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标题不要惊吓,女主矛盾的对象不是子建。。。“小姐,小玉的腰好酸哦。”一手撑腰,摇摇晃晃找了个凳子坐。
“太弱了~~~~~~~~~你这样不行。”企图拉她站起。
“不要了,小姐。小玉的腰也酸腿也酸,况且,小玉觉得跳舞这种歌舞伎做的事情,小姐做了有失身份。”
“可是舞蹈能够塑造美丽的身形,而且长期练舞还能强身健体。”经由几次怪病的莫名发作,我开始有了锻炼身体的念头,每日的主要活动就是三餐前跳跳舞,晚饭后到城内绕一圈散步。古代的小姐一不念书,二不出门,真要闷在家中不找点乐子岂不是慢慢等着发霉?
“小姐你啊,记得以前子文少爷找你练武,你不去,现在却要自顾自地练习这种没有身份女人为了讨好男人学的技艺~~~~~~~~”锤锤自己的小蛮腰,小玉教训得头头是道。
“我只知道自己不是武术的料,所以因材施教让自己练练这个。”边说边举起手边的长巾,转圈轻甩,左腿向后拉到与肩同宽,一气呵成,perfect!
“小姐这么想没错,问题是下人都私底下议论说小姐是哪里的名伎,我家小姐明明是出生书香门第饱读诗书通晓古今,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还不只一次得到过曹操大人的赞赏,他们都在看轻小姐。”小玉委屈地皱眉。
“哈哈哈。”笑弯了腰,哪有如此长相平凡身材平板的名伎?曹丕做善事不成买我这样的名伎?
“小姐变了,安于享乐了。大公子离去都有一年多了,你却脸老爷夫人的下落都懒得打听了。。。”小玉越说越有正义感,开始继续说教,她说的是对的,我没有打听爹娘的下落,但是我又能从谁人问起?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想必只是曹丕雇来伺候的一群下人,替曹丕做见不得人事情并直接向他汇报的人曹丕绝对不会安排我见过此人,倒是我清楚记得有人背地里将仓舒下葬的时间禀告曹丕,这别馆有他安排监视我的人,如果不安分守己,曹丕绝不会掉以轻心,那我之后要套出爹娘的下落就更加困难了。
“小玉。先不说这个了,我突然想学琴了,替我安排个有经验的古琴老师吧。”这个在现代的时候我就想学,苦于读书的时候忙于天天做考卷,工作了却忙于天天改考卷,抽不出时间。
“是。”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将信将疑地替我去找老师了。
翌日——
“老夫参见小姐。”小玉拜托管家给我找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不帅,皮肤略皱,看似经验老道。
“老师有礼了。”管家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上好古琴,虽然我不曾研究乐器,但是那木质还有老师随意几下弹拨后大为赞叹的表情让我确定该琴是上好的货色。
“老夫想在真正讲解章法之前,先来介绍下古琴的历史,史上哪些人物与之有渊源。。。”他摇头晃脑抚着胡须,说得唾沫星子乱飞。鄙视地歪歪嘴,朝一边的小玉做了个怪腔,我又不想将来靠这个吃饭,只要稍微教会我让我无聊的时候自娱自乐一下,至于技术火候,能掌握多少算多少,他怎么弄得像名师收关门弟子一样严谨?
漫长的课程总算告一段落,别说教我弹琴,就是让我摸一下琴弦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小玉,叫他明天不要来了。”老头子刚走,我就交代下去,不喜欢这样的教学风格,超级不喜欢~~~~~~~~
睡了个安乐的午觉,傍晚时分,我拖上小玉进城溜达,途经全城闻名的怡红院,悠长的古琴声传入耳。
“好听。”不自觉放慢脚步,“去瞧瞧。”
“这位姑娘是否来错了地方?”门口浓妆艳抹的两位姐姐似乎对两家妇女不怎么友好。
“她们是在下的朋友,可否行个方便?”谈笑风生,男子的胳膊再度不规矩地搭上我的肩,距离上次见面一年的光景,一回生二回熟,他还真以为我不在意?迅速欠身回避,眼神严肃打量他。
“别生气,千万别告诉大哥啊~~~~~~~~~我也替你保密。”曹子建开始跟我谈条件。
“我要你保密何事?”
“你想卖身啊。”
差点没被雷焦:“我只是被悠长琴音,婉转音色吸引。”
“正巧,这个弹奏者是我的相好。”他竖起小指头,故作神秘的眨眨眼,“就是那个,你知道的。”
关我什么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想见她?随我来吧。”不由分说,避开直接两手接触一把拉起我的袖子就往内堂迈开大步。
“小红参见公子。”抚琴之人一曲演罢,抬眼见是日思夜想之人,立马迎上。
小红?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应该是一年前街角深巷遇见的一身火红的女子,今日一身紫红,装扮华丽,约莫十六、七岁,仔细看也是一标志的美人,只是眼角流露出的则是超出这个年龄普通女孩子会有的抚媚老成,甚至带了点饱经沧桑的世故。上次可能是她涂得太红让我觉得恶俗,今日不需要接客,免去了浓妆艳抹,看来这个女孩子不会化妆~~~
“小红过来。”曹植给我引荐,“这位是周小姐。”
“叫我阿直就可以了。”平和地一笑。
“小红见过阿直小姐。”我能感觉到她眼中的些许敌意,兴许她是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一面之缘。
有必要澄清我与子建的关系,正当我考虑如何解释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子建也从小红的表情看出端倪:“她是我好友的妹妹,我与她方才在楼下照面,她说想看看是何方仙子能演奏出如此醉人的曲子。”
“真的?”小红被夸得喜不自胜,“公子也这么认为?”
“那是,小红方才可谓是天人一曲。”
“公子~~~~”
打情骂俏的两人完全忽视了我和小玉,不自在的小玉轻咳两声好让人意识到我们的存在。
“糟糕,都忘了问阿直要喝什么。”子建轻拍脑袋瓜,一手美人在怀一手美酒。
“不必了。”小玉紧张地挡在我前面,“我家小姐本是想拜师学琴,但是这三教九流的地方不适合作为学习的场所。”
“原来阿直是想学琴啊,那就找对人了。”子建轻拍膝盖,“小红的琴艺可是一流,她本是琴房师傅的独女,自小就受到父亲的悉心指导,若非意外也不至于卖身这风尘地。不过在下当她是宝就是了。”与小红相视一笑。
“拜师不敢当,若阿直小姐看得起,小红愿意当小姐的陪练。”心上人有意推荐,小红倒也识大体。
“这个——那阿直恭敬不如从命了。”当面推脱是不礼貌的,再加上独具慧眼的子建极力推荐,怎么看也不似要消遣我,正好我也有学琴的需求,老师的技术我也见证了,那么就先让她教教看,而且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小红我没有太大感觉,可能是那次关注的重心不在她而在子建,今日正式照面这个女子倒给我不错的印象。这青楼的女子,有哪个是生来就喜欢作贱自己的呢?尽管小玉在我背后一直扯我的裙摆,我们还是约定小红姑娘每日傍晚空的时候到城内的湖心亭“陪练”一个时辰,而我本来就有每日散步的习惯,顺道来看看师傅在不在,若不在今日的课业就作罢。
两个月后,在小红老师的谆谆教导细心提点下,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指法,并会弹奏几首难度不大的曲子,当然在休息时的闲话家常又让我们找到了彼此的另一个共通的兴趣——舞蹈。小红是怡红院的头牌,擅长古乐器与舞蹈,但是更令我佩服的,是她自来怡红院的那天就只卖艺不卖身,直到遇见曹子建才毫不保留地将所有都给了公子,现在的她除了每日大堂的表演外,只接待子建一人到内室雅座。不过子建似乎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太多,我也不方便说太多子建的事情。
本来,两个女人一起唧唧喳喳聊聊美颜瘦身,兴趣嗜好就是最天马行空的一大乐事,谈男人做什么呢?
“那么说好了,哪天我们一起跳舞?”我不见外地拍拍她的肩。
“好。时间不早了,小红要回去了。”她心神不定地回望不远处怡红院灯火通明。
“抱歉耽搁你了。”朝她眨眼,“下次我带好吃的点心赔罪。”
望着我目送小红嘴角留笑的样子,小玉再度好心提醒:“小姐,她只是一个出卖自己为生的青楼女子,小玉担心你们走太近会。。。”
“会什么?”总是这几句,我听得耳朵都长老茧了,“她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的,若要真说出卖身体换取苟且偷生的人,是我!”近乎大喝般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之所以有今天衣食无忧的日子,就是因为我逆来顺受地当了曹丕暖床的工具。你在说我贱吗?”
“小姐,小玉不是这个意思。”企图说什么,但是说不出话。
“果然,你都找不到话来安慰我?那就拜托你不要再说小红了,以后我见小红不希望你跟来。”丢下重话我扬长而去。
山贼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偶要评,要收藏,不要bw。入夏的雷雨总是让人摸不着规律,本是约好了城西的小竹林与小红子建三人携手郊游,不过晌午的时候又下起了雨,心烦地数着雨滴好不容易盼到了雨停,带上自制的小点心和精心酿制的花露梅子酒上路。
“人生一大快意事——品阿直的手艺,赏无尽茂林。”性情中人的子建举起梅子酒一口而尽。
“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我也举杯小酌,与子建两两对望,子建暧昧地一笑,眼内浮起遇知音的满足之色。
“公子。”从方才起我与子建你一言我一句地对侃而被冷落一边苦于无法Сhā话的小红突然想到了办法,“小红与阿直一起编了舞蹈,要不跳给公子看看,顺便请公子给舞取个雅名?”
“好。”子建充满期待的目光令小红信心十足。
两个女人很有默契,相视一点头,同时舞动手中的帕子,轻声吟唱着悠悠小曲。
刚接受雨水洗礼的山间石子光滑无比,一不小心脚底一滑,来不及惊呼就往后跌。
“阿直!”子建迅速丢开握着的杯子,身手敏捷地一把拖着我,两张脸贴得太近,对上那对宝石般璀璨的双眸时,我不自觉地脸颊发起了红晕。转移视线正巧注意到一旁小红的表情由最初惊讶担心我的一瞬转到变为醋意横生,但是她立马将妒忌的神色收了起来:“阿直还好吧,有没有扭伤?”
勾搭着子建,我试着转动关节,没事,不痛,脚板也能动,小心翼翼地放开子建走了两步,无大碍。
因为我的一记意外,原本的歌舞赏取消,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喝喝小酒,啃啃小吃,小红一直闷闷不乐。最后离去的时候,子建执意送我,几经推辞,他才听了我的意见转而护送小红先行回城。
“小姐,你没事吧。”回到别馆,小玉关切的神色写在脸上。
“我能有什么事?”反问?难道又怕小红带坏我?
“不。”小玉遮遮掩掩,视线在我的脚踝来回打量。
没有放心上,气压太低,天气又闷热,人有些烦躁,乖乖回床铺上窝着吧。
数日后,小红说在城郊的偏僻之地有块古树,她有意将此木做成古琴送给我,于是我们相约第二日在城郊山道入口见面。
我特别好心情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并做了几道拿手的糕点,光是爬山多没意思啊,就当郊游好了。没有带上小玉,我一个人踏上了欢快赴约的道路。
“就是这棵树。”小红抚上了粗壮的树干。
“我对木质音质这些是没什么见解,只是觉得好好的一棵树,只是为了满足我们的私欲而被砍下。。。”本是很兴奋,但是突然间又不忍,它长了多少年才到了如此地步,砍下任何一处都会痛吧,怜爱地抚上,随即轻轻地来回摩擦。
“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两位小娘子。”丛林中冒出两个彪形大汉,见着风姿绰约的小红其中一个恶心地舔了舔舌头。
“山贼?”几乎是同一时刻,我与小红意识到事态不容乐观。
“女人女人,果然是缺什么送什么来啊,还是两个细皮嫩肉的上等货色。”另一个不顾一切冲了过来,小红反应很快,先我一步转身逃跑。
“哪里走?”方才舔舌头的立刻追过来,一边发出淫 秽的奸笑。
现在是二对二,我和小红明显处于劣势,不想点办法的话。
“小姐!”小玉半路杀出,忠心护主的她使劲用全身的力量顶开了那双毛糙的脏手,“小姐快跑。”原来小玉一直尾随跟踪至此。
回过神来,发现小红已经被其中一个混蛋按倒在地,正欲上前帮忙,小红已经迅速抓起地上的沙石扔向对方的眼。
“小红。”我抱起脚边的石头,砸了上去。
“啊!”本来以为会如同电视上看到顺利,但是由于没有从后脑勺狠狠砸下,那个山贼只是跌向一边痛呼。小红趁着此机会翻身爬起,拉住我的手要跑。
“小玉!”我怎么可以丢下她?甩开小红的手,往回跑。
“小姐不要管我,小心后面!”已经被歹徒从背后抱住无法挣脱的小玉对着我身后大叫。
“臭娘们敢打老子。”在我没有留意的当口,被我袭击的大汉早已来到我身后,双臂紧紧包紧我本来就略显纤小的身躯。
“阿直?”小红呆立在原地,恐惧不满双眼,迅速打量四周环境,立马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小红,拜托你,快逃走,然后找人来救我们!
“可恶,放走了最可口的那个。”头顶响起粗鲁的声音,伴着几天没刷牙的口臭。
“你这个也不错。”搂住小玉的眼珠子冒着贼光地打量我,“先带回去吧,如果偷吃被首领知道,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山贼的老巢——
“抓来的妞?”被称为首领的男子有着与小说影视作品内默认形象一致的难看面孔,洛腮大胡,袒露的前胸,几天没洗澡的臭味。轻佻地上前,仅凭拇指和食指就夹得我脸生疼,“不错,那个丫头太小,这个年纪刚好,我喜欢。”边说边不规矩地开始乱摸。
“别碰我家小姐!”小玉带着哭腔,但还是用发抖的声音来维护我的尊严。
“大家闺秀,我更喜欢。”
“拿开你的脏手。”我不太平地反抗。
“规矩点。”一个巴掌甩上,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流下了什么,伸出手背一擦,才知道是血。
那个洛腮胡肉掌一伸,胸口的布被扯下一大片。四周响起了欢呼雀跃的声音,在看我的好戏吗?
双手环胸,我能做得却只是被动的防守,只是被逼到角落等待被吃?
“反抗?你越是反抗爷越是高兴,哈哈哈!”淫 贼的震天大笑带起了小楼罗的再度雀跃。
“快啊,上啊!”
“老大,让他服服帖帖!”
“这个是?”一把拉开我的右手,贼性不改地盯着我手腕上的玉镯两眼发光。
“做什么?”没反抗几下,手镯就被硬生生拉下,徒留手臂上的抓痕。
“这是我家公子送的,你要是碰我家小姐,我家大公子绝对要你五马分尸。”嘈杂人声中我脑中一片空白,唯一能分辨清楚的是小玉的声音。
“你家公子何人?说来听听,哈哈哈。”压制住小玉的山贼来了劲,“不如你现在带他来。”
曹丕?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上了哪?感觉脑子越来越空,周围的笑声也离我越来越远去,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像以前被曹丕欺负一样,我好像又要昏倒了。。。
“小姐!小姐!我们小姐有病,你们不要逼她!”这是我失去意识前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xx回来了~~~
xx也快回来了~~~
xxx也差不多了~~~自打再度张开双眼,空旷的石洞内就我一个人,没有小玉,没有看守,我是被扔在了山寨中的某间没有通风口且没有光亮类似牢房的洞内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一个人来看我。虚脱无力,嘴唇干裂出血,大热天的会这样,可见我之前奋力抵抗声嘶力竭外加很长时间滴水未进了。黑暗中小心地循着水滴声摸索,候着洞顶滴下的甘露咽下,清甜可口,从来没有觉得清水如此好喝,贪婪地以舌头舔舐嘴唇,想留住那份清口多加回味。
不知道等了多久,累了,靠在石头上睡去,我冷。。。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我知道一定有一两日。
数日未进食,饥饿夺取大半体力,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好像也没什么不甘心,只是放心不下小玉,她是如此可爱忠心的丫鬟,我却因为她对小红的偏见冷落她,甚至最近连做了点心都不给她。对了!点心,我那天带了几个刚开发的小点心本是想同小红共用,大部分的都在篮子内,那日与山贼纠缠早不知道散落何处了,但是有两个特别小的红枣酥我用油纸包着藏在腰间准备休息时像变戏法那样给小红一个惊喜的。
无力的双手颤抖地在腰间来回摸索,取出一团压碎了的。本来就很小,这么一碎真正吃进口中的又连一半都不到。狼吞虎咽地一把塞入口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求生本能,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两行泪止不住地留下,为何,小红还不带人来救我们?小玉不知道下落如何,而我,也撑不了多久了。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漫长黑暗中无尽的等待,把人逼疯的寂静,令人窒息的孤独。仓舒,我还想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一眼,也心满意足了。
良久地等待,不知道又在黑暗中渡过了多少分多少秒,难受,右手捂住心头,这里痛,很痛,被绝望塞满无助的痛。右手手臂也痛,想必被抓出了淤青。
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来人不多,但脚步稳健应是男子,山贼们终究还是想到要好好“关照”我这个体弱多病的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了下来,随即有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有些耳熟,眼皮似有千斤重,只感到微弱的光线,如此黑的山洞,应是举着火把来的吧。
开了个小差,方才停下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只是此次只有一个人缓慢朝我过来。
意识恍惚间,男人靠近我,温柔地牵起我的右手,将一样冰凉的东西戴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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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颠簸的感觉,难不成我在马背上?
