑的城中,此时便像是惊雷一般,响起了黄眼狼撕心裂肺的狂声惨呼。

因为一腔欲­火­满溢全身的他,并没能顺利地进入女孩白­嫩­的身体。

真正“进入”身体的,却是一根直Сhā入他­肛­门半尺之深的青铜短剑。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白马寨的众盗贼都是凶残万分的狞恶分子,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惊人场面,却还是让他们全数呆住。

只见那黄眼狼赤着下身,像是求天宽恕的罪者一样地跪在地上,没命地狂声惨呼,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从肺部挤出来一样的嘶声大吼。

吼到了声破喉哑,黄眼狼更是痛得在地上不住地跨腿而跃,像是青蛙一样地四下跳滚,却怎么样也无法找到一个能让他安静下来的姿势。

而在他的ρi股眼上,却仍然直直地Сhā着那把直没至柄的青铜短剑。

白马寨主马伯豹一开始见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也是惊得呆住,但是他毕竟是一寨之主,比起其他盗众来说多了几分胆识,他定睛一看,看见那个将短剑刺入黄眼狼­肛­门之人是个个头瘦小,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面容极为清秀俊美,戴着一顶寻常的青布小帽,身上穿着的却是质地极佳的锦衣,只是衣裳上头又是油污又是尘土,虽说锦衣的质地极为贵重,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折腾得像是乞儿穿的衣服。

虽然刚刚才将柄短剑刺进别人的ρi股,只是这少年却是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见马伯豹正盯着他看,对于这个凶残的盗匪领袖,少年却是毫无惧­色­,眼神冷然地横了马伯豹一眼,便又没事人似地站在一旁。

马伯豹微一皱眉,身旁几名白马寨的盗众也已经回过神来,怒声大叫,纵身而出,便将那少年团团围住,正要出手将他抓起来痛打一顿时,却听见西方传来急切的马蹄声响,转头一看,却是另一群白马寨的盗众又押了几十名城民前来。

“这些狗子是城西茶摊喝茶的客人!”一名盗众向马伯豹叫道。“本来打算逃掉的,结果还是被咱们兄弟抓了回来!”他一边说,一边和几个匪众将那数十名城民驱赶了过来。

那群城民之中,大部分是荣邑里的住民,只有几个陌生面孔,想来是来往经过的行旅客商,只是到这个小镇喝口茶解渴,却无端被这群强横霸道的马贼抓了过来。

那名对着马伯豹高声叙说的盗贼倨坐在马上,看见几个城民的脚步慢了些,抽出马鞭,“啪”的一声便向一个­妇­人的身上抽去。

只见那马鞭凌空挥下,却不晓得从什么凭空伸出一只手来,登时便将鞭稍握住。

那盗贼又惊又怒,想要将马鞭抽回,但是那握住马鞭之人的力量却是极大,一时间不但没能扯回来,整个人还差点掉下马去。

定睛一看,那握住马鞭之人是个身形不高的年青男子,只见他一脸伤疤,面容却是浓眉大眼,长相颇为英挺,和一般的城民有些不同。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身形高瘦的年青男子,两人的年纪看来差不多上下,那个头高一些的男子却是相貌斯文,虽然两人的五官、身形都不甚相同,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却隐隐然让人觉得这两个年青男子长相有什么地方颇为酷似。

持马鞭的盗贼对着二人怒目而视,一肚子怒气正待发作时,那握住马鞭的小个子男子却冷然地微微一笑,手上一松,便将鞭稍放开。

便在此时,城中央的局面却又产生了变化,几名白马寨的贼众围住那名少年,正要下手将他乱刀砍死之际,那少年却是神­色­淡然,从手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皮囊,环视着贼众,冷然地笑了笑,便将那皮囊打开。

那皮囊之中不晓得装的是什么古怪物事,只听见“咻”的一声清响,有件黑黝黝的东西便升空而起。

别看这个黑黝黝的物事貌不惊人,拔空而起时发出的声音却极为清脆响亮,悠远曼长的啸声从高空远远地传了出去,声音虽不甚响,但是一直飞到了极高之处,却仍然清晰地传来那清亮的啸声。

白马寨的贼众有些惊疑地看着少年奇异的动作,一时间却忘了要将他砍死刀下,每个人张大了口,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白马寨之主马伯豹楞楞地看着那清啸之物在天空划出悠长的哨声,心中一懔,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那位少年,”马伯豹神情凝重地沉声说道。“你这发出哨声的物事,可是‘月寨’中的传讯之物‘月笛’?你是‘月寨’中人?”

那少年淡淡地一笑,推开围住他的白马寨盗众,缓步走向马伯豹。

“‘月笛’一出,溅血十步,”他轻松地笑道。“我爹爹不到片刻就要来了,到时候你再问他看看,看我是不是‘月寨’里的人呢?”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声量虽不甚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众人的耳中,说也奇怪,他说话的内容也不甚惊人,但是听在白马寨众贼的耳中却像是陡地响起了一阵巨大的雷声,一时之间,这群凶残好战的盗贼却像是遇上了饿狼的羊群一般,开始惶急躁动起来。

不仅神情紧张,有些人还喃喃地说道。

“月寨……妈啊,月寨的人来了……”

“不行,命只有一条,我们不走不行……”

众盗贼在惊呼震骇的神情下,纷纷向着荣邑的城门缓缓退去,便是白马寨之主马伯豹也是脸­色­铁青,一勒马便随着数十名盗众转身而去,连抢来的金钱财物也来不及抬走。

这“月寨”二字看来似乎有着无比的魔力,竟让这群穷凶极恶的盗贼转瞬间望风而逃。

然而,白马寨的盗贼们对荣邑已经造成了极大的灾难,放眼望去,只见整个小镇中烽烟四起,街道上哭声震天,有的人急急忙忙前去探视家园,有的人则蹲坐在遭的家人尸身前哀哀哭泣。

面对满目疮痍的家园,有几个老人茫然地立在尘沙和烟雾之中,口中却喃喃地自语。

“月寨要来了……月寨要来了?”

纷乱的人群之中,这时候却有两个人影悄然地离去,他们的步履极为快速,离去的方向却和白马寨的人马一样。

这两个人,便是方才和白马寨的挥鞭盗匪起了冲突的那两名青年人。

那月寨的少年微微一怔,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却不晓得为什么他们要朝白马寨的人马方向而去。

按理说,这样穷凶极恶的一群盗贼,即使是被月寨的名头吓跑了,却仍然是极为凶残可怕的一群煞星,平常人避之惟恐不及,这两人为什么会朝着他们的方向前去?

月寨少年略带诧异地盯着两人的身影,突然之间,那名个头较为矮小,脸上有着伤疤的年青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伸出手微微一指,似乎在警告着少年什么。

但是这样的动作只是眨眼之间,两人的步履极快,不一会儿便已经在街道上消失了踪影。

但是少年却没能来得及注意这两名年青人的奇异行止,只听见城东的方向此时传来急切的马蹄声响,也隐隐见得到漫天的沙尘,荣邑的城民们刚刚被白马寨的强梁洗劫,惊魂未定之下,又听见这样杂沓纷扰的人马声响,不禁纷纷变了脸­色­,为了家人之死悲泣的人停住哭声,整理家园之人停下动作,人人脸上都是惊惶万分的神情。

只听见人马声音吵嚷不已,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从城东处果然又出现了一群人数比白马寨还要更多的人马。

看见这样的声势,许多荣邑的城民脸­色­不禁变得煞白,有的人还忍不住簌簌簌地发地抖来。

这批人马看看数量大约有近百人左右,比起白马寨来要更为声势浩大,只见人马群中一个大汉策马而出,这大汉却是个胖子,­唇­上微有胡髭,肤­色­微黑。

这大汉冲出来的势子快了些,有几名荣邑的老弱­妇­儒闪避不及,眼见就是被马蹄踩过的噩运,道旁几个­妇­人见情况危急,忍不住便高声惊呼起来。

那大汉看见马下的几名城民也是大吃一惊,心念电转,手上便猛力一拉缰绳,硬生生便将巨马奔跑的势子阻住,那马却是反应较慢,口中马缰被那大汉一勒,便长鸣一声,登时人立起来。

然后,大汉一个跨坐不稳,居然便被这匹马摔了下来,胖大的身子ρi股着地,“砰”的一声巨响,沙尘扬起,简直大地就要为之震动。

看见盗贼之首这样惊天动地地摔下马来,那几个老幼城民更是吓得脸­色­发青,心想这个强梁盗贼因为他们摔下马来,不晓得要如何报复伤人?

只见那胖大汉子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揉着ρi股,脸上却是歪歪扭扭,显是摔得极痛,一边揉着ρi股,却一边横着怪眼看着那几个瑟缩的老幼城民。

看见胖壮大汉的眼光,那几名老幼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有个老太太腿一软,便整个人瘫坐下来。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这胖壮大汉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哼着哼着,拄着腰像是老头一样走了几步,便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痛痛痛……”那胖壮大汉龇牙咧嘴地叫道。“不过老子这辈子天天被马摔下来,都摔成习惯了,也不缺你们这一次!”

他说着说着,“呼”的一声便俐落地跃上一处石台,大声说道。

“老子便是月寨的寨主月飞虎,此番来到你们这儿,是抢人抢钱来的!”他一边大声吼叫,一边向身后的月寨众人不住挥手。“都把这个镇上的人全数给我叫过来!”

那荣邑的城民们刚刚送了白马寨的一群煞星,此刻又出现了这一群数量更大的盗贼,众人都是愁容满面,但是有了先前被白马寨众贼押住的经验,大伙都是动作熟悉,纷纷又往城镇中央聚拢。

几个老弱­妇­儒想起家人的惨死,又想到接下来的前途未卜,忍不住就偷偷地哭了出来,这样的哭声却是会传染的,荣邑众城民有的人听了这样的悲泣哭声,个自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有几个大男人也放声哭了出来。

那胖大寨主月飞虎听见了这样的哭声,皱了皱眉头,却露出了手足无措的神情,在众人或高亢或低抑的悲泣声中,他有些烦燥地转了转头,看见不远处的那名少年,便大声招手叫道。

“月牙儿!你快过来!他们哭成这样,叫我怎样抢他们啊?”

那少年月牙儿却仍是神情轻松淡然,看着一众城民哭哭啼啼,他微一思索,蹦蹦跳跳走过来,便在月飞虎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月寨的胖壮寨主月飞虎听了少年的几句话之后,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不住地点头,环视了荣邑众城民一眼,深吸一口气,便像是暴雷一般地爆喝出声。

“他妈的!都给我别哭了!”

第五部(彗星龙族) 第二章 荒野上的大机械人

他这一声大吼声势却是颇为惊人,像是平野间陡地响起了一记闷雷,荣邑众人虽然悲泣神伤,但是却仍然记得这个胖壮大汉乃是个烧杀劫掠的盗贼,一听见他这样暴喝大吼,众人便惊惶地止住了哭声,纷纷睁着惊疑的眼神看着月飞虎。

只见月飞虎怒目圆睁,脸上装出吓人的狰狞神情,眼神中却有着促狭的笑意。

“你们这些荣邑的人们听好了!我乃是月寨的寨主月飞虎!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盗贼,我是个坏人,所以你们怎么跟我求情都没有用!

本来嘛!盗贼就是要杀要抢的,你们身上什么财物我们都要抢!

钱,我们要抢!金银珠宝,我们也要抢!

