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
本以为这个男人的乱入是逃跑前华丽的小Сhā曲,没想到更让人手足无措的还在后头。
第二日我与小玉背着包袱,佯装带了自制小点心到湖边的湖心亭喝个下午茶,不料小丫头途径东院石假山时乐得蹦跶了两下,不蹦倒好,一蹦这没塞好的一小袋耳环楞是从她怀里给蹦出来了。
潜意识心底暗骂了小丫头成不了气候,机警小心地环视四周,随即蹲身与她一同以最快速度拾取散落一地大大小小镶了珠子金片的小首饰。
“你们这是?”循声见到的是一双翠绿色的小巧绣花鞋,抬眼慢慢向上扫,对上的是孙氏不解的眼神。
她看清了我们在做什么,不算愚钝的她从我们不知所措的表情以及小玉背上不大不小满满一包袱,立刻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敢肯定,至少在她看来,怎么会有女人胆子大到如此田地?
停止手头动作,挺直腰杆一言不发与她四目相对。
“你们——”她终究不喜欢与我长时间对视。
“如你所见。”我才没笨到自己承认自己携带巨款带着小丫头私逃呢!
身后的小玉紧张兮兮地在我身后拽着我的衣角。
孙氏对我淡定的反应有些惊讶,没有大呼小叫的她也许在内心揣测着我此刻的想法。
“你会去哪儿?”她难得的关心起我来。
“越远越好。请问你会找人来阻止我吗?”如果是的话,我就立刻打晕你!小心地留意孙氏的举动,只要她轻举妄动,我就先下手为强。
“你走吧。”她让开道,“记住你所说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小玉闻言立刻捡起地上来不及拾起的三对耳环:“谢谢孙夫人。”
也许是孙氏觉得小玉的言谢太过多余,她有些别扭地侧身好让我看不清她说话的表情:“我是为了我自己。”
纵然时间紧迫逗留原地太久对我们很不利,我还是大方地向她表示谢意:“祝夫人与二公子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你走了,夫君自然会把心放我身上的。”她有些不是滋味,突然很好奇自己是什么时候与她结下梁子的,我真的不记得有得罪过她啊。
算了,好奇心越大死得越快,挎包,走人!
出了曹府,直奔城门,因为穿着得体且面向端正,又是两个柔弱的女流之辈,没几句盘查,就潇洒出城。
开始想象曹丕回来发现我不见会有什么表情,是气急败坏还是无动于衷?
撒哟那拉,夫君,你将成为过去的历史~~~
一路拼命赶到城外的小镇,小玉前几日购置的两匹良驹雄纠纠气昂昂地被交托于一户农家看着。
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好歹之前计划出逃有考虑要骑马,于是借着出游的借口,也到此地向一户人家的大哥讨教了骑乘的技巧,熟悉了马的相关知识并学会个不算帅气的上马动作。
双脚一蹬,飞奔南下,我想离开曹丕居住的城,想离开曹家的势力范围。南方人杰地灵,我想去孙权的势力范围,曹孙时不时开战,我想曹丕就算找人查我,他的耳目也不会太过容易就在敌方的境地横行霸道。
出逃的时候是春季的五月,而一路辗转最后决定定居庐江附近的某个小村落也已时至炎炎夏日。
大凡到了夏天,身材苗条的美女们多有一个通病,食欲不振精神倦怠,我这个美女也不幸中招了!
只是对着一盘荤腥没有胃口倒也算了,缘何最近没来由闻到油腻就想吐?
止不住地一下反胃,小玉忍无可忍憋不住了:“小姐是不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不愿意去肯定罢了。
“怎么办,小姐?如果是的话要不要找大夫。。。”
“顺其自然,如果真的有了,我要生下来。”之前的小产让我非常惋惜那个在三国唯一可能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更何况那是生命,将来会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小姐——”小玉吞吞吐吐,“小姐对大公子——”
“不要会错意,我只是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孩子,我会生下他养大他教好他,只要远离那个男人,孩子绝对不会像他的!”思前想后,孩子是出逃前一晚他一夜风流的后果。
点头,深表赞同的小玉接着补上:“那就生个女儿吧,女儿多半像娘,又贴心。”
我也激动地握住小玉:“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三个女人开个胭脂水粉铺什么的。”转念一想又觉得儿子好,“我们两个女人生活会不会有许多要干的力气活,还是大胖小子比较能帮的上忙。”
天马行空地憧憬着几年后美好的三人时光,不料又是一阵掏心的干呕,就是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有的感觉不会错,虽然是个没有心理准备就突然到来的小生命,但是娘亲会张开双臂迎接你的。突然开始暗自庆幸,幸好那个男人不知道我有了,若他知道出逃前一晚我中彩的话,这个本就缺子嗣的男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搜寻我的下落。我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玉,看样子我们得转移阵地了,干脆在隔壁村住下。一来我要你扮装成男子好与我做一对家夫妻遮人口舌,假以时日我的肚子大起来的话也不会被人鄙视;二来曹丕若派人追查线索为两个女人的话,我们一男一女可能掩人耳目;三来,一路上换马住店吃吃喝喝也用去不少盘缠,虽然剩下的够我们接着花,但是什么都不做终日大鱼大肉一定会被人起疑,你扮成男人去找份工作也好让人觉得我们是正当人家。”
“听小姐的。”她煞有觉悟感地挺胸一付可靠大男人样,“夫人就依靠为夫吧。”
“好啊。夫君,我已经想到一个你可以从事的行当了。”娇滴滴地同她串着台词。
“夫人请讲。”大男人一样沉稳着。
“学堂的先生!”
语出,小玉的脸绿了:“别开玩笑了,我没念过书啊。”
“你从原先目不识丁的小丫头跟着我也会摇头晃脑背写诗歌了吧,其实你挺聪明的,只需每节课业前将要教的背熟,具体该怎么上课我到时候会教你,包括调皮的小孩子、课堂中途突然提问的小孩子你该如何应付。”小玉一个女儿家,总不能让她干搬运工这样纯爷们的体力活吧,自家种地什么的我俩也没经验又耗体力,做生意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有了本钱的我希望近期安心养胎,孩子出世再谋划也不迟。
“我明白了,为了夫人,和我们的孩子~~~”有点百合的味道,我忍住笑看着小玉认真的神情,“没准我做了一年半载的先生后就有文化了,到时候咱孩子的名就交给我取吧。”
“可以啊。”反正是我们一起养大的孩子,我不介意,只是孩子成年后的字我想好了,这个孩子是我头一胎没保住之后的弟弟或者妹妹,所以我想叫他仲舒!
也许外貌会遗传出那个人的俊美冷傲,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的孩子可以有温厚开朗的一颗心。再一次庆幸,离开曹府是正确的选择,因为我的孩子没有机会接触那样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老时间放文。
野种
这天一热,人就特别容易心烦,加之害喜的症状随着时间推移越渐明显,每日备受煎熬的我,光是坐着就担心下一秒是不是又要恶心呕酸水。
心情一差,家务也懒得做,“夫君”小玉又出去授业留下我一个人在家,又不让我干这又不让我干那,其实也才三个月,肚子也没鼓起来,行动没太不方便,实在是闲得要发霉了。已经过了小女生一个人坐着发呆想起某人就会不知不觉痴痴发笑的年龄,不过只要想起腹中的胎儿,竟也喜不自胜地乐上眉梢,我的孩子要长得好看,当然情商一定要高,会讨人喜欢,当然不能太招人待见,不然会被宠坏的。当然如果是男孩子就一定要玉树临风,女孩子就要亭亭玉立。娘不求自己的孩子将来出名光耀我们周家,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就可以了。
“周夫人——”门外响起隔壁陈大婶的声音,乡下白天家家户户都不怎么掩门,大婶捧着几个鸡蛋踱步到我身边,“这是母鸡刚下的蛋,我们小虎最喜欢周先生的课了。周先生对孩子们细心,真是为人师表啊。”小玉天资聪颖会察言观色,照着我的方法每次记熟要教的东西,下课借口要照顾娘子早点开溜,毕竟是一群淳朴不识几个大字的小老百姓和丁点大的小萝卜头,加之他们对先生这样的知识份子本来就有一份敬畏之心,小丫头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笑脸相迎,这才是我一直以来向往的生活,简单纯粹的人际关系,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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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说热不燥,说凉不寒。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形的身材,我开始觉得做事有些举止笨拙力不从心。不知道其他的准妈妈会不会和我一样,总之害喜的反应一日强过一日,有时候刚吐完还没坐热凳子就又泛酸了。
有个磨人的父亲,孩子也喜欢欺负娘亲啊。当然,这么些日子也只有在非常难受的时候,我才会想到曹丕。疼惜地揉揉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地胎教着:“对女人要温柔,以后再长大点可不要动不动就踢娘,不然看你出来了怎么修理你。”
又是一个月过去,我那曼妙的身姿已经荡然无存,闲得发慌弄了一大碗蒸蛋,中午送去学堂给小玉还有孩子们加个菜。
“夫人?”正与身为同僚的李先生一同讨论学生情况的小玉关切的神情自是写在了脸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给,加菜!”朝李先生友好一笑,随即将摆放蒸蛋的篮子交给小玉,“大家一起吃吧。”
从我手上飞快接下竹篮,见我的眼睛开始似有似无地在李先生身上不规矩地瞄来瞄去,小玉就连说话都结巴了:“谢谢、谢娘子。”
假意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珠:“都老夫老妻了,夫君还在害羞什么啊~~~”使坏地故意拉长声调,弄得春心荡漾的小丫头心神全乱。
小玉最近回来一直有聊起学堂的孩子们,教书过程中碰到的问题,当然每次饭桌床头少不了的话题还有“李先生”,简直到了三句话就离不开的地步。
李先生是这个小村落中小小书院内负责看管孩子,维护院落治安的青年男子,和一般男子一样瘦瘦长长,但不强壮,普通的五官普通的个性,没有显赫的身世但父母是当地住民有自家的田地,虽然被称为先生,但文学造诣只是基础,我想与长年累月呆在学堂深受熏陶有关。本身规模就不怎么大的书院原先也只有一个教书的先生,而这位唯一的先生因为儿子做生意一夜爆发而被接到庐江城内去了,现在小玉正是填了这个空。开始冒充学识渊博的先生本是一件极大考验心理的差事,不过在我的耐心开导与教导下,她越来越热衷于每日的备课、授业,对于先生这样一个受人景仰的天职感到由衷自豪。在我看来,小丫头事业爱情即将双丰收了。只是那个看起来七分正直三分木讷的“李先生”,丝毫未察觉小玉是女儿身啊~~~
“小姐你现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还是不要忙着下厨了。虽然小玉自认厨艺不如小姐,但总比劳烦小姐亲自来好。”小玉回到家,体贴地站到我身后替我按摩肩膀。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啊~~~”不负责地继续臭她,“其实他也不帅气,也不高大威猛,又没我们周先生那么有学问,敢问我们周先生看上他哪一点啊?”
小玉一听我将她的心上人数落得一文不值,激动地停下手头动作,义正言辞地走到我面前替他不平:“才不是,周先生人很善良,喜欢小孩子,对谁都很有耐性,而且力气又大,总之就是很有男人味!”