刺目的亮光让我方睁开的惺忪睡眼第一时间紧紧闭起,小心翼翼,慢慢睁开好让眼睛适应这亮度,太阳没有力度的照耀着,入夏的傍晚,天空别有一番风味的火红。
“醒了?”很好听,很温柔的声音。
“子建?”感动地想抓住他的衣服落泪,总算,小红找你来救我们了,“小玉呢小玉此刻在何处?”
欣慰的表情立刻荡然无存,子建面露难色。
“她出事了?她在哪?”左右打量,只有几个高手骑马列阵左右护送着同乘一骑的子建与我。
“我来捣毁这个贼窝的时候,在大堂就见着了她。。。她伤得不重。。。已经被护送回了城内。之后我花了点时间拷打山贼才问出了你被关押在一隐秘的弃室。由于山贼的老窝是在山洞内,兜兜转转费了点时间。。。”
伤得不重?为何要先行护送回城?子建在说谎,从语言到表情,都透露着不可信的消息。
“是吗?”无力地靠在他肩头,仍由整个人瘫在他怀中,“有劳你立刻带我去见小玉。”
“你的身体虚弱,还是先送你回住处,小玉有些擦伤,我找大夫给她包扎下再。。。”
“好。”在骗我,但是即使现在拆穿他,我也不可能自由行动,刻意不让我见小玉,小玉一定出事了!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被山贼掳去关了那么多天,希望不要比我想象得更糟糕。
一切如同噩梦般,现在梦醒了?如果是我心爱的男人来救我,我一定会依偎在他的怀中哭个痛快,但是子建不是,我不能。
子建不可能将我偷带回府,只得将我送回我现下的住处,事到如今再隐瞒曹丕的别馆也没什么意义,我将曹丕别馆的位置说了个大概,子建耳朵离我的面颊很近,听得仔细,没有用很多时间来寻路,最终马匹已经停在了别馆正门前。
门口把守的家丁见是我回来了,立刻没命一般踉跄不稳地往内通传:“小姐回来了!”
曹丕回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向谁报告。
“舍得回来了?”讽刺的口气,不可一世的音调,曹丕在门口“迎接”,身后跟着头都不敢抬一抬的管家。
子建扶我下马,将我交托给了曹丕:“大哥,我刚从山贼那救出被扣押了多日的阿直。”
“大公子。”有气无力地行礼。
“能走吗?”并不知晓我遭遇如此大变故的曹丕惊讶的神情稍纵即逝。
我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他正色望向子建。
“今日我看到城内的当铺有人在当一年前母亲赠予大哥的玉镯,我见当镯子之人鼠盗狗偷之相便等他出城后找人拦截,仔细盘查才知道此人是山贼。。。而玉镯子是来自一被他们掳走的女子。经此人描绘,该女子的长相与阿直相仿,所以我立刻召集人马到城郊的山上找人,剿灭了该众,并将镯子完璧归赵。子建不想如此一群乌合之众危害乡里,考虑到一定还有其他弱女子等着救助。。。”他小心措辞,因为怕看见我们刚才如此暧昧姿态的曹丕不高兴?
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右手,昏迷前的确是被抢走的,原来先前浑浑噩噩的感觉到手腕的冰凉,是子建帮我带上的镯子。其实子建即使不用盘问我的长相,想必也早已知道被抓走之人是我。只是,我突然意识到了很关键的一点:子建之所以知道我的下落并非小红通报,而是机缘巧合。早已逃脱的小红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子建呢?还是说,子建并不想曹丕知道我与他名不正言不顺的知己交往甚密故而编造了这一谎言的?
见曹丕将信将疑,子建立刻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阿直姑娘还很虚弱,想必几日水米未进,是禁不住长久站立在外的。”
“跟我回去。”曹丕一转身命令我跟他进内堂。
“既然人已经送到大哥手上,子建先行告退。”
大堂正中,心情欠佳的曹丕大手一挥:“管家,叫下人炖粥,闲杂人等全部给我退下。”
给我煮粥是很好,但为何叫人退下呢?我现在很弱,经不起你折腾啊,大少爷!刚刚死里逃生,我真的很佩服自己能站立那么久没有晕倒。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活着真的很好。
一把将我按在太师椅上,随即拉住我的右臂,眼神聚在了手腕处紫色的淤青,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不客气地撩起我的袖口,自手腕向手臂仔细检查,生怕看漏了一般,在数我有几根汗毛吗?
眼神如炬,这次又定在我的胸前,由于山贼的杰作,一大块的不料早被撕烂,但还不至于走光。
“嘶”,这个男人火上加油地索性将布料撕扯得更开。
“你干什么!”有没有人性?我这样了还能欲火中烧,他真的想女人想疯了。
按住我胡乱动弹的两手,俯下脸将面前的春光看了个透彻,自上而下推进,随即拉起我的左手看看,突然想到忽略了什么,撩拨开我披散的发,连脖子耳后根都检查个遍。
我怎么觉得他像是买回一样家电前仔细检查有没有瑕疵的感觉。
“看够了没?”挣扎的念头作罢,只是嘴巴还很不服气。
“只有这里需要上药。”他用指腹轻戳玉镯子佩戴附近的肌肤。之前脸上的阴云因为没有在我的身体上发现任何痕迹而消散。
[奇]“痛!”明明是想确认我有没有被人碰,这个烂借口未免也太不用脑子了。这个男人是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
[书]“知道痛还敢给我到处乱跑?”他竟然真的掏出贴身携带的上好药膏扔桌上,“自己抹。”
[网]本来就怕你下手重,正好,我自己来。
“大公子。”大热天的,屋外的管家声音哆嗦得不像话,“奴才将桂花粥端到。”
方才还是悠闲地对擦药膏的我只看不动的曹丕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随手解下外袍罩在我肩上,由于比较宽大,他还不忘刻意将罩在胸前的料子拉拉拢:“进来。”
管家蹑手蹑脚地靠近,我才发现这个端着粥盘双手颤抖的管家脸上挂了彩!别馆中能动他的除了曹丕还有谁?
“知道痛还敢给我到处乱跑?”
由方才他的训诫可以得知他知道我是自己乱跑出去的,之前家丁见着我回来万幸的模样,看来管家脸上的伤解释得通了。
“好好喝粥,再过个几日,就跟我回曹府!”
什么?勺子举在半空,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要带我到曹操的鼻子底下?离奇消失将近两年,突然回来的曹丕竟然要带我回曹府,那个对我而言曾经熟悉但现在已无故人的大宅子。我该如何来面对曾经要杀我的曹操,仓舒的母亲环夫人,还有在街上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郭缳?
而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入曹府?一旦入了曹府我还有机会见着小玉吗?
但是这个男人向来说一不二,我不可能拗得过他。
而且有件事情,我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子文归来
“孩儿拜见爹。”曹丕虽不可一世,但在曹操的面前却收敛得当。
“子桓回来了。离家将近两年,可否学有所成?”见着精英儿子眉开眼笑的曹操压根就没注意跟在曹丕ρi股后面头都不敢抬的我。
“回父亲,子桓在四处游历的期间,得到了诸多磨练,也了解了许多民间疾苦,此次回来将彻底协助父亲一统天下早日灭掉孙、刘两家,雪我赤壁之耻。”
“好好,有骨气,不愧是我的长子。对了,这位姑娘。。。”
“她是阿直。孩儿想纳了她做填房丫头。”
天雷!什么都不说带我回来就给我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不过比起身份,我更在意的是曹操的眼神,几年未见,他的眼神多了饱经风霜的沧桑感还有审时度势超越以往的睿智,但是岁月催人老,每日勤政,过多的军戎生活,岁月的痕迹也攀上了他的额头眼角还有发际。
“哪里的放肆女子?盯着丞相目不转睛!”卞夫人怒气难遏拍了桌子,“子桓,你大好男儿一个,想添人找为娘,怎么会如此糊涂找一个来历不明外面捡回来的女子?”边说边盯着我的镯子,敢情是想我这样低贱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她精心挑选给儿媳妇高贵典雅的饰品。
“回娘。此女并非来历不明,她出身于商贾人家,读过诗书性格温顺。”
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性格温顺。。。
“夫人。”可能见我人卑位微却眉清目秀面相贤良,曹操倒不以为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子桓喜欢就成全了吧,何况只是个填房的丫头,又不是纳妾,随了他吧。”宝贝地轻拍卞氏的肩,“倒是子建,你有空记得个他物色一下,也年纪不小了。”
“子建倒还没那么急,子文啊,一年回不来几次,每次让他纳个姑娘总是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卞氏头疼地按揉太阳|茓。
无意察觉了枭雄曹操的家务事。
如今的我已经快二十岁,相较之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再加从未以女子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过,也难怪曹操会不认得我。庆幸之余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小心点,毕竟给卞夫人的第一印象实在不佳,以后这府里日子也很难好过得起来。
“恭喜大公子——”规矩地行礼,曹府的管家比别馆中的那位处事看似更加老练深沉,“小的给姑娘安排房间?现在空闲着的仅有西院的。。。”
“不必。”他不容反抗地下令,“既是填房,自然是与我同寝。”
“这。。。小的遵命。”
不要,我要有自己的房间!竟然小气到连西院这么没有地位的房间都不肯拨一间给我。还有,什么叫填房要和他同寝?一般的小丫头怎么有资格进主子的卧房,还就一直住那里了?
脑中闪现小玉的话,莫非他对我真的有一点点的喜欢?
将我带入他的房间,眼前的景象让我想到了数年前,仅有一次,我也到过这里,一样精简的布置,一样格调的陈列,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想不想见你的丫鬟?”他突然间提到了小玉。
“她也在府中?”我想见,当然想见啊。小玉是我的丫鬟,将她救回的子建最后交还给了曹丕,于情于礼都说得通。
“现在她被安置在别馆内,很安全。”他凑近,“只是一个没有用的奴才我凭什么要白养她?”
男子火一般热烫的眼神,我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会伺候好大公子的。”慢慢替他解开衣衫,替他宽衣,接着是自己的。
“你真的越来越温顺了。”他得意地按住我的双手,将脑袋埋在我解了一半的衣襟前,张口咬开对他而言碍眼的存在。。。
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曹丕一大早离开随曹操办事去了。没有怎么好好睡,白天补个觉吧。
“日上三竿了不起?”高姿态的妇道人家推门而入,扰人清梦这样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看清来人,原来是身份压我一等的妾侍郭缳。
“原来是你!”见来人是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子建的?”
“我当是什么国色天香的能够得大公子宠幸独占这大公子的寝室,原来是你这个姿色平平的女人,而且还是三公子的相好。”郭缳的丫鬟好一张利嘴,咄咄逼人。
“嘴巴干净点。”没有觉睡的怨念是恐怖的,“侮辱我是小事,这样诽谤三公子,还挑拨大公子与三公子兄弟之间的感情实为可恶。”
一句话,郭缳知道伶牙俐齿的我不是省油的灯,世故如她也推测出了一二,自己的夫君如此优秀是不可能要兄弟的破鞋的,必定是我与大公子认识在先,那日是子建帮忙解围。
“我的丫鬟出言不逊待会我自会教训,倒是你,为何那么晚不起?”拿出高人一等的权威来压我。
问你那夫君去,问他为何昨夜不让我像样的睡一觉。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不代表嘴上要逞这样的口舌之快,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
“我家小姐问你话呢?哑巴了?”
“怎么回事?”门口风姿卓越的少妇,乍看之下年纪比郭缳大上不少,但由于保养得当又是天生丽质,反而有成熟的魅力。
“姐姐?”郭缳被比了下去。
这个年龄这个样貌还有让郭缳服帖的身份地位,我大概也了解了。
“回夫人。缳夫人只是在教奴婢府中的规矩,奴婢初来乍到,难免有不懂的地方,能有缳夫人的提点,奴婢倍感荣幸。”一改之前的锐气,我谦卑并马屁着。
甄氏听罢朝我微微一笑:“这就好了,大家同是侍奉夫君,和和气气。府中已经不安宁了。”她叹口气。
“何事不安宁?”虽然我也很好奇,但是郭缳貌似比我更八卦先我一步问出口。
“二公子回来了。大殿上和公公吵得响声震天。”
子文?我不自觉地以手遮挡住口,“什么事到了忤逆公公的地步?”对郭缳来说,这曹老板可是不得了的存在啊,即使是曹老板器中的儿子,也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吧。
“二公子今早刚凯旋,远在千里之外消息闭塞的他回来却听说了自己好友周不疑早在数年前已经被曹操大人定罪处死。而不知道是怎么的,有人似乎密报周不疑是被欲加之罪害的。。。”
心跳加速,身为争端的重点人物,我却不自知地闷头睡大觉。
“敢问夫人,子。。。二公子如今。。。”忍不住担心起子文来。
“公公念在他丧友悲哀,命其闭门思过。二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因为这样天大的误会扬言不吃曹家米。”
闭门思过?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子文应该是住在那个方向。。。
虽然已经阔别了数年,盆栽假山等景致也有些许变动,但是这大致的布局未变,送走两位姗姗离去的“姐姐”,我凭借记忆中那条线路很容易找到了子文的住处。门口两位门神大哥威严把守,不过若不是子文愿意,他们怎么能困得住那样强到令人心头为之一震的男子?
“两位大哥。在下是伙房新来的婢女,奉命给二公子送东西。”早有准备,省下了自己早餐的半个大饼像模像样地装篮子里。
“什么东西?”来人企图打开盖子看个究竟。
“是二公子喜欢吃的。”后退,微笑。
“滚!”屋里传来了咆哮,“我说了不吃东西。”
“是二公子喜欢的东西二公子不吃?奴婢会被责怪的。”无视守卫拔高嗓音公然和他叫板。
“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是周公子生前喜欢的红玉花做的高点,二公子不尝尝?”好你个曹子文,也别让我再哄你第三遍!
“你走吧。”守卫赶人了。
“等一下,让她进来。”不知他是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还是“周公子”三个字让他心生留恋,勾起了他的回忆。
步入屋子合上门,我见到了那个印象中很man很可靠的血性男儿,更高更壮了,只是眼睛有些红红的充血。
“你哭过?”像哄小孩那样,一把伸出右手指着他的不满血丝的眼。
“一个丫头如此放肆。”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住我,正巧握到了未退干净的淤青。
“痛!”挤出两滴泪水,“你看清楚我是谁?”
眼神定在我脸上,开始搜索回忆中的点点滴滴,渐渐明朗起来的思绪,越来越柔和的表情:“阿直。”
“恩。”
意识到还死命握着我的胳膊,立马放开:“抱歉。你的手?”