我们要杀了你们的男人,我们还要­奸­了你们的女人!哈哈哈,哇哈哈……”

听见他这样恶狠狠的说话,在大笑声中,荣邑众人除了惊恐之外,却不晓得为什么,不约而同地从心中油然升起一个共同的疑惑。

这个让白马寨闻风丧胆的月寨寨主,虽然说起话来的内容如此凶残狠毒,又是杀又是­奸­的,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没有什么令人害怕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向来盗贼们前来劫掠,不管是要杀或是要抢,都是像迅雷旋风一样袭卷而来,转眼间便是尸横遍地。

但是天底下却仿佛还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盗贼,在“要杀”、“要抢”、“要­奸­”之前还会这样大声报告一番的。

天底下好像也没有哪一个盗贼,会在抢掠洗劫之前,大声喳呼着“我是坏人,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人,哇哈哈……”吧?

看着荣邑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月飞虎哈哈大笑,笑得兴起,却似乎有些忘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些什么。

少年月牙儿看见父亲这样少根筋的行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伸手,便以手肘顶了顶月飞虎的肋际,月飞虎微微一怔,笑声这才有些止息下去。

只听见他粗豪地继续说道。

“我月飞虎既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坏人,今天本来应该将你们抢得连裤子都一件不留,但是我也听说了,你们已经先被白马寨抢过,已经死了许多人,被抢走了很多东西,所以今天咱们月寨先放过你们,改天再来抢你们!等到改日我再来啊……哼哼……”他凶狠地环视众人,狰狞地说道。“你们就都完蛋了……”

听见他这样出人意表的说话,整个荣邑城民都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一时之间,却不晓得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只见月飞虎满意地呵呵大笑,似乎对众人的错愕极为满意,他胖大的身躯动起来相当灵活,话一说完便轻轻一跃,整个人跳下高台,居然真的上马扬长而去。

而月寨的近百名弟兄对于他的行径似乎并不惊讶,看见月飞虎已经向着城外的方向而去,也就嘻嘻哈哈地纷纷策马转身,也络绎离开了荣邑的街道。

这一群月寨的“盗匪”,却完完全全没有盗匪的风范,近百名横眉竖眼的大汉策马来到了这座小城镇,不仅没有伤害到一草一木,没有抢走一分一毫,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还帮荣邑的城民赶跑了凶残没有人­性­的白马寨匪众。

荣邑的城民们目瞪口呆地望着月寨众人离去,人马的踪影都已经消失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没有办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想起月飞虎那暴雷般的哈哈笑声,众人的心中不仅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反倒觉得有那么几分亲切。

但是这种感觉毋宁是极度诡异和错纵的,因此,虽然大家的心中都有着这样古里古怪的复杂感受,一时之间,却没有人能够说出话来。

良久良久,才有一个老人这样喃喃地说道。

“月寨……这就是百年来威震四方的月寨呵……”他苍老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荣邑残破的街景狼烟之中。“便是官军前来,也没有他们这样好相与哪……”

月飞虎暴雷般的大笑声音,此刻正回荡在宋国边境的一处荒郊之上。

月寨一行人离开荣邑之后,便往北方的山林之处而行,因为整个月寨的根据地,便在距离荣邑不远的一处森林之中。

月飞虎和月牙儿两人领着月寨的人马,在荒野上缓步而行,这月飞虎是个心胸开广的爽朗之人,只听见他大叫大嚷,说起话来声震四方。

说着说着,月寨之主月飞虎突然睁大铜铃般的眼睛,瞪了月牙儿一眼。

“我说你这孩子啊!”在蔚蓝的天空下,月飞虎对着月牙儿苦笑道。“你大概忘了咱们是盗匪了吧?虽然说那些人刚被白马寨抢过有些可怜,可是咱们百来个兄弟却也得吃饭哪!像这样什么也没有抢着,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我们的大好气力?”

月牙儿没好气地横了父亲一眼,却仍然骑着马缓缓而行,却对月飞虎说的话来个不睬不理。

勒着缰绳,月飞虎有些夸张地大声叹气,继续说道。

“唉……我看天底下做盗贼的,大概没有人像咱们这样穷的了,人家当贼的是成天大鱼大­肉­,大碗喝酒,再怎么不称头至少也顿顿有黄米饭填饱肚子,咱们却是成天餐风饮露,三两天饿个前胸贴后背,却不晓得何苦来哉哟……”

几个跟在后头的月寨帮众听见月飞虎这样唉声叹气,有的人不禁面露苦笑,有的人却嘻嘻哈哈地暗自窃笑,指指点点,笑得颇为纯真开心。

听见月飞虎这样叨叨絮絮地抱怨,月牙儿忍不住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了,咱们月寨从来不抢穷苦可怜之人,这规矩还不是你自己定下的?你自己心软,狠不下心去抢那些可怜的平凡小民,平常又难得遇上为富不仁的大肥羊,又能够怪谁?”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瞪了父亲一眼。“再说,你不觉得那个荣邑的城民已经够惨了吗?平白无故死了那么多亲人,钱粮财宝又差点被人抢个­精­光,这样的城民你再去抢他们,不是很没人­性­的事吗?”

“谁说这规矩是我定下的?”月飞虎怪眼一翻,大声说道。“这全得怪你­奶­­奶­莫名其妙,既然连强盗都已经­干­了,为什么还要心地那么好?抢来的钱闲着没事就去发给穷人,自己苦哈哈不算,还把我这个儿子教坏了,害我一辈子也没吃过几顿舒舒服服的大鱼大­肉­!”

“总而言之,”月牙儿又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也是你打心里想做的事吧!你这人的心地最软,看不得人家受苦难过,心眼比­奶­­奶­当年打家劫舍的时候还软,总之咱们已经放过他们不抢了,就不要再说那么多废话了好吗?”

月飞虎又唠唠叨叨地说了几句什么,月牙儿懒得理会他,正要策马超越前行,眼前却映入了令人惊愕的景象。

“咦?”

众人听见月牙儿惊讶的叫声,看了看前方的景象,也纷纷“啊呀!”、“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地惊呼出声。

原来,在前方的荒野,此时零零落落地倒着几个尸身,一名月寨的帮众急忙策马前行,俐落地下马看了两眼,便高声叫道。

“是白马寨的人!”

月飞虎和月牙儿大感诧异,两人也一跃下马,看见那几个尸身都是衣衫褴褛,形貌猥琐,月牙儿在荣邑见过不少白马寨的匪众,认了认容貌,果然依稀记得这些人便是白马寨的盗匪。

只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倒毙在荒野之中?

那前往察看的月寨帮众是个久经战阵之人,看了看几具尸身的情状,忍不住惊叹道。

“这些人都是被无声无息震死的,身上没有刀痕创伤,但是形容却是焦黑枯槁,倒像是被闪电打雷劈死的。”

月飞虎皱了皱眉,粗声叫道。

“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你看看天空,这几日以来天气好得不得了,不要说打雷了,就是一片云也很难看得到,怎么又会有人被雷打死?”

“回塞主的话,”那帮众笑道。“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相信,只是你闻闻看,这些人除了形貌焦黑之外,还有一股焦灼的臭味,和寻常火烤的味道完全不同。

小人年幼时曾经亲眼目睹同伴在旷野中被闪雷殛死,所以知道被闪电打死是什么样的情状。”

“这就奇哉怪也了,”月飞虎抓了抓头,露出困惑的神情。“没云没雨的,怎么又会有人被闪电打死?”

月牙儿盘着手臂,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这几个白马寨匪众的死状,想起在荣邑时的诸多情状,突然间心中一动,想起了两个年青男子的身影。

方才那两名年轻男子离去的方向,确实便是白马寨匪众仓皇而逃的方向,当时月牙儿还有些纳闷,不晓得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自动迎向那群普通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凶神恶煞。

难道……这些死状奇怪的白马寨匪众是那两个男子下的毒手?

只是,那两名男子看外表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又是什么样的手法,能够把人像闪电雷殛一样地打死?

众人带着疑惑的神情,又往荒野前方走了一会,沿路上却零零落落地不断出现白马寨帮众的尸体,而且大多是一样的焦黑难闻的雷殛死状,算了算人数,白马寨的人马共有五六十人,但是沿路出现的尸身却已经超过四十个。

那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下的手,此刻白马寨的匪众已经几乎要被人全数歼灭杀光。

空气中,这时静静地弥漫着不寻常的杀戮气息,前方的空旷之野,隐隐透现出危险的感觉。

月牙儿夹杂在月寨众人之中,仔细地算着白马寨的死尸数目,算到第四十几人时,便突然一勒马缰,越过众人,便向着月寨的根据地方向飞奔而去。

看见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月飞虎和月寨众人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这群人数近百的月寨帮众虽然和寻常盗匪的穷凶极恶大不相同,看似亲切随和,但是此刻的气氛实在诡异,众人在警戒慎重的举止之下,“铮铮铮”的拔刀声响此起彼落,人人都将武器握在手上,额上微冒冷汗,总算有了几分打家劫舍的剽悍模样。

月飞虎领着众人,策马缓缓而行,整个大脑袋瓜上布满紧张的汗珠。

前方不远处,此时又横七竖八地倒卧几具白马寨匪众的尸身,距离尸身不远之处便是一座小小树林,在林荫下,此刻却悠闲地坐着两个年青男子。

这两名青年男子,便是在白马寨众人仓皇离去时,无声无息尾随而去的那两人。

方才在荣邑的时候,只有月牙儿见过他们,等到月飞虎和月寨帮众进到荣邑之时,这两人已经离去,所以两造并没有真正照过面。

月飞虎看着两人悠闲的神情,想起一路上见到的白马寨盗众死尸,大声问道。

“喂!你们两人是哪里来的?那些白马寨的弟兄是不是你们杀的?”

那个头较小,满脸伤疤的青年男子冷冷一笑,学着月飞虎的腔调大声回道。

“你们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这些盗贼的同党?”

月飞虎怒道。“是大爷在问你们话,怎么又变成了我要回答?”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这个月寨之主却是个直­性­之人,一时之间也没想许多,便大声说道。“老子便是月寨寨主月飞虎,和这些白马寨的人一样也是­干­盗贼的,快快从实招来,这些人是不是你们杀的?你们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要杀这些白马寨的人?”

那个头较矮的男子“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神森冷,沉声说道。

“很好很好,所以你们也是这些盗贼一伙的,看来你们便是那个什么‘月寨’的匪徒,总之和这些伤天害理的白马寨混蛋是同一路的。”

月飞虎微微一怔,隐隐觉得他这样的说法并不正确,但他毕竟是草莽中人,个­性­中有着极大的野­性­,因此也不愿多作解释,只是大声怒道。

“路路路,路你的头!”他得意地大声吼道。“老子纵横这片江湖大地的时候,你这小鬼搞不好还在吃­奶­,却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老子这辈子做事向来便是要杀就杀,要抢就抢,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两个小鬼是什么地方来的鬼东西?我问你这些白马寨弟兄是不是你们杀的,为什么不答我话?”

那满脸伤疤的男子呵呵大笑,便在此时,他身边的那一名清雅男子也已经缓缓站起身来。

“便教你们这些伤天害理的盗贼知道,你们今天要死在什么人的手里,”那矮小男子朗声说道。“我的名字叫做虎儿,楚国人士,这位是我的朋友东关旅,我们两人今天便是看不过你们这些盗贼滥杀无辜的无耻行径,所以要你们把命全部留在这里!”他的声音清朗,而且说起话来极有自信,听见他说着“把命全部留在这儿!”,月飞虎虽然是个久经江湖的盗贼,听在耳中却仍然有些懔然。

只听见虎儿继续大声说道。

“这些白马寨的盗贼果然都是我们二人所杀,不只是他们,今天我们还要让你这月寨所有盗贼为荣邑的死难城民偿命!”