原来他喜欢温柔的野兽派啊~~~掩住嘴偷笑,不逗她了:“那么既然这么好,不加快行动的话,是会被村里其他姑娘家看上的。”我站起双手搭上小玉的肩,“不如哪天你约他去村外幽会,然后穿回女装给他个惊喜好不好?几个月的相处,我敢保证他对你也有好感,当然不是男人对男人那种龙阳好,就是纯粹的觉得你这个人好相处而已,若是你为他穿回女装,再木讷不懂的男人都知道你对他有意。”自说自话打开首饰盒替小玉挑选着发簪耳饰。
受宠若惊地拦住我,她的语气突然低落下来:“我不配,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他?”
小丫头对他情根深种,只是在纠结自己的过往,名节关念甚重的古代女孩害怕总有一天心爱的男子知道真相会舍弃她。
那一天的噩梦延续至今,就算报仇了,但小玉的一辈子都可能为其所累,但我不希望这个噩梦误了她一辈子。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她,我能拍着胸脯向她保证李先生不会嫌弃她的过往吗?这个时代不在乎的男人几乎没有,如果不是很深很刻骨铭心的爱,我也没有自信小玉能不能最终被接受。
看出我犹豫的小玉识趣地岔开话题,聊到了宝宝。
“我听说村外的医芦住着一位悬壶济世的大夫,两年前刚在这里住下的,村里的人有什么不舒服他都会帮着看看,而且分文不取。哪天请他来给小姐把把脉,看看宝宝的情况如何?而且小姐害喜那么严重,看看大夫能开点什么药方缓解下。”
“在理。”
“那我明日问问李先生大夫医芦的具体位置。”果然,三句话不离情郎的某人。
翌日,掰着手指算着小玉差不多该下课了,却等了很久不见屋外小道上有人回来,直觉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大白天的又不是深山老林,同一个村子内大家相互认识能担心什么?我啊,自从有了以后就患得患失爱瞎操心,可能是轻度的产前抑郁症吧。
没过多久,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我们家的方向冲来,面带不善,而人群的中央是被架着的小玉。暗示自己要镇静,不然动了胎气就麻烦了,保持泰然,我满脸堆笑主动迎上:“哟,李老伯张大妈,小邓,大家那么多人怎么了?”
李老伯是李先生的爹,老实巴交的农民一个,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村里有些辈分的陈叔揪着小玉的袖口站出来:“来历不明的女人家!孙权大人和曹贼交战,有些规模的城内都严加把守,特别是外来人口不是说进城就能进的。一开始听你们有北方口音,料想是正经的小夫妻,所以我们才没通知附近的官爷,没想到是个乔装打扮的女娃儿,还冒充先生想教坏娃儿们。”
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小玉被摔向我,幸好力道不大,她稳住自己没有跌我身上,有些松散的衣服,凌乱的发髻。
“对不起小姐,李先生的弟弟今天爬高摔在地上,我去拉他的时候胸口被摸到了。”
李先生的弟弟今年十岁,虽然不是很清楚男女体型的差异,但小玉告诉我,那孩子当时就大叫“周先生的胸口长了软绵绵的大肉!”正巧门外几个来接比较小的孩子的家长们听闻,再对上小玉慌乱逼真的窘样,才露馅了的。
是以至此,隐瞒只有越描越黑:“敢问各位气势汹汹来我这里是要兴师问罪吗?”
“一个女人没有男人就大了肚子,会是什么好东西,还妄图指使这丫头带坏我家的小石子。”
“滚出我们村,北方来的外人!”
这就是古人的团结精神,一经哪个煽风点火其余人就起哄附和群起而攻之,我就像是妖女一样人人喊打了。
“我们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况且我对孩子们那么好,你们都不肯相信我?”小玉平日为人师表有模有样,有口皆碑。
一时间众人都哑巴了,李先生望了望人群中央拼命挡在我身前护我的又孤立无援的小玉,但是毕竟是个孝顺爹娘又没什么个性的老实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玉玉我被众人言论攻击。
“你们还是走吧,我们这都是老实人,谁知道你们乔装打扮来这里干嘛,而且又是北方来的,我们这么小的村落,容不下两位了。”陈叔代表全体乡亲,铁了心要赶人。
“她有了身孕,你们让她挺着肚子立刻走人?我们能上哪?”面对一群不讲理的老百姓,小玉就快哭出来了。
“请各位看在孩子的份上通融一下,我们会收拾好明早就走人。”与一群害怕是非的又缺乏安全感的百姓没有协商的余地,我将小玉拉到我身后,“她是我的妹妹,方才出言态度有些激烈,还请各位长辈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不希望将事情闹大。
与我交情最是和睦的陈大婶叹了口气:“孩子没爹就要出世,往后两个女人家真的会很辛苦。”
我知道她暗示的意味,养育孩子会很辛苦,顶着世人不理解的眼光我的孩子可能会抬不起头。
大人们渐渐散去,小虎子跟着他娘回隔壁,冷不丁回望我突起的肚子:“娘,没有爹的孩子是不是野种?”
小孩子不懂事,陈大婶惊慌失措的看了我一眼立刻抱走孩子关上自家房门。
不知道是干呕带出的泪还是听了小孩子的童言,我的内心酸楚到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地步,我的孩子因为没有了父亲,所以未出世就被人说成“野种”。
我的孩子是可爱的小天使,他不是野种,娘亲也是正经人家养大的女儿,绝不是什么坏女人。
用偶尔操劳而稍显粗的手指揉着我的宝贝,仲舒,娘不哭,以后你也要笑对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老时间
曹丕番外三(下)
炎炎夏日过去,金秋十月已至,本是胜券在握的曹丕不再如四、五个月前那般笃定。
他明明在那个叫小玉的丫头入府的前一晚给她服了那种药了,药效也应该起作用了,为什么她们还不回来?
叫来司马懿,从白玉药壶中倒出一粒小药丸:“仲达,你精通医学药理,给本公子看看,这是什么药?”
那是他从之前一个药商那购置的毒药。
司马懿谨慎地以右手拇指与食指夹起药丸,此药颜色呈褐红。随即他放在鼻前嗅了嗅,大惊失色:“大公子,这是奇毒之一的褐红丹!”
“你说说这药是怎么回事?”曹丕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此药在北方不常见,唯有至南方才有。褐红丹由天下至毒的七样毒草炼制而成,只要一颗足以让一个大汉当即毙命。但若一次性服食两颗却不会对服用之人造成短期内的任何伤害,但是那个人必须每月按时服食同样的药丸一颗用来保命,这也算是七样奇毒特异的药性方能出现对人体有如此的奇效。”
满意地点头,之前怀疑那个南蛮的混蛋骗了他,看样子还是个拿了钱知道给真货的药商。
“那我再问你,如果服食一阵子突然间停药了,会如何?”
司马懿本就好奇这样的药大公子要用来做什么,毕竟那是发作起来很凶的可怕毒药,而且传言世间无药可解。他面上保持镇静对答如流:“毒发,第一个月稍有不适,第二个月开始出现轻微的酸痛症状,第三个月后浑身酸痛的症状会因为人而异有不同程度的加深,渗毒太慢的体质可能不会有过于激烈的反应,但最多不会超过第六个月,第六个月此人会出现轻度唇舌溃烂,第七个月症状加重,第八个月全身骨头和肌肉都会开始像有蚂蚁啃噬般难受,之后每个月情况越来越严重且周身伴有火烧一般的灼热感。不管忍不忍得住,第十个月若再不继续服食该药,七窍流血而亡!”
和药商说的一样,曹丕本以为那样瘦弱的小丫鬟熬不过三个月,看样子她的体质倒是属于慢性渗毒的,不然被阿直早该察觉,低声下气回来找自己了。不甘心地捏紧手中的药瓶,已经五个月了,下一个月一旦毒性加重,那丫头浑身难受之际,知道真相的阿直就一定会回来求解药了。
曹丕很早就隐约察觉阿直没有从心底接受他,但是为了哄她高兴不限制他的自由,他果真说到做到没有命人每次外出跟随,因为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个任他安心四处征战潜心建功而不用分心的准备。而那个叫小玉的丫鬟,也确实像自己掂量的那样,因为怕自己的主子知道真相同自己冲突而对此时绝口不提,阿直没有来找自己要过解药,所以阿直断然是出走前还不知道情况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绑住她而采取的以防万一之举,毕竟那是聪明的周不疑。果然,他料中了,她真的一走了之对他无情绝义!
一日复一日,又过了半个月,明日曹丕将随父亲再度征讨孙权,算是放松心情,他难得简装不带一个随从上了大街,走在曹家治理下一派清民乐世和乐融融的大道上,曹丕的眼不自觉地定在前方不远一体态娇小的蓝衣女子身上。简单的蓝发簪,纤细的柳腰,藏匿于宽大袖口内隐约可见的白嫩玉臂,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
阿直?脑中先是很短一段时间的空白,他闭眼再睁开,那个女人还是慢条斯理地闲逛着。
面对背叛自己出逃的女人,此时的本应理直气壮抓她回来的曹丕反倒更像做错事的孩子,他的心狂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女人转弯进了拐角,用力甩甩脑袋,再不追就错过了。
顾不得贵公子人前应有的闲暇与泰然,大步狂奔。
喧闹的街道,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有力的阵阵心音。
为什么当时会犹豫着不敢上前?因为他怕阿直再一次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
直到再见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方才他的胸中,根本没有丝毫的恨意。
只要她回来了,他几乎忘记了一个高傲的天之骄子本有的耻辱感与报复心,那些他都可以不再追究,只要她回来了。
“阿直!”从她身后拉住她的右手,调整呼吸,叫着她的名字。
难以掩饰的尴尬写在对方的脸上:“公子?”
只是同阿直背影相像的妙龄女子,就连声音都有七分相似,认错人了。
对方显然不知道他是谁,羞怯地缩回手,低头不敢看他深情款款的桃花眼。
什么都没解释,曹丕有气无力调转身就走。
下意识摸摸自己怀内揣着的玉镯,她送他的衣服他常常穿,而且每次脱下都会命人叠放整齐;而他赠的镯子,她却弃之如垃圾。失落地掏出做工精细的饰品,(奇*书*网.整*理*提*供)似乎可以闻到阿直身上惯有的桂花香。
“夫君的心中,到底把我当什么呢?”如水的女人曾经委屈地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是我的——”将最后的字眼吃进嘴里,只是在心中说给自己听:你是我的宝贝。
面对真心的时候,人总是害羞甚至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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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子建本是准备休息了,无意经过东院石假山,发现一人坐在石桌边借酒浇愁的曹丕。
“是你?”对于子建,曹丕不想多说什么,他猛灌自己一大杯,不再搭理。子建是自己前途路上的绊脚石,近年来子建的能力不断提升立功不少,加之父亲非常喜欢他的文采,私底下找他玩文字游戏、饮茶下棋,后来居上的他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几乎与自己持平并有不断上窜的趋势。
“明日还要出征,大哥你别喝太多啊。”子建拦下他。
“我的酒量与子文不相上下,你不用操心。倒是从未参加过大战役的你,父亲指明了让你统领一队强兵有意栽培,快去休息,别来扰为兄。”
子建知道劝不过向来说一不二的大哥,索性坐下陪他一起:“我们把这坛喝光,大哥就去歇息如何?”