“快吃点东西吧。边吃边听我说。”我知道他在惊讶什么,我会说的,自然是跳过与仓舒有关的部分向他解释清楚。
子嗣
一个多月来,子文始终被关着禁闭,不过外人不明白向来说到做到的二公子为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肯乖乖吃饭了。而曹丕突然非常忙,忙得都没空回来休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知道这一个月我过得不怎么好,除去下人、曹丕的几个女人对我的没事大家来找碴外,还有偶遇卞夫人发生的种种不快,最让我如坐针毡的始终是小玉。入了曹府,就不像别馆那样逍遥自在,想出门就出门,想上大街就上。真不知道曹丕把我从别馆处心积虑地搬来这里并将小玉同我分开这一举动,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记得昨日闲逛后花园听到曹操同卞夫人提及“子桓明日回来”,看样子,被外派公干的曹丕今日将回来,我的好日子自是长久不到哪去了。
“大公子回来了。”见推门的正是我心中念叨“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之人”,立马迎上去替他褪去外袍,奉上凉茶。身为侍奉在侧的填房丫鬟,我知道该做什么,同样的,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女人,我也知道只有讨得曹丕的欢心不拂逆,我才有机会能保爹娘周全,与分离的小玉再度见面。
“什么香味?”鼻子凑近我的发闻了下,没有顾得上喝茶。
“是桂花,奴婢方才沐浴的时候加了些。”
脸上露出甚是满意的惬意:“我喜欢。”
“是。大公子的话奴婢谨记于心,下次必会多加些在水中。”矫情自饰不是你曹丕一人的专利。
“真的顺从多了。”爱怜地抚着我的发,“私底下不需要自称婢。”
“是。”
“子文回来了。”他的手滑到了脖子后方来回轻抚。不知是因为他一阵轻柔的动作还是他别有用心的话语,引得我一阵鸡皮疙瘩。
“是吗?”假装不知情地明知故问。
“他回来快两月了,你不知道?”让人难堪的一问,还有那令人无处躲藏的犀利双目。
“我是大公子的女人,只要记挂着大公子方可。”
“真是如此?”
我点头。反正除去之前变装成无人知晓的伙房丫鬟,就没有再接触过子文本人,谁又能抓到我的话柄?
“改日约他叙旧,你也一起来吧。”近乎命令的口吻。
“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的手自脖子开始往后背落去。
不知怎的,突然有呕吐的冲动,有些顾忌地小幅度向一侧避让,恰巧同一时间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盛情切意中途被打扰的曹丕甚是不快,扫兴二字写在了脸上。
“爹爹~~~”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两眼迷茫地望向曹丕,曹府的小孩子我似从来未得见,此地是几位嫡出公子所居院落,那么这个小孩子是?
曹丕眼角带过我,随即前去开门。见门口站着萝卜丁点大的小个子,他也不蹲下,只是直挺挺地站着俯视,很居高临下,只是对一个小孩,用得着弄得如此威严吗?
“睿儿拜见爹爹。”小小的娃,嫩嫩的声音,但是这规规矩矩的礼数倒是学得像模像样。
曹丕的儿子?仔细看看,的确与他有几分相似,难不成是历史上的魏明帝曹睿?
“怎么了?”对着儿子也没有太好看的脸色。
“孩儿想爹了。”
曹丕皱眉。
在一旁端详的我大为不解,自己的亲骨肉毫无功利性的一句话,为什么得不到曹丕的半点笑容?那个豆丁大的小不点是他亲儿子啊,怎么弄得像与自己无关一样,从刚才开始,就没见他笑过。话说,从我认识他开始,他有发自内心地笑过吗,讥笑倒是看过不少。
“她是谁?”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总算注意到我了。
友好地,不自觉地放低脑袋,给他一个温和的微笑。
曹丕没有回答。当然,我这样低微的身份自然不需要曹丕隆重介绍。
“她为什么可以进爹的房间?”大眼睛看着我,问题却是投向曹丕,“娘说爹不许女人来这里的。”
“睿儿~~~”不远,一个妇人小跑步赶至,走到曹丕房数步开外放慢了脚步,似是门口有看不到的魔力阻挡她前行,我定睛一看,是甄氏——曹睿的母亲。
由于是夏天,气候闷热,甄氏跑得有些小喘,额头渗出点点汗水,顾不得擦拭,她走到门外,硬是未踏入,只是半蹲并张开双臂向着曹睿:“爹有事要忙,到娘这来。”
无邪的双眼,看不透复杂的男女关系,只是恋恋不舍伸出双手,步入屋内靠近曹丕,粉嫩的小脸,嘟起的小嘴巴,殷切地希望曹丕能抱抱他。
“他是要大公子抱。”看不过去了,那可是他的儿子,难道他连父爱都要孩子主动央求才肯施舍?
完全无视我的建议,曹丕正色对甄氏:“怎么回事?”
“回夫君,我与睿儿在附近的花园赏花,正巧睿儿见着夫君经过走廊回屋,吵着要见夫君。我不允,没想到稍不留神,睿儿就偷偷跑来了。”
好可爱的小鬼~~~还记得跟踪爹地,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倒是挺认路的。留意到我在看他,曹睿也将目光射向我:“娘,为什么她可以进爹的屋子?她是谁?”
犹豫着要不要抱走儿子,甄氏尴尬地杵在原地,始终不敢将脚踏入屋内半步。
你抱抱他手会烂啊?瞧着小睿儿眼角挂着的泪滴,我的正义感就快爆发出来了。
“随你娘回去。”曹丕给甄氏递了个眼色,识趣的她立马行了个礼并抱走了终究忍不住哭出声来的曹睿。
一大一小离去,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反胃的感觉似乎是一阵一阵的,此刻又再度回了来,眉头紧蹙,站在曹丕背后用手捂住口,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干呕了一下。
“你怎么了?”转身见我脸色不好看,眼眶湿润,他以为我的同情心再度泛滥,“为了不相干的人,犯得着吗?你还是一样妇人之仁啊。”
“但是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儿子太过严苛了点。他还小,这样会有心理压力也说不定。”该死的,还是有些感觉,不过能克得住。
“不是你所出都能这么替他着想?”嘴角上扬,有些狡猾的笑着慢慢逼近我。
一个机灵转念一想,该不是要继续方才未尽之事吧?
“咚咚。”门外干脆利落的两声叩门声。
“又回来了?”曹丕余光向门的方向一撇。
“是我,大公子。”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是似乎又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有些浑浊低沉的男音。
曹丕看了我一眼:“我去去就来。”
纤长挺拔的身躯开门外出,我偷偷地打量那个来找曹丕的男人,门开之时此人已经退到门边,好奇心越来越大,但是还是作罢,不可能从这个角度看到来人的长相的。
曹丕没走多久,又开始忍不住恶心得想吐,最厉害的时候连腰杆子都直不起,辛苦地撑着桌面,光是闻到盘中酥饼的油香味,就止不住地再度干呕起来。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心中一悬,手顺着胸口下落至腹部。
不要来,这个时间太尴尬,而且如果我的体内真的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的话,没有爱的结合。。。他是受到祝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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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的风吹得人常保清醒,在曹丕的授意下,我穿上了他喜欢的浅蓝色罗衫。
“都是我的女人了,为何不将头发盘起?”
古代嫁作人妇的都会盘挽发型以梳髻来暗示自己的婚姻状况,怪不得当日带我见卞夫人与曹操,曹丕硬是让丫鬟替我盘头梳了个髻。
手指滑过妆台上一字排开的几只簪子,讨巧地选择了与今日衣服颜色相似的湖蓝色簪子,没有附加的吊坠,只是干净细长的一支。
他难得有耐性地端坐在一边默默看我装扮,等一切结束后,自上而下充满肯定地打量我,不自觉地轻点着头。
一路跟着曹丕来到了湖边的凉亭——凉风亭,一袭黑衣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那个高高壮壮的背影我认得,老远就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哪怕我看到的只是坐着的背影,但相信这样简练的衣着奇Qīsuū.сom书,这样单调却又高贵的黑,主人的腰间一定还配着第一次见着他所佩戴的玉佩,曹子文是一个感情丰富又极其念旧之人。
“子文。”曹丕对着自家兄弟,说话少许有了点人味,但是这一丝人味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发自肺腑。
“大哥?”子文冷不丁发现了曹丕身后默默跟来的我,没有太大的惊讶。
坐在了子文的对面,曹丕没有示意我入座:“我身后的是新纳的填房——阿直。”
有些自欺欺人的介绍,我是谁子文会看不出,更何况他早已看过我女子的装扮。
子文打量我,随即又看了看曹丕:“大哥好福气。”
“福气是要自己争取的。”他冷冷地,声音比穿堂的风还让我感到凉。
“阿直不坐?”一直以来,子文都很在意我的感受。
“只是个丫鬟,哪有她的份。”不客气地使唤道,“还不快点斟酒?”
“是。”温顺如小猫,我端起酒壶。先给曹丕满上,接着是子文。既然特地把我带出来,那么就满足你幼稚的大男子情绪,我只要乖乖地听话,曹丕就会满足了。
“手怎么发抖?”曹丕一抓到我的不自在,立刻毫不留情地当面点穿。
“奴婢。。。”酒壶举在半空。
“我来。”子文一把夺过,不小心擦到了我的指尖,我触电般迅速收回双手。
曹丕全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站在他身后,隐隐感觉到他不佳的情绪。
“大公子!”有人匆匆赶到,跪在凉亭外的石阶上似有事相告。
“林虎?”子文认出了来人。
曹丕站起,悠哉道:“我去去就来。”
一瞬间,记忆深处有些东西蠢蠢欲动,这个叫林虎的男人,是我第一次随曹丕出兵时曹丕的贴身跟班,虽然几年未见,但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而林虎的声音,低沉中略带浑浊,没有太多的感情起伏,我认得这个声音,那日在屋外说有事要禀报的正是此人!
曹丕的跟班,一直跟着他的男人,在曹丕企图享受乐趣时被打断却又不招致处罚的人,一定是他的心腹,而且替他做的,一定不是能见光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曹睿降生于205年,偶稍微将他延后了些,yy无罪~~~
祸端
作者有话要说:看标题就知道女主的孩子。。。我保证短期内不虐了。。。
曹丕哥哥还是虐心吧。。。“阿直?”曹丕带林虎走后,子文示意我坐下,“累的话就稍微休息下,大哥不会马上回来的。”
“我不累。”淡淡地笑,“子文的禁闭已解,以后可不要过于冲动惹了曹大人生气,他老人家毕竟是你的爹。。。”
“我爹如此待你,你还。。。”愧疚写在脸上。
“相信大人那时候因为仓舒的死太过悲伤才会一时作了如此重的判断。可能他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仓舒吧。”只是聊起了仓舒,心口却痛得紧,似被绳索紧紧勒住了心脏一般,揪得人难受,“我记得小的时候,仓舒总是同我在这里聊天,做先生布置的功课。”
“阿直真的很想念仓舒。”
“是。”
今非昔比,已经不可能如同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只讲快乐的事,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地,我沉默了。
“大哥不知还要多久,不如我去看看他。”冷场的结果是性急的子文忍不住站起身。
“不了。奴婢去找。”
“对我而言你不是丫鬟!”
“此处下人来来往往,大公子又随时会回来,二公子莫要为难。奴婢去去就来。”
拿我没辙,子文又坐了回去,向来说一不二的将才只有看到我这个小女人才会处处吃瘪。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去找曹丕,却不料途经一座假山,假山另一端传来谈话声,两个男子的声音,一个冷然,一个低沉,不正是曹丕与林虎?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不自觉地耳朵凑了上去。
“属下已经照大公子的吩咐,将这对老夫妻住处所有卷轴画像等物品全数烧毁。只是属下翻箱倒柜都未找到周家的宗谱。”
周家?老夫妻?突然觉得事情不简单,我的心头浮起大片乌云。
“一定要找出来!”
“是。不过属下不解,既然周老夫妇已经病逝,为何不直接一把火烧了房子,而是要特地将能记录的东西全数找到并毁去?”
“屋子的主人刚过世,没过多久整栋房子又无故失火,不是等着官府查办?没有脑子。”
“大公子教训的是。”
过世?如果他们口中的周家老夫妇是我的爹娘,那么他们早就已经生病过世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即使不是亲生的,但是他们将我含辛茹苦地培养成|人,供我读书。爹看似严厉,实则总是以我这个女扮男装的假儿子为荣;娘很温柔,就如同传统中国家庭中严父慈母的模式中的良母那样,对我体贴入微,从来舍不得批评我一句。他们和小玉一样,是我在这个乱世最亲最爱的人,是对我好却不求回报的真正家人,也是我周元直舍弃自由陪着曹丕也要守护的人!可是为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爹娘故去,小玉又与我分了开。
突然觉得,诺大的庭院,宽敞的曹府,没有我一个女人的容身之处,原来我一直是一个人。
只是一个人呆呆地站着,曹丕与林虎的声音渐轻,他们没有发现我,似乎是移步书房商谈更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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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直?”本就等不耐烦喝起了闷酒的子文见我魂不守舍地回来,自然慌了,酒杯未放平横倒下来,杯中剩酒洒在桌上。
“你们男人喝酒,是不是一醉能解千愁?”突然对这杯中物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自说自话地给自己斟酒,完全忘记了曹丕在时还需要恪守的礼仪。
“你找到大哥了?”子文一把挡下我送入口中的酒,“这是烈酒,你从不喝酒的话还是不要了。”
“给我。我要!”自不量力地想要抢,不小心打掉了子文夺走的酒杯。
子文见状立刻捏住我的肩,使得我动弹不得。
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没有人听听我心中是怎么想的吗?
我要喝酒,我要爹娘!泪水决堤般夺眶而出,子文的脸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阿直!”男人痛下决心,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完全无视可能随时会出现的曹丕或者是其他家众,“你是不是过得很苦?”
“我要酒!”带着哭腔,嗓子沙哑。
“我不会给你酒的,但是我要带你走。”耳畔响起子文浑厚的低音,“跟我去战场你可愿意?”
之前还沉浸在丧亲的悲伤中,子文现在的举动和话语无疑将我拉回现实,我在做什么?子文又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他现在大力搂紧且丝毫不准备放开的铁臂。
“子文,你醉了。”屏住泪,我僵直地站在原地,子文紧贴着我,就快融化在他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中。
“我没醉。告诉我,大哥在哪?”
“你没醉?那为何搂着我?”你这样做不合礼法,还不快放了我?我不想连你也成为曹丕的下一个目标。
“因为我喜欢你!”从刚才起不敢正视我的子文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稍稍松开,将脸颊上泛起的红晕让我看个透彻。
“你不能喜欢我。再不放手,我就叫了!”这是威胁,若是这样下去,被曹操知道,刚因为我惹怒曹操而被处罚的子文不知道又会被降下什么罪。
“为何你总是能头头是道地说那么多大道理呢?跟我难道不比跟着大哥强?”
听到曹丕,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就是因为曹丕,才更不能和你这样不清不楚纠缠下去。
“果然,大哥他不曾珍惜你。”子文从我的过激反应得出结论,随即继续道,“他可以三妻四妾,但我曹子文做不到,我至今未娶,你知道这是为了谁吗?”
为了我?瞪大眼睛注视借着酒劲格外认真的子文。冷不丁地被他火热的唇袭上,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巧舌乘虚而入肆意需索一番。子文并不满足,大掌隔着衣衫来回抚摸着我的背脊,轻柔的动作不似久经沙场的武将。可是同时,双臂却强硬地牢牢固住我的身子,绝对不允许我钻出他身怀的架势。
这个处处都让着我迁就我的曹子文,却在此时此刻异常霸道,他的举动告诉我,他体内流着与曹丕一样的血,同为独占欲望强盛的男人。
“你们!”不远传来女子斥责的禁止声,“你们在做什么?”
被发现了!急切地推子文。
迫于外界干扰的子文也不甘心放了我,不自觉略带回味地舔了舔上嘴唇。
“你这个填房丫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勾引二公子?”误打误撞发现我与子文纠缠场景的郭缳显然已经私自在脑中给我定上了“狐狸精”的标签。
“缳嫂子。”子文故作行礼挡在我面前,“敢问大哥何在,子文要找大哥。”
明明前一刻脸上还写着捉奸成双的快意,这一刻郭缳却不明白子文的意图,怎么会有人闯了祸还要主动找曹丕的。
“怎么了?”曹丕带着林虎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我感到该来的都来全了。
“夫君。”郭缳上前,双手摆在曹丕的胸前,急不可待地将方才目睹一五一十说了个痛快,我知道,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说话的当口,狐媚的眼睛止不住瞄我的玉镯。
听完郭缳的陈述,曹丕还是维持着出入并不怎么大的神态:“幽会?怎么个幽会法?”
“就是,就是夫君经常对缳儿做的事情。”故作娇羞,令人作呕。
“胡说,我们并没有你想的那般肮脏!”子文握紧拳头,“大哥,是我对阿直情不自禁,我喜欢她,求你把她赐给我吧。”
一边的眉毛斜斜向上挑起,曹丕拉下郭缳停摆在胸前的玉手:“子文,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子文拉我上前,“她对你而言只是填房,没有成亲没有大礼,你将她让给我无损颜面,而我以后一定对大哥感恩戴德!”