这两名年青男子,自然便是东关旅和虎儿了,当日在斗子玉大婚的重大变故之后,两人便离开了楚国,往东海之滨的方向而去,打算到东海龙族中寻找那位与东关旅“感生”下一名男婴的龙三公主,两人对东海龙族的神秘传说极为陌生,想起数年前曾经在鲁国的“羊城”中与博学深奥的老人夷羊玄羿结缘,便打算再次前往羊城探访这位来历不凡的老人。

当年虎儿、东关旅、熊侣等三人曾经得到奇遇,乘坐着羊城奇人桑羊颉的超时代飞行器“乘鸢”,在不到一日的时间内横跨千百里的大地,转眼便到达了鲁国的羊城,但是这一次两人却已经没有了奇人的相助,只得用原始的方式一路上晓行夜宿,兼程赶路,还好两人都是年青力壮,加上又是身怀不凡的艺业,这一趟旅程下来,倒也悠游自在。

要前往鲁国,当然便得假道几个位于楚国和鲁国中间的封国,这一日两人穿越了晋国,来到了宋国边境,原先只是打算在小城镇荣邑之中喝碗茶,便要再次跋涉启程,却没有料在在茶棚中遇上了白马寨的强梁,两人静观其变,便不加抵抗地随着众人来到城中之地。

后来白马寨的盗众被月寨的显赫名声吓得落荒而逃,虎儿和东关旅眼见白马寨众贼在荣邑杀害无辜,两人早已经是义愤填膺,虽然白马寨众贼落荒而逃之后,荣邑便已经逃离了这场灾噩,但是东关旅和虎儿眼见荣邑城民尸横街道的惨状,两人略一商议,便下定决心要将白马寨这五六十名盗贼除去。

这几年来,东关旅和虎儿得过了夷羊玄羿的指点,两人在自己的术法、武技上都有着惊人的进展,虎儿天生力大,夷羊玄羿指点他的是从大神后羿传下来的武技,再加上这些年来随着熊侣与斗子玉对抗,手上的功夫也颇为厉害,空手和十来个壮汉对打简直便是稀松平常。

而东关旅的能力更是超乎常人,他本身的体质便有着东周初年曾经名动众封国的“元神”力量,当年和龙三公主在鬼域天庭时,更曾经得到龙三公主的“雷”态力场,是以在与人对战之时,已经能够发出如雷殛一般的强大杀伤力量,这一点月寨中人在沿路发现的白马寨死尸上已然察觉,月飞虎等人以为是闪电将这些盗匪殛死,其实这些死尸的真正死因却是东关旅的“雷”态力场发出的攻击。

两人偷偷地尾随白马寨盗众走出荣邑,在城郊不远的荒野处便悄然地杀死了十来名走在后方的盗众,之后便与残余的盗众们交上了手。

这群白马寨的盗众虽然凶狠恶毒,但实际上却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小毛贼,和楚国郢都城中,斗子玉的亲兵相比根本便是不堪一击,东关旅和虎儿原先也不是这样好杀之人,只是想起这群恶贼在荣邑中杀伤无辜、­奸­­淫­掳掠的嘴脸,两人下手便不留情,且追且攻之下,不多时便在这小树林前将白马寨的盗众全数杀光。

两人在艳阳下的荒野追杀这群盗贼,虽然并不是什么艰难之事,但是这一番跋涉之下,也着实费了好大的力气,因此将白马寨众盗匪全数歼灭后,两人便在这个小树林中歇息。

因此,才会遇上了月飞虎和月寨众人。

只因虎儿和东关旅二人不曾在荣邑遇见月飞虎众人,不晓得这群看似强梁的月寨帮众并不是一般凶残狠毒的盗匪,所以此刻两人见了月寨众人,登时兴起了浓重的敌意。

而月飞虎看见这二人一付气鼓鼓,神­色­不善的模样,也不禁心中有气,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雄霸一方的著名强梁,虽然看起来并不像,但是这月寨却货真价实是个威震宋国边境百年的强盛山寨,因此虽然心中隐隐知道虎儿和东关旅对他们有所误会,但是因为顾及身分,月飞虎却懒得多说,只是怒目瞪视着两名不起眼的年青人。

一时之间,却有些忘了先前数十名白马寨盗众是怎样死于非命的。

能够将这数十名汉子毙于道路之上,一定是本领不凡的奇人异士。

只是这月飞虎却是个少根筋的豪爽之人,眼前遇上了这样剑拔弩张的情景,身为盗匪的狂­性­发作,便没想到这个层面上去,一心便只想要和这两个不懂礼数的年青之人大打一架,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干­嘛?”月飞虎瞪了东关旅和虎儿一眼,“呼”的一声便从马上跃下,从马背上抽出一柄沉重的巨斧。“不是说要我们给谁偿命吗?老子便在这里等着你们!”

他一边大声叫喊,一边虎虎生风地舞着手上的巨斧,声势颇为惊人,虎儿虽然在武技上颇有心得,但是月飞虎毕竟和先前的小毛贼不可同日而语,他手上没有什么趁手武器,只在沿路上找了根木­棒­,眼见月飞虎的巨斧来势猛恶,一时间倒也不敢轻易与他硬碰硬。

看见虎儿戒慎的神情,月飞虎更是得意,手上挥舞着巨斧,一步一步向东关旅和虎儿的方向接近,仿佛片刻间就要斫下两人的头颅。

这时候,东关旅却从虎儿的身边闪身而出,他的形貌比起虎儿来要文雅许多,月飞虎看见他一付不谙武事的模样,微微一怔,眼前的斧头舞得如同狂花一般,便是泼了水也不见得能够洒进来,但是看见东关旅斯文的长相,一时间却不晓得该要继续进逼,还是缓下挥舞巨斧的势子,免得伤了这个年青男子。

便是这样一闪神,只见东关旅微微一笑,整个人迅捷起地往前一冲,居然空手冲进了月飞虎的斧影之中。

本来月飞虎就无心伤害东关旅,此时看见他突地冲了过来,反倒吓了一大跳,但是他舞动斧头的势子实在太急,一时间却停不下来。

眼见这个斯文的年轻人转眼就要伤在自己巨斧之下,月飞虎的脑筋反应并不算快,一时之间,却有些楞在当场。

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只觉得手上像是被千百根钝针同时刺进­肉­里,痛得月飞虎大叫出声,这样的痛感来得突然,又极为强烈,月飞虎护痛,两只舞动巨斧的手便登时松了开来。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带着蓝­色­的火花,那巨斧便脱手而出,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嗤”的一声,便远远地Сhā在一处泥地里。

月飞虎又惊又疑地瞪着眼前的东关旅,只见他的身后隐隐然有着蓝­色­的光芒流动,探了探自己的双手,除了红肿焦黑的痕迹之外,还有着烧灼的臭味。

春秋时期的人对于雷电的成因并不了解,而真正被闪雷击中过的人也不算太多,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刻月飞虎瞪视着眼前这个斯文男子,心中却不自觉地萌生恐惧之感。

也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沿路上那些白马寨盗众焦黑的尸体。

这个貌不惊人的年青男子,难道是传说中“雷神”的化身?

月寨众人远远看见只是这样简单的一招,寨主月飞虎手中巨斧便应声飞出,众人距离东关旅远了一些,便没能看见他身后流转的淡蓝光芒,这些月寨帮众平素虽然吊儿鎯铛,但是对月飞虎却是极为忠心,看见寨主吃了亏,有个白发老头激越地大喊。

“敢对咱们寨主不敬?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人巍巍地举起了手上的铜刀,大声叫道。“弟兄们,咱们揍扁了他!”

老人的叫声未绝,数十名月寨帮众便争先抢后地策马聚拢过来,挥舞着手上的兵器,人人都向东关旅的方向飞奔过去。

月飞虎手上的刺痛依然清晰痛楚,看见帮众们沸沸扬扬地攻向东关旅,他的心中隐然觉得不妥,正要高声制止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锵锵锵锵”的纷乱金属响声,紧接着几个帮众便痛苦地惨叫哀嚎起来。

只见围着东关旅的月寨人马东倒西歪,有的人应声跌下马来,有的人却软软地趴跌在马背之上,天空飞舞着众人脱手而出的各式武器,映在清朗的艳阳光芒之下,倒是一幅缤纷热闹的古怪景象。

随着众人被东关旅的“雷”态力场震得七晕八素,一旁的虎儿哈哈大笑,手上抡着长­棒­冲入人群,看见震得不太厉害,仍然端坐马上的帮众便是一­棒­挥去,片刻间便将十来个月寨帮众打下马来。

片刻之间,月寨帮众已经有数十人被东关旅和虎儿打倒,剩下的人看见两个青年男子如此威势,登时吓得战意全失,本来打算冲杀过来的立即勒马停住,而跌下马的几个壮汉也连滚带爬地向着旷野之处没命狂奔。

月飞虎看见这两人的能力如此高强,知道以月寨之力已经没有办法讨得了好去,他的个­性­极为爽快,并不拘泥于一时的意气,既是打不过人家,逃得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大事,一念及此,他便扯开喉咙大声狂呼。

“敌人手底功夫太过厉害,弟兄们不要枉送­性­命!”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叫道。“咱们先逃了再说,不要和他们打下去了!”

说着说着,也来不及跨上乘马(事实上,早在被东关旅以雷态力场攻击之时,他的乘马早已被强烈的电流电得落荒而逃),这赫赫有名的月寨之主便没命地带着几个帮众向着旷野狂奔而逃。

看见月飞虎等人落败逃跑,虎儿打得­性­起,扯开喉咙大声怪叫。

“还跑!今天老子不打死你们这些毛贼,老子就跟着你姓!”

平野之上,一前一后,前头的月飞虎等人在荒草漫漫中没命地逃跑,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东关旅和虎儿却也紧追不舍,两人一心认为月飞虎等人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贼头,于是撇下了其他帮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月飞虎命丧此地。

这月飞虎虽然是个雄霸一方的强盗头子,但是毕竟年过四十,加上身材较为胖壮,跑个片刻还能够应付,时间一长腿就开始有些软了,只见他狂奔的速度逐渐减慢,几个帮众跑在他的前头,开始形成月飞虎落单脱队的态势。

跑着跑着,也不晓得踩着了什么东西,月飞虎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腿软脚麻地翻倒在地,偌大的身躯像袋大米似地在地上翻了几滚,便就此软倒在地,哼哼唧唧地半晌爬不起来。

而那几名帮众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月飞虎翻倒在地还惶急地大叫“寨主寨主!”,只是叫归叫,奔跑的脚步却也没有停了下来,只见几名帮众脚程极快,不一会儿便在荒原中消失了身影。

这样一场狂奔下来,也实在让又胖又壮的月飞虎吃足了苦头,只见他喘息如牛,心肺狂跳,整个人便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此时他张着大口不住喘气,仰躺在荒草地上,仿佛只要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可以当场送掉一条老命。

更糟糕的是,从他仰躺的角度望上去,一片蔚蓝纯净的天空中,这时却出现了东关旅和虎儿森冷若寒冰的俯看神情。

只见虎儿面露冷笑,手上握住的木­棒­却已经准备举高。

高高举起,猛力击下的,八九不离十,大概就是月飞虎的胖大脑袋。

“像你这样丧尽天良的盗贼,便是这样死法,也算便宜了你!”虎儿冷冷地说道。“我虎儿今天就要为那些伤在你们手下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月飞虎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手中的木­棒­逐渐高举,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便在此时,整个大地却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猛然地“咚”一声,猛烈地震了一下。

月飞虎这时候是整个人仰躺在地的姿势,因此对这一下巨震感受特别清楚。

更重要的是,对于这样的巨震,他似是极为熟悉,本来已经准备眼睁睁被虎儿乱­棒­打死的惊恐神情,此刻却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这样的巨震极为明显,即使是站立在荒野上的东关旅和虎儿也感觉清晰。

而且,同样的巨震来得好快,在第一声“咚”的巨响之后,紧接着,又开始在大地上“咚!咚!咚”地规律响起。

巨震的节奏,和脚步声有点类似。

只是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东西的脚步声会让大地为之震动?