“小心点,很厉害的女儿红!”几杯下肚,曹丕开始觉得浑身发烫,“够劲,好酒!”
酒过三巡,子建已是双颊泛红,口齿不清了:“大哥,我不行了,不如子建先送你回房休息,不然再喝一杯子建恐自己会先倒下。”
“我不回去!”曹丕喝了很多,比子建多得多,神志不清一把甩开子建,“我要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子建歪头,呼出的气带着浓烈的酒味,“回来?”方才还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子建现在只是机械地重复子桓的酒后真言。
点头,眨眨快支撑不住的眼皮“她会回来的,我一定要等她。”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子建完全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问了什么,一股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感到有些凉意,曹丕颤颤巍巍起身想回屋,口中不住念叨着:“等她回来。。。对她好。。。不再走了。。。”下一刻,人高马大心机深沉的醉酒男子也趴倒在桌边,发出沉沉的鼾声,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睡得安稳。
第二日清早,整装待发的曹操在东院露天的桌边发现了两个本该一同随军却喝得烂醉如泥的宝贝儿子。
子建因不胜酒力,完全叫不醒。海量的曹丕虽然醒了,但睡眼惺忪的样子惹得曹操甚为不快。
好歹喝了醒酒茶,迅速换上军戎装束的曹丕还是赶上了出发的时间,如此不济的样子让父亲看到了,实在有损自己先前一直努力保持的精英形象,头还有些晕,他含了片参吊精神。事情发展至此只能说明自己还不成气候,在父亲面前失了态。
“子桓子文,随为父出发。”曹操火冒三丈地瞥了曹植一眼,“几个儿子中我本以为子建最可定大事,想不到如此不可靠!哼!”
作者有话要说:yy啊yy,瓦觉得丕丕被虐得挺惨的。
不知不觉真写到了20w,瓦真佩服瓦自己。
乃们知道下一章谁登场吗?hoho
妙手大夫
即使一个人再喜欢睡懒觉,但是总也有因为心事而容易早醒的时候,今早我和小玉天蒙蒙亮就起床,带上包袱离开了小村,屋子本就是离开了的前任学堂先生留下的,虽然谈不上豪宅一栋,但好歹是我们两个女人花尽心思布置设计过的,不舍地回望一眼,最近的两个村落都住过了,还是去城内碰碰运气。
过了附近的山道,就能到庐江了,小玉一手挎着背包,一手扶着我。天公不作美,一点一点的雨水渐渐连成了细细的牛毛针,本是贪图行装轻便,小雨中继续赶路未带伞的两人无奈找了棵大树躲在参天的枝叶下,小玉将一件衣服垫在石块上搀我坐下。
眼内尽是如线般的雨水,我蜷缩起身子,有些困了。
“小姐冷吗?”小玉的反应很快,立刻翻开包袱找外套。
摇头,只是被打湿了。
昨日的事情对小玉是一重打击,对我而言也是不小的打击。我可以遭受他人的白眼唾弃,可是我的孩子不可以。如果有一处清幽的山间小茅屋,没有人来往,小玉可以偶尔下山一次性多购入生活必备品与食物,那该多好。
动作利索的小玉翻出一件厚实的罩衫抖开,然后站在我身后高高举起,为我筑起一道人为的雨篷。
来不及言谢,有个一身湿透的白衣青年踏着泥泞带起雨水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也是躲雨的他以手遮在额前,直到跑到我面前放下胳膊,我才看清了那张清秀充满书卷气的白玉般的脸,配上精致混然天成的五官,不用刻意表露就能感觉到的温柔之气。
长得很好看的布衣老百姓,作为一个大肚婆,打量着浑身湿答答的年轻小弟弟会让人觉得很无良,很快眼光带过。
“你做什么啊?”小玉没好气地挡在我面前。
我没有看他,但是他盯得我看,目不转睛。
老实巴交的样子不似骗人:“我们以前见过,夫人不要误会。”他有些尴尬地笑笑,露出了酒窝。
定睛看他,记忆中的一片片碎片渐渐整合出来,不敢置信地启口,我只是将信将疑地带出两个字:“仓、舒——”
愣了愣,随即大方地耸耸肩:“夫人果然还记得我,不过在下叫藏舒!”
站起身,走近他,他又长高了。
“好久不见了,夫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方才只是在犹豫是否要相认。
几年下来,早已成年的我脸型和气质没有太大变化,唯一走形的是因为怀了孩子而突起的腹部。但是那晚在邺城外竹林见到的仓舒尚在青春发育阶段,如今的他算是一已成年的堂堂男子汉了吧。若非这相似的神韵,熟悉的语调,还有这一身的白衣,我真的很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对着我两眼发直的男子与仓舒联系上。
“我记得藏舒小师傅是随着你师傅到处云游的。”他跟我提及的每一句我都一直放在心中,就像无时不刻没有停止对他的牵肠挂肚那样。
提及师傅,仓舒的眼内闪过无奈,随即摇头:“师傅已经过世了,我现在就定居在不远的医芦内。”他目光眺望远处,“从那个方向过去,半炷香的脚程。”
“医芦?”小玉立刻联想到了什么,“莫非你就是附近的村子老百姓人人称道妙手仁心的大夫?”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为救重病的师傅才开始学习医术,但终究来不及医治好师傅。现在我想以自己绵薄之力尽可能地救死扶伤。”仓舒一旦下定决心的时候,眼内就会出现“认定”的表情。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他只要一难受,我就跟着不好过。就像以前我被人欺负得哭了,仓舒不管对方人高马大毫不畏惧要他们道歉一样,我们两个|Qī-shu-ωang|,任何一个都看不得另一个不好过。
递给他一块手绢,他伸手来接,突然头痛欲裂般地捂住脑袋。
“你怎么了?”心急如焚地上前稳住他,“哪里难受?小玉,快把随身带的镇定凝神的药水拿来。”
大大的掌心原是抱住头部,慢慢滑落轻握我的肘关节:“没事,方才见着手帕,突然脑中闪过一丝什么,接着头就痛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曹操的头风病可能遗传给了他:“以前常犯吗?特别心烦或者雨天着凉了就会?”
“不!”他脸色惨白,但为了让我安心还是勉强挤了丝微笑,“今日是第一次。”
“那以公子的医学修为,知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好不容易掏出药水的小玉将药水拿来给仓舒。
客气地接过:“藏舒不知,可能真如方才姑娘所言,淋浴着凉了,寒气入骨所以头痛了吧。”
“我想怎么这么倒霉半路下雨,原来是你们两个扫把星!”大树下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正是村里的宏叔,听闻宏叔早年老婆嫌他穷跟人跑了,本就对女人有偏见的他自是对我这个没有男人就有了孩子的女人家非常敌视。
无赖又强硬地挤开我,不让我离仓舒太近:“藏舒大夫啊,你可别被这个狐狸精骗了,她呀,挺着个肚子在我们村住了个把月,连男人都没有。你说会是什么好货色!”
心头一怔,真想让人堵住他这张臭嘴。
小玉一副剑拔弩张要骂人的架势被我拦了下。
此时的雨也渐渐转小,宏叔一副怕我将晦气传给他的嫌恶样:“走了走了,大夫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小心什么?我们小姐难不成骗财骗色啊?”小玉拾起脚边的石头就要砸,被仓舒阻止了。
“小玉!嘴巴长人家脸上,他喜欢说就说吧。”不管他怎么说,我的孩子都不是野种。没有抬眼,我不敢看仓舒的表情,那次在邺他见我,我未梳髻,如今的我光看外表就知已是他人所有,而且方才宏叔对我的中伤无疑将我归为了不守妇道伤风败俗的女人!他们都可以嫌弃我,只有仓舒不可以,因为我怕自己会受不了。
“雨停了,夫人如果没有去处,就请先跟在下回医芦吧。”他的眼内干净没有杂质,思想淳朴发自内心地没有任何目的性而言。
“真的可以吗?公子?”小玉自然是替我高兴。
摇头:“谢谢公子的美意,我的亲戚就住在庐江。”没有因为世俗对我的唾弃而跟着一起咒骂我反而好意挽留,心中又甜又酸楚,他这样待我我真的高兴,但是不得不再度与他分开。
“此话欠妥,若真有亲戚为何夫人会在庐江附近的村落落脚,而非直接投奔亲戚?”
好一个仓舒,思维缜密,即使失忆了但思路还是与生俱来的清晰,我大意了,脑筋一转立刻替自己圆谎,假意失落:“实不相瞒,我是被夫君休了的,本不愿回去,但事已至此,不回去就意味着无家可归,就算再丢人,姐姐与姐夫都不可能放着我不管的。”
知道我无意同他有牵扯,他颇有自知之明地重重一记点头。
仓舒走了,我呆呆地目送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林子间。
“小姐,我们无处可去了~~~”小玉倍感惋惜地收起仓舒还给我的药水,“不过知道仓舒公子就在这里,以后就方便了。”
“我不会再见他了。”若曹丕派人暗中查我,我是不可能与仓舒在一起的。
由于大雨妨碍了原先行程计划,路途有些赶,我与小玉决定晚上就先在这棵树下暂过一晚上,明日启程继续往庐江赶。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老时间更新。
竟然还是住下了
人算不如天算,小玉当天傍晚突然浑身关节酸痛,叫苦连天。
由于出逃的时候我只带了些常备的刀伤药,不可能适用于小玉这样不明状况的浑身酸痛,望着小玉咬紧牙关冷汗直冒,不停哼哼,我的脑中瞬时想到了一个人:“你等着,我去找仓舒!”
一把拉紧我的手不放:“小姐根本没去过公子的医芦,上哪找去?”
“你不是之前问过村里的人,说是在一座矮山丘的顶端吗?”望向白天仓舒离去的那个方向,仓舒说了,脚程约莫半个小时,那么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不远的那段小山丘了。
“小姐你别去,天色快暗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嘴唇发紫。
“我很快就回来!”固执地替小玉披上我自己的披风,“等我啊。”幸好身子还没有太过笨重,尽量不让自己走过快,保持匀速赶路。
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通往山顶的梯阶并不难走,只是登上山顶我才发现那是一片密林,没有转几圈,开始原地打转,天色昏暗,心中越是焦急就越是觅不到出路。
“好痛!”不知道是方才走得太快还是内心惶恐动了胎气,扶着背后的一棵树慢慢往下靠。坐在树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宝宝,再撑一会。娘亲要找仓舒,你等娘找到他了再闹好不好?”
孩子果然与母亲的心灵是相通的,感觉阵痛缓和了不小,照着陈妈之前教的方法呼吸吐纳,同时告诫自己不要太急,流掉孩子的心理阴影建在,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我一定会保住。
这片林子不大不小,但因为距离村落不远又不是在太险峻的山上,所以没有毒蛇猛兽出没,只是四面响起不知道哪种禽类的“咕咕”声听得人没来由地心虚。
没事的没事的,人家都说身怀六甲的孕妇有神灵庇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莎莎”的树叶响声,我以为是起风了,不料一条纤长的身影背对月光出现在我面前,看不清脸,但是对方认出了我:“夫人!”
