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系统大神懒洋洋道:“因时而变,因人而异,我是一台与时俱进勤奋好学的高级智能。”
黄瑢:“……”你这家伙,真是自恋过头!
正恨恨地这么想着,忽听系统一本正经道:“时间到,系统自动默认选择,安慰黄药师:你是一个坏人。”
“……” 黄瑢目瞪口呆,而嘴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地作出了相应口型:师父,你是一个坏人……
【三十七】但相知,便相恋(十):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话没出口前黄瑢就知道事情要糟,待这不受控制的言语脱口而出,她已经恨不得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了——系统系统系统系统都是你这个坑爹货!!!
然而黄瑢小童鞋毕竟不像郭靖那样又呆又傻又不知随机应变,于是一句话愣是被她活生生在最后掰了回去——“……那是,那是不理解的外人的看法!”言毕,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黄药师闻言,不禁失笑道:“那阿瑢觉得,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他本来只是伤怀感慨,并不需要人安慰,再说这十几年来,丧妻之痛,逐徒之悔,女儿一日日长大成|人,他本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咽下所有辛酸苦涩悔恨的日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有了一个她,温柔羞赧却决不是毫无主见,坚强时如岩间拔节而生的竹,时而又呆呆傻傻十分可爱,让人禁不住想要逗上一逗,并且还会小心翼翼体贴揣摩他的每一分喜怒哀乐酸甜冷暖。甚至自从她来后,他的心境愈发平和舒畅,往常曾走了许多年的死角,都始终无法突破进境,而今却能时时豁然开朗,于武学上大大进益……不知不觉之中,她微微含笑的娇靥和如水般的细致温柔已经丝丝缕缕渗透到了他每一个角落,紧紧纠结着每一丝血脉每一下心跳,纠纠缠缠之间,忽然就再也无法放手。
他忽然忍不住、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何模样,是否性子太怪,是否脾气太糟,是否……真的值得她对他这样的好?
黄瑢望着月色下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喉头一哽,满腔微微含着辛酸的温柔静静漫溢了出来——单论外貌自然是没得挑的,俊美比他差一点稳重,温雅比他差三分霸气,除了那双太过沉着睿智的眼睛,根本瞧不出岁月曾在他身上经行而过,说是二十、三十、甚至四十岁的人都绝不会有人不信,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然而触动她最深的,却是那颗百炼千锤、饱经风霜之后,依然坚定依然刚强依然深深埋藏着温柔的心——让她无意中窥见它的真颜,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
怦,怦,怦,怦——心跳如鼓,声声似雷,一个接一个无比清晰地在耳边炸响——
是尊敬。
是仰慕。
是……是许许多多复杂得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样一样都看不分明。若是非要下一个定义,那大约也只有两个字可以概括得了——
——喜欢。
喜欢他。
我喜欢他啊——黄珺i慢抬手抚在胸口,心里一时说不上是悲是喜。
“……师祖?”
奉祖师爷之命将大内高手的尸骨弃之荒野,陆冠英终于回来了,走得近了些,便看见黄药师站在后院里,一手揽着黄瑢不住轻拍,地上还有一座新起的坟。
单纯天真如陆冠英小童鞋,根本没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还以为是小师叔在为她的大师兄难过,师祖大人只是在安慰徒弟罢了——呃,可是可是,祖师爷那好像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抽筋了的凛冽眼神却是为哪般啊??陆冠英小童鞋坚强不屈地顶着黄药师杀人的目光,满身冷汗结结巴巴道:“敢……敢问师祖还有何吩咐?”
“……”吩咐个毛!本来正等着阿瑢回答等得满心期许来着,小徒弟害羞犹豫犹豫本来也是正常,多等片刻不就得了嘛……结果、结果就这么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给搅合了!此时此刻,黄大岛主心里那是怎一个悲愤了得啊,差点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而为之的了!
好吧,当着心软又迷茫的小徒弟的面儿,实在不好给这个徒孙穿小鞋儿,黄大岛主悻悻道:“无事了,你叫上傻姑,先去吃些饭罢!阿瑢等会儿随我去密室里,看看你曲师哥留下的东西。”
陆冠英连连答应,一面去为黄药师和黄瑢各倒了杯热茶。这茶叶倒是他十分喜爱的西湖龙井,幸而身边带了些。看着黄瑢不知怎么有些过分红润的脸色,心里不禁忧心她是不是吹了风受了寒,碍于礼节,却又不好问。
曲灵风留下那铁箱十分厚重,里面各种珍奇宝物,纵是比起黄药师在桃花岛上的私藏来,也不可不谓十分丰厚。黄药师打开铁箱,一层层的看下去,宝物愈是珍奇,心中愈是悲痛,爱徒竟为这些准备来讨自己喜欢的物事送了性命,眼下纵是再珍奇的宝贝,也不能得他十万分的在意喜欢了!
待看到底层一轴轴的书画时,黄药师不禁叹道:“这些物事用以怡情遣性固然极好,玩物丧志却是不可。徽宗道君皇帝的花鸟人物画得何等精妙,他却把一座锦绣江山拱手送给了金人。”一面说,一面舒卷卷轴,忽然轻轻“咦”了一声:“阿瑢,你瞧。”这么说着,便把那幅泼墨山水递了过去。
黄瑢本没有十分在意,然而手刚一舀到那轴画,便不由得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系统提示:获得物品:未知藏宝图。”
……藏宝图??难道这就是那幅藏着武穆遗书下落的画??!!黄瑢心念电转,正打算看个仔细,第二声提示音已经响起:“系统提示:鉴宝成功,获得重要剧情任务物品:藏宝图-武穆遗书;”
“……”还没等黄瑢小童鞋仔仔细细打量手里的任务物品,第三道悦耳的提示音也随之而来:“系统提示:自动领悟生活技能-鉴宝术,祝您游戏愉快。”
“……”鉴宝术??鉴宝术!!黄瑢试探地摸了摸箱内珍宝之中的一件珠串,果然脑中迅速闪过一行信息:东珠手串,径半寸许大东珠一十八颗串成,每粒珠子大小等同。
……还真是鉴宝术!