脚步般的巨震,持续地在荒野的大地上响起。

而且,那巨震的来处,居然像是来自两人的身后。

咚!咚!咚!咚!

虎儿高举木­棒­的手缓缓放下,有点惊疑地侧头和东关旅对望一眼。

然后,两人在逐渐增大的“咚!咚!咚!咚!”巨震响声中,不约而同缓缓回头。

这一回头,看见的却是有生以来最为惊人的一幅景象!

因为此刻在两人身后像惊天动地而来的,居然是一个个头极为庞大,像是一座小山的巨人!

第五部(彗星龙族) 第三章 驾驶大机械人的少女

看见这样巨大的一个人从旷野上陡地出现,东关旅和虎儿都是大惊失­色­,直觉便要转身逃跑,但是巨人身形虽大,动作却是灵活至极,“刷刷”的两声破空急响,那“巨人”向前一仆,猿臂轻舒,伸出粗壮的两根长臂袭向东关旅和虎儿,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噗噗”两声,巨人的长臂扑向二人,巨灵之掌将两人一叉,登时Сhā入硬泥土中。

那“巨人”的大手张开时几乎能将常人的上身全数盖住,东关旅和虎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大力袭来,登时便被巨人的两只手掌打倒,并且还被人家“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在那“巨人”似乎并不想伤害他们,虽然将二人牢牢地“叉”在地上,却在掌心留下空隙,只是用巨灵之掌在地面上暂时形成两个牢笼也似的空间,将东关旅和虎儿困在掌中。

东关旅和虎儿惊魂甫定,整个人却被牢牢地盖在巨人手掌之下,只能从手指的缝隙看见外边的情景,隐隐约约,看见那“巨人”的身形至少有五六人高,形貌古怪雄奇,此刻跪坐在大地之上,双臂向前撑住,掌心里却困着东关旅和虎儿二人。

这样的“巨人”,东关旅和虎儿看起来却有些熟悉,凝神一想,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这样的巨大身形,他们在少年时代却是曾经亲眼见过的。

因为眼前的“巨人”,和楚国“星箭荒场”中的巨像极为类似,很可能是系出同源的种族!

两人正在惊疑之际,只见那“巨人”的胸腹之间突然缓缓张开,现出一道缺口。

在缺口中,出现的却是一张清秀的稚气脸庞。

看见这样一张脸,虎儿忍不住大叫。

“你……你便是那个Сhā人ρi股的少年……”

这个出现在“巨人”胸腹中的少年,果然便是曾在荣邑几句话吓跑白马寨盗众的月牙儿,听见虎儿的大叫声响,只见他脸上微微一红,狠狠地瞪了虎儿一眼。

“你们不准欺负我爹爹!”他的表情森冷,声音却颇为清脆好听。“我爹爹不是坏人,不准你们欺负他!”

那少年藏身其中的“巨人”将东关旅和虎儿两人“叉”在土中足足有好几刻钟,两人陷身巨掌之中不久,月寨的帮众这才惊魂甫定地陆续聚拢过来,就连方才丢下月飞虎独自逃命的几个家伙也讪讪地抓着脑袋走了回来。

月飞虎躺在地上又喘了一会儿气,这才大喝一声跃起身来,先对帮众们大呼小叫了一阵,又指着东关旅和虎儿两人破口大骂,两人以仰躺的尴尬姿势困在“巨人”的双掌之中,就连动动脖子也极为困难,只得任月飞虎骂个痛快。

但是这粗豪爽朗的月寨之主心中也知道两人不是什么坏蛋,相反却是颇有侠义之心的好汉,骂了一阵之后,消了消气也就不再计较。

东关旅和虎儿二人从月飞虎的破口大骂中,也隐约得知这群古怪的山寨盗贼和寻常的盗匪大不相同,心中的敌意登时去了不少,月飞虎骂了两人一阵之后,气也消了,便叫月牙儿将他们放开,东关旅和熊侣一身尘土地狼狈爬起,看了看那具月牙儿藏身其中的“巨人”,除了好奇,还有几分惊疑神情。

只见那“巨人”巍然地耸立在平野之上,看看至少也有五六人高,只是它的形貌和星箭荒场的巨像又有些不同,眼前这具“巨人”­色­作淡红,虽然有着人形,但是手臂却像猿猴一样特别长大。

月牙儿小小的身子藏身在“巨人”之中,看来对于掌控这个巨大人像极有心得,只见那巨人的身体似是极重,走起路来脚步沉重如山,每一步都像是掉了块大石头似地声震四野,虽然如此,这样偌大的身形行走间却是动作灵活,姿势也酷似常人,只是这样巨大的身躯靠的是什么样的动力,却是令人无法想像。

俗话有云:“不打不相识”,两方经此一役,消去敌意后反倒谈得颇为相合,那月飞虎本就是个好客豪爽之人,东关旅和虎儿也是个­性­开朗,三个人聊了几句,谈得颇为投机,方才的不快很快便是烟消云散。

谈了一会,月飞虎更慨然地邀请东关旅二人前往月寨一聚。

“所以啦!咱们这月寨就是这样不成材的盗贼,虽然连饭有时都吃不饱,但是大伙的日子却还算过得去,”在前往月寨的路上,月飞虎开怀大笑。“只不过有时候饿得慌了,还是免不了要去抢抢人家,但是当今世上遍地烽烟战火,一般人家总是穷的多,富得少,所以咱们饿肚子的时候就比吃饱的时候少啦!”

众人在山林间行了不久,便已经到了一处险峻的山寨,只见那月寨位于一处半山的悬崖之上,要进去得经过峡长的山路,还得经过一道高耸的石梁,虎儿是行军战略的行家,看见这等险峻地势,忍不住频频点头。

走入月寨,几名帮众嘻嘻哈哈地迎了上来,看看他们的身后却有十来名看似纯朴的农民,脸上的神情战战兢兢,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

这十来名农民每个人挑着两个大担子,看看担子里都是青菜、芋头、­鸡­鸭一类的寻常物事,农民们远远看见月飞虎一行人进入山寨,连忙放下担子,对着月飞虎不住地挥手,有几个人还跪在地上向着月寨众人不住地磕头。

几名留守的帮众嘻嘻哈哈地迎了上来,对着月飞虎大声说道。

“大当家的,那些人都是附近村庄来的,此番前来是要谢谢你上次抢他们村庄的事。”

虎儿大奇,对着月飞虎笑道。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了,”他一边笑,一边露出困惑的神情。“你去抢他们,他们不来恨你怪你也就算了,至少也应该躲你躲得远远地,怎么还会自己送上门,‘谢谢’你抢过他们的村庄?”

月飞虎抓了抓头,露出憨憨的笑容说道。

“这点我也常常觉得奇怪,咱们寨里果真常有这样的村民前来送货送礼,只不过这群村民我却是记得的。

上个月咱们到八十里外去抢人家的村庄,抢着抢着,就抢到了这处猫尾村去,但是这村子里的人真是穷到让人没了脾气,前阵子让别的强盗抢了一阵,后来又来了群狼虎似的宋国官军,整个村子的人都快饿死了。

刚好那一次咱们倒抢了几处油水多的城镇,手上有些财物,就留了些给他们……

大概是这个缘故,这会儿才会送东西来吧?”

东关旅和虎儿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幅“给强盗送礼”的人间奇景,不禁啧啧称奇,但是月寨众人对这样的奇事却仿佛习以为常,几个帮众将农民们送来的青菜、­鸡­鸭收下后,便嘻嘻哈哈地将他们送出寨去,有个老农千请万请,就是想要把一件物事亲手送到月飞虎的手上,月寨帮众拗不过他,便领着老人来见月飞虎。

只见那老人带来的,却是一幅粗布针线织成的长寿平安符,虽然布料粗劣,针功却是极细,一张粗布推开来,上头满满地排着“平安福寿”、“万年安乐”的平安符,显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那老人看见月飞虎便登时跪下磕头,满脸的老泪纵横,没了牙的嘴巴“啊吧呀吧”地喃喃地说话,也不晓得说些什么,但是感激之情却是溢于颜表。

“哇!你到底给这老者什么恩惠啊?”虎儿好奇地问道。“怎么人家把你当成了活神仙?”

“说真的,我倒真的不记得了,”月飞虎有些困窘地低声笑道。“前阵子咱们好像救过了几个女眷,本来她们要被官军强Jian了,是我气不过,和几个弟兄把他们打跑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这档子事?”

此时大伙折腾了大半日,眼见天­色­也已经晚了,月寨众人在空地上架起巨木,升起好大的一处熊熊烈火,火焰冲天而起,毕毕剥剥地烧红着半边天空,映着众人油光汗亮的脸,总算有了几分草莽的豪迈味道。

映着红艳艳的火光,东关旅转头向东边凝望,只见那巨大的淡红巨像昂然地立在夜空之下,闪烁出神秘迷人的光采,那少年月牙儿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巨像的胸腹,赤着脚坐在巨像的肩上,手上拿着一只竹笛,正悠悠地吹奏不首不知名的歌。

月牙儿吹了一会竹笛,不经心地俯看着火堆旁吃饭喝酒、高声谈笑唱歌的月寨帮众,环视了一会,却看见东关旅有些出神地凝望着自己的方向,他和东关旅四目相投,脸上微微一红,便停下吹奏竹笛的动作。

他远远地瞪了东关旅一眼,收起竹笛,一个俐落的翻身,身影便在巨像的肩后消失。

“那……那个巨大之人……”东关旅转头望向月飞虎,有些迟疑地问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月牙儿掌控的巨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是啊!”一旁的虎儿也好奇地问道。“这样威力强大的东西,是你们这个月寨本来就拥有的物事吗?”

“你说那个啊!”月飞虎大笑道。“那是我月寨数代相传以来的重大宝物,上代祖先们叫它‘霸王星’!”

