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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熬夜吃糕

卢俊义一个劲的叫安小全吃,买回来不吃留着­干­什么。安小全见他平易近人,也就不再拘束,放开肚子吃蛋糕,有吃不为输,不吃是个猪。一连吃了四五个,因为太油、太腻,实在吃不下去了。

卢俊义一边抽烟,一边告诉安小全,他到外地修表时,夜晚没有东西夜宵,就去菜市砍三公斤肥­肉­,用火炖化,一锅肥­肉­汤拿来当茶喝,听得安小全目瞪口呆。

门市部都下有任务,完不成是要扣工资的。各部为了完成任务,就自想办法找门路,深入矿区服务不失为一条捷径。所以一到淡季,各门市部就纷纷派出­精­兵良将下矿区,一去就是一个季度,所以大都派没有家小拖累,又有技术又年轻的师傅去。卢俊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每次外出,总少不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吃完蛋糕,雨还没停,卢俊义继续­干­他的活。安小全又练起笙来。练着、练着,他忽然想起还有个急要表,明天一早顾客要搭车的,他居然忘记做了,忙放下笙,赶紧修表。

卢俊义问他怎么不吹了,安小全如实回答。卢俊义说:“拿来给我,洗油不是一下子就得了,你吹你的嘛。”

不到半小时,卢俊义就把表洗好了,安小全吃惊地接过手表一看,乖乖,他是用什么招法,手表让他洗得这么亮,又是这么快速,安小全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时他才悟出一点,卢俊义尽管年轻,但合作社上上下下的师傅都对他尊敬有加,不是没有道理的。石秀是七级工,最高级别,调走后居然让三级工的卢俊义来顶替他打主力,可想而知,没有真功夫,领导怎么会这么安排呢。

卢俊义的父亲,外号“红鼻子”,就是水伯娘山市赫赫有名的修表权威。提起红鼻子,水伯娘山市老玩钟表的人,没有不翘大拇指的。

红鼻子原籍浙江,躲日本鬼逃难先到了贵州,后又转到水伯娘山市来。当时水伯娘山市有家大西洋钟表店,老板正好缺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把桌(相当于现在钟表店负责接活、质量把关的营业员) 得知红鼻子技术高超,当下用重礼,聘他到店里主事。

但红鼻子有对沙虫脚,奇臭,一到南风天,他在店里抓脚趾,店里就像倒了几十斤臭咸鱼,弄得满店的工友对他不恭。老板重用他,帮工、学徒却在起哄,让老板很是尴尬。五次三番,相持不下,到了年关,老板只好忍痛请红鼻子坐了上席(辞退的意思)。红鼻子也不计较,自己开了一家王城修表店,从此独立大队了。

红鼻子没来水伯娘山市以前,石秀是水伯娘山市修表行的地头蛇。红鼻子来后,大家都说红鼻子的技术高,把他比作水伯娘山市建筑行的高手“八面哪吒”石财秀。传说有一年过春节,舞狮子的在湖南会馆门前“抢封包”,谢礼的时候,表演几套武术。有个舞大刀的一不留神,一刀把会馆门口的汉白玉大石狮的门牙砍缺了。

会长认为这是破了会馆的威风,很是恼火,定要舞刀人赔偿。舞刀的是个穷苦人,如何赔得起,于是双方就打起官司来了。

后来让石财秀知道了,很是为舞刀人鸣不平,答应为石狮子“镶牙”。动手那天,他叫徒弟用谷垫把石狮子围起来,两天一夜下来,撤了谷垫,会长上前一看,石牙镶好了,居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出,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石秀哪里服气,马上拿了个茶瓶钟去找红鼻子比武。那茶瓶钟是江苏扬州工匠完全用手工锉出来的一种工艺座钟,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有办公桌那么大,水平高超。

石秀要红鼻子锉一个钟马出来。一般情况下,得找个同样的零件,用印泥拓下原型再加工起来,更何况钟马的标准要求特别­精­确呢。可红鼻子凭着他高超的技艺,也不用样品,比比划划,硬是将钟马锉了出来。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一时在钟表行传为佳话。卢俊义有这样的父亲指导,功夫哪有不过硬的。

安小全谢过卢俊义,又练起笙来。练了个多钟头,嘴巴也吹累了,一看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了,也该睡觉了。一看卢俊义还没有走人的意思,又不好催,就坐在床铺上发呆。

卢俊义见了说:“你先睡嘛,我走的时候喊你起来关门就得了。”

安小全应了一声,就去刷牙,等他漱完口,卢俊义说:“你一天刷三次牙都没得用的,保护牙齿最好的办法就是抽烟,一天抽三包烟最好。”

安小全想不到他还有这种奇谈怪论,就跟哪位大师的长寿经,想长寿就抽烟、喝酒、睡懒觉,安小全哈哈一笑,上床睡去。

可等他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是早晨六点钟了。他猛一翻身爬起来,只见卢俊义还在­精­神抖擞地­干­活,不由就傻了眼。

卢俊义见他醒来,就说:“本来我想走了的,看你睡得那门香,我就懒得喊你了。”

天底下竟有这样为别人着想的人,谁遇到都会为之感动。安小全年轻的心灵受到洗礼,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也就成了他日后为人处事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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