“为了他,你竟然低声下气地求我?”曹丕再度确认,声音却寒彻透骨地使我从心底打颤。
“夫君,这样德行败坏又没有操守的女子,怎么可以让她留在府中?”有人在敲边鼓。
“那你怎么看?”曹丕突然将我的生杀大权交给了郭缳。
“祖宗家法不可罔顾,既是不守妇道,就该按家法办事。杖责后赶出曹府。”
“缳嫂子,你凭什么说阿直是不守妇道的人?”子文与她针锋相对。
“缳儿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夫君,缳儿这样建议只是不愿意夫君养着一个朝秦暮楚的不洁人。而且,我身边的下人都撞见了,夫君不信的话可以盘问他们,若缳儿有半点虚言,就杖责缳儿把缳儿撵出府。”委屈地落下惺惺作态的泪水博取同情。
“好了,别哭了。”曹丕没空多关照她,总算正视起我,“阿直,我给你机会好好解释。”
“阿直。”子文在替我担心。
“阿直若是将来龙去脉道明,大公子能否让阿直见见爹娘?”
没来由地,曹丕不解为何我处于弱势,却还要和他谈条件:“我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是不是缳儿形容的那样?”
郭缳形容的?大白天,我与曹家二公子在凉风亭相拥相吻,视旁人如无物。她用“忘情幽会”四字来形容,已经隐晦到不能再隐晦,含蓄到不能再含蓄的地步了。
“大公子,我如实相告可否让家父家母来与阿直见上一面,阿直只要看他们一眼就够了。”
“问你话当耳旁风不成?”
我就像着了魔一样,竟然与他当众杠上了,曹丕一直在骗我,爹娘死了,他却仍旧用已故之人当作禁锢我的筹码,还有小玉,她又身处何等的处境?我不能再相信曹丕了|Qī-shu-ωang|,我只能相信双眼能看到的。如果我看不到爹娘,看不到小玉。。。
“来人,家法伺候。”曹丕大手一挥,怒火冲天地喊人来教训我。
“大哥——”子文试图替我强出头。
“二公子,请不要再说了。”有一种猛然心死的感觉。
“杖责多少,我来代替她。”对着准备将我按在地杖打的家丁,子文冲上去推开带头的两个。
“你代替他?莫非承认了你们之间真有不可告人之事?贱婢阿直,以下犯上不知悔改,杖三十!”曹丕示意下人不要顾忌子文。
“谁敢动她!”子文以身护住我,“事情因我而起,要罚就罚我,现在爹娘不在,等爹回来了,子文定当负荆请罪。”
“父亲不在,长兄为大。更何况,你要受罚我管不了,但我要处罚自己的女人你又以何立场相阻?”
“请大公子责罚。”我绕过子文,双膝跪下,“我不反抗,你们不用束缚我的手脚。”
“跪着打?那岂不是只能打后背?缳儿可是听说后背的肉比较厚壮,三十太便宜她了。”睁眼说瞎话,得势地撒娇。
“五十,立刻动手!”曹丕似乎懒得再和任何人讨价还价,命人搬了椅子,坐在我的不远处,正对面。
他高高在上端坐太师椅,我跪着咬紧牙关。
一二三四家丁数着,一左一右地开工,身子火烧一般,开头几下明显感觉到灼热的刺痛,后来就只有麻木忍受的份了。
十十一十二身上的伤痛再痛,都不及内心酸楚的万分之一,不能哭,我咬紧下唇抬头倔强地直视正对面的曹丕。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曹丕原先笃定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动摇。
“等一下!”曹丕似是给一旁子文面子,又似给我台阶下,“可知错?”
“我没有错!”接得很快,强忍住痛,这四个字很快滑出口。
“哼,那就打到你认错!继续,不管多少下,给我打到她认错为止!”
“大哥,你这样会打死她的!”子文心疼地注视着我已是血迹斑斑的衣衫。
我何错之有?我没有勾引任何男人,我也只是想见见我的爹娘,我没有错,没有!
当痛苦超过某一临界点的时候,反而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我的痛觉神经渐渐习惯了,而几年来忍辱负重,恬退隐忍的屈辱感却没有比现在更清楚地让我感到愤恨,抬眼只看着正对面的男人,双手握拳不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对于我这个红杏出墙的贱人他恨到了极致?
二十五二十六家丁边打边数着数。
突然间,剧痛自腹部急速蹿至周身各处,不同于杖责的皮外疼痛,腰际以下蔓延开的仿佛是体内某样东西炸开了一样的钻心。明明打的是背,腹部却牵连着腰疼得人直不起来。
强忍住,右手捏紧裙摆,左手缓缓抬起。
“大哥,快停手。”见我左手缓缓举起,子文以为我要讨饶。
“先停下。”曹丕下巴对着我,不爽写在了脸上,“怎么说?”
我无话可说,艰难地握住右手的玉镯,颤抖着取下曹丕对我所有权的宣称,用尽全力将玉镯摔出去,我受够了!
曹丕惊讶于这一无声的反抗,一下站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见棺材不掉泪!继续打!”身旁的郭缳替大动肝火的曹丕揉着一起一伏的胸口,并将他安抚回座位。
三十三十一“不能再打了!”子文一下子撂倒了举着杖子的两人,半蹲于地,扶住摇摇晃晃面无血色的我,“若还顾念你我兄弟之情,就请大哥停手!”
“夫君,这是怎么了?”
没有抬眼,我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娴静又高贵的语气——甄氏。
“姐姐——”郭缳见来人是正妻,自然客气了不少,“夫君正在处罚这个没有规矩的丫鬟,区区一个填房,却敢对夫君如此!”
“阿直,能站起来吗?”子文的音调中带着急躁,“我扶你。”
借着子文的搀扶,左脚稍许用力,一阵抽痛搅得我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出一口。
甄氏也过来帮子文搀扶我,走近我的身边不知看到了什么大呼不好:“谁都好,快去找大夫,还有稳婆,快呀!”
曹丕“刷”地从椅子上再度站起。。。
当痛苦超过某一临界点的时候,人就会渐渐麻木,而当麻木超过某一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像我一样,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我被抱进了曹丕的寝居,横躺在每日休息的床榻上,只是这原本白净的床单,此时确是血迹斑驳。被传至的稳婆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身边还有两个稚嫩的丫鬟供她使唤。
热水,白布,鲜血。。。
我的世界被这三样东西充斥得满满的,丫鬟们隔一会儿就端出脸盆内水出去,换上干净的热水回来。
怎么能让这么乖巧老实的小女生来经历如此场面,吓得她们以后不敢生养不敢嫁人可如何是好?
稳婆不知道做了什么,我被硬生生的痛拉回现实,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床单,原本平铺整齐的床单也被我拉得皱巴巴没了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曹丕夺门而入,指着稳婆的鼻子骂道,“为何会出那么多血,有没有在救人?”
“大。。。大公子。。。”稳婆结巴了,这里谁看到曹丕发火还能泰然自处?
“冷!”并非三九严寒,而只是凉爽的秋季,但开门瞬间溜进屋的凉风确让我不自觉地低吟。
“快去关门!”稳婆的声音打颤使唤着丫鬟,“不能让风进来。姑娘的身子骨虚着呢。”
曹丕坐在榻边,握住我的手:“细若无骨,以后一定要把你养胖。”
“没有以后了。”试图甩开他的大掌,不要说平日活蹦乱跳的时候,现在的我哪是他的对手?
“这次的事本公子就当没发生过,往后你还是本公子的人。”
他以为自己对我很宽容?难不成要我当即跪地谢恩?
气上心来:“为什么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凭什么事事都你说了算?”
握住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子文都告诉我了,你没有错!”
扭头,不看。
刚在气头上,突然又觉得小腹疼得厉害,手指甲几乎叩入了曹丕的掌心。
“痛的话叫出来。”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替我抹了抹额上豆大的汗珠。
此时我的身体状况很奇怪,因为疼痛体内犹如火烧般发烫发热,而手指脚趾却冰冷。
曹丕双手来回摩擦,像是小时候娘亲在大冬天搓揉我的小手给我回温一样。
“我恨你。”想到了娘亲,我的愤怒又回来了,只是现在的我,只能微张双唇吐出句子,其他的就连转个身都做不到。
当痛苦超过某一临界点的时候,人就会渐渐麻木,而当麻木超过某一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而当胡思乱想超过某一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死后,把我和爹娘葬在一起,这样我们就能团聚了。”口干舌燥,觉得喉咙都有些疼。不用看都知道被子、床单还有稳婆的手上,一定都是血,失血过多是要人命的。
“本公子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活得好好的,难道你不想见你的双亲?”
摇头:“没有了,不要骗我了。”
曹丕的手紧握我的:“你听谁说的?”
“我都知道了,他们已经死了。。。没有了,爱我的人都没有了,爹娘没了,小玉也不在了,没有人对我好了。”我很想哭,可是泪水怎么也流不出,这就是欲哭无泪?
“阿直?”曹丕发现我的精神越来越差。
“不要叫我,你不配!”眼皮越来越重,痛觉渐渐消失,我是不是就快与世长辞了?
“不要睡,本公子还有话要问,给我醒来!”曹丕慌乱地摇晃我的手。
“我真的已经累了,你放过我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后,求你善待我的丫鬟,她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短短的两句话,竟然用去我大部分的力气。
“本公子不许你乱说,只是小产,怎么会赔上性命?”说话的男人自己都底气不足,他其实很清楚,这个时代,生孩子,小产都极有可能断送一个女人的性命,更何况方才我还被大刑伺候过。
没有反驳,就当你答应了,我的丫鬟就拜托你手下留情了,除了曹丕,我想不出还能将小玉托付给谁,毕竟只有他知道小玉的下落。
“不要睡,大夫来之前你若敢合眼,本公子定要你的丫鬟好看。。。阿直——阿直—— —— ——
曹丕番外二(上)
公元208年冬,曹丕跟着曹操从赤壁的战场上撤退回来,出征前意气风发,无情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他并不是生来可以主宰万物的,世事也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刻。
一段时间没有回家,郭氏看到他极尽讨好之能事,床榻上,曹丕揉着美人柔滑的香肩,感受着丝滑如黑缎的乌丝,曹丕的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那个不听话的玩具能够如郭氏那样,他也许能少操很多心。
几日后回去了一次,对上的是阿直的冷脸,只因那个本就该死了的臭小子?
之后,曹丕离开了别馆,赤壁之战的挫折使曹子桓决定放弃自己的现状,他想用一至两年的时间,游历四方,增广见识。他是优秀的,文武双全的,只不过想追求更高的境界,人上有人,他要做比人上人还要高贵的那种,永远站在顶点的天之骄子。所以他选择了暂时放弃自己在曹家的一切活动,到外面自我充实一番。赤壁之战的失利给了他曹家战力很大的影响,短期内无法第二次南攻;而赤壁之战又让办事无往不利游刃有余的曹丕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只是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执着将那份挫败感很快化作前进的动力。唯感可惜的是,原本打算带着阿直一起到处走走的,可是他回去的几日阿直连续犯了两次病,曹丕最终还是把她留在了别馆,独自踏上旅程。
一年多的时间,他在旅途中向一位铸造兵器的师傅学了冶炼的方法,这种铸造的方法比普通之法更讲究火候与设计,如果普遍运用于将来北方的军中,一定会事半功倍。空闲的几个月,途经老家,想来无事,他在乡里住了下,种起了甘蔗,几个月的植被经验,他习得了不少种植的方法,并且隔壁的老乡也向他提及了农耕的一些规律,当然是在不知道他是曹家大公子的前提下。而这些都是课堂内先生教不了的,啃着自己种出的甘蔗,欣赏着眼前不大不小的一片甘蔗林,他思如泉涌,挥笔写下了《感物赋》。晚上站在屋外仰望满天繁星,他时常会想,如果那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陪在身边的话,没准能根据冶炼师傅的锻造法则想出更新奇的铸造方法,也有可能在了解了农家疾苦后提出独特的农田赋税制度。当然,曹丕不自觉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如果让她与自己亲自动手种甘蔗,没准她会手脚无力跌坐在林间。
两年不到的时间,他再一次飞速成长,不论身手,处事能力,还是见解见识。
该是回去一展长才的时候了,也该是时候给自己藏在别馆的女人来个突击检查了,若是回去看不到自己赠的玉镯子,定要她好看。
可是曹丕错了,再度回到别馆的他不单单看不到玉镯子,就连镯子的主人都不见踪影。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虽然仓舒已死,但是周不疑的爹娘周氏夫妇还在他的手上,没想到这个女人可以心狠地抛弃亲生父母音讯杳无。他先是狠狠命人打了管家一顿,一切事务由他做主,却看不好一个女人?若是找不到阿直,别馆上下谁都别想安生!
两日后,出乎曹丕的意料,那个登徒子的弟弟子建竟然骑着白马,护着衣衫残破的阿直回来了。
他的女人为什么会与曹子建同乘一骑,而且还依偎在子建的怀中?曹丕不自觉妒火中烧,没有对看起来受惊不浅的阿直送上半句嘘寒问暖。
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这个女人有没有和其他的男人举动亲密,是这次回来发现她不见了,还是再早前城内街巷遇到子建的那次?不对,更早的时候,子文与还是周不疑身份的阿直在军中共度一年多光景的时候,曹丕就一直很在意,直到后来要了她的第一次,才确定阿直与子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失踪了多日的阿直被子建带了回来,原来是遇上了山贼,想来是阿直带着丫鬟去山道游历遭的劫,将阿直带回屋内,检查了个透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右腕的玉镯,曹丕根本就不在乎那镯子是否有损毁,比起镯子,女人身上的瘀伤更令他在意,不过似乎只是握痕,曹丕将阿直浑身凝脂般的玉肤检查了个透,完好!他的女人还是百分百属于他的,曹丕的心底冒出了喜悦的欢呼,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记得以前还当着子文的面说过若是哪天玩腻了阿直,一定丢给兄弟或者属下,曹丕暗自惊讶自己想法转换得如此之快,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个女人他谁都不给,纵使她不服管教,经常与自己作对,又或者是体质羸弱,他都不可能放了她。一定会有一天,阿直全心全意地沉迷在对自己的思慕中,当自己彻底攻占了这个女人的心,他再考虑是不是真的玩腻了。
第二日,阿直被他好生安置在别馆,他找人问子建将活捉回来的山贼全数带走处理掉,并去医馆看了看阿直的贴身丫鬟——小玉。这个受创极其严重的丫鬟,跟废人没有什么两样了,没用的东西曹丕本是要扔的,但是两日前亲信林虎告之周氏夫妇双双疾病辞世,曹丕这才不情愿地留下了这个一无是处又浪费粮食的丫头。仓舒死了,周氏夫妇死了,能牵绊住阿直的只有这个在他曹丕看来如蝼蚁般低贱的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低微如破布般的丫头,阿直却把她当个宝,处处维护。
经历了山贼事件,曹丕意识到别馆也不安全,唯有将他的女人同其他的女人一样,安置在曹府,才是最最靠谱的,一来没事她是迈不出府的,二来自己也不能总是不回府上别馆,于是乎,他自说自话地将阿直带了回去,并给她按了一个填房的名分。
不需要妻妾这样的名号,也省去了繁杂的婚礼,而且这样一个低贱的丫鬟也不需要独立自处的卧室,她只需要每晚在榻上供他予取予求就可以了。
但是曹丕没有料想,一个半月后的某天,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到如此地步。
起因只是他带着阿直与难得回家一趟的子文小聚,无非是炫耀一下身边的玩物,他最开始只是这样想,格外耐心给了她时间好生打扮,但是她不像郭缳那样喜欢浓妆艳抹,衣服也只挑不怎么惹眼的素色穿,只是曹丕不得不承认,简单的几下,普通的色彩,却勾勒出了一个无比清爽的女子,而搭配恰到好处的衣饰则将她与生俱来的典雅气质全数引出。
不自觉地,他看得入神,小孩子似地突发奇想,她穿成这样不知道子文的魂会被勾去几分?
见着了子文,曹丕自是没有给阿直好脸色看,丫鬟要遵守的礼数丫鬟要做的事情,阿直一样都少不了。他本是想让她坐身边的,只是见着子文看阿直时偶尔发呆的眼神,还有听到子文的那句肺腑之言:“大哥好福气”
他就无法自已地不愿意给阿直好脸色看,这是曹丕自己也摸不透的,自己的怪脾气,这样做他是为哪般?