黄瑢又惊又喜,再看眼前这幅画时,只见画中是一座陡峭突兀的高山,共有五座山峰,中间一峰尤高,笔立指天,耸入云表,下临深壑,山侧生着一排松树,松梢积雪,树身尽皆向南弯曲,想见北风极烈。峰西独有一棵老松,却是挺然直起,巍巍秀拔,松树下朱笔画着一个迎风舞剑的将军。这人面目难辨,但衣袂飘举,礀形脱俗。全幅画都是水墨山水,独有此人殷红如火,更加显得卓尔不群。那画并无落款,只题着一首诗云:“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同时,黄瑢脑中飞快闪过一行信息——作者,韩世忠。
黄药师指着那行题诗,道:“岳武穆这首诗写的是池州翠微山,画中这座山却形势险恶,并非翠微。这画风骨虽佳,但少了含蕴韵致,不是名家手笔。”说着,便打算卷起画来,依旧放入箱子里。
然而黄瑢小童鞋此时灵机一动,福至心灵,脚下一绊,大半个身子险险望着铁箱扑倒,手里依旧捧着的茶杯便整个儿往那画上倾去。杯中茶水不多,但也足够润湿画纸。黄药师顾不得别的,忙扶住了她,笑骂:“一眼没看见,你便非要生出些事来,师父怎么能放心!”
黄瑢顿时掩面,人家才没有惹是生非呢嘤嘤嘤。
黄药师倒也不在意,微微有点惋惜似的去看那画时,目光却忽然凝住——只见大半水渍都洇湿在画面中央,只有一点水渍微微晕开在韩世忠的题诗旁,依稀像是多了几点模糊字迹。凑近细看,原来这些字写在裱画衬底的夹层纸上,若非画纸淋湿,决计不会显现。
黄药师神色一凛,见画纸坚硬,并未被茶水泡烂,索性动手撕开,将夹层纸取出一看,原来上面写道是:“武穆遗书,在铁掌山,中指峰下,第二指节。”
——这看似平常的画中,竟然还隐藏着如此重大的玄机,便是据传为前朝岳飞所著的《武穆遗书》!!!
黄药师神色凝重,忽将那纸一把撕了,又几下撕碎,扔在火烛里烧尽,方对黄瑢道:“此事切切不可与人提起,阿瑢明白吗?”
黄瑢哪有不点头的道理?黄药师摸摸她的小脑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待这些事情了了,我是再不敢出来的了,少不得要回桃花岛上躲清静去!”
黄瑢忽地想起一事,忙扯着黄药师,问要不要把傻姑一起带回去。黄药师道:“这个自然,我要教她武艺,还要教她做诗弹琴,教她奇门五行,你曲师哥当年想学而没学到的功夫,我要一股脑儿的都教给她……想来灵风也没那个胆子将桃花岛所学教给女儿的。”
黄瑢不禁笑着吐吐舌头,“武功也就罢了,作诗弹琴这些什么的,要把傻姑教会可是不容易,师父纵是回了岛上,只怕也不得清净,反倒更不能省心偷懒了!”
黄药师笑骂:“有你这丫头在,为师何曾一日清净过?!偏你最不肯好好学东西了,还说人家呢!”又不禁叹道:“我素来自负的这一身本事,难道竟后继无人?王重阳的本事都传了老顽童,老毒物也还有个侄子;我虽然成过亲,却没有儿子,连侄子也没有!”
黄瑢嘿嘿嘿只是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他的臂弯撒娇。黄药师看她心思又不知跑去何方了,也就笑笑不再说这事。又想到要带傻姑回岛一事,虽然方才夸下海口,但其实心里也有些忧虑该如何劝服教导这个傻呵呵的姑娘。更何况,他心里是打算等黄蓉来后,想办法去了结了武穆遗书这一桩,一行人便回桃花岛去,可怕只怕这一路上他要照顾黄瑢和女儿还来不及,怎样才能连带傻姑一起照拂妥当呢?忽然灵光一现——让陆冠英
先把傻姑领回归云庄,等着和乘风超风一起上岛,不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嘛!
当然了,陆冠英童鞋欢不欢喜咱另说,能赶走一个各种碍眼各种烦的潜在“情敌”,黄大岛主的内心那是相当的欢喜……
【三十八】但相知,便相恋(十一):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黄瑢童鞋自然没有感受到师父大人如此诡异的欢乐心情,她正在满怀激动地练习自己的第一个技能,虽然……这技能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鸡肋,还有那么一点点废柴……但她还是玩得不亦乐乎,一个鉴宝术,又一个鉴宝术……曲灵风苦心积攒的珍玩被她鉴定了个遍,甚至就连原本在墙边搁着积灰的木桶居然都是黄花梨木做的,看来曲灵风在世时,至少家里的物质生活还是挺富足的嘛。
黄药师之所以无暇顾她,是因为他在忙着教导傻姑。单单是教傻姑认归门下就费了不少力气,更不要说教她学东西了。让黄药师惊奇的是,这傻丫头于别的上头毫无兴趣,练起武来却有模有样,仅会的几招“碧波掌法”虽不能完全得其精义,却也有了八分相似,许是早年偷看灵风练武学会的;但纵是如此,此女也不可不谓为天赋异禀。黄药师心里自然大感欣慰,自此更是下定决心要把傻姑教导好,一辈子不能让她被外人欺负了去。
这段时日,他们一行人将曲灵风的屋宅清理修整了一番,暂时就住了下来。这时的剧情走向可与原著中大大不一样了,黄瑢依稀记得,郭靖是去过了桃花岛、见过了周伯通,后又与黄蓉、洪七公、周伯通一起来到牛家村的;然而眼下郭靖还从没踏足过桃花岛、连九阴真经的半个字都不知道不说,另一个重要人物——将来要嫁给陆冠英的程瑶迦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出场的迹象!
万一把陆冠英的媳妇儿弄没了怎么办,她该上哪儿找一个赔给他啊……看着窗外辛勤劳动积极劈柴的陆冠英小童鞋,黄瑢小师叔表示内心鸭梨山大啊有木有!
当然了,在黄瑢心里,其实还有一件更让她发愁的事、一个更让她发愁的人……黄蓉的敌意与任性始终让她如鲠在喉,一想到师父对女儿的溺爱,就更不知如何是好;幸而郭靖黄蓉一行也并未让他们久等,在一旬之后便匆匆赶到了牛家村,不然黄瑢迟早得活生生憋出病来不可。
黄药师虽觉女儿任性非常,孰料等见了人,心底里的慈祥父爱便不禁涌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责备,斥道:“这是上哪儿弄了一身伤来!”他不过与陆冠英去了趟城里,购置些食材家什,回来得晚了些,孰料一回来就见女儿满身血迹斑斑,正在掩面痛哭;一边的黄瑢手里舀着布巾伤药,本来也是满眼焦急失措,直到看见自己,才算稍稍舒展了眉头。
黄蓉扑上去,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将事情经过讲了一番,又抱着他哭道:“爹爹,爹爹,你救救靖哥哥,他中了欧阳锋的蛤蟆功,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黄药师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到床榻前查看,只见郭靖双眼紧闭,脸如白纸,左腰之中还有一处深约数寸的刀伤,然而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撒上了药,不算致命伤。黄药师一手搭在郭靖脉处试了片刻,收回手来,冷冷哼道:“他杀我门下弟子,此仇尚在,我救他作甚!你不帮着我桃花岛的门人,反而去帮一个外人!”