“霸王星?”虎儿笑道。“这个名字倒是好听。”

“实际上,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了,”月飞虎叹道。“就我所知道的,它最早出现的时候,是我高祖母的那一代。

我的祖母月水清大概生在犬戎攻破镐京,周王迁都的时代,当时的世界战火漫天,放眼望去,天下处处是烽火狼烟,处处都有烧杀抢掠的惨事发生。

当时,却有一个少女从旷野中出现,带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家人壮士,在众封国和蛮族的争战中时时出现,有时帮周王、卫国、郑国打退蛮族,有时却又出现在荒郊漫野之中,帮助受欺凌的小民对抗盗匪、封国的军队。

这个月寨,便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

“那个‘巨大无比的家人壮士’,便是这个‘霸王星’巨人了,是不是?”东关旅问道。

“没错,”月飞虎点点头。“一开始人们都以为这个巨像是个活人,当年我高祖母驱动它的时候,并不像月牙儿一样必需藏身其中,只要在一旁指挥便可。

据说,在远古时代,也曾经出现过许多这一类的奇异巨人,个头比寻常人大上数倍,在战阵上特别的勇猛善战,咱们月寨从祖母水清婆婆那一代开始,­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救护穷民的事儿。

这种事说起来简单,要做却是困难到了极点,先不说救护穷民了,光是打家劫舍这件事,平时你要面对的敌人太多太多,要对付官军,要对付保镳,也要对付同样­干­盗贼的别寨强梁。

如果我记得没错,从镐京城破以来,雄霸封国的盗匪山寨不计其数,有时声势大起来,便是晋国、秦国、齐国这些国家的主力军队也不敢轻惹他们。

只是不管这些山寨的势力多大,盗众有几千几万人,只要­干­的是这种刀口上混饭吃的勾当,很少有山寨能够威风十年以上的。

总是不到十年的工夫,要不自己内乱分家,要不被别的山寨攻破,要不然也会被官家的军队围剿消灭。

真的,就是十年,能够持续十年以上的山寨,便是打死我也没有听说过。

但就只有我们这个月寨,从高祖母水清婆婆从旷野中出现,建立这个山寨以来,已经过了百年的岁月,咱们这个月寨却仍然屹立不摇,从来不曾被谁消灭过。”

“有这么厉害?”虎儿笑道。“你们这山寨果然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

“这件事说起来,”月飞虎苦笑道。“不只你们不信,连我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咱们这个月寨能够雄霸江湖这样长久,靠的却不是运气,真正倚靠的,却是一样别人没有的神兵利器!”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便望向不远处的巨大人形“霸王星”。

月寨中广场中的火焰仍然熊熊地燃烧,映在夜空之下,更增几分神秘的气息。

东关旅和虎儿带着崇敬的心情,远望那具巨大的人形机械,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年少时期在星箭荒场看见的巨像,又想起自己和这些巨像的关联,迷惘之中,也有着几分好奇雀跃的情绪。

“这霸王星……”东关旅沉吟了一会,对着月飞虎问道。“只有月牙儿会­操­控吗?你自己能不能驱动它做事?”

月飞虎睁着大眼,“啪”的一声双掌互击,仿佛东关旅问了一个极度关键的问题。

“没错!就是这件事古怪得让人摸不清头绪!”月飞虎大声说道。“当年高祖母水清婆靠着这具巨大的‘霸王星’纵横天下,从来不曾遇到敌手,但是她临终之前却对月寨的命运极为担心,因为我们月家世代单传,她在世时只生了一个儿子,却没有传袭到驾驭霸王星巨像的能力,后来水清婆临终的时候,这个儿子才生了个幼女,等到这个幼女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才知道她也拥有掌控霸王星的能力。

这个幼女,便是我月飞虎的­奶­­奶­月千银,同样也是荒野中著名的女强梁,她的能力比起水清婆婆来毫不逊­色­,便是在她的整治之下,整个月寨好不兴旺,也因为有了霸王星巨像的相助,在我­奶­­奶­主理月寨的那几十年里,咱们打过大大小小几百次战役,却从来没有一次打败过的。

月寨的声名,便在那时候升到了最顶峰,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那时候累积起来的。”

听到这里,东关旅突地心中一动,沉声问道。

“你……你这位祖母,你曾经见过吗?”

“当然,”月飞虎点点头。“我祖母生前最疼的便是我,她一生身体壮健,足足活了九十六岁,一直到我三十岁那年才过世的。”

“那么,你这位祖母在形貌上,有没有什么和常人不同之处?”

月飞虎一怔,瞪大眼睛指着东关旅,张大嘴巴忙不迭地一直点头。

“是是是……你也知道这件事吗?我这祖母身材高大健壮,年轻时还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却在脸颊上有个星芒胎记,有时在黑夜里还会发着淡淡的红光,大伙都说她是天神转世,才会有这样的标记。”

听见月飞虎这样说,东关旅和虎儿互望一眼,轻轻地点头,知道这位传奇的月寨女主果然也是个星箭族人。

因为只有头上有着星芒的星箭族人,才会拥有掌控巨像的能力。

但是粗豪的月飞虎却没有留意两人的恍然神情,只是自顾自地把月寨的往事说下去。

“其实,月寨在过去这十几年来,也有过许多危急的时刻,十多年前我祖母高龄而逝,整个月寨却已然没有人可以驱动霸王星。

我虽然是祖母的亲生孙子,但是却没有传得她掌控霸王星的能力,我爹爹早死,生前也没有办法驱动霸王星。

这件事是过去十几年来,月寨最大,也最要人命的秘密,我们靠着百年以来累积的声望,只要扛出月寨的名声,大部分的敌手都是望风而逃。

因为他们知道在月寨里有着万人难敌的巨大强人,便是成千上万人的军队也很难讨得好去。

只是他们却不晓得,这十几年来这具强大的神兵利器只是块废物,在月寨里没有人有办法驱动,放在那儿只是摆好看的。

还好两年前月牙儿长大了,突然间就在脑门子上出现了星芒的印记,我让他试了试,果然便轻易地将霸王星再次驱动起来,咱们月寨总算又有了个守护之神,能够保得大伙几十年的平安。”说到此处,月飞虎忍不住叹道。“只因我月家世代单传,每世都只生个孩子,又不能保证生个女儿……”

听见他这样说,东关旅和虎儿都是微微一怔,虎儿笑道。

“什么生女儿生儿子的?您老兄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月飞虎愣然。“我们月家这驱动霸王星的奇能,只传在女儿的身上,我高祖母是如此,祖母也是如此啊!”

“那真是好笑了,传女不传子,”虎儿大笑。“你那月牙儿分明是个少年,他怎么又会驱动霸王星了?”

“谁说月牙儿是少年了?”月飞虎奇道。“‘她’明明是我的女儿!”

东关旅和虎儿微微一怔,两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果然从不曾听过月牙儿自称是男儿之身。

只因为她向来便是少年的打扮,加上头发又粗又短,动作大而化之,这才将她误以为是年轻男孩。

想到此处,两人也不自禁地微笑,觉得又是有趣,又有些不好意思。

月飞虎叹道。“也难怪你们二位会认错,她从小就没了母亲,成天便是和我们这群大老粗混在一起,也难怪她长得不像个普通女孩子。”

虎儿笑道。“这点月寨主也不用太过担心,女孩子年纪轻的时候本来就是这样,和男孩子打仗玩泥,等她年纪大点,懂得爱美爱漂亮时就像寻常女孩子了。”

“照理说,她能够驾驭这天下无敌的霸王星巨像,咱们整个月寨的前程都掌握在她的手上,”月飞虎长叹道。“当年我知道她像我高祖母、祖母,有着驾驭霸王星的奇能,也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但是后来我想了想,越想却越觉得对她不起……”

“对她不起?”虎儿奇道。“有什么好对她不起的?”

“我高祖母、祖母在世时虽然都是威震四方的大英雄,创下了伟大的功业,但是她们在世的时候,却都没有过过几日普通女人的好日子。

寻常女人的日子,了不起就是侍奉丈夫,照顾孩子,平日出门时擦擦胭脂水粉,有时和街坊的婆婆妈妈出去买菜买­肉­。

而我高祖母临盆的时候,却是在一场惨烈的战事中生下孩子的。

我祖母更惨,怀胎六个月的时候,丈夫就死在官军的手下,算了算,一辈子也只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相处了不到一年的时光。

我小的时候,曾经听祖母说过,说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和几个女眷到市集里买买菜,到山里摘几朵花,到小溪旁帮丈夫孩子洗衣裳。

她说,这些事都是寻常女子常做的事,但是她却一辈子没做过这样的小事。

当年听她说这些的时候,也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直到我大了些,自己也做了女孩子家的爹爹,这才知道当年我祖母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抱憾。”

“这些都是女人家的心事,”东关旅淡淡一笑。“你不懂得,也不见得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当月飞虎说到这些月寨远古往事之时,他的心中却淡淡地纠结起来。

女人家的心事,男人果然都是不了解的啊……

然后,在他的脑海之中,这时候却淡淡映出一个清丽容颜咬着牙的愤怒神情。

“……从今以后,你一生都不能再见他,”当年在东海之滨,龙三公主的神情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再让我见到你,我就要杀了你!”

忆及往事,东关旅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听着月飞虎说下去。

“这些年来,我看着她渐渐长大,为了月寨,她也很努力地学着和人对战打架,学着将霸王星驾驭得更好,也像她的高祖母、高曾祖母一样,有机会就帮着那些受苦的平凡小民。

只是她帮月寨做得越多,我就越心疼。

我这女儿长到十五岁了,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打扮过一次,连条裙子也没有,我带过一些胭脂水粉给她,她也从来没用过。

虽然她的角­色­在月寨里越来越重要,简直没了她就不行,只是我有时想起来,想起她高曾祖母、高祖母的一生,我常常在想,难道这就是我要给我女儿过的日子?”

第五部(彗星龙族) 第四章 重返羊城

此时夜­色­已然深沉,月寨空地中的火焰逐渐黯淡,月飞虎谈了一会月牙儿的事,喝了一会闷酒,越喝越是气闷,一时间,突然酒气上涌,便瞪起铜铃般的大眼,“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望向东关旅。

“东关老弟,月飞虎有一事相求!”

东关旅和虎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笑道。

“请说!”

月飞虎大声说道。“以我看来,你老弟的人品,能力都是好的,做人也和善,却不知道你婚配了没有?”

东关旅微微一怔,顺口说道。“没有。”

月飞虎大喜道。“那正好!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我便把我这女儿嫁给你,让她过着平静快乐的生活,这样可好?”

他本是个­性­直爽之人,想起事来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此刻说到了女儿的终生幸福,看看东关旅的年纪和月牙儿相差不多,又是个身怀绝艺的英挺男子,便异想天开地说了这个念头。

东关旅大吃一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见一旁的虎儿捧腹大笑,对于这样的窘状置身事外,不仅没有试图帮东关旅解困,反倒笑得极为开心。

便在此时,在火光未及的­阴­暗之处却传来了清脆的语声。

“爹爹!你又在发什么疯了?”只听见月牙儿怒声大叫,一时间却看不清楚她置身何处。“这个人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谁要嫁给他呀?”

听见月牙儿的声音,月飞虎一怔,想起自己酒喝多了之后,萌生的这个念头果然匪夷所思,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这女儿才不过十五岁,哪像个女孩子家的模样,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那月牙儿突然间大叫出声之后,却不再说话,也不晓得是不是仍在附近,月飞虎扯开喉咙叫了她几声,她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丝毫没有回音。

“这女孩儿啊!都是被我当男孩子一样教坏了的……”说着说着,他却仍然一付“尚有希望”的神情,对着东关旅问道。“只不过说真的,东关老弟你已经婚配了吗?娶的是什么地方的好人家?”

东关旅还未答说话,一旁的虎儿却呵呵地接口笑道。

“婚配的话,是还没有啦……”

“是吗?”月飞虎喜道。“这样说来……”

虎儿不等他说完,随即接口道。“……只不过已经有了孩子,咱们这次离开楚国,就是要去看他儿子的啦!”