由于林虎有急事禀报,曹丕将阿直与子文留在一起,没想到才一时半会离开,回来却发生了大事情。
亭子的附近聚了不少家丁和丫鬟,人群的正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妾,一身鲜艳华服夺人眼球的郭缳,她的对面是子文与不知如何自处的阿直。
“夫君。”郭缳见到了他立马迎上,双手顺势搭在曹丕的胸前,“你来的正好,这个野丫头勾引二公子,光天化日竟然在这里忘情幽会~~~”
曹丕处变不惊的眼稍微抬了抬,再次好好地将面前的子文与阿直扫了个全身上下,“幽会?怎么个幽会法?”
他只想听答案从阿直的口中说出。
“就是,就是夫君经常对缳儿做的事情。”郭缳以为曹丕问的是她连忙补上。
“胡说,我们并没有你想的那般肮脏!”子文握紧拳头,“大哥,是我对阿直情不自禁,我喜欢她,求你把她赐给我吧。”
曹丕一边的眉毛斜斜向上挑起,刻意压制住胸中的无名火。感觉郭缳的纤纤十指搭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很不舒服,他毫不留情地拉下她的玉手转而对着子文半威胁半恐吓道:“子文,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子文拉着阿直上前,“她对你而言只是填房,没有成亲没有大礼,你将她让给我无损颜面,而我以后一定对大哥感恩戴德!”
该死的女人,竟然让其他的男人拉着自己的手,还是说这样的场面真把她吓傻了?曹丕眯眼,思索着子文说的话,让出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填房是无损他的颜面,而且可以大大地卖给早就钟情于阿直的子文一个不得了的人情,这样的生意不赔本,换作别人一定做,但是曹丕不是别人,他是曹丕,就算是无足轻重的丫头,也要他主动提出让才让,别人向自己讨,凭什么要充好人说给就给?
更何况,曹丕还是盯着子文与阿直牵在一起的手,他就是不愿意让出这个女人!
“为了他,你竟然低声下气地求我?”曹丕再度确认,声音却寒彻透骨,精明的他盘算着下一步,若真如郭缳所言的那样,周元直她若敢背叛他曹子桓,必定要她灰飞烟灭!
“夫君,这样德行败坏又没有操守的女子,怎么可以让她留在府中?”郭缳等着曹丕开口。
“那你怎么看?”曹丕怎么会不知道郭缳肚子里的想法?他恰到好处地利用了妇人的妒忌心理,无非是想借着郭缳的口达到自己企图威慑阿直的目的。
“祖宗家法不可罔顾,既是不守妇道,就该按家法办事。杖责后赶出曹府。”自己养的小妾果然没让自己失望,曹丕心中失笑。
“缳嫂子,你凭什么说阿直是不守妇道的人?”子文越是处处维护阿直,曹丕就越是对一言不发的阿直越发不满,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到底真相是如何的?还是说这个女人向天借了胆,竟然敢背叛他!
“阿直,我给你机会好好解释。”恐吓威胁过后,一般的女子若逮着这样的大好机会,早就全盘托出以免遭皮肉之苦了。
“阿直若是将来龙去脉道明,大公子能否让阿直见见爹娘?”
曹丕一怔,她这么聪明的周不疑难道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我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是不是缳儿形容的那样?”
难得的好脾气,曹丕第二次问了相同的问题。
“大公子,我如实相告可否让家父家母来与阿直见上一面,阿直只要看他们一眼就够了。”
笨女人,给你说话的机会自己不要。他知道郭缳会在以后的日子刁难阿直,没想到那么快就当面声称撞见阿直与其他男人花前月下,刚开始头脑清醒的曹丕不排除郭缳在小题大做。但是子文借着风头的大言不惭以及阿直不明状况的倔强让曹丕很是下不了台。曹丕在气头上,即使之前看准了阿直是个洁身自好,与勾三搭四无缘的女人,可他就是不明白阿直一直拒绝正面回答事情的前因后果又是为了维护什么人?难道,她与子文真的郎有情妾有意?
“我问你话你当耳旁风不成?”
曹丕并不清楚自己的潜意识还在放阿直生路,只要她立刻认错,他可以把她带回房慢慢地问,假以时日慢慢地罚。
敌对的眼神来自阿直,没有了之前顺从时的波光流转。曹丕对上那对清亮干净的眼,无来由地开始心惊。
“来人,家法伺候。”他是曹家的大公子,他会有什么好怕的?真正应该感到惧怕的是这个企图偷人的女人!
“请大公子责罚。”不知好歹的女人绕过子文,双膝跪下,“我不反抗,你们不用束缚我的手脚。”
为什么主动领罚?还是她一心想要维护子文?
“跪着打?那岂不是只能打后背?缳儿可是听说后背的肉比较厚壮,三十太便宜她了。”睁眼说瞎话,得势地撒娇。
“五十,立刻动手!”加重惩罚,就不信击溃不了这个弱质女流的心!不管多少下,曹丕要她服从,他要她认清现状,谁才是她的男人,谁可以左右她的一切。
他高高在上端坐太师椅,居高临下地对上了阿直毫不屈服意志坚定的眼。
第一棒落下,阿直的背颤动了一下,她双腿跪地,白皙的十指紧紧扣在了罗裙的轻纱内。
又是一下,她重重地低下头紧闭双眼。
看着阿直因痛而皱紧的眉头,抿紧的嘴唇,曹丕有自信她挨不过十记。
十十一十二比想象中的牛脾气,一直以来那个逆来顺受令自己随心所欲的女子真的是跪在自己脚跟的娇小女子?她一直扮演着哭诉求饶妥协的角色,为什么今日却让曹丕心生敬畏?曹丕还是不明白,他在怕什么?
的确,他堂堂曹子桓,何惧之有?
犹豫的当口,面前的女人咬紧下唇抬起头,可是始终没有动口。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曹丕原先笃定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动摇,为什么还不认错还不开口求自己?
“等一下!”曹丕动了恻隐之心,“可知错?”连自己都不自知,他的语调带着轻柔,循循善诱。
“我没有错!”
硬邦邦的语气,这就是她对待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好意的态度?
“哼,那就打到你认错!继续,不管多少下,给我打到她认错为止!”
他看不到阿直背后已是血迹斑斑。
二十五二十六报数的声音从曹丕的耳旁滑过,一直盯着面色越来越白,唇色有些发青的阿直,曹丕的心突然悬于半空,无来由地,他又是一阵担心。
笨女人,强撑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大哥,快停手。”子文焦心的叫嚣将曹丕的思绪来回了现实。
这才留意到子文的身前跪着一个连腰板都挺不直,面无血色的女人,神情惨然黯淡,眼皮微微下耷无精打采。
女人左手微抬,强忍着曹丕可以想象出的火辣痛感。
“先停下。”曹丕也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个女人到现在才学乖,“怎么说?”
张口,没有只字片语,只是为了缓解疼痛般轻吸了口气,艰难地握住右手的玉镯,颤抖着取下价值连城的宝物。
曹丕眼睁睁地看着阿直将自己送的玉镯摔出五步开外,混账东西,已经神志不清了吗!“倏”地站起:“不见棺材不掉泪!继续打!”
旁边的狗腿子见主子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加重了力道!棍棒拍打在阿直的背,发出纠结人心的声响。
以前拷问犯人的时候,比这更狠更毒的酷刑曹丕没有少见过,但是没有一次像今日能令只是在旁观看的曹丕手心出了大片汗。
三十一“不能再打了!”子文一下子撂倒了举着杖子的两人,搀扶着重心不断往下掉的女子。
“谁都好,快去找大夫,还有稳婆,快呀!”迟来的甄氏不明白先前发生的种种,但是她的话犹如惊天霹雳,打醒了曹丕,稳婆?孩子?她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勤劳的小蜜蜂啊~~~
对子桓好有爱啊,开始后悔把他写得太虐了。。。
曹丕番外二(下)
作者有话要说:如约放下文,大家不要pia。
丕丕被我写得好温柔。。。
一把上前打横抱起流血不止的女人回屋,突然觉得从后院到自己的屋子是如此漫长,感觉阿直殷红的鲜血顺着大腿内侧往外渗,但是虚弱的人儿在曹丕的怀中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夫君,她一身脏血,怎么能带入夫君的房中!”急匆匆跟随大步流星曹丕的郭缳好意提醒。
曹丕没有搭理。
闻讯赶来的稳婆和两个丫鬟总算进了屋,闲杂一干人全被赶出了屋。
曹丕觉得有股肃杀的眼神,他望向那个人,曹子文正用充满敌意的眼神射向自己。
“三十棍对于一个弱质女流来说,未免太重了吧!更何况还是一个怀着你骨血的人!”
曹丕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若是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儿,他怎么可能舍得?阿直肚子里的是自己的种,将来曹家的子孙,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葬送了还未降生,来不及喊他“爹”的孩子。
一拳捶打在门前的石狮雕像上,就算不知道她有孕,可阿直一直体弱,怎么可能经得住这三十下的乱棍?曹丕开始反省。
“你不该打她的,就算你不愿意把她让与我,你也不该打她的。只因为我也喜欢她,你就想野蛮地毁掉她?”子文无力地摇头,但是愤怒的眼神未从曹丕脸上移开半刻,“亭内是我撩拨她,而她一直在反抗。她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何宁可守着你这样的混蛋都不愿意随我离开!”子文怒不可遏地拔出佩剑削去了一旁摆设的顶,“阿直没事最好,有事的话休怪我不顾念你我兄弟情谊。”
“一人少一句,夫君,二弟,阿直姑娘现在还没有脱险,我们大不可在外面争执影响到屋内。”甄氏不愧是年长出事得体的正妻,一句话让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止住了干戈。听闻两位公子的争论,她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曹丕连多看曹彰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更没太大兴趣追究弟弟的忤逆,他双手环胸,坐立不安,只是来回目送丫鬟自屋内端出的一盆盆刺眼的血水。屋内除了稳婆偶尔的大呼小叫,阿直根本就没有动静。只要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曹丕就没来由的心绪不定。
“你们在做什么!”曹丕终究耐不住煎熬,夺门而入,指着稳婆的鼻子破口大骂,似是要骂掉今日他一直愤愤难平的不良情绪。
“冷!”床榻上的病人只是出了声,气息微弱,但是好歹让曹丕心头的大石子落下了,她还有意识。
丫鬟立马照着稳婆的吩咐掩上房门,随后为难地看了看大公子。
这种时候,男人都是要在门外静候的,大公子怎会处事如此不成体统?
曹丕轻轻坐在榻边,阿直双眼微张,双手紧抓床单被褥,原本平铺整齐的床单已经被她无意识地乱拧乱拉,一片狼藉。
心疼,曹丕握起她纤弱的手,滑嫩的触感本是曹丕喜欢的,但此刻这双讨他欢心的玉手却冰冷得令他心头一惊,怎么会那么冷?
“这次的事本公子就当没发生过,往后你还是本公子的人。”
“子文都告诉我了,你没有错!”
曹丕变相的道歉没有换来她的原谅,可是那是曹丕拉下脸作的最大让步了。
因为疼痛,她捏紧曹丕厚厚的大掌,不算尖锐的指甲扎得曹丕有些痛,但是他不松手。
“痛的话叫出来。”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替阿直抹了抹额上豆大的汗珠,望着受苦的阿直,曹丕的心就像被绳子捆得密不透风,而那根绳子随着阿直指尖的越发冰冷将曹丕的心勒得更紧。
双手来回摩擦,企图给她回温。
“我恨你。”
不止一次听她这样说,曹丕宽容地抿嘴,伴着失落。
“我死后,把我和爹娘葬在一起,这样我们就能团聚了。”
“本公子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活得好好的,难道你不想见你的双亲?”曹丕可以了解她痛的程度了,她开始想到死了。
“我都听到了,他们已经死了。。。没有了,爱我的人都没有了,爹娘没了,小玉也不在了,没有人对我好了。”
没有人?包括他?他对她不够好?是的,他总是在伤害她,不止一次地打击她。
“阿直?”眼看着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气也越来越弱,曹丕再次感到了害怕。他在怕什么?他根本就不怕有一天阿直知道她双亲已不在人世的噩耗(奇*书*网.整*理*提*供),凭他曹子桓的能力与权利,他可以用各种手段留住她,只要阿直在他的身边。
“不要叫我,你不配!”即使感情如此激烈,但是她的语气和音调就跟虚脱了一样。
“不要睡,本公子还有话要问,给我醒来!”曹丕慌乱地摇晃起她的手。只要阿直还在她的身边,他可以动用一切困住她,一辈子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人带的走!但若阿直不在了呢?若是阎王要带走她呢?曹丕突然明白了自己最怕的是什么。
“我真的已经累了,你放过我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后,求你善待我的丫鬟,她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本公子不许你乱说,只是小产,怎么会赔上性命?”说话的男人自己都底气不足,他其实很清楚,这个时代,生孩子,小产都极有可能断送一个女人的性命,更何况她的身体状况。。。
“不要睡,大夫来之前你若敢合眼,本公子定要你的丫鬟好看。。。阿直——阿直—— —— ——”她累了,是自己将他折腾地如此伤痕累累?曹丕目能所及,皆凌乱的被单,斑斑的血迹。
面对气若游丝昏死过去的阿直,悔恨不已的曹丕暗自发誓。
不会没有人对你好的,你只要本公子就够了。
稳婆与丫鬟处理完毕,稍许用温水帮忙擦拭了阿直的身体,将沾有刺目深红的床褥换上干净的,迅速退下。
“大公子——”大夫恭恭敬敬在门外叩拜行礼,他早久候多时。
“姑娘伤得不轻,要好好调养。”把脉后立即替阿直处理了背部的伤口,敷上药膏,大夫好心提醒。
伤得不轻,曹丕自责地打量阿直后背包扎得当却又渗出少许鲜红的外衣,还有严严实实包裹在真丝被褥内的下身。
“为何会周身冰冷?”一改凝视阿直时的百般柔情,曹丕的表情不容欺瞒。
“回大公子,姑娘体质阴寒虚弱,此次的小产加上。。。”他在考虑怎么陈述曹丕打了她这件事情,“加上深受重创,引发低热,因此才会发冷。”
“很严重?”
“是的。不过老臣已经用了府里最好的伤筋止痛药膏,再开些苦口良药,姑娘好好调理歇息下,会渐渐康复的。只是。。。”
方才为了给阿直上药,坐在床头侧搂阿直将阿直背部露给大夫的曹丕保持轻揽阿直动作的同时,狐疑地歪头,等着大夫的继续。
“姑娘头一胎就没了,心理上自然会压抑,大公子要多多照顾着,房事近期最好也不要有。”
“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昏迷不醒的阿直胸口一起一伏,睡梦中不自觉发出痛苦低哼,曹丕不知道她的痛是来自后背还是小腹,轻拍阿直的肩头,在她紧皱的眉心落下一吻。
两日了,他连自己军中取来的上好止痛膏还有伤药都用了,可方才换药的时候,一条条暗红暗紫的印记却似拉开的长口肆无忌惮地龇牙咧嘴着,曹丕的心情糟透了。昏迷的时日越长就越不利,一个好端端的人数日不进食都可以饿死,更不用说她这个弱得要命的身子。
“喂个药都吐一半,你到底要如何?”他放下手中的碗勺,“嫌本公子手势不标准?”边谩骂边替未开眼的阿直将口边的苦水擦去。
“夫君~~~”郭缳轻推开门,自己的夫君竟然会亲自喂那个贱婢,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丫鬟打探来的情报。
“把门掩上。”曹丕眼皮不抬。
合上门,郭缳莫名打翻了醋坛子:“只是个丫鬟,而且还背着夫君与二公子。。。”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耐着性子喂下阿直最后一口药,曹丕压低声音,“当日之事,谁都不要再提了。”
“缳儿是怕,这样不守妇德的女子留在夫君的身边只会是夫君的耻辱——还是——”
“何来不守妇道?”曹丕冷眉相对。
“夫君不是打了她,因为缳儿撞见了她——”
“为夫打她,是她目无尊卑,故意答非所问。你若是再逆着我的意下场也是一样。。。”
“缳儿不敢。”咬紧嘴唇,她还不死心,“夫君不将她移往别处?”