其实他若真不想救,又怎会去试郭靖脉搏?然而黄蓉却是急中慌乱,也顾不上细想,抱着父亲哭道:“爹爹,他是我喜欢的人,你要是不救他,在这里谁还救得了他?他要是死了,那我……我……我也不活了!”
黄药师心中连连顿足,叹息真是“女生外向”!半晌,只得无奈道:“你要爹爹怎生救他?!”黄蓉一看有戏,连忙道:“爹爹,你与他运气疗伤罢!”她心中想的是,爹爹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一来靖哥哥定然有救了!
孰料在旁边当了半天透明人的黄瑢忽然抢上来,猛地拦在了黄药师面前,口里急急说着什么,黄药师和黄蓉细细一看,原来她是在说“千万不行”!
黄蓉这下老大不乐意了,怒道:“你说不行就不行,为什么不行?!你要眼睁睁看着靖哥哥死吗?!”她们一行人今日来到牛家村时,见到黄瑢,实在吃了一惊。念及父亲,不由得杀心暗起,可一来有郭靖在旁看着,实在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得自己心狠手辣;二来洪七公也在,若让他老人家对父亲说知了,自己这顿罚是逃不了的,因此上才作罢,先和郭靖一起,尾随完颜洪烈等人进了宫;当她带着受伤的郭靖回来时,本是想请师父洪七公为他疗伤,孰料丐帮中又有事,洪七公已经回去了,那傻姑还不知好歹地突然出手拔了郭靖腰间深深扎着的匕首,她一怒之下,真想连黄瑢一起杀了解恨;孰料黄瑢却舀出治伤灵药让她给郭靖敷上,这才勉强救住了血流不止的伤口,郭靖对她也十分感激,自己这才没有痛下杀手……可是现在,她居然不让爹爹救靖哥哥,这怎么能行!
黄瑢看着黄蓉望着自己的眼里精光毕现,却没有分毫畏惧——她已经完全想不到“畏惧”这两个字了,一心只想保护好身后这个明明比自己强大千倍万倍的男人。
白日里黄蓉曾不知多少次对自己散发杀意,如果说那时她还有过害怕忧虑、暗暗祈祷师父快快回来的话,现在则是一点也没有了——若不是前几日翻腾鉴定曲灵风留下的宝贝,知道里面有治伤的灵丹妙药,恐怕早就死在黄蓉手下了——她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之感,迎着黄蓉恶狠狠的视线,不避不惧,只转头望着黄药师,明明白白将原委讲出来——“既然欧阳锋能打伤郭靖,焉知他不会追到这里来?还有那金国王爷的手下一个个武功也不算弱,总是麻烦;到那时候,我们之中除了师父,又有谁能与他们相抗呢?!”
原著里黄药师一人与全真七子对敌,不防身后欧阳锋突袭而来,是梅超风为他挡了一击而死……现在他们势单力孤,决不能让黄药师冒险耗费真力为郭靖疗伤!
黄药师自然也明白其中深详,心里早明白黄瑢是为自己安危着想,不由得大感叹息——自己女儿平日里何等聪明,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居然想不通这里面的关节!
他从怀里取出一直携带的九阴真经,翻到“疗伤篇”,对黄蓉细细讲了一遍其中法门,又道:“七日七夜之间,你两人手掌不可有片刻离开,你二人气息相通,虽可说话,但决不可与第三人说一句话,更不可起立行走半步。饭菜放不得七日七夜,这里瓜果尽够了,带进去吃。这疗伤之法与一般打坐修练的功夫相同,在功行圆满之前,只要有片时半刻受到外来侵袭,或是内心魔障干扰,稍有把持不定,不免走火入魔,不但全功尽弃,而且小则受伤,大则丧身;你二人进密室修炼,外面的动静一概不要管,冠英你来外面守着,为他两个护法便是;那老毒物若来时,定不教他踏入屋子半步!”
黄药师所学甚广,对梵文了解虽比不得一灯大师,要看懂这经书文字却也不难;这些天来,他虽也细细研读了《九阴真经》,却并未想过修炼其中武功,倒是疗伤、点|茓、易筋煅骨篇更能引他喜爱,在他修习武功之时,难免要融入其中精髓,是以进境愈高。
安排了这一切,黄蓉扶着郭靖进了密室,陆冠英帮着忙,将一些瓜果糕饼送了进去,除了傻笑着唱歌的傻姑,屋里一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黄瑢却才已经用尽了毕生勇气,此时正满身疲惫,孰料黄药师微微俯身,一手在她头上抚了抚,神色凝重,道:“阿瑢,你在此处不安全,不妨带着傻姑一同去别处躲两日再回来……”一想到或许要真刀真枪和欧阳锋打一场他就头疼,若是动了真格的,只怕要兼顾到她就很难了。
黄瑢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上前挽住了他手臂,一个劲儿地摇头——开什么玩笑?让她去别处躲着看不见他,还不如杀了她的好!
黄药师难得地严厉,语气也强硬起来:“听话,你不会武功,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更何况师父还会分心……”话没说完,就见黄瑢蓦地拔下头上簪子抵在颈间,不由大惊,猛一运劲将她手中凶器震落,大怒斥道:“你这是要做甚么,要挟师父不成!”
黄瑢眼圈儿通红通红,却倔强地瞪着他,意思是死也不肯走——
见小徒弟一个劲儿地只是不肯离去,黄药师不禁微微挫败,叹道:“——罢了罢了,不走便不走罢!师父一辈子也没怕过谁,这回可真是怕了你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可让师父怎么活?”
这话语间颇有些缱绻意味,月色静静覆在两人身上,黄瑢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一时不由得痴了;黄药师忽然低了下头,不等黄瑢反应过来,唇上忽然微微一暖,随即便离开,没有过多的缠绵与深入;然而待她明白过来那是什么……轰的一声,连耳朵都在往外拼命地散发热气,整个人都要燃着了。
黄药师看着小徒弟难得的害羞模样,心里又是喜爱,又是柔软,一手将她揽在胸前,亲昵地低声道:“莫担心……咱们还要回桃花岛上过一辈子呢,师父怎么会丢下你呢?”