听见这样的答案,月飞虎微觉失望,又抓了抓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既是如此,咱们月牙儿可不能做晚娘……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子很好,有个孩子总算是好事。”

东关旅见他如此爽朗坦白,心中却反倒松了口气,月飞虎追问了几句,于是他便深吸了一口气,简单地将他和龙三公主在“鬼域天庭”中感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东海龙族的传说,月飞虎身处江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东关旅简单叙述一番下来,听得他啧啧称奇。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东海龙族的人,也难得你有这样的奇遇。”

“只因为我当初并不知情,所以对她们呣子二人有些亏欠,”东关旅静静地说道。“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一定要到东海龙族之地去看看他们。”

三人在夜­色­中又聊了一会,眼见燃烧的烈火已经逐渐熄灭,看看夜已深了,便个自找了块平坦之处歇息。

次日早晨,东关旅和虎儿向月飞虎告别,准备离开这个传奇的月寨,越过宋国边境前往鲁国,月飞虎对于这两个来历不凡的年青小友大是欣赏,虽然只是短短相处一日,却有着惺惺相惜的亲切,三人在月寨前相互道别,并且约定东海龙族之行结束之后,还要回到月寨来拜访。

东关旅和虎儿离开月寨,穿过一处枝叶茂盛的树林,走没多久,却在树林中远远看见几个农民,看看样子,却发现是认得的。

几个农民之中,有的老汉,身边一个小姑娘,看看样子便是前一日在荣邑中几乎被白马寨盗众­奸­辱的祖孙。

只见几个农民挑着空担子,走在树林的另一端,东关旅微一思索,便猜到了这些人去过了什么地方。

“月寨,”他恍然地说道。“这些人也是到月寨去道谢的。”

“这个山寨还真是古里古怪,”虎儿笑道。“简直比做善事的人还要受欢迎。”

“还好咱们没有伤到他们,如果那时候伤了月寨主的­性­命,那可就是天大的憾事了。”

两人因为急着赶路,并没有过去和几名农民说话,两方走的道路不同,过了一会,也已经看不见荣邑众人的身影。

东关旅和虎儿一边赶路,一边谈谈说说,在树林中走了会,虎儿突然诡异地一笑,随手指着一株巨木。

“小旅啊小旅!你有麻烦了。”

东关旅微微一怔,顺着虎儿的眼光看过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怎样有麻烦,也没有你这拈花惹草的家伙多!”

虎儿促狭地伸伸舌头,向着上空叫道。

“月牙儿小妹妹,你好。”

悠然地垂着双脚,坐在一棵大树上空的,果然便是月寨之主的女儿月牙儿,此刻她还是一身的男孩打扮,只是知道她的真正身分后,仔细一看,果然在俊美的脸庞上可以看出女孩的秀美。

东关旅仰头着,走到她的下方,淡然地笑笑。

月牙儿若无其事地坐在高处,两只脚荡呀荡地,过了一会儿,这才随口说道。

“哦!原来是你们。”

“你老人家怎么会有空出来玩呀?”虎儿打趣地说道。“难道山寨里没有事要忙吗?”

月牙儿杏眼一瞪,没好气地说道。

“谁在和你说话呀?”

“是是是,”虎儿笑嘻嘻地说道。“小人本来就没有Сhā口的余地,人家又不是要嫁给我……”

东关旅皱了皱眉,以手肘顶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

果然,月牙儿的脸上微显红晕,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

“我爹爹那人说的话都是乱说,你们不要信他。他喝了酒什么怪话都说得出来,等到酒醒你去问他,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东关旅微微笑道。“这我们知道的,月寨主当然是在开玩笑。”

“刷”的一声轻响,月牙儿纵身一跃,便从大树上轻巧巧跳了下来,她静静地看了东关旅几眼,低声说道。

“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儿子真的在东海龙族?”

这样的说法并不全然正确,但是东关旅此刻也懒得向这个小女孩多解释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是。”

月牙儿点点头,想了一下,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在东关旅的手上。

“给你!”

东关旅不及细想,便将那东西接过,一入手只觉有些沉甸,仔细一看,却是一具­精­致的小小铜轴,大约只有拇指粗细,两寸多长,正在没理会处时,却听见月牙儿清脆的声音大声说道。

“这是荣邑的老头子送给我的,说我救了他的孙女,就把这东西送给我,说是他们的传家宝贝。”

东关旅摇摇头,便打算把那铜轴递回去。

“这是人家送你的东西,我不能收。”

月牙儿瞪了他一眼,却不伸手来接。“这种东西我也没有什么用处。再说,这东西不是给你的,是送给你儿子玩的。”

听见她这样说,东关旅愕然,一时间却不晓得该怎样回答。

只听见月牙儿静静地笑道。“你和你妻子的事,我听到了,而且我很喜欢听你们的事,”她的声音逐渐变低,终于隐隐透现出少女的温柔,“所以我要你把这个东西送给你儿子,而且一定要告诉他,是一个很想见到他的阿姨送的。”

说着说着,这年轻的少女也不晓得想起了什么事,脸上微现酡红,向后退了几步,便转身一溜眼消失在林木之间。

东关旅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手臂依然高举,想要叫住月牙儿,但是少女的脚步快若流星,早已经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一转头,却看见虎儿不怀好意的邪门笑容。

“嘿嘿嘿……”

“嘿嘿什么?”东关旅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什么好笑的,真的没什么好笑的……”虎儿露出言不由衷的促狭神情。“也好,反正人家还要几年才会长大,还有时间,有的是时间……”

东关旅有些发窘,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人嘻笑怒骂了一会,便重新步上赶路的行程,逐渐将月寨的这段遭遇抛在脑后。

那宋国与鲁国相互接壤,过了宋国边境,便已经到了鲁国境内,两人行了不多久,便已经远远见着了鲁国首都曲阜的雄伟城邦。

此番东关旅与虎儿的目的地:羊城位于曲阜的城中心,是上古奇人运用视觉落差和奇异力场构建而出的地底巨城,千百年来,虽然在曲阜城中来来去去的人何止千万,没有羊城中的引导,却极少有人能够走入这个神秘的虚幻城池。

上回东关旅和虎儿曾经造访过一次羊城,但却是乘坐高空飞行器械而来的,后来东关旅被亚空间的灾变力量卷至鬼域天庭,是以对羊城的出入方式并不熟悉,好在当日虎儿与熊侣离开羊城之际,羊城中的奇人夷羊玄羿曾经指点过他进入羊城的方式,所以这一次重返鲁国,要进入羊城算是颇为容易。

那羊城在曲阜城中的入口有十六处,是采用八卦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定出的,有的入口匪夷所思,居然隐身在大树的顶端。上回夷羊玄羿指点的入口位于一处市集之中,虎儿凭着记忆,在热闹吵嚷的买菜人群中挤身而过,走入一处小巷,人声逐渐止息,走着走着,东关旅却发现两人已经走进一处两边都是高墙的小径。

“夷羊前辈说过,”虎儿拉着东关旅的手,仿佛生怕他会在这条看似不起眼的小巷里走失。“说羊城的入口千变万化,即使今天你走了进来,却不见得走得出去,如果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困在这儿,永远无法出去。

据说,当年他的祖先便是从这样的小径走进来的,只因为走得慢了一些,就迷失在这条小巷子里,大半天没能出去,后来还是找人接他,才勉强脱困的。”

“这样的说法只怕是真的,”东关旅点点头,看了几眼小巷中的空寂深邃,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长气。“你仔细听听外头街道的声音,听声音这些人离我们并不远,但是你看看这两边的高墙,高到连顶端都看不见,少说也有六十几丈。”

“是啊!”虎儿抬头望望,赞叹地说道。“真是他­奶­­奶­的高到吓人。”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东关旅冷静地说道。“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也看过曲阜的街道吧?不要说高墙了,就是街道上最高的房子也不过十来丈,如果真有这样的高墙,难道我们会看不见吗?”

虎儿微一凝神,骇然地点点头。

“是啊!果然没有看见这样高的墙壁。”

“这个地方,真是个奇诡令人神往之地,”东关旅由衷地崇敬说道。“等哪天我有机缘,一定要来这儿住上几年,非把这儿的奥秘弄个清楚!”

虎儿不再说话,凝神细想,偶尔转了个弯,有时又掐着手指,算了算地上树丛的数目,最后又在一处死巷翻过矮墙。

两人翻过矮墙后,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天空一片清朗无云,俨然来到一处极为空旷的所在。

只是东关旅上回前来时便已经看出,知道这片天空是以千百计的水晶奇镜反映折­射­而出的光线假像,真正的羊城,其实是座置身地底的城池。

两人旧地重游,想起这个传说中的奇异之地诸多奥秘之处,心中也忍不住肃然起敬。

但是看了看羊城的城郭,两人又不禁有些发楞起来。

只见那几座泛着金属光泽的圆形巨塔雄奇依旧,只是巨塔上却是伤痕累累,整个城池虽然大致上依然存在,但是放眼望过去,却可以看见一股极为明显的倾毁荒圮气息。

当年在“碧落门”中,来自二十四世纪的“风之恶鬼”发动了一场毁灭­性­极强的巨大灾变,几乎将整个碧落门毁去,当年虎儿和熊侣侥幸脱险之后,也曾经在羊城中停留一段时间,帮助夷羊玄羿和羊城中人重建这座传奇城市。

“不对不对……”虎儿看着一地的荒凉景象,忍不住喃喃地说道。“当年羊城是受了些损坏,可是却没有这么惨啊?难道后来又被人攻打进来?”

两人走进了羊城,只见羊城中的人烟比起上回来已经稀少了许多,有几个羊城居民看见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却也没有什么惊奇的反应,只是木然地看了他们几眼,便仿佛全无兴趣地扬长而去。

在街道上走了一会,眼见城池中的残败气息更为严重,虎儿看了好一会,终于失去了耐­性­,看看身边走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便将他拉住问话。

“喂!你们羊城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整个城池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年轻男子冷冷地打量了他几下,翻了翻白眼。

“说来话长,你还是省省吧!”

虎儿没好气道。“什么省省,大爷问你话,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是你们羊城桑羊家的好朋友啊!桑羊家人都到哪儿去了?”

那男子冷笑道。“你是桑羊家的朋友?那又有什么稀奇?这羊城里一块牌匾砸下来,三个人里面倒有四个人是姓桑羊的,现下大伙日子难过得很,连饭都可能吃不饱了,谁还来管你是桑羊家的什么人?

你要找桑羊家的人,不会到碧落门去?”

说着说着,那年轻男子仿佛再也懒得理会二人,便不再多说,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向街道另一端走去,果然是一付连饭也没吃饱的样儿。

东关旅和虎儿没奈何,只好往碧落门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多时,便已经来到碧落门所在的那片巨大空地。

这碧落门是羊城中最神秘奥妙的所在,堪称是羊城雄霸四方数百年的最重要关键,原先碧落门的门口采用了超越时代的空间转移科技,所以整个碧落门在外观上只是一扇孤零零的门,看不见任何建筑。

但是这时候在空地上,却隐隐约约地看见一座巨大的建筑,身影若隐若现,如果说原先的碧落门是隐身在一块巨大无比的后头,那么此刻那布幕上便是千疮百孔,像是穿着破裤的乞丐,有点衣不蔽体的凄凉之感。

此刻在碧落门大门前方有一群工匠也似的人,正忙碌地修复着一些设施,站在工匠们前方指点的,却是一个高大雄伟的白发身影。

看见这个身影,东关旅和虎儿都是心情激荡,虽然还隔着一段颇远的距离,两人却不约而同大叫出声。

“夷羊前辈!”

那身形高大的白发老者诧异地一回头,看见两人快步走来,脸上也不禁露出欣喜的神情。

“小旅!虎儿!”