郭缳的意思很明显,一个半死不活的贱人怎么可以占着位高尊贵曹丕的床榻。
“为夫自有打算。”曹丕挥挥手,两日没有睡好,他有些不耐烦。
郭缳退出,对阿直恨由心生。
躺着的女子面色惨白,十指冰冷,曹丕握紧她的双手,她就跟那日在别馆吐血晕死过去一样,仿佛随时随地要离开自己再也不睁开眼。
“仓。。。”下意识,阿直迷迷糊糊地吐出一个字,微弱得曹丕差点听漏了去。
惊喜之色略过曹丕的眼帘,她有意识了。
“仓舒。。。仓舒。。。”昏迷的阿直断断续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仓舒?一个死人,休想从他的手中带走他的女人!曹丕掏出怀中揣着的玉镯子,那是他吩咐下人回凉风亭找回的,摔打在地缺失的一瓣金片也已找知名工匠重新镶上。
她是曹丕的女人,曹丕的女人不需要太有个性,只要乖乖地在他的身后,扮演曹丕希望的样子就可以了。
曹丕垂下眼眸,怀中的女子是他的女人,但是曹丕只要她快点醒来就可以了。
曹丕一直认为,任何事情只要他亲自出马一定无往不利,但是自己守着她数日,连换药和喂汤都是他亲历亲为,却得不到他期盼的结果。就如同赤壁大战的败北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顺着他的意,总会出现他能力范围之外无法碰触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他不希望发生在不住呻吟的阿直身上。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无非是玩物般的存在,但是几日来的患得患失的心悸让他看清了一件事情。
对着阿直的睡颜,过往两人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样闪现于脑海,最初只是觉得是个不为所用的才子,接着发现是个让自己眼前一亮但也不过如此姿色平平的女人,但这个女人却不记后果地对自己好,当日中暑体虚的她主动为自己奔波传军医,明知替自己吸去竹叶青的毒不是分内事,但是还是“妇人之仁”到自己中毒的地步。
之后欺骗她要挟她,包括嘴上一直将她归为暖床的工具也只是曹丕无意识的幼稚行为。他只是想把这个敢于直视自己,忤逆自己,又不含任何目的性来善待自己的玩具留在身边。
玩具?失去玩物的主人,无非没了一份乐趣,但是他现在却像整颗心要被掏空一样压抑。
曹丕摸摸自己的心口,之前每次阿直因为受刺激毒气攻心的时候心口都会难受,不知道她的心痛和自己现在胸口的感觉哪个更难受。
求婚
好热啊~~~怎么像靠在电热毯上?睁开眼眨巴眨巴,迷糊之际摸到华如绢丝的东西,定睛一看,乌黑亮泽隐隐透着檀香的直发?不是自己的发,那究竟我抓着谁的?视线稍许上移看了个清楚,曹丕的胸膛,还有肩头披散开的悠悠发丝!
不愿意保持贴着他的胶着状态,撑着床板坐起身。
“哎哟!”忍不住痛呼,一手拉住被子抵在因为动弹而撕裂般阵痛的小腹,仿佛商量好的一般,背脊也传来一阵阵的灼热,浓重的药膏味刺入鼻息。
“阿直——”朦胧睁开眼,半梦半醒的曹丕不敢相信所见,黑眼圈将他阴冷的神态衬得更具黑暗特质。
双目仇恨又警惕地望着他,回忆起昏迷前的种种,一股令人屈辱又痛恨的感觉涌上心田。
“来人,叫大夫来,快!”对着屋外大喝一声,曹丕眼睛不再从我脸上离开分毫,大掌不自觉地来回抚摸着我的肩头。
强忍着肩头抽动牵扯到后背的疼痛,我顽强抵抗,就是不让他碰我。
“怎么了,生我的气?”声调沙哑低沉。
惊讶于他没什么朝气的嗓音,我轻描淡写地稍稍打量他的脸,俊朗的五官带着疲态,再瞅瞅他的姿态,似睡不睡似坐不坐似靠不靠地倚着床头近乎墙壁的地方,没有束发冠头发散乱。
“果然在生气。”话音带着宠溺,右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发,“说吧,你想要什么,无论什么,本公子都给你。”
这话着实让人听了更生气,打了我一顿,就想赏赐点东西换我的尊严?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虽然真的很不希望同他有关联的小生命降生,但毕竟那孩子体内也流淌着我的血,将来会管我叫娘,被欺负了会找我哭诉,被表扬了会第一个兴奋地告诉我,等我老了也会承欢膝下,鼻子一酸,突然间很心疼很舍不得——我的孩子,硬生生被他的父亲打掉了。
曹丕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说话的语气带着慌乱,就连抚着我头发的动作也乱了方寸:“好好调养,以后有的是机会。”
“见鬼!”积压在心头的火一瞬间爆发,抓起枕头往他脸上扔,“你当我是什么?”刚发威还不知道曹丕下一步会如何应对,只觉后背像是被利爪撕开般,麻木了一瞬后是辛辣的一阵阵刺痛。咬牙,身体僵直不敢动弹。天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刚醒来他对我的态度变得又暧昧又温柔,不是告诫过自己要好好察言观色一番再行动的吗?果然,我是性情中人!说火就真火了。
动作敏捷的曹丕在方才就一手挡掉迎面飞来的枕头,刚想做什么见我如此痛苦,立刻稳住我:“别乱动。”
“老臣参见大公子。”门口跪着大夫。
“进来。”
大夫推门,见我好好坐着,松了口气,从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可以知道在我昏迷的数日内,大夫的日子有多不好过。对着我的后背,他皱眉,随即示意要替我更换纱布。
估计是方才乱动拉开了愈合不久的伤,还没反应过来究竟要如何,曹丕面向我将我一把拉入怀:“老样子,把她的衣服割开。”
就像一双翅膀被按得死死的鸟儿,整个人被曹丕紧紧搂住腰,前胸紧贴着他的身体,下巴只得将就着搁在他的肩头。
身后传来衣料断开的声响,大夫对着绷带又是一刀,曹丕顺势放开臂弯,空出我俩之间的距离,电光火石一记从前胸扯下沾满黑色药膏与褐红血迹的绷带随手一扔,又牢牢地以自己的前胸贴上我的。被他贴得死死的,密不透风,其实他根本就不用那么在意,对于大夫来说我只是个病人,更何况,老头子从刚才就吓得不敢抬头,哪有偷窥的胆啊。
认真审视伤口,大夫取出散发着严重狗皮膏药味的药膏:“姑娘请忍耐,老夫给您上药。”
先是冰凉一下,随后似乎是伤口排斥异物的痛,最后就是药物渗透每一寸肌肤带来的阵阵灼热感不断蔓延开来,灼烧感觉从后背扩散至腰、前胸,感觉被火包裹住了身体,难受地曲臂回抱住曹丕wωw奇Qìsuu書còm网。我下意识的反应引得男人对大夫开骂:“镇痛的药量不够?混账!”
“没事的。”若不立刻替大夫澄清,他就倒大霉了,“只是伤口碰到药有些火辣辣的。”声音很轻,但是与我近乎耳鬓厮磨的男人听得很清楚。
保持这个姿势,大夫挽起我的手声音颤抖:“容老夫替姑娘把脉,得罪了。”
没有做声,乖乖地让他诊着我的脉相,感觉自己像标本一样,艰难地维持这有碍呼吸的姿势,等着大夫早点开口。
“姑娘的低烧退了,伤口养得也很好。脉象虽然还是紊乱,但较之前看来已经在不断改善,心音也渐趋稳定有力,不再出现虚浮的弱脉。”
“要多久会痊愈?”曹丕搂着我的胳膊纹丝不动。
“回大公子,悉心调理加之上等的伤药,背部的伤一个月之内定会痊愈而且不会留疤,至于小产后的体虚恐怕要再多些时日,欲速则不达。”
若有所思地点头:“你下去吧。”
大夫躬身后退出了房间。
小心谨慎地将我扶坐起,长臂一勾轻松取来床边柜子上的白布条。我正犹豫着,胸前宽大的衣衫经曹丕轻轻一用力已耷拉至腹部,雪白的一大片就这样毫无神秘感且毫无遮掩地全部暴露在他赤 祼祼的视线中。
“别乱动!”见我一手拉被单欲遮挡曝光的部分,他先我一步自前胸往后背缠了一段布条,冰凉的白缎子接触到肌肤,浑身一个激灵我僵直起身子微微挺了挺胸。如果刚才还不确定的话,现在我可以肯定曹丕不但言语,而且肢体都对我极尽呵护之能事。之前被打伤小产昏迷后,可能发生了什么,致使这个男人毫不做作地关心我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
男人面无表情,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完毕后他退下自己的外衣给我罩上:“想吃什么?”
怨气很深,低头强忍住泪水:“滚开,别碰我!”他的态度借了我不小的胆子,放肆起来。
拒人千里之外的肃杀语气,曹丕的手指不自觉抽动了一小下,随即有些无奈地叹气:“不会再打你了。”
可是你已经对我动了刑,而且打死了我的孩子,也差点打死了我!因为你那小儿科的独占欲和狭小的器量,我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把我弄得伤痕累累后又叫了人来医治我,就和赏我一个耳光后又立刻抚着我的脸安慰我一样讽刺到家。
“没有调查清楚就污蔑我,你不是很厉害很有脑子的吗?还是说,你就是喜欢没事找借口修理我?”
“修理?”他听不太懂我的意思,但是之前的话听进了脑子,“当时的情形,还有你的态度,本公子实在很难保持冷静。”低头,像是检讨自己错误一样皱眉深思,但是却是绕着弯子以各种借口来推卸责任。
见我的表情充满哀怨,企图转移话题的他打开了话匣子:“你的爹娘。。。本公子一直将他们安置在离邺不远的小镇,你父亲一个多月前病逝,母亲过度忧思也随他去了。但是直到他们闭眼,本公子一直都派人打点他们的衣食住行,绝无半点亏待。”
“我爹了过世了,如果你及时告诉我让我去陪着娘,娘她没准就不会死。”抬眼,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有不能过于激动的怪病,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太过激动。
“那时候你刚被子建救回。”他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像心有愧疚,“好了,我找人给你弄点清口的稀粥,待你好转,本公子陪你去他们的墓前拜祭,还有你那个丫鬟,只要你好起来,要见她随时都可以。”
摇头,目光果决:“你总是骗我。”对于一个向来不透露自己行踪,总是以欺骗玩弄他人感情,不断伤害我身边的人来打压我的男人,我自是会记牢那些心底的伤疤。
兴许是我总算肯正眼瞧他,他一扫原先疲态强打起精神与我四目相对。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一直以来被他骗得团团转,我却愿意相信会有与家人团聚的那一天,真是天大的笑话。
“本公子。。。”他犹豫着,似是在考虑如何遣词造句,“也不会再骗你了。”
鼻子里发出轻哼:“我凭什么相信你现在说的?”他莫名的好脾气加上想到之前几乎去阎王那报道落户,我反而放开了,胆子大得同他反唇相讥。
有些强势地将我搂进怀,脑袋紧紧贴着他的心口:“就凭本公子会娶你!下个月十五是好日子,到时候我会将你纳为妾。一个女人家需要的无非是一个安身之所,本公子可以给你。大婚之后你我就可以借着省亲去拜祭你的爹娘,你不希望他们到死都没有后人来上香吧。”
心头一怔,的确,我不像曹丕那么冷血,身为子女,怎么可以不到父母的坟头叩拜?只是以娶我这个行为来见证之后他会善待我这一承诺,怎么想都觉得没有明显的逻辑联系,谁保证嫁他之后,他会不会变本加厉且以合法的“夫为妻纲”论调来压迫我?
只是这个曹丕,做什么事情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纳妾、带我去爹娘故居,甚至是之前对我的棍棒相向,永远都只有他自己说了算。我能说“不”吗?
“一个当众被你指为不守妇道又被用了家法的女人,你也娶?”对他怀恨在心,穷追猛打。
“本公子错怪了你。放心,只要本公子心中不这么想你,其他人是绝对不敢议长议短说三道四的。”
信誓旦旦,不过冒着即使再被打一顿的危险,我也不能答应他,我跟他是永远不可能的,若是嫁给了他就一辈子被禁锢在他的身边,这和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正欲开口,看穿我所思所想的曹丕先我一步以指尖轻抵我的唇:“想清楚你的境况,有的话不要让本公子重复两遍!”
这样的求婚方式,既突然又带有强迫性质,以爹娘还有小玉为筹码的交易,曹丕真的让我无语了。刚才还让我觉得他稍微有了点人味,现在的曹丕又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善于洞悉人心且以手头筹码威逼利诱无往不利的恶魔。
“你没有选择,我的女人如果我不跟着我,这天下怕是没人敢要!”
果然是自我膨胀到了极点的自大,但经他这么一句信誓旦旦的话,我突然想到了子文,不知道他现在处在什么状况。
不自觉余光瞥到了床头的玉镯,当日我脾气上来摔出去的那只镯子无声地躺在那里,真的不愿意就这样一辈子被此人牵着鼻子走,可是正如他说的那样,我的现状容不得我说不,拒绝了他我顶多一死,小玉谁来照顾呢?爹娘的香谁来上?也许这个卑劣的男人还会用许多我一时想不到的手段逼我就犯。永远都是被动的我,自然不愿意屈服与他的淫威,但是正如曹丕对我评价那样,我是个聪明且会审时度势的女人,只要不是太激动,还是能够分析清楚事情的利害。
再度盯着玉镯我暗下决心,想套住我?那就乖乖作你的妾吧,只是对那个大男子心理作祟给我上私刑,加之打掉了我在这个世上不久会出生的唯一血亲却连“对不起”三个字再简单不过的字都开不了尊口的曹丕,我要让你知道:欺骗和隐瞒不是你一个人的专项!
轻轻推开他,双手搭住他怀抱在我腰间的双臂:“是不是只要我嫁你你就能保我吃穿无忧,而且准许小玉回到我的身边?”
“随你。”
“好吧,容我考虑一下。”不再与他对视,我将目光移开,口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很清楚结果已定。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可以叫逼婚。。。
别PIA顺便替女主吼一声,她不是随便被哄哄就软下来的人,她还没懦弱到这样的地步。
允婚
作者有话要说:婚了,昏了~~~五日后,我可以下床,曹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甄氏替我换上整洁的行头,梳上甄氏拿手的灵蛇髻,得体大方地牵着我的手上正厅拜见昨日刚从外祈福回来的曹操和卞夫人。
“子桓你来得正好!”听到通传说是长子要来,卞夫人喜上眉梢,“北方的山神庙果真灵验,我给子文求了支姻缘签,没想到一回府这孩子就急着找我说看上了一个姑娘家。”
“请娘亲替孩儿做主!”子文双手抱拳,“孩儿今生要么不娶,要娶就只娶一个。”言罢,他的目光诚挚地向曹丕身边的我投射过来。
“哦?真是恭喜二弟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曹丕毫不避讳地将我拉向自己,“拜见爹娘,孩儿也正好有事要请爹娘做主。”
抚着胡须,曹操的眼里含满笑意:“似是双喜临门啊。”
“父亲英明,孩儿想将阿直正式纳为妾。”曹丕抢先拉着我双双下跪。
“入府才一个月就从丫鬟升格为妾,子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卞氏摆明了不喜欢我,一敛方才目光带到我的不屑,她转而乐滋滋地转向子文,“是哪家的姑娘让我这个不好女色的老二倾心不已?”
曹操闻言也立刻翻起案几上的卷轴:“想必是在夫人先前给子文的众画像中。”
“孩儿喜欢的人——”子文向前迈上一步,随即跪在我的身边,“在孩儿开口之前,请爹娘先答应孩儿,一定会将此女许配给子文。”
“经子文这么一说,为娘更是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那么大的魅力?准了准了,子文喜欢谁,为娘一定做主。”卞氏递给曹操一个脸色。曹操即刻也点头答允。
很强的感觉,子文心中铁定要娶的那个人是谁。难怪曹丕会急着纳我,论城府,子文怎么会是曹丕的对手?
我清楚,曹丕也清楚。此刻握着我的手,跪拜在一旁的曹丕一副万全戒备的迎敌状态,似乎一旦子文脱口而出什么他就立刻会采取行动一般。
“阿直也想知道,能令邺的千百少女日思夜想的大英雄曹彰究竟迷恋的是如何一个佳人,若是可以的话,阿直倒真想将过门的日子摆在曹彰将军娶妻那日,这样岂非双喜临门?”
鼓足勇气打开的双唇停住,子文用纳闷又有种被背叛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你?”