仓舒?
他小跑步来到我身边蹲下替我把脉:“怎么了?”
“我是不是动了胎气,孩子要不要紧?”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没事的!”他示意我不要太紧张,“呼吸不畅动了胎气是真,不过无大碍,也不会影响到孩子。”
吃了颗定心丸,拉着他的衣袖要站起:“我的丫鬟浑身疼痛,可否请大夫移步去看看?”
今晚明月当空,仓舒又熟悉地形,即使没有照明的用具,他也可以带着我出这片林子,一路提醒小心护着我下了山道,来到白天相遇的大树下,小丫头一动不动,“小玉!”一手撑着后腰加快脚步靠向她,眼明手快的仓舒已经将食指与中指搭在脉间,表情有些莫名:“她睡着了。”
瞪大眼看着眼前微微打鼾睡得舒坦的小丫头:“奇怪,方才还疼得要死要活的,敢问大夫,她的脉象如何?”
皱眉,仓舒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呢?她得了很严重的怪病还是——
“依脉象看来,她再正常不过了。”
枉我幼时自居神童,不想越老越糊涂,一个小丫头都能演一出逼真的烂戏来骗我了。
仓舒都说她没事了,一定是她故意制造机会让仓舒又能见着我,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当然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小玉突然的骨骼疼痛是曹丕所喂毒药发病的一个开始,而毒发结束症状退散后脉象又恢复平稳。此刻痛得累了的小丫头大耗元气才睡如死猪。
“夫人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就请随在下先行回医芦?”他问了与白天相同的问题,见我开口要推脱,他索性毫不客气地点穿,“夫人白天的言辞与神态并不可疑,但藏舒回去细细想来,夫人身边丫鬟听闻夫人言及庐江亲戚之时,神色有异,彷如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一般。就当藏舒自作聪明,夫人应是无家可归了。”
叫醒了小玉,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死撑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何况再度拒绝仓舒他一定会受打击,就打扰他一晚吧。
但不知道哪里作怪,本是第二日要离开,小玉却高烧不退,脑门烫手,并且开始胡话连篇。
幸亏仓舒从旁照顾并开方子下药,但由于病势汹汹,高烧反复时好时坏,整个过程到完全康复尽然也有二十天左右,由于我是柔弱的准妈妈特别需要隔离,所以仓舒坚决反对我亲自看护小玉。
小玉完全康复的次日清晨,体贴的仓舒上山采药,留了一锅粥给我们。
本是打算吃了这碗粥趁他不在悄然离去。
“小姐,小玉的手好像有些麻了。”象征式地勺子落在碗里。
皱眉,只好等到仓舒傍晚回来。
“小姐,我好像又没事了。”临近傍晚,小玉灵活地转转手腕,动作利落地帮仓舒取下他背后采来的药。
第三日清晨——
“今天还哪不舒服?”一次又一次,我肯定那次大树下的浑身酸痛和昨日的间歇性麻痹是小玉在装病,我骗曹丕的伎俩她竟然拿来骗我。
“没有了——”小玉啃了口大饼,“小姐不住下吗?听说现在城内查得紧,我们能不能进城都是个问题。”
“但我不能和他住一起,若是曹丕——”小声压低自己的嗓音,一边留意屋外劳作的仓舒有没有听见。
“我知道小姐在担心这个,但是这里已经是孙权的地盘了,他查到了又能如何?”她有些迷信地担心,“每次小姐只要一离开仓舒公子,小玉就哪里难受,难不成老天爷就是想让你们在一起?那也不要拿小玉开刀啊~~~”
心里一酸,若真是天意让我们在一起,为何我却成了曹丕的女人?
“在聊什么那么起劲?”方才门外有人来找仓舒,看他现在手中倒拎的两只鸡,就知道是附近村里的老百姓送的。
“大夫的人缘真好啊~~~”小玉颇有心计突然话锋一转,“敢情是哪家姑娘送的?”
尴尬地望了望我,带着求助的眼神:“虚度二十个春秋,在下仍然在苦苦寻觅自己的伊人。”
“敢问大夫心目中的伊人是何种类型的?”小玉的话一出,我心头不免一紧,仓舒喜欢的,是怎样的女人?
先是被没有预兆的提问问得愣神,随即笑笑:“合得来的就成,我相信缘分天定。”
只要合得来吗?只要与他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良家女子便可?莫名的难受,他说过,非我不娶的。现在果然已经全忘光了。难以启齿的锥心之痛,安放在腹部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夫人不舒服?”敏感地留意到我的不自然,温热的大掌急切拉过我的手,随即搭上二指,不忘观察我的脸色,“夫人可是血气不足?”
“是啊!”小玉佩服地五体投地,“小姐从小身子骨就虚。”
若有所思:“夫人这样的体质,对胎儿十分不利,藏舒建议夫人在医芦安心养胎,好生调理。”
“大夫的意思是——”我心有不安,小产的阴影再度袭来。
他的两指还轻按在我的脉上,由加快的律动他知晓我的情绪变化激烈:“在下会在夫人的膳食中加入些许调理的草药,一定会有健康的孩子出世,请夫人相信在下。”
小玉摇摇我的肩,示意我留下。
孩子是最重要的,那就姑且留到孩子出世再做打算吧,到那时候自身行动也方便,带上我的宝贝仲舒,爱上哪就上哪,爱开什么店就开什么店!要离开要创业也不急于一时,为今之计还是以孩子为重。
“大夫医德高尚,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言罢,看到仓舒眼内一丝松了口气的神态,想必他也替我腹中的胎儿担心,不愧医者父母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下午
多管闲事小警察
初冬的早上,懒洋洋挺着肚子到屋外做早操。
“阿直夫人,今日有空?”藏舒向我发出邀请,“邻村村口有个为期三日的以物易物的集市,当然也可以花钱买,去看看吧?是另外一个村子,并非姑娘之前搬走的那家。。。”
看我无聊,他竟然好心到要带我出去胎教,就连我会有的顾虑也考虑上了。乐得如孩童般兴奋就差没蹦起来拍手:“好啊好啊,我带些银两。”
小小的村口规模不大不小的集市,稍显凌乱的摊位摆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东张西望感觉长期大门不出二门不卖有点乡下人进城的味道。馋巴巴地盯着对面的香辣肉串,不料被仓舒果断否决:“这个稍显刺激,孕妇不适合。”平稳如春风的嗓音带着不容撒娇不接受无赖的气势。
“公子,媳妇不吃你来一串啊!”吆喝的小贩怂恿仓舒。
有些尴尬,仓舒方要解释什么,被我一把拉回:“不公平,我不能吃你也不要诱惑我啊。”二话不说将他拉到隔壁摊,“给我两块红枣糕。”
替仓舒也替自己解了围,暗地长舒一口气,没怎么留意仓舒的表情,准备掏钱。
“我来!”抢在我面前付钱,取过两块糕掂量着随即给我了其中一块较为肥厚的,“这块多,你吃。”
接过,心头暖暖的。
就像是现代逛庙会那样,而今天却是我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逛类似的集市。
与仓舒肩并肩惬意地走着,聊着,看着,乐着,是久违了的享受,那种精神上的畅快感,是被变相监禁了将近十年的我几乎快忘记了的愉悦。
“公子,给媳妇买个簪子吧,上好的白银簪子。”由于我五官娇小看起来偏年轻,所以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可能年纪相当,男的清秀,女的可人,倒也算是比较典型的平民小夫妻。
“我——”红色的彩霞攀上他的双颊,正欲解释。
“老婆当然是用来疼的,买个好点的首饰让她高兴高兴。”他理所当然地打量着我的肚子,“人家都给你生儿子了,能不疼着点吗?”
被说得不好意思,仓舒的手伸进兜里,我知道他在乎的不是银两,而是怕我不高兴别人误会。
但我怎么可以让仓舒本就不多的积蓄为了我又遭受到无谓的破费呢?替村里人看病本就不取酬劳,仓舒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但为了有些积蓄他会研磨好药丸到城中卖给药铺,也许那是他讨老婆的本,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无关的女人花消掉呢?
抬手将自己的镯子在摊主面前晃了晃:“老板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夫君刚替我买了这个,小日子还是要省着点过。”
“哟!看这位公子白净整洁,想必是城里的公子哥,难怪给娘子戴的镯子也是不得了的上等货色!”摆摊的老婆看得眼红,想必自己夫君从未给自己买过那么好的礼物,“不过——话说回来,一样是身怀六甲,那边那个就惨了。”
她的目光直指不远卖油炸面饼的女人,顶着太阳托着沉甸甸的肚子,还要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撑起自己丁点大的那片天地。
“她的男人不要她和别的女人好上了。”摊主的老婆磕着瓜子对我们小声,“一个大肚子,挺难熬的。”
注意到我脸色不好看,眉头紧蹙,摊主忙接着劝:“夫人您就不一样了,有人疼,好福气。”
微笑变得僵硬且死板,向他们点头,抱着肚子绕开,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指数陡然下滑,我和那个孤独的母亲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有别的,因为我有小玉有仓舒,而且不需要为了生计而苦,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讲又是相似的,因为我们的孩子,都没有爹,我们都是没了男人挺着肚子的女人。
“我来当孩子的干爹,你看如何?”仓舒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人少的地方,他小声试探。
“不了。”我终究不能拖累至今未娶的仓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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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大夫,我的小鸟为什么不动了?”附近的孩子呜咽着双手掬着毛色暗沉的小黄毛。
仓舒不忍地皱眉,怀着歉意摸摸孩子的脑袋:“它已经死了,抱歉,我救不了它。”
前来求救的孩子伤心得很,“如果我再强一点,妹妹的小鸟就不会给弄死了。”带着哭腔,“要不是我太弱,要不是我太弱,小黄就不会死!”
“不要太伤心——”仓舒企图开导他,突然反应剧烈地双手抱头,咬紧牙关弓着身子的样子令我的心脏高高悬着。
“大夫!”小玉先我一步,扶他坐下。
“我来!”撑着腰杆来到他身后,手法熟练地替他按揉太阳|茓,曹丕有时候压力大总是喜欢上我这解压,一来我这里清静,二来可以替他按摩一下肩膀,揉揉太阳|茓好让他舒缓放松,之前不屑替他服务,不过今日倒用在仓舒身上了,“好些了吗?”
他肩头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好点了,有劳夫人。”估计是很痛才会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乏力没有精神。
安慰了哭泣的孩童,小玉送那两眼红通通的孩子出医芦。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孩子的话,我的脑袋先是嗡嗡作响,之后就欲裂欲炸般地——”他握紧双手,“看来我的医术尚不精,要继续努力。”
“别逼自己太紧,慢慢来。”心中有些东西忐忑不安,但我说不上来是什么。
又是一个月过去,大肚婆没事就爱白日做梦,想着我的宝贝儿子将来要怎么样搭配服饰才虎头虎脑招人喜欢,画纸张上跃然而生各式各样的是小衣服,小玩具,还有有待打造的长生锁牌和铜铃小脚环以及自己设计的木制小玩具的制作图。
“夫人,我上山去采药,去去就来。”仓舒掩上门欲离去。
忙不迭站起:“捎上我吧~~~”
“山路不比平地。”
“可是有台阶。”可怜巴巴地狡辩,“再过个把月,我的肚子一定沉甸甸地不托住不行,趁还能走动带我去透透风吧。”明明是快当娘的人,不知不觉对着他就想撒娇。
Mr Right的宽心笑容,算是默许了。
满面春风,一路走来,有点似郊外半日游,藏舒教了我所见草药的功效以及服用方法,总之是很不错的一堂野外知识讲座。
“等——等”突入起来的抽搐感来自小腿,“我抽筋了。”
慌忙放下草箩,扶我靠坐在树下,随即帮我按捏小腿肚:“好点了吗?”