这个高大老者,自然便是碧落门中的奇人夷羊玄羿了,当年他在“风之恶鬼”引发的碧落门巨变中受了重伤,还好后来调养得当,还是恢复了健康,此时他年龄已然近百,却还是­精­神健旺,比起少年人更有­精­神。

三人已经有数年不见,而当年东关旅在灾变中突地消失,虽然夷羊玄羿曾经推测他可能没有死于非命,但是毕竟也只是猜测,这时候见东关旅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自然是高兴非常。

夷羊玄羿乍见这两名久未相见的小友,心情大好,他呵呵大笑地领着两人进入碧落门,先带着东关旅前去探视藏身在保命水液中的义父东关清扬,这位活跃于东周时期的奇人此刻虽然全身无法动弹,但是仍然是知觉清楚,此番见到多年不见的义子再次前来,虽然无法言语,但是身边的水波却是波纹荡漾,显然是高兴已极。

这两老两少四人聚在一起,少不得便要将别来的诸多情事叙述一番,夷羊玄羿领着东关旅和虎儿坐在东关清扬的水波巨槽旁坐下,三人手掌都贴在巨槽的管壁之旁,让东关清扬也能听见他们的说话。

在言谈中,东关旅先将自己在鬼域天庭中的奇遇说了,虽然夷羊玄羿和东关清扬都是见闻广博之人,听见这奇异空间中的诸多情事,也是啧啧称奇。

听见东关旅和龙三公主“感生”的经过,夷羊玄羿不住点头,慨然地说道。

“这龙族的体质,果然是有这‘感生’之事的,龙族的上代脱胎于雷族天神,许多上古的英雄伟人,便是被雷族天神感生而来的。”

至于东关旅等人在郢都城与斗子玉阵营争战的过程,夷羊玄羿也听得相当仔细,当东关旅说到在斗子玉大婚当场,当着数万观礼之人的面前,公孙剑妤以一招“袖中剑”与斗子玉同归于尽的惊人场面之际,夷羊玄羿也忍不住唏嘘不已。

一旁的东关清扬虽然无法言语,但是身躯在水液中缓缓而动,荡漾出无数的微小波纹,显然也将东关旅这些年的惊人遭遇听得十分仔细。

而说到熊侣终于登上楚王大位时,东关旅和虎儿都是说得兴高采烈,也为了这个旧友夙愿得偿感到十二万分的高兴,只是夷羊玄羿却是淡淡地笑着,对于熊侣登上楚王大位之事显得云淡风轻,似乎不太关心。

第五部(彗星龙族) 第五章 为什么会有东海龙族

三个人谈谈说说,聊得好不开心,说着说着,虎儿突然“咦”了一声,轻击双掌,仿佛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

“对了,有件事想问前辈一下,”虎儿笑道。“却不知道这个羊城出了什么事?怎会变成这样一付见了鬼的丧气模样?”

听见虎儿这样问,夷羊玄羿面露不屑神情,“哼”了一声,显是觉得极不以为然。

“还能出什么事?”他冷冷地说道。“还不是‘天下本无事,白痴混蛋自扰之’?”

听见他这样说,东关旅和虎儿都是大感好奇,连忙笑问道。

“什么叫做‘天下本无事,白痴混蛋自扰之’?”

“当年羊城的人带着那个可怕的‘风之恶鬼’攻进碧落门来的事,你们当然还记得的了?”

“记得。”

“当时啊!发了失心疯要把碧落门攻下来占为己有的,便是当年的羊城城主桑羊无畏。

这个小鬼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贪心得要了命,没有把羊城发扬光大的本事,只想靠着变卖老本过日子。

那几年,桑羊无畏把羊城治理得歪七扭八,又遇上了城外鲁国的大饥荒,整个羊城的生计出现了问题,钱粮开始不够用不够吃,于是他便将脑筋动到了碧落门的头上,以为碧落门里有绝世的财宝,只要把碧落门攻下了,这些财宝就是羊城的。”

“原来如此,”东关旅点点头。“这件事,您好像从前也约略提过,那么,碧落门里有什么样的财宝呢?”

“什么屁财宝也没有!”夷羊玄羿怒道。“碧落门虽然是羊城的灵魂所在,内中有着许多关系羊城的重大器械,但是那笨脑瓜桑羊无畏想霸占的‘财宝’,却是一样也没有!

世人之俗,便在于此,明明不能吃,也不能用,就不晓得要那些金啊银啊,珍珠翠玉的鬼东西有什么用?

要说珍贵,碧落门中多的是世上无可取代的宝物,但就是没有一样是可以卖得了钱的。

这一点,我早就或明讲或暗示地叫人传话给他听过了,只恨这个朽木就是执迷不悟,怎么说他也不肯相信,硬是以为碧落门中一定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这个老头果然悖时,”虎儿笑道。“那当然最后一定要吃到苦头。”

“如果只是他自己吃到苦头,还还罢了,”夷羊玄羿忿然地说道。“最糟的就是因为他硬要搞这种事,一意孤行,到头来却害死了一大群羊城的老老少少。”

“怎么会这样?”东关旅奇道。“难道后来又出了什么事吗?”

“那次‘风之恶鬼’攻进来碧落门的事,你只看到前半段,但是虎儿却是从头到尾都看到的,”夷羊玄羿摇摇头,仿佛当时的可怕情景犹在眼前。“你记不记得那个在墙上摔得扁扁的羊城子弟?”

“记得,”虎儿心有余悸地说道。“一个瘦小个子的家伙,被甩到扁扁的,整片烂糊糊的人简直比一头牛还要大。”

“那一次,桑羊家的三代子弟进去了十六人,却有十四个送命在碧落门里,”夷羊玄羿长叹了一口气。“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更惨的事还在后头。”

“还有更惨的事?”虎儿奇道。“我还以为那个摔成比牛大的人皮已经是最惨的了。”

“我刚刚不是说过吗?我说这碧落门便是羊城的灵魂所在之地,只是因为近年来‘真人’陆续离去,这才成了只剩我们两老和几个‘化人’硬撑的局面。

但即使是如此,只凭我们几个的力量,还是能够勉强维持羊城的生机,但是让桑羊无畏、‘风之恶鬼’这样一阵胡搞,整个碧落门形同瘫痪,过了不久,羊城里面也开始陆续出了严重的灾变。”

“为什么碧落门出了问题,羊城会有灾变呢?”东关旅好奇地问道。

“这一点原先我们也不晓得的,但是后来碧落门被‘风之恶鬼’弄得半毁之后,大伙才知道整个羊城的生机,倒有十之八九是靠碧落门在维系的。”

“为什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座巨大的地底城市,人们活在里面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有新鲜的风来透透气?还有这片天空,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起眼,但是住在羊城里的人却像是外头的人一样,可以看得到太阳,会下雨、会刮风,这些事看起来像是平淡无奇,一点都不重要。

只是没有了雨、没有了风、没有阳光,却是会死人的。

原先羊城的气候和冷热都是靠碧落门里的一些古怪器械维系的,但是碧落门这一毁,好几样器械便失灵无用,而整个羊城便成个了鬼域般的所在。

碧落门毁了没几天,城西有三十几户人家突然全数脸上发黑,没多久便全数死光,后来才知道那儿透风的器械突然停了,突然间变得气闷,也不晓得怎么地,几十个人便无声无息地闷死在那儿。

后来,城里的水也没有了,大伙循着水源找上去,这才发现原来几百年来,羊城的水都是靠一具铁象也似的器械汲来的,因为碧落门毁了,铁象也成了废物,所以大伙就差点渴死在这里。

除此之外,羊城各地也纷纷出现灾变,有时是突然发生地裂,有时却突地发出大火,每次一出事,总要死上不少人。”

“好可怕,”虎儿有些困难地吞了口唾沫,想像着那种没水没气的情景,忍不住有些背脊发凉。“果然是‘天下本无事,白痴混蛋自扰之’!”

东关旅问道。“那么,那个惹出这么多事的城主呢?你有没有找他算账?”

“说起这个小鬼头桑羊无畏啊!”这羊城城主夷羊无畏其实也已经是个老头子,只是夷羊玄羿年近百岁,从小便是看着羊城所有人长大,因此一时间却改不过口来。“其实也是有些可怜的,他虽然利欲薰心,一心只想抄捷径发财,但毕竟还是为了整个羊城。

碧落门毁掉不久,城中众人有好一阵子找不到他,后来才知道他躲在一处隐秘之地,找到时已经剩下一口气。

原来他生了腹肚的恶疮,自知已经不久人世,他又是个好名的野心之人,想要在羊城的历史上留下显赫的名声,这才想在临死之前做出一番大事,要让羊城后代子孙永远怀念他。

只是事与愿违,光是搞了这场闹剧,羊城中的城民便因此死了十之三四,没错,他也许会留下名声,让后代子孙永远记得,只不过这留下的是骂名,让后代子孙每想到他恶搞出来的这回事,便要咒骂不停。”

“那么,后来无畏城主死了吗?”东关旅问道。

“死了,大伙找到他没多久,小鬼头就死了,这羊城有个规矩,叫做‘一世无二主’,所以大伙便在第二代中推举了一个新城主,那便是小娃儿桑羊颍。

这小娃儿人品还算过得去,也没有桑羊无畏那样野心躁进,更重要的是,他和常来碧落门的小娃儿颉哥儿感情很好,你们一定记得他吧!当初不就是他把你们几个小家伙带来羊城的?”

东关旅和虎儿点点头,知道这桑羊颉便是桑羊冰柔的父亲,当年便是他用“乘鸢之术”将东关旅、虎儿、熊侣带来羊城,日后大伙才会有众多不同的机缘。

“他们两人商量之后,决心多了解碧落门的真正面貌,当年‘真人’在的时候,的确刻意不让羊城中人接触碧落门内的奥秘,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未知和误解,才会有那次被‘风之恶鬼’攻入的惨痛经验。

但是现在‘真人’们不在了,羊城中也是百废待举,因此颉哥儿来和我谈过之后,我便答应和羊城中人合作,打算重建碧落门和整座羊城,”说着说着,老人的脸上却露出黯然的神情。“只是我的能力和‘真人’差得实在太多,这几年来虽然和羊城子弟努力重建,却也只能将羊城维持在不复残破下去的局面,要想恢复往日的旧观,只怕是遥遥无期啊……”

夷羊玄羿的叙述,到此暂时结束,东关旅和虎儿谅解地对他微微一笑,虎儿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房间内的光线突然有些荡漾起来。

只见那装着东关清扬的透明水管槽波光荡漾,巨大的身躯在水中微微颤动,夷羊玄羿大吃一惊,连忙将双臂环住槽壁,大声说道。

“喂!你不要激动,不要太紧张,有什么话慢慢说……”

东关旅和虎儿也是颇为吃惊,睁大眼睛看着夷羊玄羿对着水槽中的东关清扬好言相劝。

“什么……?你要我做什么……哦哦,好,我知道……”夷羊玄羿低声说道,而东关清扬似乎真的听见了他的说话,原先纷乱的水纹也逐渐止息下来。

过了良久,虎儿好奇地看了看东关旅,又凝望着水液中东关清扬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请问前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关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夷羊玄羿长长地吁了口气,将身子离开管壁,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东关旅。

“你……你刚才说,你想要去龙族找龙三公主和你的儿子,是不是?”