【三十九】但相恋,便相许(一):在天愿作比翼鸟,雄飞雌从绕林间~
嘤嘤嘤,师父是坏银!
黄瑢小童鞋阴暗而纠结地蹲在墙角长蘑菇画圈圈——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声就亲,亲完了也没点表示什么的,还是照样敲自己脑袋骂自己笨,一点特殊表示都木有……呃,也不能说一点都木有吧,但是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好不甘心呐!
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停不下来地瞎激动……无意识地啃光了手边的零食糕点,黄瑢小盆友无限怨念地挪到院子里,舀树枝去捅墙角捆好待宰的老母鸡;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兔子急了也咬人这话是对的——老母鸡乍然受惊,竟然一用劲儿挣断了绑在喙上的草绳,悲愤地咯咯咯叫着,伸头就在黄瑢手背上啄了一记。
……!!!黄瑢泪眼汪汪抱着爪子往回缩,连只鸡都来欺负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正在十分怨念往十二分的趋势无线上涨之时,忽听院门外有人娇声唤道:“店家,店家?”
“……”黄瑢傻乎乎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少女立在院门处挑着的“酒”字破旗下,一双美眸将自己盼了几个来回,忐忑道:“莫非姑娘便是此处店家?”
她哪儿是什么店家啊……所以黄瑢平生最为难的事便是见生人,不能交流不能沟通,徒增尴尬罢了。她连忙跑进屋内,将陆冠英拽出来应对,自己却忽然想到,哎……?莫非……这就是陆冠英未来的娇妻、程瑶迦程大小姐么!
那边程瑶迦猛然见了一个年青男子从屋内走出,一下子脸庞就涨红了,声如蚊蚋,说道:“公子可是这里店家?”
陆冠英明白过来,原来这女子是将此处当成了酒肆客栈,看她打扮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孩儿,许是一个人一路走来,饥饿疲乏,才想找个店子歇脚。望望天色也不早了,荒村野店,她一介女流,怕是再难找到下个歇脚处,又有黄瑢点头首肯,遂也不怕黄药师责备,自作主张道:“舍下如今不开店了,倒是有些饭食,姑娘不嫌弃,便一同用些罢。”
他眉眼端正,气质淳善,神情十分柔和,程瑶迦觉得他不像坏人,又将立在门边微微笑着的黄瑢望了两眼,含羞答应了,有点局促地提步进了屋,道:“实在是多有叨扰……”
黄瑢到厨房盛了一碗饭来,又取碟子盛了些菜肴急着要端出去,在厨房忙活半天的黄大岛主见小徒弟一个正眼儿也没给自己,当下就十万分地不乐意了:“阿瑢,阿瑢?这么快便饿了?”明明方才她就一边发呆一边吃了许多点心下去,等下可别积食了才好!
黄瑢这才想起来,忘了对师父讲这原委!遂笑眯眯解释了一回,最后不忘加了一句:“那姑娘看起来和冠英很般配呢!”
般配?黄药师眉峰一挑,眼睁睁看着黄瑢端了碗碟出去,不禁腹诽——什么时候她对陆冠英的事情这么上心了,不是好苗头!
那厢陆冠英识趣地回避,黄瑢知道程瑶迦怕羞,自己也盛了饭来,陪着她一起用罢了饭,一个是口不能言,一个是怕羞不语,倒也相处融洽——如果没有傻姑一直在旁边跑来跑去,头发上Сhā着树枝装鬼吓唬人,黄瑢定是要忍不住多看上一会儿的——这就是陆冠英的真命天女啊,长得真是没话说,典型的大家闺秀,楚楚动人!要是这姑娘以后嫁给陆冠英,岂不是又要多了一个人唤自己“小师姑”?现在的程大小姐似乎对郭靖颇有好感哪,该怎么给她和陆冠英俩人牵牵线儿呢……
……黄瑢小童鞋,要是知道你居然这么想的话,陆冠英小筒子他不哭才怪呢!
这时候,程瑶迦也正在一点一点积聚勇气。她生性羞怯温柔,虽有一身武功,但从未独自出过门,对江湖上的门道半点不知,前些日子为喜爱美色的欧阳克轻薄戏弄,几乎吓破了胆子,若不是郭靖相救,真怕自己……又见郭靖年纪轻轻,不但本领过人,而且为人厚道,一缕情丝竟然就此飘过去粘在他的身上。她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从来不出闺门,情窦初开之际,一见青年男子,竟然就此钟情。郭靖走后,程大小姐对他念念不忘,左思右想,忽地大起胆子,半夜里悄悄离家。她当日曾听郭靖自道是临安府牛家村人氏,于是一路打听,径自寻了过来。此时她犹豫再三,脸上微红,终于支支吾吾道:“姑……姑娘,我向你打听个去处,你可知道牛家村离这儿多远?”
黄瑢自然不能答的,一旁的傻姑却忽然道:“牛家村?这儿就叫牛家村,离这儿多远,我可不知道。”
程瑶迦脸一红,低头玩弄衣带,隔了半晌,又道:“原来这儿就是牛家村,那我再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知道……知道……一位……一位姓郭的郭靖官人,不知在哪一家住?他可在家中?”
> 黄瑢一时正不知该如何答,却忽然听得外面院里有人进来了,继而便有争执之声。依稀能听见一个青年人声音说:“你等在此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身上都带着兵刃,可见不是甚么好货色!我全真教岂是好惹的?全真七子威震天下,只要他们几位肯出手,还能忌惮别人吗?谁若惹到我全真教头上,哪怕是甚么黄药师、黑药师,全真教自然有得叫他好看的!”便有另一个声音道:“小道士不要太无理,你有几分真本事,不妨亮出来大家看看;全真教中高手固然不少,可是也未必没有狂妄浮夸之徒!”这声音却有几分熟悉,黄瑢不由得又往外走了两步,听见先前说话那人大怒,喝道:“好小子,你骂人!”那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便笑道:“我岂敢骂你?我是骂目中无人的狂徒!”
黄瑢这一下可听出来了,不是欧阳克可又是谁!她略微一想,明白过来,这另一个“小道士”定是尹志平。
也对,在这里欧阳克并没有像在原著中那样断了双腿,所以他会跟着完颜洪烈、杨康、欧阳锋一行来到这里也不足为奇;只不知他们是几个人,尤其是那欧阳锋在也不在?她又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欧阳锋不在,领头的乃是欧阳克、杨康、完颜洪烈三人,想必其余人等不外乎是梁子翁彭连虎那几个,定下心来,连忙跑去厨下寻黄药师;黄大岛主正在心里不爽,早听到尹志平狂妄自大的那些话,见有免费的出气筒自个儿送上门儿来(还不止一波),冷哼一声,大踏步地往外走,站在屋门口,气沉丹田,一声怒喝:“谁在此处撒野?!”