“我说的是真的,大公子意下如何呢?”及时堵住他的口,我转而巧笑嫣然地对着曹丕。
“好一个没有规矩的丫头,还没有做妾就主意那么多?”卞氏辛辛苦苦等着儿子说出未来儿媳妇的名字,却被我打扰,自是不快。
“娘,阿直说的没有不妥。与其分开办喜事让我们中任何一方再等待下一个良辰吉日,不如就择下月十五一起热闹办了,到时候我和子文定会竭尽全力为曹家开枝散叶!”曹丕与我双双联手,上演了伶牙俐齿巧思妙辩的“夫妻档”。
“哈哈哈,好个开枝散叶,好好好!”曹操也很清楚,嫡子中曹丕如今一妻一妾,却只有曹睿一个儿子,曹彰曹植至今未娶,想抱孙子想疯了的枭雄自是被曹丕那句“开枝散叶”深深吸引,曹丕那四个字可谓说到了曹操的心坎儿里。
既然曹操心许,卞夫人也不好再坏我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事,她示意我们三人起来答话:“子文啊,指给娘看看,哪家的姑娘啊?”她喜上眉梢随意翻阅着面前厚厚的人像画轴。
“……”子文正色打量我与曹丕,双臂垂于身子两侧,双拳紧握。
“子文,告诉娘啊!”卞氏与曹操指指点点地一张张翻阅,完全没有注意大厅正中浮于我们三人上空异常的气场。
“娘都问了,二弟莫要伤了二老的心。”曹丕在赶鸭子上架。
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不理解与心痛。
无视他的深情款款,我主动依偎在曹丕的怀中,闭眼闻着曹丕衣服上的檀香味。
“第一个!”子文甩袖扬长离去,留下自鸣得意的曹丕,以及醉心于研究画轴第一张的曹氏夫妻。
“孙贲的女儿?”曹操眼睛一亮,“南方的大家闺秀,的确是个好女人。子文的眼光向来独到!”
卞夫人与曹操大人言谈之际,眼神在看我的一瞬立刻收起了原先的善意:“我口渴了。”
很明显她的意图,不声不响上前替她倒了一杯掬花茶,双手奉上,抬起胳膊的当口,只觉后肩带动背部疼得我咬紧牙关倒吸一口冷气。
感觉我是拿热脸来贴冷屁 股,她悠哉地坐着,惬意地随手翻着案几上的女子画像,心不在焉地浏览着。
“请夫人用茶。”柔声细语地开口。
“什么茶?”眼皮也不抬一下。
“回夫人,是掬花茶。”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冷汗滑过额际。
曹丕打破了从方才就保持不变的一言不发缓缓踱步来到我身边:“娘,请用茶。掬花茶清火去燥,夏秋两季最是适宜。”
他知道我撑不住了?
努力地赌上最后一口力气,千万不要端不住摔了杯子啊~~~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杯子,卞夫人只是将茶放在了一边。
“子桓甚是宝贝阿直啊!”曹操冲我无来由地笑,换作他人可能已经乐上了云霄,但是自小接触他的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的笑就和他的脸皮一样,只是表面的东西,故作胆小地低头数着自己的脚趾。
“既是快要嫁过来,阿直的亲人现在何方?也要尽早通知他们前来参加下月的喜宴啊!”曹操突然想到了什么。
按照我的推理,他说这话的目的无非是想确定我的身份,不过对于一个女流之辈他对身份的在意无非只是想看看我是否真为商人的女儿,真的家教良好配得上他的宝贝儿子。微微欠身行礼:“回大人,一切由大人与大公子做主。”谁知道曹丕对曹操还说过什么,将烫手山芋丢回给曹丕他们,我懒得编故事。更何况,我只是个妾,有什么资格多说话,曹丕他不就喜欢自己的女人没太大性格,没太大脾气的吗?
“回爹,阿直的父母早已过世,孩儿见她一个女孩子家孤苦无依方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至于远房亲戚她倒有个表姨夫以及几个表兄妹,届时孩儿会派人将他们请来,请父亲放心,这就交由孩儿来办。”说谎一气呵成,脸不变色心不跳,在一边观望的我真的是要好好学习了。
“好好好!”曹操心情大快地抚着胡须,似是对我方才的应答还有曹丕的建议相当满意。
退出大厅,我与曹丕保持距离,一左一右地并排行走。
突然,身体仿佛触电般一记颤抖,本能地抗拒突然靠近并环上自己柳腰的曹丕胳膊。
“疼吗?”配合着我的速度放慢脚步,比我高一个半头,曹丕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脑勺。
知道他指的是我背后的伤,不当一回事地摇头:“好像没有裂开。”
“好。”他大掌用力,带过我的腰把我朝他的方向拢了拢,“去西院看看你的新房间。”
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文的亲亲,偶最近一周会保持日更哦,最近有存文,所以可以放心发,hoho为了回应我的厚道,是不是可以多收收多评评呢?(*^__^*) 嘻嘻……时光飞逝,在对小玉的无限想念中我养好了背部的伤,等来了属于曹丕与我的婚礼,邺的老百姓这一个月来津津乐道的无非是曹家二公子娶妻,同一天大公子纳妾的消息。三日前,我正式入住到之前曹丕替我准备的屋子——西苑的一间大房间,我这个妾也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份清幽之地。
明日的婚礼定会隆重举行,卞夫人亲力亲为替子文筹备大小事务,劳碌并快乐着。虽身为妾但却可以借着与子文大婚同日而一样享受到风光气派的我一点都不引以为傲,一场从来就不曾有过期盼的卖身仪式,那个曾经给了我三十一下杖责的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的原谅!
自从确定了婚期,我得到曹丕垂青的消息不胫而走,曹府众人对我的态度倒是改善不少,最为收敛的人自是以前当面对我最为抵触的郭缳,不知道是因为我即将获得与她平起平坐的身份,还是曹丕私底下对她的耳提面命,总之她再也没有刚入府时对我的种种挑衅,我倒落得逍遥自在了不少。
过了今晚就要名副其实地成为曹丕的女人了,有一种被永远套牢的感觉。百无聊赖,月明风清的夜晚让我萌生出户外散步的冲动。不知不觉转悠到了凉风亭附近,可能是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留在我心头的阴影太深,也可能是这里有着太多我从小大到的回忆,陪读的时候总是和我家的公子在这里天南地北地聊。
仓舒,明日我要成亲了。
隔着亭外的假山,我听到了熟人的声音,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声,另一个则好脾气地劝着。
“别喝了,二哥!”
“别妨碍我。”被阻止的男人听声音有了些许醉意,“让我醉了算了。”
“虽然我也喜欢喝酒,不过太多了伤身,何况明日还是你大喜。未来嫂子都不远千里赶到了这里,就等着明日过门了。”
“我不想成亲!”男子话语一出,我听到了倒酒的声音。
又喝酒了,我记忆中的子文不是什么酒鬼啊,可是偷偷地从树丛的缝隙看过去,高大的身影大口大口地灌酒实为不雅。
“这话在这里说过就算了。”子建赔着笑,替子文又倒上一杯,“就让子建陪二哥一饮而尽吧。”
“你小子,当我不知道,借口和我一同喝酒,实为替我分担。你二哥像是这么不胜酒力的人吗?”子文的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可还是没有停止对酒的渴望,索性拿起酒壶对着口倒。
若有所思地放下杯子,子建始终笑得灿烂且虚伪:“你醉得了一时,醉不了一世。我看未来二嫂也是大家闺秀且口碑不错,二哥又何苦如此悲观呢?”
“为什么,为什么!”子文扔下酒壶,右掌撑着额头,嗓音中带着哭腔,“她宁可当大哥的妾都不愿意做我的妻子。何苦作践自己呢?”
我心头一怔,随即苦涩地咧嘴,我呀,明日要当的是达官贵人的妾,是不会被人认可称道的身份,的确不怎么光彩。而作践自己的理由,只有曹丕知,我知,天知,地知。
“阿直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
“我就是知道大哥怎么对她才想不通,大哥根本就没有珍惜过她!子建,以后我该如何面对他们两个?”子文有气无力。
“二哥。。。”
子建正想着如何出口安慰子文,不料子文却借着醉意吐了真言:“不如就向你看齐,整日装疯卖傻?”
子建的脸部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但极力维持僵硬的笑容,子建起身:“二哥醉了,子建送你回房。。。”
“你二哥虽然从小不喜欢念书,玩不来兵不厌诈这样的游戏,可是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更何况我们是亲兄弟,你有什么想法真的瞒得了我?”子文继续道,“大哥自小自视甚高,和众兄弟都不怎么亲昵,或者说他根本就爱同兄弟们保持距离,他不了解你,所以才看不起你,以为你仗着有几分聪颖而视礼法规矩于不顾,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可是我不一样,我和你从小交情甚笃,你什么时候都认真不起来是因为没有太多欲望,但几年前突然的作风混乱只是为了让众人的视线从你身上移开,故作荒唐而已。”
“二哥你真的醉了。”
“哈哈哈,为了一个女人,我宁可醉得彻底。可是子建,就算我醉了对你还是了若。。。指掌的。。。”子文伏在桌上没了动静。
子建一扫方才的嘻嘻哈哈,一脸正色:“其实我们之中谁当爹的继承人都是一样的,更何况那个还是亲大哥。。。”
为了避免与曹丕争,所以子建选择了伪装成德行差不可雕的朽木,随着年龄的与日俱增他意识到了那份不可避免的兄弟之争,所以他选择了退居二线,诚服于自己才华横溢的亲大哥之下?我在心中暗自替他担忧,毕竟他的亲大哥是个可以弑弟的暴虐之人,很难保证没有斗争心的子建哪一天不会被他以非常方式除却。更何况后世记载,曹丕与曹植围绕着继承人的宝座展开了一系列的明争暗斗,而成败已定后曹丕仍然对子建穷追猛打,毫不姑息。这不是照镜子,别人不一定会用你看待对方的心态来看待你!
纵使担心,毕竟子建有子建的处事之道。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好好地看看子文毫无防备的睡脸,随即选择悄然离开。今日过后,曹子文与我不会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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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礼乐声与来宾的声声道贺中,一天的婚礼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大部分的人是冲着子文的正妻来道贺的,不过也有为数不少的人碍于大公子的地位对我这个妾也表示了相当程度的关注。更绝的是,曹丕还带来一个老头几个青年,是为我的表姨夫和家眷,几次三番拉着我的衣袖哭哭啼啼万分不舍,这也是那个男人蓄意安排的?
天不知不觉得黑了下来,眼下还有人隔三差五地来敬曹丕,而我已经被丫鬟搀扶着回了自己西苑的屋子,规矩地坐在床榻上,等着我的丈夫回来,待会他推门进屋,我是不是要管他叫夫君了?
“阿直夫人请用点心。”规矩的小丫鬟伺候着我,十五六岁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小玉,与我情同姐妹的存在。
“我不饿。”转念一想还是拿了一块酥饼塞入口中,若我什么都不吃的话,没准她会被怪罪的。
“姑爷慢走啊。”老远就听到喜娘拉开的嗓子,“祝您与阿直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去她的白头偕老,要是天天和他一起大概等不到白了头发就发霉了,去她的早生贵子,我再也不要怀上他的孩子了。只是这些,我一个无依无靠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小女人能说了算吗?要离开曹丕就要有生存下去的本事,而弱质女流要在这乱世不靠男人的话就只有靠钱了,我暗下决心。
门开了,熟悉的沉稳脚步声。
“谢大公子。”小丫头讨了赏钱识趣退下。
“夫君。”下人掩门后,我乖乖地迎上,一股酒气袭了过来,他喝了不少的样子,只是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二话不说大手带过我的腰拥我入怀,深深地将我埋在酒香四溢的胸怀内。
再这样下去光是闻就要醉了,小心地挣脱,生怕自己扫了他的兴:“我替夫君倒杯茶醒醒酒如何?”
“为夫清醒的很。”霸道地又将我拉进怀。一男一女就这样站着相拥,心突突地直跳,洞房花烛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自然很清楚。大夫前几日已经替我诊断,说是无大碍,包括某些羞于启齿的事,大夫也只是建议尽可能少量以求保险,并未完全禁止。
曹丕减轻了手上的劲道,缓缓松开与我相视:“这几日在西苑可否记挂为夫?”
语调温柔得令人发颤,第一次看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我的不安再度加剧。不得不承认,自打上次濒死醒转以来,曹丕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照理说我也该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了,只是他现在如和煦春风的表情很容易令我产生奇怪的错觉,我开始觉得现在这个没有乱来没有乘机占我便宜又极具谦和风度的男子不是曹丕!
想来他的问题也着实问得肉麻,不用发问,自是有许多女人会主动投怀送抱并娇滴滴地附上一句:“XX想夫君想得花儿都谢了”,他若是喜欢听谄媚奉承的话,大可不必来问我。哪一次我的回答或是反应让他高兴的?
“问你话呢?”歪头,顺手摘下我的簪子,以欣赏的态度任由我的发渐渐散开垂落在肩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幅度很小的一记点头。
曹丕却因此心情大好,双手不自觉地抚上我的脸颊捧着,将自己的鼻子凑上来顶着我的鼻尖,用只有离他最近的我才能听到的音量魅惑着:“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手指微颤,目光从他脸上扫开,我是逃不掉了。
老实巴交地替他宽衣,一层一层地,先是剥去他的外衣,接着是中间那层,直到贴身的里衣现于眼前,面前男子的躯体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而他只是规矩地站着任凭我处置。
本以为他是在强撑醉酒带来的体乏,我计划着扶他上床看他入睡,孰料最后一层单衣褪除后,曹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我抱到一旁的桌上,熟捻地拨开火红喜服下的层层叠叠,直至最后女子绸缎般最是贴身的那层雪肤映入他的眼帘。不急于向空空如也的胸口进军,脑袋一偏将唇对上了我的耳垂,循序渐进自上往下。
舌头以及唇齿经过的每一处都不可思议地带起一阵阵热流,我的夫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调情高手,对于女人,他是向来无往不利的。
知道要及时回应他的热情,待他再度抬起头锁定我的耳后根,我高举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微启红唇贴上他的。似是被突如其来的主动献吻震到,曹丕手头的动作定了定,随即闭眼,同时巧舌探入,与我的相交纠缠开,起伏的胸口一次又一次轻撞向我胸前的浑圆,大掌似火一样戏谑着伤口已经平复的我的背。
沉浸在方才缠绵悱恻的吻中,不料此刻觉得人腾空被抬起,警觉地睁开眼,首当其冲看到他壮实的胸肌,迷人富有弹性的紧致皮肤,还有性感莫测的薄唇。
将我平放在软榻上,他直勾勾地凝视着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同时没有停下大掌四处戏谑的动作。
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初次经历的场景了,尽管眼睛盯着他纤长的手指,但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想法,该来的始终会来,我逃不脱。
“你开小差了。”耳畔环绕起魔鬼的低音,原来他已经压了上来。
“夫。。。君——”只要是人,身体最深层就会有欲望,再这样被挑逗下去。。。
“阿直!”他的嗓音中充满了快意,随即而来的是他一声长长的低吼,本以为他会继续,却不料曹丕喘着粗气,手头的动作也放慢了不少,只是轻柔地抚着我的背,吮着我的脖子根大口呼气,“不会进一步了。在你的身子完全好起来之前,为夫会尽量克制。”
贪婪地嗅着散发自我长发的桂花香气,曹丕格外安份地将侵略范围限定在我的背部,双臂,前胸以及脖子。避开了最后一步,他及时刹车!
“还痛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经历了那么久还对一个月前的伤势念念不忘,他的负罪感这么强?
“已经不痛了,伤口也结好了,没有痕迹,多亏了大夫。”要我昧着良心说感谢他,还没皮厚无耻到这种地步。
曹丕亲吻着我的肩头,舌头的舔弄带起阵阵酥麻的快感,抬头有些留恋地在锁骨落下轻轻一吻:“睡吧。”
紧紧地搂着我,仿佛没有洋娃娃就无法入梦的孩童般。
替他把被子拉好,一手回抱他的腰。
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顾及我的感受并善待我如此?心中的疑问渐渐扩大,之前不确定小玉一直挂在嘴边的“大公子是不是喜欢小姐?”的这一说法,如今却让我不得不去考虑,我对曹丕,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明月当空,月光入瀑布般倾洒在床纬,晚秋的风带着入冬的凉意掠过窗缝,枕边人面容平和似是温婉青年。冬天就要来了,一年又要过去了,我和这个男人还有多少个一年呢?