温暖的指腹触到我的小腿肚,即使大冬天都能感到暖意。如果以前冬日自曹丕大掌传来的是火焰般的热流,那么仓舒带给我的则更偏向一丝一丝但源源不断的暖意。就好像前者对我的感情是毫不示弱只会通过掠夺来达到目的的一团熊熊烈火,可以将我烧得灰飞烟灭,后者却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细水长流的情谊。
腿部虽然还是有些神经被揪起来的难受,不过看他那么紧张,实在不好意思说实话:“好多了,你对我们呣子那么好,真是感激不尽。”
“别客气,夫人。”他褪下外衣罩在我的身上,“先休息一下。”
“我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拜你为师吧。”打趣着安排起孩子的未来,他之前曾经提及要做孩子的干爹,但是考虑到诸多因素,我没有允诺,也许是因为我个人觉得“干爹”这层关系将我俩本就不怎么明朗化的交情衬得过于暧昧。
“也好——”他笑笑,“以后我会对你们呣子很好的。”
他的话语似是有更深的意味,不过来不及多想,就感觉腹部由内向外一记来自“小家伙”的撞击。
“哎哟!”皱眉,目光从仓舒脸上离开,定在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舒展的双眉又搅在一起。
“孩子踢我!”难道宝宝不想当大夫?
“没事的。”他安慰我,随即夸赞着腹内的婴儿,“想必娘胎中闷得慌,以后师傅会多带你到处见识见识的。”
又是一记,我怎么觉得小家伙在提抗议?
轻柔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乖,仓舒叔叔会疼你,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又来了又来了,这回是两下,孩子是不是曲解我的意思了。立马柔声细气地低头对着肚子:“不要踢娘了,以后不止叔叔会疼你,娘也会很爱很爱你的。”敢情小东西以为我把他扔给仓舒自此不闻不问了,当然不会嘛,你是娘的心头肉。
“不动了?”仓舒见我不再皱眉,眉间愁云消散立马展露出笑颜。
刚放松的心情自小鬼又一度的临门一脚蹬走了为娘好不容易盼来的轻闲心情,可能是呣子连心,有一种很奇特的感情流到我的心田:孩子不是不想当大夫,也不是不要娘来疼,莫非知道和我一起的这个男人不是他的死鬼老爹而不喜欢这位叔叔?
人小鬼大,还没出娘胎就知道帮着他那爹来管着我了,不折不扣的“小警察”。
“小孩子脾气,不要放心上。”我朝仓舒笑,怀着包容地在心底暗骂仲舒这个小间谍,你得和娘亲,爹再亲也没娘亲,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二或者三更新,请继续支持。
归程
今日天气独好,小玉在我的鼓励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隔壁村向李先生表白。我告诫过她,千万不可先透自己的底牌,待相处到两人感情有一定基础后再告诉她之前的种种。小玉犹豫着点了点头。
望着她离去的娇小背影,有预感老实巴交第一次倾心于男人的她断然会对李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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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眼圈红红的,背着我一定偷偷在回来路上流泪不止,答案了然于心。
“你还是说了?”无奈。
“小玉不想欺骗他。”
其实她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对,若是感情长此以往愈来愈浓,但李先生事后得知小玉的不幸还是无法释怀的话,反而更伤人。
“不过——这样的人生就了无遗憾了,小姐说的,如果不去表白的话,一辈子都会抱憾的。”
她想到了什么,随即朝我笑笑。
强颜欢笑吗?“其实如果你想再大哭一顿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弄湿我的袖子。”
摇头:“小玉将来会成为小姐和小少爷的依靠的,绝对不能再哭了。”
感慨她的不断成长,欣慰地给了她一颗蜜枣:“我自己做的,记得喝了药以后吃啊。”
小玉最近口舌溃烂,仓舒说可能是内火过重,开了副基础的清火药给她调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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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飞逝,一年到头迎来了新的一岁,新年的初月下了一场大雪,开窗望去白皑皑一片,自古就有瑞雪照丰年的好彩头,新的一年想必会很好,因为——我的孩子将会在暖春降世!
从炉上取下一直保温着的药剂,一份我的,一份小玉的。虽然现在身处南方,冬天不比北方寒冷,但因为大雪的关系却让山上更加天寒地冻,我的阴寒体质非常不适应酷寒的环境,于是仓舒在安胎的药材中结合时宜地添了几味补气行血的药材;至于小玉这份,则是改良版的去火药,一个多月,她的口疮越来越严重,仓舒说过,表面是口腔溃疡,实则是体内有了改变,所以在原先单纯清火的药材内又加了调理身子的几味补药。
慢慢从外间走到寝居,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不已——
屋内一片狼藉,仓舒雕刻给宝宝象征着孩子属相的小鸡木刻摔成两半,桌子的另一头巴着的一只手,正借着手腕使力,桌下的身躯渐渐攀附上已被扫得没有东西放置的光滑桌面。
“小玉!”惊讶于她脸色发青,额头汗珠豆大,“这些,是你做的?”
“小姐——”她强撑着支起自己的身子,纤细的胳膊颤抖不停。
将药搁在一边想扶她:“仓舒马上就回来,到时候让他——”
“别——”打断我的话,由于疼痛倒吸一口冷气,“我马上就好了!”
都痛成这个样子了,她为何会还如此抵触找大夫?
艰难地吞咽口水:“小玉为了小姐,就算死也愿意!”
耳熟的一句话,我想起了之前她也是以此等坚定不移的口气说着内容相似的一句话。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小玉虚弱的模样令我心疼不已,小心轻柔地替她擦拭汗水,替她将凌乱的衣袖拉好。
“啊!”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小臂,她发出锥心般地哀叫。
心没来由地慌,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不能等了,我出去找仓舒。”
“不要!”她的声音发抖,“痛一痛就好了,小玉、没关系、的。”艰难地咬字,都这样了还不肯找大夫?
由于痛苦难堪,她将整个脑袋埋入我的怀中,时不时摇头,又时不时无意识地死命用头顶我。
因为事发突然而吓得不敢放开她,又因为她的痛苦根源是如此未知,我害怕失去地紧紧搂着她。
约莫过了半柱香,完全脱力的小玉靠倒在我身上,枕着我的肩,条件发射继续低声呻吟。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一边搂着小玉,一边脑中飞快地转动,她一定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不能说。。。”瘫倒在我怀中,她只是虚弱地挤出这三个字。
“你方才说痛个一会儿就会没事,是不是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
“我怕小姐会担心,小姐怀了宝宝,是不能动胎气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肯看大夫?即使疼痛会有间断,但是刚才我看到你痛得就差没用头撞墙就知道那很难熬,为什么拒绝看大夫?”试探着问她,她不作声,果然,她有什么瞒着我!果断地站起身欲离开她。
“小姐——外面积雪那么深,不要出去啊!”她知道我是要去找仓舒回来。
“你若真担心我,就把实情告诉我。”固执地甩开她,强硬地要出门。因为在意所以担心,生怕真相知道得太迟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小玉不是病——小玉是中毒了!”
不敢置信回眸,她中毒了?而且她知道自己中毒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玉服的是一种叫褐红丹的毒药,只要不按时服食同种毒药来克制毒性,时间一长就会毒发,浑身疼痛。之前莫名的高烧,以及初见仓舒公子那日的酸痛,小玉之前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后来身体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小玉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毒发的时候。。。”
“你怎么会服下毒药的?”见她目光闪烁故意避开我的视线大致心中也有了计较,“曹丕?”
无力垂下脑袋,小玉不敢正视我。
举头望天,绝望地叹息,怪不得这么久未见他的爪牙来强行带我走,因为时候一到,我自然会回去。好个曹丕,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可以让我乖乖就范,而且还可以让我提心吊胆过上数月。
“原来他留了这么一手,那么既然他这么笃定我会回去,是因为仲达有解药?”在我以为好不容易燃起过上安乐自在生活的一线希望之时,他是不是已经在背后嘲笑着我的不知天高地厚?
“每月服毒是为了续命,此药没有解药。大公子是这样告诉小玉的——”小玉有气无力道。
“为何不告诉我?”感到情绪越来越不稳,我闭眼呼出一口气,“你为什么要瞒我啊!”刻意拖长声音加强语调,带着几丝无奈,几丝自责与悔恨,我若早些察觉。。。
摇头,小玉很委屈:“小玉不止一次暗示过小姐,大公子是真心喜欢小姐的,因为在乎小姐所以才用办法留住小姐!逃走前一晚,小玉也问过小姐,但是小姐铁了心要走,小玉也不能再说什么。wωw奇Qìsuu書còm网”见我表情越加惊讶,她拉住我的手,“小玉早说过,为了小姐小玉可以去死,所以小姐不要介意,小玉疼死也不会连累小姐!”
因为小玉之前一直有事没事就会瞎起哄猜测曹丕对我属意,所以之后不管她是以认真的还是确定的口气对我说:“大公子喜欢小姐”,我都没有将她话内的深意放入心中。怔怔盯着她的双眼,那是真心实意不参杂任何欺瞒的眼神,正是如此的忠心与情谊,我怎么能放下你不管,任由你活活疼死?
恢复理智我抽开双手:“把弄乱的屋子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就回曹府。”
“小姐!”她跪倒,“不能回去,那是自投罗网啊!”
“若眼见你受苦那便是麻木不仁了。”小玉说的没错,即使曹丕真的曾经在意过我,但面对如此无情的背叛,他断然不会姑息我。也许曹丕会羞辱我,甚至不顾忌小玉的死活,但只要回去求他,必有一线生机,若我什么都不做,就真是坐以待毙害了小玉!
“什么都别说了,趁我现在还没到临盆的时候,我们找辆马车回去,不能再拖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荒郊野外出生。”大冬天围着暖炉足不出户,安心养胎,做个快乐的准妈妈无忧无虑,这样惬意的待产生活我也想,可是真的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坐到桌边留下简短的字条告诉仓舒:——谢谢你多日来的关照,我还是决定回到夫君的身边,因为孩子是不能没有父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更新在周五晚上
心结
一路舟车劳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终究还是鼓足勇气站到了曹府的门外。
“告诉大公子,我回来了。”直奔主题,希望守门的能尽快代为通传。
那个看门的之前并未留意我,待他仔细端详我的脸,确定这个身材与原先离去的夫人大有出入的大肚婆正是不见了大半年的阿直夫人后,立刻喜上眉梢:“夫人回来了,我这就去禀报!”