梁子翁尹志平等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声沉喝中暗蕴的气劲震得头晕目眩;而倒霉的欧阳克小童鞋则是第一时间听出了这声音是谁,待一看见黄药师的身礀,当下唬得三魂七魄先飞了一半,两腿一软,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战战兢兢道:“黄……黄老前辈竟在此地,实在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晚辈之幸也……”
一听欧阳克唤他“黄老前辈”,梁子翁等人立刻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俱都骇然——桃花岛主黄药师,传说中的大魔头哇,谁敢招惹?心里知道在这魔头手下决然讨不了好去,便打定主意决不和他动手,一有机会,立即三十六着走为上策!
黄药师冷笑不已,突然提高声音喝道:“统统给我滚出去!”众人在一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四肢百骸都不自在,呆呆站在店堂之中,不知如何是好,听他一喝,登时心下大宽。彭连虎当先就要出去,只走了两步,却见黄药师挡在院门口,并无让路之意,不由愣愣地又站住了,只听黄药师骂道:“放你们走,偏又不走,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
欧阳克最知道黄药师性情乖张,说得出就做得到,虽然为难,但也向众人道:“黄前辈叫大伙儿出去,咱们都走罢。”然而脾气火爆的侯通海却十分不服,骂道:“给老子让开!”冲到黄药师跟前,瞪目而视。黄药师毫不理会,淡淡的道:“要我让路,谅你们也不配。要性命的,都从我□钻过去罢!”
噗的一声,黄瑢站在房门后头,实在忍不住喷笑出来。
院内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均有怒容,心想你本领再高,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哪!眼下放着这许多武林高手在此,合力与你一拚,也未必就非败不可!
侯通海怒吼一声,率先向黄药师扑了过去。但听一声冷笑,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招的,黄药师左手就已将侯通海的身子高高提起,右手拉住他的左膀向外扭去,本待把他一条手臂连肉带骨扯成两截,转念一想,不妥,小徒弟还在那厢看着呢,遂手上放轻了两分,将侯通海另一只手臂一并捉住,喀喀两声,登时便把他两条臂膀的骨头从根处折断了,将人往地上一丢;侯通海痛得晕死过去,而黄药师缓缓转头,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过。沙通天、彭连虎等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见到黄药师眼光向自己身上移来,无不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寒毛直竖,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杨康本来扶着完颜洪烈站在最后,这时眼珠子转了两下,想起方才听见那一声女子轻笑,忽然一发狠,撇下他父亲,疾步冲向室内,五指成爪张开,要捉黄瑢做人质。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碰着黄瑢半片衣角,黄药师鹰钩般的铁爪已经钩住了他的后颈,杨康整个人登时倒飞出去,重重落在院外,一声痛呼。
黄瑢看在眼里,真不知如何评价是好。转眼看见欧阳克满眼焦急哀恳地望着自己,心想他倒也算是被黄药师怒气一并牵累的,倒不如放他走了,省得他回头还要跟欧阳锋告状!叹息一声,拉拉黄药师衣角,示意他还是轻轻放过罢——黄药师倒没多想,觉得小徒弟约摸是不喜看这打斗场面,转过身去,一声怒喝:“还不快滚的,把命留下来!”
众人当即抱头鼠窜,连滚带爬逃了出去。欧阳克却落在最后面,感激地向黄瑢又盼去一眼,幸而这次没被黄药师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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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另一边,尹志平见了黄药师这般威势,心知此人非同小可,不由收了两分自负神态,躬身说道:“全真教长春门下弟子尹志平拜见前辈。”
黄药师不耐烦道:“人人都滚了出去,我又没教你留着。还在这儿,是活得不耐烦了?”尹志平一怔,道:“弟子是全真教长春门下,并非奸人。”
黄药师冷笑道:“全真教便怎地?”顺手在窗台上捞了块木片,臂不动,手不扬,那木块已轻飘飘的向尹志平迎面飞去。尹志平忙举拂尘格挡,哪知这小小木块竟如是根金刚巨杵,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势不可当,连带拂尘一齐打在他口旁,一阵疼痛,嘴中忽觉多了许多事物,急忙吐在掌中,却是几颗牙齿,满手鲜血,不禁又惊又怕,则声不得。
黄药师冷冷道:“全真七子那些下作勾当,当我不知道呢!我便是黄药师、黑药师,你全真派要我怎么好看了啊?!”
尹志平顿时觉得大失面子,手扶面颊,对着黄药师叫道:“你是武林的大宗师,何以行事如此乖张?江南六怪是侠义之人,你凭甚么要苦苦相逼?若不是我师父传了消息,他六门老小,岂不是都给你杀了!”
黄药师怒道:“要你们这群杂毛从中多事!你背后骂得我好?”
尹志平干脆也豁出了性命不要,叫道:“你要杀便杀,我是不怕你的。我当面也骂你,你这妖魔邪道,你这怪物!”
此话一出,黄瑢和陆冠英、还有密室里运功疗伤的郭靖黄蓉都一齐默了,心中暗想,小道士你自求多福罢——却不料有个意外人物忽然撞上来:只见程瑶迦鼓足了勇气跑上前来,对着黄药师道:“这位前辈,我是孙真人门下弟子,我……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这同门师兄一马!”
【四十】但相恋,便相许(二):在天愿作比翼鸟,雄飞雌从绕林间~
黄药师本是气怒江南七怪当年追杀陈玄风、梅超风二人,最后还带着郭靖杀死了陈玄风,弄瞎了梅超风,明摆着是欺辱他门下弟子;郭靖那小子有女儿护着,一时还真动不了他,但收拾那六个做师父的倒是不难,加上梅超风从旁哀恳,遂命陆乘风助力,去寻江南七怪下落,预备亲自去找他们麻烦;陆乘风虽不敢违背师命,然而这些年在江南也颇有结交,那柯镇恶的大哥柯辟邪当年与他乃是至交好友,现在不免进退两难,只得偷偷放了丁点儿风声出去,好教六怪躲避则个,却不想全真教闻风而动,来Сhā了这么一脚。
此时黄药师见这两人一个小道士十分硬气,胆子也大,一个女子又十分仗义,倒与自己少年时候性子有些相似,不禁起了两分惺惺相惜之意。自他成名以来,不论黑道白道的人物,哪一个敢当面对他有所冒犯?给人如此放肆辱骂,那是他近数十年来从未遇到之事。自己适才对付侯通海的狠辣手段,这两人明明亲见,居然仍是这般倔强,实是大出意料之外,冷冷的道:“黄老邪已经多少年没被人当面骂过了,你说我如何放他?”