报复心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好想要收要评哦~~~
伦家好想要收要评哦~~~
伦家好想要收要评哦~~~
伦家好想要收要评哦~~~
伦家好想要收要评哦~~~
(无限循环中)“你们回去吧。”曹丕对着依依不舍的众妻妾平淡道。
我们成亲后没有几日,曹丕信守诺言向曹操与卞夫人请了几日假,陪我回去祭拜祖坟。门口一群嘤嘤哭泣的女人们围着曹丕与我,边哭边朝我投来刺人的凶光。
“大哥这是要带阿直嫂子去哪?”两旁鬓角的青丝随风飘逸,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正是要去每日必造访的烟花柳巷寻欢作乐。
“我带她回去祭祖。”曹丕言简意赅,一个眼色示意女人中为首的甄氏带其他人等回府内。
“原来如此啊。”众妻妾团退散,子建涣散中带着焦点的双目来回打量着曹丕与他身边的我,“能娶到阿直嫂子这样内外兼修的美娇娘,大哥真是好福气啊。”
如此调侃的音调,我真的担心曹丕会不悦。
但没想到曹丕垂于体侧的胳膊轻轻将我搂入怀,难得地给子建忠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成天外面无所事事,有喜欢的也快娶回来吧。”
“谨遵大哥教诲。”说得头头是道,态度却是懒散至极,若非大婚前一晚我无意偷听他与子文的对白,想必根本就猜不透他处心积虑要建立起的不堪形象是为哪般。他的演技太好太随意,加之聪明绝顶的曹操与精明谨慎的曹丕长期征战在外与他缺乏接触,所以才能让他一直装到现在。
彬彬有礼的子建作揖向我们道别,曹丕扶着我上了马车。
他上来坐在我身边,将我揽进胳膊,好让我的脑袋挨着他宽大结实的肩。下人放下布帘,稍作准备后车厢开始挪动起来。
“如果以后我征战四方将你一人放在府中,可会像她们今日那样对为夫恋恋不舍?”
虽然知道是带有调侃意味的发问,但我还是格外认真地思索了下:“不会。真正担心你的人是不会让你知道自己为了你操了多少心。”
如同仓舒在接受易公子治疗期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有多痛,在服下烈药强制恢复下肢行动能力的那晚独自一人默默熬过来那样,也如同我背着仓舒做的一切。真正对一个人牵肠挂肚绝对不是他的那些女人们所表现的那样。想到仓舒,我难以自持有感而发。
我在感慨的同时心中又暗暗讥讽曹丕的自作多情,我怎么会牵挂他?记得之前我一个人在别馆的日子多逍遥多快活,偶尔想到他都能让我胸中不舒服好长一段时间,男人啊,就是喜欢将一颗完整心分给不同的女人,但是惟独要用每个女人完整的那颗心来交换他分出去不完整的一小部分来满足他的大男子虚荣心与成就感。
“好好休息吧,路还长着。”他闭目养神,没有再多说什么。
偷偷侧脸看了看他,睡脸带着几分笑意,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真实的友好表情,虽然不是开怀大笑,但是他的满意是发自内心的。很显然,他对我讨巧的作答少说也在心里打了个八十分。
古代的交通不是很方便,马匹是最常见最快速的路面代步工具,虽然爹娘葬在离邺不远的乡下,但除去中途的几次休息与一个晚上的借宿在外,我们日以继夜地赶了两天一夜才到了爹娘故居的村子。环境清幽的小镇,一眼望去绿油油田地上辛勤耕耘的农民,追着顽皮孩童叫骂的母亲,这个自给自足的宁静小村仿佛同三国的乱世毫不相干地存在着。自嘲地笑笑,恐怕就是因为与外界闭塞外加民风纯朴,生性多疑的曹丕才放一百个心安置爹娘于此地的。
下人们都在村口等候,没有曹丕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村,机警的曹丕一直很小心地隐藏着我的真实身份。
先去坟头拜祭了爹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了香叩了头,呆呆地站着,一滴泪水也没有落下。爹娘知道我嫁给了这个囚禁他们且做事不择手段的冷血男子,是不是会走得更加不放心?现在想来,曹丕在爹娘一死就派人毁了任何书卷画卷书信这些能记录的内容,并一心要找到周家的族谱,目的无非是要断了任何与我有关的线索,特别是关于我性别的记载,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把我据为己有了吧,缜密的思维,可怕的男人。
离开爹娘的坟墓后我又回了他们在村中的房子,清冷的空间,没有一丝人味,心头压抑故转了一圈就出了屋子。整个过程曹丕没有参与,只是在门外闲情雅致地远目屋子后排的田地。
“可以了,我们回别馆吧,我想见见小玉。”
点头,随即与我并排前行,温暖的大掌伸向我每到天冷就冰凉的手。
如此冷酷的男人,掌心却暖暖的,纤长手指稍有劲道地扣着我的,节节分明的关节与关节贴得密不透风。
“要有心理准备。”他想到了什么,“如果到时候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随时都会带你离开别馆。”
“我晓得。”一早醒来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曹丕的好心提醒更让我不安,心一直悬着,小玉应该还活着,可是一定活得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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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阿直夫人!”别馆门前家丁见着我们匆匆下跪行礼,随后闻声又迎出好几个,可是都是我不认识的面孔。曹丕将别馆的人都换了?
见我有些诧异,他倒镇定地替我诠释疑问:“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妾,为夫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过往的经历。”
之前我被曹丕包养在别馆数年,若是此次下人认出陪曹丕到来的妾正是以往一直寄住的阿直的话,是非言论传到曹操的耳中于曹丕于我都不会有好处。
“带我们去那个丫头那。”免去客套,也不高兴入正厅喝杯茶,曹丕公事公办地希望快点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好尽早带我回府。
抬头仰望天空,日落云间,天色渐渐暗沉,耽搁太久的话就赶不上回府用晚膳了。知趣地欠身行礼:“阿直不会拖太久的,夫君请先到屋内歇息。”
“无妨,我随你同去。”
不管小玉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受得了,深吸一口气,推开柴房的大门,一个人进了屋,曹丕双手环胸,只是站在门槛外看着。
不通风的柴房,没有光线入内,之前被山贼关押的屈辱涌上心头。壮着胆子又朝墙角内的人影靠了靠。
“唔唔唔!”小玉紧闭双眼,口中塞着布团。
取下阻碍她说话的障碍,小丫头紧闭双眼,半梦半醒只重复着一句话。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玉发出颤音,无助地摇着头,“你们不要过来!”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椅子发出“咯咯”的声响。她在做噩梦?
皱眉,随后长吁一口气轻轻摇醒她:“小玉,对不起,过了那么久才来看你。”
“小。。。姐”不敢置信,小玉回了神。
蹲在她的跟前,替她解开身上,手上还有腿上绑缚住的绳子,心疼地替她抚着散乱的发,偶尔能感到多日未梳洗结在一起的几股青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以启齿的过往,小玉咬紧牙关,双唇有力地颤动着,眼角泪滑落,滴在手背。
“不用怕,那群山贼被处置了,我只想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若非小玉极力护我,遭受非人待遇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他们欺负我。。。”想到之前的悲惨境地,小玉的双目再度浑浊一片茫然,“我求他们,可是他们没有停,他们是畜生。”
“好了好了,不要怕了。”将蜷缩成一团的泪人搂进怀里,不断地顺着她的发,光线昏暗中眼尖留意到她手腕处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疤痕,“小玉?”惊讶地托起她的左手,你怎么可以轻生?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情何以堪!
“我每次闭眼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脸,我睡不着,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听到他们的笑声,小姐,小姐也下落不明,小玉以为小姐也遇害了,只能以死谢罪,不然怎么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她越伤心,我越揪心。
“我很好,你不必自责,答应我不可轻生。”现在必须先平息了小玉的情绪。
“可是小玉没脸见人了~~~”她又激动起来,“我怎么办,怎么办啊?小姐!”
替她将凌乱的衣领整理了下:“没有道理让别人欺负了还自尽,企图伤害我们的人却逍遥快活。”见着小玉如此不堪又无助的样子,我更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怎么了?”曹丕听闻小玉的声音越来越大,立刻冲了进来,浑身神经紧绷。
“没事的,夫君。”我回头让曹丕放心,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向小玉,小玉经历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待遇,一定神智衰弱一心求死,每晚噩梦不断哭天抢地,所以曹丕才会命人在治好她的外伤后将她关在柴房并剥夺她自由行动的能力,为了防止她寻短见,曹丕也让人束缚她的手脚并以软布堵口。以小玉的身份还有曹丕的性格,他这样对小玉,真的令我有些小小的感动。
“为夫答应你让你们主仆见面,现在人也见到了,可安心随我回府?”曹丕挑挑眉,有些不耐烦地盯着门外渐暗的天色。
对上小玉不解的目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我嫁给了最不可能爱上的那个男人。
“我能不能带她回去?”
“曹府怎么可能让疯子进?”毫不客气。
“她不是疯子,她是我的妹妹!”一直以来,我都将小玉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眼下举目无亲,这份珍惜感更让我有了保护小玉的冲动。
“不要得寸进尺了!为夫不会一直好脾气地迁就你。”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天前还是温柔牵着我的大手此刻却成了钢铁有力的钳子,想甩掉只怕会弄掉自己一层皮。
“大公子!”小玉一声扑到在地,“奴婢死不足惜,只是请大公子不要迁怒小姐。”小玉怕曹丕,深入骨髓的那种;门外闻声而至不明就里的下人全部低头跪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夫君,你先放开我!”我回复冷静,放弃挣扎,抬眼皱眉对着曹丕正色,“阿直现在就随夫君回去,但是请夫君让这里的人代为照看小玉。”
“小姐?”地上的小玉俨然一副被抛弃丧家之犬的样子。
“你好好调养,记得刚才我说的话。”我们是姐妹,没有姐姐会不管妹妹,也没有姐姐见着自己的妹妹被伤害沦落成这样还能闷声不响的,更何况那次山贼的浩劫我也差点送了命,“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回府途中,马车内——
刚才别馆的事令曹丕不高兴,他坐在我身边进抿双唇,目光平视前方一路上没有理睬我。
还是要道声谢:“多谢夫君,阿直感激夫君对小玉的照顾。”
我早就忘记小产那天岌岌可危时对曹丕说的话。
我的言谢打破了持久以来的沉默,他也开口了:“你真的想把她弄进府?”
心思变化多端的男人似是改变了主意,还是说一路上他一言不发是在思考这件事情?
毫不拘束地将自己脑袋靠他肩上:“夫君是我的天,阿直只有拜托夫君了。”
很有力的拥抱,不知道是第几次,我又被他一把搂紧。男人的力道就像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一般,现在的我是逃不掉的,不过暂时不想逃了,我开始怀念我的好姐妹小红了。
曹睿之哀
入了府做了妾的女人,自由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过门才不到两个月,我不可能隔三差五往外跑,只得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曹府晃个几遍来消磨时间。
冬日的正午,按照惯例,吃饱午饭,晃悠到离曹丕屋子最近的一处花园晒太阳补充钙质。这里种植的花品种比西苑繁多珍贵,园艺师傅更是花了比我那多百倍的心思来呵护。
“阿姨?”花丛后闪出和矮小植被差不多高度的小不点,曹睿。
同第一次见面一样白白嫩嫩的小脸暴露在冬天稍冷的空气下,双颊泛起红红的小苹果。
“睿儿。”学着他的母亲,以长辈的口吻招呼他过来。
似乎有些胆小,显然他已经不记得我们的初次见面了:“爹爹到哪去了?”
曹丕出去忙他们男人的事了,当然我不能这么说,留意到他双手捧着的纸,向他招招手:“爹爹出去了,睿儿带了什么好东西给爹爹啊?”
怯生生地将纸宝贝一样贴在胸口:“不给你看!”
“不给阿姨看啊,那伤脑筋了。”故作可惜状卖起了关子,“我这里可是有超级好吃的小点心。”
顺着我的目光,好骗的小男生开始对着石几上的花生酥两眼放光。
犹豫着迈出具有建设性的一步:“就给你看一眼。”
“好!”我朝他笑笑,曹丕不好对付,他的儿子真好骗,心里甜甜的,真的好可爱啊。
白色的画纸上,小朋友用黑色的墨迹勾勒出抽象万分的画作,两坨黑乎乎的圆形,一大一小,接着是连接圆形的两块不知道算长方形还是椭圆形的黑压压,吃着点心脑海中瞬时浮现恶心的东西。
“睿儿画得真好。”笑意浮上眼梢,小孩子嘛,当然要多多鼓励。
“阿姨看出睿儿画的是什么?”小鬼显然很兴奋,竟然主动将画塞到我面前好像要我仔细品评一番。
再次端详起画面正中的一大一小两个圆,联想到他是来找曹丕的,不禁莞尔:“睿儿的爹爹抱着睿儿,是不?”
冒着傻气重重的两记点头,圆圆的杏眼炯炯有神。
“阿姨比那群丫鬟厉害哦,她们都不知道睿儿画的是什么。”
“我再看看。”见小鬼心理的防线完全被攻破,顺手从他手中拿过画,“睿儿将爹爹画得很高大啊。”只要明白小孩子心中所想,要猜测他所要表达的意境并不难。
“是啊是啊,每次抬头看爹爹,睿儿的脖子都仰好高~~~”小睿儿双手高举过头,比划着。
“小睿儿~~~”子建弯腰,笑容可掬,随手折了一朵鲜花在他面前来回晃动。
“小叔叔!”睿儿冲了过去,将他往我这里拉,“快看睿儿的画,睿儿画了爹爹。”经由我的权威鉴定,睿儿的胆子大了很多,主动找了子建来看。
谎言专家兼伪装大师的曹子建摸着下巴:“妙,妙,睿儿的画艺已经超越了小叔叔了。”
曹子建此刻面如春风,但决不虚伪地笑着。孩子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纯真无暇的童心往往可以起到抚慰人心的效用,但是我不明白为何曹丕不喜欢曹睿,就连子建和我都那么喜欢的小可爱,身为亲爹却对他不屑一顾。从睿儿的画可以看出来,孩子渴望父亲抱一抱他,但是明显这个小叔叔给与他的关爱多于父亲,我突然不纯地联想到后世对子建与甄氏的无限猜想,只是可能吗,在我看来,即便曹丕娶甄氏只是出于报复的目的,婚后两夫妻难以做到琴瑟和谐但也未亏待她,正室该享有的待遇她一样都不少,府里的丫鬟与郭缳对待作风正派甄氏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我很难想象甄氏这样一派正气的女子会出轨。如果说曹丕冷落了她,致使她感情上寻求其他寄托倒说得通,但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恋不可能造就曹睿是其他人生的事实,那么曹丕为何连看都不多看曹睿一眼?
表面上相敬如宾的正妻所出,都不能得到曹丕的半点怜爱,那么地位低下的我所出的孩子更不可能被给与好脸色看待。之前流掉的孩子若是顺利降生,恐怕会落得同睿儿一样孤单落寞且不被认同的下场。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了晃:“阿直嫂子想什么呢?”
“没什么。”摇摇头,“我这个人比较容易感伤,今日与孩童还有子建相处融洽又能坐享美食,不免想到了之前遇害于山贼数日未进食又绝望的心情。”起身行礼,“再次感谢三公子,若非三公子机缘巧合在当铺遇到线索并机敏追查,阿直想必早看不见今日如此美的红日了。”
慌忙带着衣袖扶我:“嫂子别这样说,以你我交情,子建应当帮忙的。幸好那个混蛋稍微恐吓就全盘托出,不然误了时机,子建实在是无言面对大哥。”
我找到答案了,那个积在胸中多时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既然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便可以开始我的反击了。
“嫂子?阿直?”睿儿歪着脑袋,我们谈话的当口他已经抓了好几块花生酥,嘴角和手上沾着零零星星的点心屑。
“她呀~~~”子建绕到我身后隆重介绍,“是阿直姨娘,以后要这么叫明白吗?”不忘俏皮地眨眨眼。
睿儿点头,心领神会地也眨眨眼。
“睿儿~~~”甄氏找寻孩儿找到了我们这里,见孩子好端端地与我们一起,方才松了口气,“孩子没麻烦到你吧。”
我摇头,盈盈下拜行了礼。
“哪里的话,我们宠睿儿都来不及呢。”子建欢喜地想抱他。
“爹爹!”睿儿的眼睛如夜晚的明灯被点亮般,循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曹丕与子文从正厅的方向走来,想来是外出办事刚回来。
“你们都在?”曹丕眼神犀利地打量在场所有人,一边打量一边又将目光后移,留心子文的反应。
低头,不然友好的目光接触很有可能被曹丕误解为我在对某人暗送秋波。
曹丕走到睿儿跟前,依旧没有下蹲或弯腰与之视线保持一致的觉悟:“吃东西不擦干净?”
“睿儿有宝贝给爹爹看!”一手举起画,一手将吃了还剩最后一口的点心塞入口中,满脸洋溢着幸福眯眼。
“什么东西?”曹丕只是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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