没有想象中冷漠的横眉相对,我有些疑惑。
没过多久,以甄氏为首的几个女人出来迎接,甄氏的目光先定在我腹部数秒后,原先忧心忡忡的神色转为安定祥和:“妹妹没事就好了,先进来吧。”
“怎么一个出去,带了个小的回来呀?”郭缳就这点气量,那么长时间没见,还是没有修炼到家的样子,“怎么也要说清楚才能放她进来吧。”
“我带着孩子回来认祖归宗有什么问题?我怀的是曹家的血脉,若我站在这里过久出了什么岔子你负的了这个责任吗?”难不成我敢带着和其他男人生的回来?孩子是不是曹丕的,我比谁都清楚。
甄氏一个余光示意郭缳闭嘴,迫于长妻的威压,郭缳也没多开口什么。
“妹妹失踪后,夫君令人封了妹妹的居所,谁都不能靠近。恐怕要妹妹委屈下,先行住到客房了。”
一路上,甄氏将家中的状况说了下,曹操率军再度讨孙权只留了子建在城中,想来之前听说曹操和孙权又打了起来就不免担忧,果然只有甄氏来接我的时候就隐约猜到曹丕也随军去了,小玉的情况也只能一拖再拖。至于卞夫人,近日去山上的寺庙吃斋祈祷了,为的是曹操大人能够早日凯旋。
“嫂子你回来了?”当天傍晚,子建与子文来客房看我,听甄氏说过,子文因其他要务脱离了曹操大军先行赶回北方,而白天不见子建是因为他出城迎接子文并商讨事务去了。
同样的,两人的目光都先被我高高隆起的腹部吸引,随即欣慰的朝我友好微笑。
“嫂子没事就好。”子建亲昵地坐到我身边,“都这么大了,快要临盆了吧。”
点头,孩子永远是母亲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大哥真的是好福气。”子文握紧拳头,“大哥猜度嫂子是被人恶人掳走了,嫂子未受惊吓?究竟是哪里的贼人,我将他们统统抓来!”
礼貌地点头:“我没事了,有惊无险。孙夫人和二公子如此形影不离,好不让人羡慕。”留意到身形娇小挨在子文背后与之保持一定距离的孙氏,方才两个大男人谈笑风生进我屋子时,竟然一时没察觉到她,没有打扰夫君与三公子交谈只是一味跟着的孙氏,有一种被忽略的存在感。
“你怎么跟来了?”子文方才注意到他,急于澄清他们的关系一样,子文就好像怕我在乎什么一样,“我并不知她来了。对了,阿直——嫂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现在家中父亲大哥不在一切我说了算,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抬头环视屋子,“床幔有些旧了,我让下人给你换层干净厚实的,冬天待产妇人要注重保暖,况且嫂子的身子一向虚弱。。。”
注意到子文的过度关切以及孙氏尴尬的表现,子建找了个借口拉了他走人。小玉出门恭送,现下屋内只有我和怀有不满站在我对面的纤瘦女子。
“为什么要回来?你忘了当日你承诺的吗?”我知道她一定非常在意我的出尔反尔,只是我和曹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没有必要了解太多。
全曹府上下都以为我是被歹人抓走,如今颠沛流离了大半年怀了身孕回来。而孙氏是除了曹丕之外,另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她对我自是不需要太多的同情与关怀,既是自己选择出走,那在外头的日子自是不会比府里过得压抑。
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的孩子就可以满心欢喜,我也不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介女流,简单到不能再纯粹的一个母亲而已,即便对方的口气又冲又充满敌意,我还是泰然朝着她微笑:“离开没多久我就有了身孕,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胡乱编了个借口,没有继续,而是抬眼柔和地打量孙氏,并非做戏要她原谅,毕竟我也没欠她什么,只是请她能够明白我的心意,我自始至终没有打过子文的主意,请她无需多虑。
“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不喜欢你吗?”她挑挑眉,“洞房那晚,夫君喝得分不清我是谁。我本是怀着憧憬之心嫁来,谁知初夜枕边的男人从搂着我开始就管我叫阿直!”
原来一直以来,是我间接破坏了她对婚姻的美梦,也是我让这个千金大小姐原本单纯的感情蒙上了屈辱,难怪第一次听到我本称呼“阿直”,脸色都变了。
“你希望我能做什么?”有些对不住她,但还没老好人到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当时我就想那个阿直究竟是什么狐狸精?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子文兄长的妾!当然,后来我发现你并非狐媚成性也恪守妇道,但是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你不去招惹别人,但是那个人却会为了你神魂颠倒!夫君自你走后,曾经茶饭不思,也暗中派人打探你的消息,我想让他放心,但不敢将实情告知。”她很清楚,我不幸的婚姻会让子文再度燃烧起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你不在,他担心,但是他不知道我为了他也消瘦了很多;他回来得知你也刚巧回府后,和我说了一半话立即晾下我来看你;你有了身孕,他竟然那么高兴过,这是我头一回发现他如此细心!知道我刚才要告诉他什么吗?”她低头抚上自己的腹部,“如果你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就好了。。。”
她也有了?难怪如此不是滋味,孕妇怀孕期间切忌情绪波动过大,我好心给她倒了杯水:“一定要让他快点知道这个好消息,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幼稚的一面,我们做女人的要多包容,更何况他要是知道自己即将做爹,一定会有所担待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你抢夫君,你千万不可太过忧虑而影响了孩子,女人的第一胎,真的要好好重视才是!”
听了我处处替她考量的肺腑之言,孙氏因委屈眼内含着泪花,此刻的她分明对我少了份敌意,多了丝信赖。
“我虽然还未生产,但好歹比你早怀上,有什么不懂的以后来问我。”得体地朝她笑笑,将手搭在她的纤纤玉指上轻拍了两下。
“夫君他真的会喜欢我的孩子?”想来多时的努力未有回报让她有些不自信,说起话来底气不足。
打趣地开导她:“有哪个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话虽是这样说,但脑海中瞬时浮现出曹丕与睿儿相处的景象,那个男人娶甄氏就是大男子自尊心过盛的举动,而他对自己的骨肉睿儿也不曾正眼好好瞧上一瞧。想到这里,莫名的心寒,好不容易因为屋内温暖而不再冰冷的十指尖再度有了凉意。
自方才与甄氏的交谈我以及众人对我态度,我大致猜到了一二。所有妻小和小人都以为我是出游的时候被奸人所掳,想必是好面子的曹丕对外的合理解释,所以在旁人眼中,我没有做对不起曹丕的事情,自然对我恭敬三分,只是曹丕封了我的原住所,外加这个男人的脾性以及之前如此报复甄氏的狭隘心胸,他要是回来,一定会有我和小玉好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的一周——日更!
凉风亭阴谋
惬意地品着小玉给我弄的小点心,东张西望打量经过客房走道的每一个人。卞夫人今日下山归来,我看我还是老实点不要到处走动免得又惹她不高兴。
“夫人——”一个眼生的丫鬟急匆匆小跑跪在房门外头也不抬,“奴婢是新招来伺候小公子的丫鬟,小公子在凉风亭玩耍,不慎被开水烫伤了。”
“什么!”小公子正是睿儿,一下站起,“睿儿人在何处?”
“凉风亭!夫人稍安勿躁,小公子只有手指沾到少许热水,已经及时处理过了,只是小公子受到不小惊吓现今一个人在凉风亭,奴婢这才请阿直夫人前去。”
“通知姐姐了吗?”
“尚未通知甄夫人,奴婢这就去!”
“好!记得取些药膏一并带来。”顾不得多想,也来不及拾起慌乱间站起碰翻的那碟小点心,内心忽上忽下。
“奴婢遵命——”话还没说完,新来的丫鬟缩手缩脚地绕过我,往反方向,脚步越行越快。
觉得哪里不对劲,走了几步一边停下一边回首想再看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一眼,人早没了踪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有问题,但是心系睿儿,关心则乱的我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夫人小心!”
刚听清男人的惊呼,整个脑袋已经闷到他的怀里。
看清来人端正清秀的五官,处变不惊的神情,忍不住发出无助地求助声:“司马大人,睿儿被烫伤了。”曹府能依靠的人不多,眼下我只能相信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之前听闻他也随曹操出征了,想必是不得重用被早早打发回来协助子建处理琐碎小事了吧。听说曹丕还在战场,暗自庆幸曹丕并未在今日回来,至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万一撞上的是他,倒真不知道如何应付了。曹丕?!对了,灵光乍现,我突然发现方才哪里不对了。
——“夫人——奴婢是新招来伺候小公子的丫鬟,小公子在凉风亭玩耍,不慎被开水烫伤了。”
——“凉风亭!夫人稍安勿躁,小公子只有手指沾到少许热水,已经及时处理了,只是小公子受到不小惊吓现今一个人在凉风亭,奴婢这才请阿直夫人前去。”
——“尚未通知甄夫人,奴婢这就去!”
我过滤着方才陌生丫鬟的言语,句句提到的是睿儿和我。
“夫人?怎么了?”我心跳过速,脸色有些发白,司马懿习惯性搭起我的手脉。
“司马大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对他和盘托出,“方才有个丫鬟急匆匆地告诉我,睿儿烫伤了。”司马懿的眼神依旧平淡无波,循循善诱的瞳孔让我想到了仓舒,不自觉地自心底涌现出信赖感,“可是她不去找甄夫人,却来找我,之后又面色诡异地匆匆离去。。。”方才忆起曹丕,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睿儿的爹,若他在曹府,孩子受伤了,受到惊吓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找父母亲来的吗?纵使睿儿喜欢我我对睿儿好,也不可能撇开生母而取姨娘。更何况她的主子是甄氏!睿儿受伤将不懂事刚受惊吓的孩子孤零零地丢在凉风亭,她这个看护是怎么当的?
“你不可以冒然前往,想必是阴谋!”很快分析出利害,司马懿本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有了起伏不小的变化,但是他尽量保持淡然,“夫人只需命人通知甄夫人,至于凉风亭那边,就交给仲达了。”
他一语中的,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尽管与世无争不喜欢与那群女人抢丈夫,却还是被人当做绊脚石算计?一阵凉意由脚底窜至脑门,背脊发寒,凉风亭那里究竟正准备上演何出戏码?
尽管司马懿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但是还是不愿意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入沙土中不闻不问。
“请婆婆明鉴~~~”凉风亭外,几个熟悉的身影伫立,而首先传入耳的是郭缳故意拉大的嗓门。
“你也来了?”司马懿身边的卞夫人目光始终定在我的肚子上,想必有人已经告知我怀了身孕,她并未显出过分的惊讶。她果然不喜欢我,就连我有了曹丕的孩子,她都不曾来嘘寒问暖。
面前除了气派自在中带着威严的卞夫人外,还有惊讶我的到来的司马懿,以及眼神与我接触一刹那怀恨不轨的郭缳,此三人的对面站着的是甄氏以及子建。
“谁能把事情的缘由老实说清楚?”威而不怒地鹰顾甄氏与子建,容不得撒谎,不愧是曹操背后的贤内助!
“夫君的脸都给姐姐丢尽了。”软绵绵的声音酥到骨子里,与现在一触即发的场景毫不搭调,“即使夫君冷落姐姐,也用不着与三公子来此地幽会啊?”
甄氏与子建偷会凉风亭?可是甄氏是我差人叫来的!