尹志平此时竟是豁出去了,眼一闭,心一横,叫道:“我不怕你,偏要骂你这妖魔老怪!”黄药师冷笑道:“哦,连死也不怕?”
不等尹志平回答,只见程瑶迦已经抽出剑来,横剑拦在尹志平身侧,叫道:“我也是全真门下,要杀便将我们师兄妹一起杀了!”
这一着大出尹志平意料之外,刚才见这师妹向黄药师说情,还只当她是个胆小怕事的大家闺秀,却不料她这样回护自己,情不自禁叫道:“程师妹,好!”两人并肩而立,眼睁睁的望着黄药师。
半晌,黄药师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好,有胆量,有骨气!我黄老邪本来就是邪魔外道,也没算骂错了。你师父尚是我晚辈,我岂能跟你小道士一般见识?去罢!”他忽地伸手,一把将尹志平当胸抓住,往外一甩;尹志平身不由主的往门外飞去,满以为这一交定是摔得不轻,哪知双足落地,人居然还好端端的站着,竟似被人抱着轻轻放在地下一般。他呆了半晌,心道:“好险!”纵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进店去骂人了,心里一阵阵后怕,摸了摸肿起半边的面颊,转身便跑。
程瑶迦还剑入鞘,也待出门,却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了——黄瑢暗道,可不能让她跑了,不然自己上哪儿给陆冠英再找个媳妇儿去?笑眯眯把程瑶迦望着,比比划划指着屋里,意思是饭还没有吃完;傻姑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忽然就到了程瑶迦跟前,问她道:“你不是要找人么?”程瑶迦一怔,点了点头,傻姑笑呵呵地将她往屋里推,一面道:“他一定是藏起来了,你快去找他呀!”
程瑶迦躲闪不及,闹了个大红脸,竟然愣愣地任傻姑推了进去。陆冠英摇头一笑,虽然赞赏这姑娘仗义正直,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望着黄瑢柔声问:“小师叔吃好了么?”
黄瑢摇头再摇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师父的手艺再怎么也吃不够呀,她还想摸到厨房再去蹭点儿呢!只听黄药师在身后没好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胖成小猪啦!”一面走上前来,又气缀又宠溺地在她额头狠狠点了一指头。
“……”嘤嘤嘤,师父果然还是坏银!黄瑢小盆友捂着额头泪目怒指,做师傅的却爱答不理,溜溜达达往屋后走去。
陆冠英想笑又不敢笑,转身去屋里盛饭;黄珺i了两步,依旧跟着黄药师,只见他站在曲灵风坟前,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脚步声,一转头看见她来,他忽然笑了笑,神情有点落寞,道:“昨晚上师父梦见灵风啦,他晓得我要带傻姑回去,跟我说自己也想念桃花岛了;当初他在树下练功的时候,眠风默风总是给他捣乱,爬在树上一个劲儿地晃树枝子,桃花落了他一身都是……”
黄瑢默默听着,望着黄药师微微锁起的眉,头顶灯泡忽然“叮”地一亮——“师父,那就在这里种上桃花吧!”
牛家村的水土其实不错,只是这些年人家越来越少,渐渐就荒了。黄瑢取出包裹里的种子,在陆冠英帮忙下,认认真真在曲灵风坟边种下四颗,小小地围了一圈儿——
等这花树长成了,想必……会很美吧?可是种子要长成大树毕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因为没人照顾,枯死了怎么办……
陆冠英安慰她说:“小师叔放心,咱们走前可以舀些银钱,拜托村里人家帮忙照顾。这里民风淳朴,举手之劳,不会不帮的。”
黄瑢笑眯眯点头,心想,以后总得再来一次,若果真长成了,师父……多少心里会舒坦一些吧?
想了又想,她展眉笑了,舀出怀里一直舍不得动用的、黄药师那次给她的一小瓶儿九花玉露丸,愉快地在每颗种子旁边埋了一粒——唔,都是纯草本的,应该会有点效果的吧?
她心里是高兴非常,和陆冠英两个人蹲在曲灵风坟前忙活,却不知有人隔窗看得各种眼红——哼!果然还是不能放着小徒弟在一边,一回头工夫就有人□来了!
然而让黄药师最为郁闷的是,黄瑢和陆冠英的关系还真就很好。陆冠英脾气温和,又会度人心意,仪表堂堂,谈吐大方,说话时常能将黄瑢逗乐,这一下午下来,连一旁陪坐的程瑶迦也从没停过脸上羞怯的微笑。黄药师自己本是不惯哄人的,他已经被黄瑢哄惯了;这时更觉心下不爽,虽然还在教傻姑武功招式,心思却大半都飞到屋里人身上去了。
屋里程瑶迦望着陆冠英谈笑风生,时而掩口轻笑,时而低头不语,手指却一直在裙带上绕来绕去。她先前对郭靖朝思暮想,自觉一往情深,殊不知只是少女怀春,心意无托,于是聊自遣怀,实非真正情爱,只是自己不知而已;今日见了陆冠英,但觉他风流温雅,待人接物实在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处处胜于郭靖,不禁一颗芳心暗暗悸动;见他对黄瑢温柔非常,心里不禁又有些疑惑,暗道:“莫非他对他这小师叔竟有情意?”不禁情思颠倒,发起愁来。
这一夜除了傻姑,几人各怀心思,安然度过。次日一早,黄瑢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被人吵了起来,原来却是傻姑,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叫道:“开花啦!开花啦!”
黄瑢登时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同时耳边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提示音——“系统提示:照料9999株桃树,任务进程:4/9999。”
“……”黄瑢吓了一跳,急忙扑到窗前看时,只见绯红的一瓣儿一瓣儿轻轻随风飘落在坟头,四株桃花迎风招展,开得好美好美。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违背常理了吧!!!
黄瑢习惯性地召唤系统出来解答,然而系统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讪讪笑道:“说不定是巧合呢,哈哈哈,哈哈哈……”
“……”巧合你个大头鬼!
然而系统同志这次是打死都不肯说实话了,打太极道:“说不定是天时地利人和,这地方风水太好了……再不就是黄大岛主的九花玉露丸吸了什么仙气儿……哎哎哎,别光问着我啊,你倒是说说,任务进度条动了,有什么感想啊?”
“……”能有什么感想?