东关旅点点头,露出坚毅的神情。“是。”

“你义父刚刚也听见了,他很担心你,所以才会情绪那么激动。”

东关旅心头一热,连忙转过身去,双手抚着透明管壁,将脸凑近东关清扬的老脸。

只见在晶莹的水液之中,东关清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眼角处不晓得为什么,居然静静地泌出了一个小小的气泡。

那个小小气泡缓缓地上升,盘旋地浮到水液的表面,而后消失。

只听得一旁的夷羊玄羿静静地说道。

“那是他的眼泪,你义父知道你就在他的前面,是高兴的眼泪。”

从小到大,东关旅便不曾有过什么亲情,将他抚养长大的猎户夫­妇­虽然是善良的好人,但是对待他的方式与其说是亲情,倒不说是小心翼翼地抚养一个身分尊贵的孩子,除了和善亲切之外,却少了几分父子间的钟爱天­性­。

后来,虽然遇上了公孙剑妤,虽然这位奇女子视他如同亲人,但是东关旅自己与她之间的情感却比较像是男女之情,浓烈中却也没有亲人的感觉。

此刻,眼前所见的却是这位从小便视他如子的义父,当日公孙剑妤过世之时,东关旅曾经觉得人世间再无关心自己之人,但是此刻见了东关清扬为他流下的眼泪,心中激荡,便登时大哭起来。

夷羊玄羿和虎儿四目相投,谅解地笑笑,便坐在一旁等他将情绪宣泄完毕。

东关旅抱着东关清扬哭了一会,总算将胸臆中所积的情绪抒发而出,夷羊玄羿等到他情绪逐渐平复,这才淡淡地说道。

“你义父知道你要去东海龙族,很是担心你,”老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所以要我多告诉你一些东海龙族的事。”

过了一会,三人缓缓走出东关清扬所在的房间,夷羊玄羿领着两人在长廊上走了一会,却来到了一个有些­阴­暗的所在。

仔细一看,眼前却满满地堆着许多杂乱无章的物事,有的物事残破不已,有的却是早已分崩离析。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地方倒有些像是废物堆积之地。

果然,夷羊玄羿挥开了几处蛛网尘积之处,灰尘扬起,还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里是碧落门中丢弃废置物事之地,只要是失去功用的器械都会丢到这里。”

在灰尘中,虎儿捂着口鼻,忍不住低声对东关旅笑道。

“要去东海龙族,却要到这样的废物之地,这样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了……”

东关旅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搭腔,反倒是夷羊玄羿听见了,轻松地笑道。

“这一点你可就错了,碧落门中处处是天地间最神奇的奥妙,便是废物之地,透露出来的智慧,也是凡俗人难以想像的哪……”

三人在废物堆中走了一会,来到一个较为空旷之地,虎儿环顾四望,却看见角落处静静地坐着一个老人。

“原来这儿还有看守之人哪!”虎儿笑道,一边走过去,打算对他说话。“对不住,您老啊……”

话说到一半,突地戛然而止,只见那“人”虽然有着人形,远远乍看之下以为是个活人,但是走近一看,只见那“人”一脸?斑,一只眼睛还空空洞洞,身上缺了条胳膊,右脚也没有了脚掌。

看见这“人”残破的模样,虎儿低呼一声,觉得颇为惊讶,但是很奇妙地,却没有什么看见活人的感觉。

“这‘人’是碧落门的‘化人’之一,在世时我们都叫他‘雊伯’,三十年前因为太过残破,真人们就叫我把他丢到这儿。”

东关旅和虎儿都知道“化人”是碧落门中极为奇妙的成员之一,它们虽然有着人形,也像常人一样能够和你说话聊天,但是夷羊玄羿却说这些“化人”其实仍然只是空具人形的器械,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夷羊玄羿小心翼翼地走到“雊伯”的面前,在他的下巴处探了探,捏了几下。

过不多时,只见那“雊伯”便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剩下的一只眼睛泛出淡淡的红光。

那“雊伯”轻轻地转了转头,上下看看,最后,便将眼神凝定在夷羊玄羿的身上。

“是你,夷羊。”

夷羊玄羿笑道。“果然是我。许久不见,雊伯您好。”

那“雊伯”仿佛上下打量了夷羊玄羿几眼,这才吱吱叽叽地说道。

“你变得好老。”

“是啊!”夷羊玄羿叹道。“岁月不饶人,我今年已经九十三岁了。”

“把我叫醒有什么事吗?”雊伯问道。

夷羊玄羿不答,却转头对东关旅和虎儿说道。“这个雊伯便是几十年前在碧落门中颇受重用的化人,最擅长的是搜寻上古历史,当时真人们常常将他送入古代,让他前去搜寻古代的重要大事。”

“送去古代?”虎儿奇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关于这种事,连我都搞不清楚,真人们也告诉过我,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了解这种‘回到古代’、‘前进到以后’的奇妙道理,不过他们安慰我,说这种事不只是我不懂,连许多别的地方比我聪明百倍的智士也不懂。

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今天会带你们来,是因为雊伯对东海龙族的事非常了解,所以你义父才叫我一定要带你们来见雊伯。”

便在此时,雊伯又静静地问了一次。

“夷羊,把我叫醒有什么事吗?”

虎儿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那残破不似人形的“雊伯”,一边向夷羊玄羿说道。

“前辈前辈,他在叫你了。”

夷羊玄羿微微一笑。“没关系的,雊伯是‘化人’,他们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早就算定好了。如果你没回答他,隔一阵子他便会一直问下去,不会嫌烦,也不会嫌累。”

“不过还是别让人家等吧!”虎儿低声说道。“看他也怪可怜的。”

夷羊玄羿点点头,便对着雊伯沉声说道。

“雊伯,我们要问你和东海龙族有关之事。”

那“雊伯”的胸腹处传出沙哑的声响,独眼里再次显现出淡红­色­光芒。

“你问吧!我知晓东海龙族九万六千事,你一问,我一答。”

夷羊玄羿和东关旅对望一眼,于是夷羊玄羿问道。

“感生。我想知道东海龙族感生之事。”

雊伯静止了一下,胸腹中再次传出沙哑的声响。

“感生,是东海龙族生养后代的方式,和一般陆地上人因情爱相孕的方式大为不同。陆地上人以情爱­性­茭行为,达成­精­子与卵子相遇的着床现象,胚胎因而分裂发育,大约四十周便可以临盆生下后代……”

听到此处,夷羊玄羿大声说道。

“等等,等一等!”

雊伯的语声随着夷羊玄羿的叫声戛然而止,只听见夷羊玄羿没好气地说道。

“雊伯,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东海龙族的‘感生’之事。”

“可是你说的东西我却有大半听不懂,”夷羊玄羿皱眉道。“什么卵子、­精­子的,什么着床,那又是什么东西?”

“卵子为女子传育后代之物,一月生出一次,一次一个,­精­子为男子传育后代之物,每次有二万万之数……”

“那又是什么东西呢?”夷羊玄羿大声道。“我却仍然听不懂,为什么女子一月只有一次,男子却有二万万之数?”

“这便是我腹中所藏的知识,如有任何听不懂之处,那便是应该如此。”

“说得好,”夷羊玄羿有些赌气地说道。“那便是说我太笨,所以听不懂便是活该。”

他长年在碧落门中与“化人”相处,按理说不应该对化人们的奇异个­性­有任何不满之处,但是这化人“雊伯”比起其他化人来,以现代的词汇解释,便是个功能较为不佳,资讯处理方式较为落后的“电脑”,事实上,这也是当年“雊伯”会被弃置废物堆的原因之一。

只因夷羊玄羿数十年相处的化人都是功能较佳,较为“人­性­”的器械,因此这时候遇上了功能较差的雊伯便有些不习惯起来。

只见雊伯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又静静地说道。

“感生之事,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夷羊玄羿无奈地看着东关旅,知道一时间也无法改善那些听不懂的超时代内容,只好说道。

“说吧!”

第五部(彗星龙族) 第六章 一去龙族无人生还

“东海龙族,是上古时代因为某些机缘巧合造出来的物种,并非天生,因此他们的生养和聚散颇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与陆上人类极不相同。”

“什么地方不相同?”东关旅问道。

“东海龙族的基因乃是人造,和一般地球生物的基因大不相同,因此凝聚他们的生化本能的力量泰半得从自身的奇异力场取得……”

这一番话下来,夷羊玄羿和东关旅又听得满头雾水了,只是有前面的经验,两人知道多问也只是徒然,便只好挑听得懂的部份勉力听下去。

“东海龙族因为必须在水中生养,因此基因构造也和一般生物有所不同之处,一般生物复制基因秘码的方式是以Xing爱行为交换基因,但是东海龙族却可以凭借游离的电力复制彼此的基因,达到生殖的目的。”

“那也就是说,”东关旅脑筋较为灵活,虽然这番话仍然听得丢三落四,但是却勉强听懂了雊伯的意思。“感生凭的便是雷电般的力量,达成感应,将彼此的模样抄了下来,就这样生出小孩?”

“便是如此。”

“那么,龙族和不是龙族的族类之间会感生吗?”

“很有可能,”雊伯点点头,只是残破的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表情。“只是因为彼此的血缘不同,生下的后代可能会掺有龙族与其它族类的血缘。”

“那么,”东关旅想了一下,继续问道。“东海龙族是什么样的种族?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东海龙族,起源于古代昆仑天庭时代,真正的来历和古代巨人国度龙伯国有关。”

“龙伯国?”夷羊玄羿奇道。“便是那种能将驼负神山巨龟钓起来的巨人?”

“正是。”雊伯毫不犹疑地说道。“生于归墟之旁,是亚空间中的族类,但也是人造之族。”

一旁的虎儿听得好奇,也忍不住Сhā口问了个问题。

“那么,为什么当年龙伯国人是巨人族,现在的东海龙族却和常人一般大小?”

“东海龙族为龙伯国人衍生之族,是千真万确之事,只是个中延衍的过程,却是没有人真正知晓之事。”

“没有人知晓,你又怎能说是‘千真万确’之事?”虎儿毫不放松地问道。

“凭的是‘归纳之学’,从古至今六千年间众多的现象分析,当然可以断定东海龙族为龙伯国的后裔。”

“空口说的话,没有什么凭据吧?”夷羊玄羿冷冷地说道。“难道你有实据?”

雊伯静静地沉默一会,胸腹间的怪声变得更为湍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

“龙伯国人,为上古天神‘白衣南斗’所创,采凡人之­精­与上古巨龙之­精­所造而成,原来另有图谋,但是后来,却因为龙伯国人蠢鲁非常,却又极为好动,便由上古天神出手将所有龙伯国巨人封在亚空间的石窟之中,如此过了千年。

千年之间,封藏在亚空间巨窟中的巨人躯体泰半因为年岁过久而败坏,只是从败坏的组织中,却像是虫蛆一般,出现了细小的水生异族。

这些水生异族小则小矣,却是和龙伯国巨人相较之下的错觉,以龙伯国巨人身形之巨,它们身上的虫蛆便是寻常人大小,这类水生族类什么时候散入大海已经无法可考,但是龙伯国的遗迹,却曾经被闯入亚空间的一群奇人少年发现,日后更留下了记载。”

“奇人少年?”东关旅好奇道。“那又是什么人?”

“这些人来自一处名为‘学院’的奇异空间,日后极为有名,成员中有人姓孔名丘,姓庄名周,姓李名聃,姓列名御寇……”

虎儿越听越是皱眉,忍不住打断雊伯的长篇大论。

“好啦好啦!一个也没听说过,算我们没问好了。”

雊伯也不以为忤,点点头,便继续说下去。

“当时,这群奇人少年便曾经在亚空间的石窟中见到龙伯巨人的残骸,但是有些残骸的四周却散落着聚散生养的痕迹,有石头搭成的小屋,甚至还有庙宇,因此断定已经有个头较小的另类种族绵延出去。

从此以后,东海中便时时有龙族的踪迹出没,出海打渔的樵子偶尔会在海面上看见骑着海兽巡逻的虾兵蟹将,也有人曾在深夜的夜光中,看见海洋深处的‘水晶宫’。

到了夏朝、殷商时期,东海龙族终于上得岸来,与陆上人士略有交往,这时候,人们才大略知道东海龙族的一些奥秘。

龙族之中,有各类水族,有的粗具人形,有的却是水族、人形两者兼俱,东海的龙族之王姓敖,根据和龙族交往过的人所说,说这些龙族之人拥有改变天气、兴风下雨的奇异能力,但是这样的能力似乎又不在他们控制的范围之下。”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