恍然大悟,看向司马懿。他扫了我一眼后,皱着眉笔挺挺地站在卞夫人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原本四下无人的凉风亭,没有曹睿,但是却有甄氏与子建的偷会。而本来这出戏的女主角应该是我!
“光天化日,大家又是自家人,在凉风亭照面打个招呼又没什么稀奇的。”我平日在东院也会偶遇子建,也没看人敢拿来做文章。毕竟一个是曹丕的正妻,一个是曹操的宝贝儿子,至上而下打量郭缳,煞有其事地替甄氏出头,算是为自己思虑不成熟带来的后果补偿,“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今日的一幕,让我想到了刚入府的时候被说与子文有苟且不可告人之情,相同性质的闹剧不希望再次降临在对我而言关系良好的两人身上。
卞夫人显然不喜欢我的多管闲事,可能为了让我尽快闭嘴,她将紧握在掌心被捏皱的绢帕扔在地上。
这块手帕是夫人真正动怒的关键,也就是所谓的物证吧!就算她脾气上来,想将此证物出示给我这个后来者看好让我明白状况,但也不能如此不尊重我啊,更何况我现在如此笨拙怎么弯得下腰?没有去拾取,只是低头尽量辨认帕上的图案。
显然,蝶恋花的刺绣图案隐晦地暗示着某些亘古不变的爱情主题。
“这是在亭内找到的,想必正巧被缳儿撞见,他们一时无处藏匿才随便丢地上了吧。”郭缳理直气壮。
“缳嫂子这话说得伤感情了,子建向来敢作敢当,若真与大嫂有私情,纵使被当场抓住,也绝不会将自己心爱之人所赠之物随意丢弃。”子建对着卞夫人彬彬有礼作揖,“请娘还有在场各位三思,相信大嫂的为人还有子建的为人。”
“婆婆,这个帕子与我无关,更何况这种刺绣的针法也并非——”甄氏说的不无道理。
“刺绣针法可以换,实在不行可以找人代替啊!”咄咄逼人的嘴脸,还有百口莫辩以及竭力护着甄氏的子建,我想到了那个时候的郭缳、子文还有不想多辩的我自己。我知道被人胡乱按上莫须有的罪名是什么感觉,在场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此刻甄氏屈辱又无处可诉的心情。甄氏是我变相请来的,子建不会无聊到没事自导自演,那么就又是郭缳在兴风作浪,不然怎会时机算得刚刚好,捉 奸总有她的份!只是,她的初衷是想对付我吧。
“儿媳妇之所以在此,是有丫鬟告知睿儿受伤在此,故——”
没有容她陈述完,卞夫人冷声道:“丫鬟?”
“好啊,那就请姐姐说清楚,那丫鬟是哪里的?西院的还是东院的,伙房的还是浣洗房的?”得势的郭缳有些摇头晃脑,那是得意至极的表情。这么多年她都比甄氏得宠,虽然平日与甄氏相安无事,但今日是难得扳倒甄氏的大好机会,她自然会好好把握来个落井下石。
纵使处于劣势,甄氏依旧镇定自若,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是东院的丫鬟,当时时间紧迫臣妾没有多加追问,但是此丫鬟口口声声是奉了阿直妹妹的命令前来通知的。”虽然出口挑衅的是郭缳,但甄氏的作答却是对着卞夫人,有礼有理。
子建眼内闪过期望的光芒,“一定是哪里误会,阿直嫂子!”
是啊,只要我出面澄清,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望向卞夫人,朱唇微启,却对上老夫人身后司马懿严厉机警不同于以往的告诫眼神,幅度很小地,他朝我轻摇脑袋。
“是你找的人?”卞夫人走向我,带着不容欺瞒的口气。一旁的郭缳一改方才的得意,我以为她的目光会如同以往那样仇视我,但是此刻她如野兽等待猎物上钩一般,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她没有轻易打断我的举动仿佛希望我将事实说清道明。
为什么她会希望我说出实情?为什么司马懿又以眼神告诫我不可鲁莽呢?转念一想,如果我说了的话,那么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我身上,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我,随即追查那个诡异丫鬟的下落,但那个通知我睿儿被开水烫伤的丫鬟十分眼生,不似府内经常出入,恐怕是郭缳外面找来的,现今早就给了赏钱被打发了吧。甄氏是我找来的,但是若查不出那个谎报的丫鬟,所有的问题就像断了线一般理不出个头绪,若是这个节骨眼我的说辞中冒出个不知名的丫鬟,加之到现在都不是理得完全清楚的前因后果,如此乱七八糟的一通说辞,卞夫人会信吗?
自己都搞不清楚前因后果,说出无法考究前后矛盾的话语,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旁观者清的司马懿一定比我先一步考虑到这一步,才会暗示我不可轻易承认。
“你只要说出实情,其他的大可不必担心。”思索间,卞夫人已经站在我面前,近在咫尺的是她死板僵硬的表情,记忆中这个当婆婆的从未对我笑过。
缓慢抬眼,对上她老成且爬满岁月痕迹的双目,没有丝毫笑意的嘴角,莫名的压迫感让我觉得她很陌生,她在想什么,又在如何根据我的作答算计着下一步?
太过压抑,脚步开始不稳。
敏捷的子建以有力的双臂扶正我,回头对卞夫人请求:“让她坐下回话吧。”
晕晕乎乎被子建带到石凳旁,瘫坐下。
“子建与大嫂行事端正,对得起天地良心。娘若不信大可以问问阿直!”子建一定相信我会还他与甄氏一个公道的吧。
按揉自己的太阳|茓,睿儿今日根本就不曾来过此地。而郭缳在等我说出真相,这样纵使打击不了甄氏,那么胡言乱语用计将她与子建邀到一起并伪造定情手帕的设局人就顺理成章成了我周元直!她原本是想设局害我,捏造与子建私通之名,不料出了差错,但这样的差错不论如何,都对我百害无一利。
只有同此事撇清关系,才不会被抓到痛脚。这就是司马大人眼中的寓意——明哲保身。
我没有勇气看甄氏与子建:“阿直一个下午都在东院,没有差遣过什么丫鬟。”
对不起了,子建,甄氏。为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出差错。
“阿直不知道他们为何咬定是阿直找丫鬟通报睿儿出了事的,但平心而论以姐姐与子建的为人,我相信一定是哪里有误会。”
“问题不是出在此二人身上的话,那就是出在通报的丫鬟身上了?”卞夫人言自语。
“为确保事情的公正处理,几位曹姓公子都不方便出手彻查此事。请卞夫人交由仲达处理,三日后必当水落石出。”仲达向老妇人主动请缨。
作者有话要说:后世对子建与甄美人的故事,瓦是这样yy的,绯闻就是这样产生。。。
曹植番外二
数年前——
“杨修之言您可以听过就忘记,只是请您多加小心,多生个心眼,总不会有坏处。”
小红的死固然令痛失红颜的子建扼腕,但来自大哥那方的打击着实不小,他回味着杨修给他的忠告,大哥真有他所提的那样残忍冷酷六亲不认吗?
几日后子建为了散散内心的郁结之气,绕着整个东院院子整整一圈,遇见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时常能照面的阿直嫂子,当然之后小睿儿的到来更冲散不少他内心的阴影。
带着睿儿满院子又奔又跑,故意放慢脚步的子建眼见快被睿儿拉住裤腿,又立刻敏捷地前移,就这样,大的逗着小的,围着嫂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差没把嫂子转晕过去。
喉咙口发出咯咯的爽朗笑声,停下给小睿儿刮去鼻子上渗出的点点汗水,面对这对越长越有大哥风范的桃花眼,子建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挚友的警告:要提防自己的亲大哥?他会对同胞手足下手?
突然想到了睿儿的事,睿儿曾几何时对着大哥如此放肆地欢笑过?从来没有!
大哥对自己的儿子毫不疼惜,是怕宠坏了独子将父爱深深掩埋在内心深处,还是真如杨修评论的那样,大哥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随后大哥的出现令小睿儿和阿直嫂子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没了踪影,不好忤逆父亲的意思,子建听从大哥的话准备去向父亲交差。
只是想到偶尔还会对自己耳提面命有时甚至多啰嗦几句鞭策自己上进的大哥,子建觉得大哥并不是完全无情无义。
“你听好。世上真正可信的只有自己,即使是亲生父亲都不能信。只有不断审视自己并充实壮大势力,有了权力和能力,你才是无敌的。”口气不像是父亲对儿子的,更像是长官训诫下属。
“天下不信、六亲不认”
子建不敢置信地停下松松垮垮的步子,没有回头所以大哥他们看不见自己的震惊表情,即使是亲生的父亲,都要心存防范?
“前些日子爹找了个来往南方的药商,弄了些珍奇的药材补身子。那个药商透露说,不久前大公子也在他那里买了药,虽然他没有透露卖给大公子的是何种药物,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大公子是他的老主顾。”
“曹操大人的头风症状近日常见复发,三公子不觉得太巧了?”
子建再度回味起杨修的话语,一个连亲人都不信,儿子都不疼惜,父亲都要防备着,全世界都敌视的男人,难保会做出疯狂的举动。之前心肝情愿屈居大哥之下是因为大哥有才通武,又是长子嫡孙。
父亲最为看好的就是大哥,如果那药并非杨修子虚乌有的瞎掰……
自己已经不争不抢了,如果小红的死真是大哥用来打击自己的手段……
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儿子,一个兄长,一个父亲,可以继承曹家的基业吗?
子建的内心彷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俱有,恍恍惚惚地来到铜雀台的附近,雄伟壮丽的建筑,将曹家的霸气显现无疑,能够继承父亲的基业的必须是一个天下为怀雄韬伟略的儿子,如果仓舒还在的话,那个胸怀大志又满怀仁义的弟弟是父亲后继者的不二人选,可惜天妒英才,仓舒就如同子夜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带给父亲十数载的欢笑与器重,随即消失得彻底无踪。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子建文采溢出,喃喃自语。
他决定赌一把!
不出几日,他的《铜雀台赋》得到了父亲与文臣的上下一致称赞,他没有因此而乐昏了头脑,借着稿子遮住脸,他偷偷瞄了父亲身边的大哥一眼,此时的大哥正也凝视着自己,两人就这样保持目光交流很长时间,大哥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他可以感受到那份优越感被夺的敌意。
下午,子建没有收敛,反而当着父亲与所有兄弟亲人的面缅怀起仓舒,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更何况还是那个他心疼心痛到涕零的仓舒!借着仓舒的阴头,他以亲情孝义做了文章,秀了真情,激了大哥,感动了父亲!从早上因自己出彩的文学天赋而闷闷不乐的大哥,此刻的眼中却看不到妒忌的火苗,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大哥,但是由大哥掩藏起真实情绪的反应看来,自己已经彻底威胁到大哥了。 惊鸿一瞥带到了大哥身边的阿直,难以名状的哀怨之色不比环夫人的少,无心地,他今日的赌注伤到了阿直。
今日的才华展示,恐怕是回不来头了。他知道,杨修一定会站在他的一边,但比起可靠的战友,他更希望有个重情重义的大哥,但愿——自己想多了。
“父亲——”举家登铜雀台那日后,子建仿佛换了一个人,每日早请示晚汇报,除了能按时完成父亲交托的任务外,更是隔三差五对父亲嘘寒问暖。
“子建你来了!”曹操的心情似乎不错,只是昨夜又犯头风。
“孩儿听闻父亲昨夜旧疾又犯了?”子建贴心地给曹操呈递上凝神静气的茶。
曹操爽朗一笑带过:“老毛病了,现在不痛也就可以看你写的诗文了。”曹操很喜欢子建大气流畅的文风。
“父亲可有吃药?”子建故意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目的色彩不要太重。
不愿提及地挥挥手:“没什么大用处,为父这个病,吃药是吃不好的。”
“我听说得头风除了与气候季节有关,同样也与平日的饮食滋补有关,父亲近期头风发作频繁,有否服食过什么东西之前是不怎么碰的?”子建循着曹操的思路继续,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之前子文从北方山地带来一支千年人参,为父食用了个把月精神振奋,倒没怎么犯病。”他快意地拍拍子建的肩,“虽然不知道我的儿子为什么由原来的不守礼法不求上进突然变成了现在的杰出英才,但是为父真的甚感欣慰啊。我曹孟德有这样的几个好儿子,真要感谢老天待我不薄!”