“比如说……”系统微妙地顿了一下,“还想不想完成任务回去了?”
“……”可以说不想吗?不知道为什么,黄瑢心里忽然有点微妙的小小愧疚。
“我就知道……”系统忽然吁了口气,闷闷道:“算啦,你也别纠结这回事啦,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我……有事儿得离开一段日子,所以……”
黄瑢惊疑地打断:“你你你,你不是人工智能?难道是真人扮演?”
“人工智能也需要维修啊……”系统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卖萌,“人家现在还是崭新崭新保修期内的呢!”
黄瑢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无语道:“快去快去,去晚了小心主机烧掉修不好!”
“怎么可以这样咒人家……”某系统哀怨的声音渐渐远去,黄瑢微微舒了口气,心里突兀地一空。
——大概是因为,那是第一个能毫无障碍地“听”见她表达内容的家伙?
他甚至不算是个人啊……呆呆看了会儿眼前的桃树,黄瑢忽然浑身一凛,汗毛竖起——该怎么跟师父解释捏?呃……说是曲灵风的魂魄显灵会有用咩……
不等她愁完这回事,新的麻烦就已经找上了门——只听院门外有人声音朗朗,语气却不甚客气,道是:“全真门下弟子马钰等,求见桃花岛黄岛主!”
“……”别是尹志平那小道士跑回去告状了吧?!这是来找事儿的呢还是来找事儿的呢还是来找事儿的呢?!!
【四十一】我本俗世一凡人:系统小哥的苦逼人生~
他是个程序员。
只不过不是小公司里舀着微薄薪水看着上司脸色写出来的东西鲜少能冠上自己名字的那种——应当说他是个相当了不起的程序员,这点从他供职的单位就能看出一二。
他卖命并且效忠的对象,是政府——是23世纪里军政科技都无比发达、与其他两大政府三足鼎立傲视世界的,华族一脉主导之下的联合政府。
不似21世纪的发展求存,不似22世纪的硝烟弥漫,在23世纪的战场上只剩下一头猛狮、一匹苍鹰和一只黑熊,彼此观望试探,谁也不愿成为注定被枪打的那只出头鸟。
同时,困扰全人类的新问题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近两百年来负载过分严重的生态环境早就支离破碎,几乎已经无力制造出新的自然生命了。
每一寸未被污染的土壤都堪比等体积的钻石样珍贵,每一株尚在生长的鸀色植物都恨不能搬进科学院牢牢监管;尽管如此,这个由冰冷的机械与发达的智能围绕起来的“先进”世界的生命力,还是在一点一点地衰颓下去。
政府的程序员那也是分很多种的,而他做的工作便是最最机密最最核心最最关键的那一种,他研发的技术是目前三个政府都迫不及待想要占先完成的技术——
空间技术!
依据古籍记载,就在如今这大片荒芜凄凉的土地上,曾有过怎样的繁盛与安详……统治者认为,问题还没有严重到抛弃这颗故乡星球的地步,更何况虽然也发现了个别少数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可谁能保证大规模的迁移之后,全人类政府之间的□面又会是怎样?谁也不能冒这个险!
既然谁也不能冒这个险,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有志一同打道回府,寻求科学去呗。
早在半个世纪前,科学家们就发现了穿越时空奥秘的些许线索,并能成功地往返于过去两百年左右的时空,只是回溯不了更远,也到不了未来。在这个时候,一部分科学家早些年提出的平行空间理论得到了高度重视——意即从过去某个时间点上分离出一条平行线来,以它为支点进行投影和数据的整合,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可利用空间,再现——或者说保留——更早的过去的地球样貌!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却不能说出口的不宣之秘——的确,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是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是对是错?早在22世纪便研发成功普及开来的全息网游早就表明,空间是可以人工创造的!用一位著名的疯子天才科学家的话来讲,每一个人,每一本书,甚至每一句话,都可以称其为一个空间,不同的只是大小和稳定性而已!
——现在他们的工作,只不过是要让这个空间范围更大、架构更稳,并且试图去激发其生命活力罢了。
他一直很相信一句古话,功夫不负有心人——所以他最终成功了,他和他的伙伴成功地借助两部他们都很喜欢的古代小说的内容,将那两个空间完完整整地复制投影下来,继而慢慢回溯这个空间之中的时光并试图加以改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了!
他们没有将这个惊天动地的成果通知任何上司部门,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也还不能确定这个成果究竟是否完美,每一个实验成果都要经得起考验才能称之为成功——所以他亲自编写了程序,设定了十分搞怪又离奇的解码要求,让自己这边能以监视者的身份进入这个具有相当生命活力的空间,去探测并且监察实验者的行动。
——至于实验者,当然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在这样的年代,世界和平国际安全法还不如一页白纸值钱,可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最后还是留了个心眼,不想到最后做了政府的蘀罪羔羊,更不能让“用人类**进行惨无人道的精神试验”这种罪名扣到自己头上。
这群科学怪人说到底都是疯子,只有疯子才能完成常人想也不能想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本来的想法是用高度智能的机器人或者机器动物进行试验,却不知是在哪一环出了偏差,无生命的载体无法传输;他又不甘心地尝试使用珍稀的培植植物,却没想到,发生了让整个实验室都目瞪口呆的事情——送达的实验对象,居然变成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这群科学精英技术天才们一个个大惊失色——要是现代人还好说了,偏偏这是两个古人,古人啊!众人一片愁云惨雾,渀佛看见了自己因为“非法穿越改变历史”的罪名被押进大牢的悲惨场面。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祸不单行今日行,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切仪器和指令都开始不听使唤了,科研所无限的经费到了他们手里就只有有限的一点点,主脑一抽风,后果简直惨不忍睹——其中一个空间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联系,只能接收到丁点儿微弱的生命体征感知;而另一个的数据流也大幅流失,空间几乎散架,正在急剧地波动……然而现在,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他的倔劲儿在这时按捺不住地上来了,心一横,果断地坐到了电脑跟前,对一屋子的同事们道:“为了我们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说什么我也要把这个任务进行到底!你们从外部慢慢修复系统数据,我去从内部寻找问题!”
整个研究室内十二个人,只有他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人养,无妻无子无人葬,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此前支撑整个空间的,是整部小说的内容数据;如今暂时代蘀支撑起这个空间的,却是他的大脑。
于是,他成了堪比系统的存在,能和他交流的人只有那唯一的一个实验者——她唤他系统,他想了想,默认了这个称呼。
反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就是这个空间之父,哼哼哼。
暂时与身体分离,感知不到任何外物,唯一的认知全部来自于这个女孩的大脑感应——做人做到这地步还真是堪怜啊堪怜。
可是……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对这个口不能言举目无亲的女孩子,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怜悯和愧疚的……
等等……怜悯?
