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一下吧,邦邦乖啊。」身为父亲的感到歉意,可是没办法,他手头的钱已经不多了。
「妈妈在的时候,每晚也有热热的饭吃,有早餐也有点心,衣服也洗得又香又软可以每天替换。」小邵邦扁起嘴巴,晶莹的脸孔黯然,「邦邦好想妈妈。」
邵毓苦笑。送完邵邦上学後,他不是头烂额地找工作,便是帮人打点零工。忙的时候只好托好心的邻居代为照顾儿子。半个月下来父子俩几乎成为难民。不单三餐不继,房间又乱成一团,未洗的衣服堆得小山似的。孩子缺乏照料,身子经常散发一股异味。
「邦邦,对不起啊。待爸爸找到工作,便带邦邦吃大餐,再搬到大一点的家去。」
「那爸爸什麽时候找到工作?可以快一点吗?」邵邦抬起黑曜石似的眼睛。
「这个……爸爸会努力的。」邵毓为难。
天真的孩子继续说:「邻家阿姨说,没用的男人才失业。」
邵毓的表情一僵,虽然知道是孩子无心之言,但听见还是很难过。
「邦邦……那些阿姨们还有说什麽吗?」希望没说什麽太过份的,伤害到孩子弱小的心灵吧。
「唔……」小小孩儿犹豫地说:「她们说……爸爸没用,妈妈才跑掉。」
「……」邵毓无言,拳头紧紧握著。他就猜到会有这种流言。
「爸爸……邦邦知道不是啊。」孩子软软的臂膀搂著父亲的脖子,「邦邦知道不是爸爸的错。妈妈走是有其他原因的,而且妈妈很快会回来。」
「邦邦真乖。」邵毓感动地抱著儿子,父子俩亲热地撕磨了半天,才哄孩子睡觉。
「邦邦乖,快睡吧,要爸爸唱安眠曲吗?」年轻的父亲笑问。
「不要,爸爸唱歌好难听……」孩子揉揉眼睛,已有睡意。
「呃……好吧。」邵毓脸上微红。他有著清冷的嗓子,可不知怎地唱歌总是走音,「那邦邦要盖好被子睡觉啊,不要冷病了。」
「嗯,知道了爸爸,因为我们没钱看医生嘛。」天真的孩子朦胧地说。
「呃……」邵毓哑然失笑。小孩子就这样,老是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不过……他们的确没钱看医生了。上星期他扭到了脚也没就医,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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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儿子沉沉睡去,邵毓收拾东西到厨房里洗濯。
独处的时候,文秀的男子才敢卸下面具,露出忧愁疲倦的脸容。求职和生活的压力把他的肩膀都压垮了,跟他同龄的青年,不少还是在学或刚踏出社会,跟家人同住,在父母的庇荫下过著无忧无虑的轻松日子。但一子之父的邵毓却无依无靠,孤伶伶地为在生计犯愁。此刻他佝偻的身形简直可以为『未老先丧』一词作现身说法。
手头的钱还可以支持几天,但假如再找不到工作的话……邵毓不敢想下去。这年头不会有该会有人饿死街头?难说啊。前路茫茫,若再无转机的话,相信不会很久就会有人在报纸上看他邵毓因为在超市偷面包而被捕入狱了。
男子嗤的声笑出来,旋又忍不住幽幽叹气。
「男人别长嗟短叹。」
邵毓一惊,转身果然看见安泰。
「是你……要用厨房吗?我用完了,你请便。」男子低著头而去,但擦身而过时却忽然被揪住。
「挺直腰背,不要垂头丧气。」安泰沉声说。
「管你什麽事?」邵毓生气,不禁提高声音。他最讨厌安泰故作救世主状了。
「工作还没著落吗?」安泰皱眉。这个男子真真不识好歹啊,可是他就是无法忽视那孤苦脆弱的身形。
「不要你管。」说到找工作,邵毓的声音低下去了,脸慢慢涨红,清冷的嗓声倔强地说:「反正我会搬出去的,你不会担心。」
「我没这个意思。」安泰皱著眉,耐著性子说:「假如工作一时间没有著落的话,你可要到我朋友的公司打零工?」说著拿出一张写了电话地址的便条。
「不要!」话一出口,邵毓就後悔了。
「你这人真是,比妞儿还要麻烦。」安泰不耐烦地吐了口气,强硬地说:「不要再逞强了,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想哭便哭,需要帮助就说需要帮助,受伤该看医生便去医生。」
「你……」邵毓一愕,反射性地挪动受伤的右脚。
「我看见了。」安泰直说。
什麽?他看到他受伤的情况?那他痛哭丢面的样子都被看光了吗?邵毓只觉脑门轰的一声,狠狠推开安泰便要夺路而出。
可是该死的男人还不放他。安泰揪著他的手臂,强行把便条塞到他手心。
「不要!」捏成一团丢过去废纸箱,邵毓生气的脸涨得通红,「谁要你好心!你听著!我的事与你无干!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後都不会有!」
看著男子满腔怒火,一拐一拐地离去,安泰无语地拾起脏了的纸团。
是他多事了吗?是他犯到了邵毓的禁忌?也许吧。男人苦笑。但有些事他忍不住不管啊。虽然邵毓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看著文秀优雅的男子一天天憔悴……
蓦地,邵毓哭泣的脸孔在脑海出现。
安泰的心陡地一抽。他知道邵毓骨子里是很骄傲的……但生活竟然把一个骄傲的青年折磨成那个样子……
不,邵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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