几个月下来,子建与曹操促膝长谈很久,父亲传授给他许多为政之道,使他收益匪浅。当然,借着每次的闲话家常,子建的疑问开始烟消云散。杨修说过,大哥收购了一批用途不明的药材,但父亲最近并未进补任何药物,且生活起居照常,也就是说,父亲的病与大哥无关。
原来是自己错怪大哥了,毕竟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大哥不会那么决绝的。
建安十六年,父亲整合兵力讨伐敌人,大哥随军,偌大的邺城父亲将它交托给他最是器重的子建。留守邺,子建做事勤恳用人得当,在好友杨修的帮助下,将邺治理得头头是道,有口皆碑。
一年后,待他们回来了,也是将邺交还给父亲,将继承之位交还给大哥的时候了。只要自己以后尽量少表现,做好应尽的份内事即可,父亲的基业,还是交给能力充足的大哥。
对大哥还是敬佩的,甚至于不惜以自己不胜酒力的身子骨来替大哥分担掉坛子烈到让人浑身发烫的女儿红!第二日,因为醉酒而完全爬不起来,完全地丧失了出征的机会。
他的亲信向他吹了边风:“大公子定是故意设局陷害。”
他摇摇头,不会的,纵使大哥再演技出众,也断然装不出昨日的样子。子建开始相信,原来向来不为儿女私情所缚的大哥也终是沦陷了,之前并非他冷血无情,而是他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心甘情愿付出的女子!阿直的出现改变了大哥的作风,昨晚子建察觉出子桓的失意,皆因为阿直嫂子而起。只是子建之前一直认为是用在父亲身上的神秘药材,实则是大哥逼迫阿直贴身丫鬟小玉服食的褐红丹!
第二年冬去春来,阿直嫂子奇迹般地回到了曹家。
他不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从她的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子建多少放心了不少。
她回来没过多久,凉风亭再度上演了一处与丑闻相关的闹剧!
毫无疑问的,有人要除去这个女子!如果子建没有猜错,定是那群不得宠的女人里哪个想出的馊主意。
尽管阿直本人不愿意承认整件事与她有关联,但结合自己掌握的线索细心假设,一切就说得通了。
有人假借睿儿为幌子骗阿直嫂子去凉风亭,到时候再叫来众人正巧撞见阿直与其他男人的幽会,弄的好的话甚至可以污蔑阿直腹中孩子的身份!
只是想陷害阿直的女人算错了一步,来赴约的是他曹子建,而非二哥曹子文!
当日二哥心急如焚地往凉风亭赶正巧撞见自己,询问之下方得知有个丫鬟禀报:阿直在亭内摔了一跤。
本就牵挂嫂子的二哥自是顾不得多想,但是子建察觉出了猫腻,一般下人哪会知道二哥同阿直嫂子的情谊?怎么也该找上甄氏或者是一早就回来的娘亲,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二哥,就让子建代你去看个究竟!”点破了子文的心理盲点,子建决定赴这个“鸿门宴”!
正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谱,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才没有让他失了方寸,应对得当。
由于阿直的矢口否认,她与此事撇清了关系,却不料拉下了更为无辜的甄嫂子,而本就疼爱小睿儿的子建更是在人言可畏的曹府弄出了与嫂子甄氏不清不楚的暧昧。
在子建看来,本是属于大哥的东西他断然是不会要的,自然,大哥的妻子他也当然不可能会染指。
他不怕谣言传入大哥的耳中,他坚信,聪明如大哥有朝一日得知,定能透过迷雾看清实质。
再次感叹,幸好被逮个正着的不是二哥与阿直,不然以大哥对阿直的在乎以及此三人之前的纠葛,一定又要闹出事来。
究竟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若被曹子建知晓谁人使的坏,定不能轻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补充了子建的某些心路历程,之前是在情绪很乱的情况下动摇了对曹丕的看法,但之后与曹丕争宠时不忘求证自己的疑惑,直到最后的决定。
瓦也不希望自己被人说那么容易就被杨修牵着鼻子走。
看到最后是否发现偶bt啊,偷情背后的“真相”,yy中的yy
喜获麟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我最萌的一章,很久就想写这章了,总算写到了,hoho凉风亭事件过后的第二日,先前被我差去通知甄氏的丫鬟已经离开了曹府。仲达告诉我是那丫头老家有了变故才匆忙请辞的,但我知道曹府的丫鬟不是自己说能走就走的,是仲达花了银子打发的!而他为了帮助我洗脱嫌疑宁可将全部责任揽下,落了个办事不利追查无果的骂名!很多日以来,相关人等都被禁足,我被孤立于冷清寥落的客房,一直没有机会与同样被禁足的甄氏以及子建见上一面,强烈的不安感使得我夜难成寐,也许这么一来,本就没有几个朋友的我要想在曹府继续立足,如履薄冰啊!
果然,凉风亭事件告一段落后的一个月光景,即使卞夫人撤回了对小辈的惩罚,甄氏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隔三差五主动来客房找我聊聊,有时候在后花园见着什么都不懂的睿儿,他娘亲都会不顾睿儿的反对,毫不给面子地将睿儿带走。
现在唯一和我有些往来的,就是仲达了,幸好仲达通医理,之前多次假借盘查的机会给小玉配备了暂时缓解痛楚的良药。
他不能长久来我这里,以后就只有自己小心了,我已经失去几个有力的朋友,当然是因为这次我做得过分了!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必须保护好自己,不然我的孩子就会被自己所连累?
想着想着,也许是太过神经兮兮,小腹传来轻微的阵痛。仰靠在椅背,调整着呼吸,但丝毫未见起效,反而倒是疼痛感在不断加剧,伴随着突如其毫无先兆的下腹抽痛。
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我咬紧牙关扶着肚子慢慢步出屋子:“来人!”不顾自己有多难看,尽力大喊大叫,小玉去厨房给我弄吃的短时间回不来,西院的客房又格外人迹罕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强撑着过道的墙壁,举步维艰。
“来人啊——”三个简短的字,每个字都是在疼痛的空挡屏住呼吸挤出口的。
我要生了,下身不断地以激烈汹涌的疼痛传达这个警报!靠在角落,一手扶墙身子下滑贴坐在地,一手不停揉着肚子。
“救命啊——”呻吟的声音越来越轻飘,只有我自己听得到,即使痛得快昏倒,我却要强打起精神时刻注意周边的环境,看有没有人会过来帮忙。
浑浑噩噩中,一个黑影慢慢靠近:“阿直?”
男人带着惊讶与不安,立马飞奔而至蹲下与我保持水平。
看清来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刚毅笔挺的鼻子,还有淡黄剑眉下藏不住心疼的双眸,顾不得擦擦汗水,我立马狼狈地拉住他的手:“子文,我好想要生了。”
对方眼内的黑色又沉了好几分,果断地打横将我抱起:“别怕,有我在!”
很温暖的怀抱,还有很结实的胸膛。右耳贴着他的胸口,隐约能听到他渐行加快的心跳。
除了无意识不断重复的呻吟外,我几乎是无法自察地以左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子文,我好痛——救我。。。”
由原来的大步行走改为越来越快地小幅度跑动:“别怕,我的屋子马上就到了。”似是到了比较热闹的东院,子文边跑边大喝:“快去叫稳婆和丫鬟到我房里来,快!”
吼声震天,由于脑袋就搁在他的下巴底下,明显有振聋发聩的感觉。
一群丫鬟尾随,待子文将我平放在床后,立马分工开始了准备工作,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是已经育有二子的张妈。子文避嫌出了屋,一屋子大大小小三四个女人围着我团团转。
张妈虽非稳婆,但好歹经验丰富:“夫人放松,现在还没到孩子要出来的时候,痛是在所难免的。”边说边替我擦着不断由额头滚落到枕边的汗珠。
闭紧双眼,死命地拉住被单,早就听人说过:没有比生孩子更痛的痛了!
“夫人放松,放松!”这个声音始终是张妈的。
放松?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放松了,只觉得下腹的抽痛搅得我体内一阵一阵,肌肉绷紧,手指更深地埋入床被之内。
“啊!”不顾形象地大叫,难以言喻的感受使得我睁不开眼,浑身汗毛倒竖,难以自已地来回摇晃大汗淋漓的脑袋。
一直听人说,女人生个孩子不容易,从怀上开始就会因人而异反应各不相同,之前的反胃体乏和现在的阵痛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听人说,生孩子的时候,产房更是千百种姿态,大吼大叫的,骂自己男人的,临阵退缩死活不要生的,又哭又抓人的,几乎个个都将平日贤妻淑女的形象颠覆到底。
我总算可以理解了,想必现在我的乱发,一身的臭汗,还有因痛苦而扭曲到顶点的表情,绝对有悖平日给人的印象。
恍惚间,有人以双手握住我靠床外的那只手。
像发现救命稻草般狠狠捏着来人的温暖厚实的掌心。
“小玉?”是小玉吗,也只有她能进来了,我挣扎着喘着粗气,“我好痛啊,小玉——真的好痛啊!”
“稳婆马上就来!”简明扼要的几个字。
始料未及的声音,我猛然张眼,惊讶于声音的主人,同往日一样的行踪飘忽不定:“是、你——”来不及考虑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个让我打从心底畏惧又防备着的男人,只是觉得腹部要被撕裂开一般,扯开喉咙又是一声发泄。
曹丕一手握紧我的手,并腾出另一只手替我擦拭如雨般的汗水。
微微眯起眼,偷偷端详他,还是一如既往皱着眉,目光如炬的严肃样子。只是与这样冰冷不尽人情的脸部表情不相配的,是手头温柔的动作还有犀利能洞悉一切细节眼底所掩盖的微微紧张。
“你——回来了?”说话和呼吸并存对此时的我来说,成了奢侈。
予以肯定地点头:“刚回来就碰见外出找稳婆的家丁。”
以食指轻轻带去我鼻翼两侧的汗,随即留意到我的脖子与锁骨早已一片湿漉漉,细心地以手帕按压好让我觉得舒服。
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友好?他不是来嘲笑我的?
突然想起了小玉:“你有没有解药,小玉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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