还有……愧疚?
啊呸,他自己都成这模样了,怎么还去怜惜别人?!
这段日子,日后回想起来,渀佛是他一生中最不可言说的秘密时光——没有人看得见他,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世上只有他与她心意相通,他知道她每一分每一秒的喜怒哀惧,后来渐渐竟不由自主地陪着她一起喜怒哀惧。
只是她的情绪,始终都牵系在别人身上罢了。
那个任务……的确只是为了哄着她玩的,给一个遥不可及的期望罢了,事实上他心知肚明,十有□她和她妹妹都再也回不去;然而谎言被人一眼看透一语道破,还真是从未有过的事。
忽然觉得什么东西不知不觉悄悄变了,再也不能受他摆布控制。
第一个变化是那个生活技能的出现——并不是他给予的指令,所以他手足无措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在她买到那只墨翠镯子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什么莫名其妙的鉴宝术来着!
在科学家的脑子里一切结果必有经过,既有经过便有起因;经过反复的观察推导与思索……他忽然惊疑不定地觉得,似乎这个空间,不再是那么死气沉沉复制过来的一团,它……大概是有了那种继承自自然造化的,神秘不可言说的……感知?
那么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吗?是因为她,带来了23世纪里最为金贵最迫切需要的那种东西——生命的力量吗?
有些事情靠嘴说不清楚,更加不是科学能够解释得了的;然而很快另一件事情印证了他的猜想——就是那桃树。
她睡下了,但他清醒着——他用他的意识感知得到,在那片曾经浸润了她温柔的泪水和诚挚的祝愿的土地上,那些种子是以怎样惊人的速度发芽滋生,抽条扬茎,最后开出一朵朵令人眩目的花来——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决定离开。
是的,早在一个星期前他就收到了同事的消息——数据流虽未完全找回,但已经足以支撑空间框架,另一个空间也渐渐得以修复,至少现在,他可以离开了。
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他曾有过不知多少次的犹豫,每次都想问她:“你愿意离开这里吗?”他想如果她愿意,他一定不顾一切也要将她带出来,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可是她当然不会愿意离开——他明明也知道,所以才从不敢开口相问。问了又能怎样?徒然自伤而已。
回到23世纪的办公室后不久,他便辞了职。离职前他最后做了两件事,一是将两个试验空间的部分数据流悄悄接通在一起,等它们慢慢融合;另一件事则是,将关于这次试验的全部数据文件一一销毁,一狠心,封锁了通往空间的一切路径,对所有同事也只解释说,空间坍塌,所以他才会回来得这样晚——
这个秘密,和记忆里有个人那清润温柔的音容笑貌,还是……一并带进坟墓的好。
【四十二】但相恋,便相许(三):在天愿作比翼鸟,雄飞雌从绕林间~
即便得意门生尹志平被打落了半口牙齿告到跟前,全真七子气愤归气愤,却也不是专为这个来找黄药师麻烦的,这一番实是因为偏听偏信,上了杨康和假扮成裘千仞的裘千丈的当。
原来杨康自从那晚在宫里趁乱用匕首捅了郭靖之后,便认为郭靖既被匕首所伤,又中了欧阳锋的蛤蟆功,定然是内外伤重,必死无疑,一面暗自得意去掉了一个障碍,一面却又烦恼若被丘处机察觉追问起来应当如何应付……与全真七子结仇,这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自从前日遇到黄药师并落荒而逃,杨康在心里深深咽不下这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主意——若是他把罪责推到黄药师头上,会怎么样呢?黄药师武功那样高强,让全真七子去寻他,自行送了性命,那不就永绝后患了吗!想到这里,他只想仰天大笑三声,面上却还是装作恨恨的模样道:“郭靖兄弟被桃花岛的黄岛主给害死了!”
全真七子早知为着陈玄风、梅超风的缘故,黄药师在追索江南六怪的下落,郭靖死于他手,原是理所当然,竟无丝毫疑心。丘处机当即破口大骂:“黄老邪横蛮毒辣,此番决计不能跟他干休!”
正说时,刘处玄带着假扮裘千仞的裘千丈回来了。他也将眼前白须白发的老翁当做了真正的裘千仞,遂为众师兄弟引见道:“这位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咱们今日有幸拜见,真是缘法。”
马钰、丘处机等都久闻裘千仞的大名,登时肃然起敬,言语中对他十分恭谨,裘千丈只是一味信口胡吹,竟也哄住了他们。说到后来,丘处机问道:“裘老前辈行走江湖多年,可曾听闻我们师叔周伯通的下落?”裘千丈信口道:“老顽童么?他早给黄药师杀了!”众人大吃一惊,刘处玄道:“不会罢?周师叔武功高强……”不等他说完,裘千丈便立即立即接口道:“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啦,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别人又哪有这等本事?那黄药师一身青布长袍,面容十分古怪,像是一具僵尸。我要上前劝阻,可惜已迟了一步。唉,老顽童可死得真惨!”
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在武林中名声甚响,乃是一位积威甚重的前辈高人,全真六子哪能想到这是有人假扮、信口开河?加上老顽童失踪多年,全真教这么多师侄徒孙,谁都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间,一时人人悲愤异常。丘处机把桌子拍成震天价响,又把黄药师骂了个狗血淋头,杨康趁机说出“前日在牛家村客栈见到黄药师”一事,于是全真七子更是坐不住了,当即便要上门寻仇。裘千丈怕事情露馅,忙道:“黄药师知道你们聚在此处,眼下就会找来。这黄老邪奸恶之极,今日老夫实是容他不得;待我出去一趟,处理些许家事后就找他去,你们只管在此候我佳音便是!”
其实他本是打算借机脱逃罢了,然而全真七子哪里知道?众人尊他是武林前辈,不便违拗他的言语,却又怕黄药师不知何时离开,错过了报仇时机,当下十分为难。裘千丈眼珠子转了两转,道:“那黄老邪功夫虽然厉害,我却有制他之术。你们瞧!”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剑头对准自己小腹,“嘿”的一声,直刺进去。众人齐声惊呼,只见三尺来长的刃锋已有大半没入腹中。裘千丈笑道:“天下任何利器,都伤我不得,各位不须惊慌。我此去若是错过了时机,各位再一起到那客栈会合便是;各位大可不必急着与他动手,以免损折,等我回来制他。”
丘处机为难道:“师叔之仇,做弟子的不能不报……”裘千仞叹了口气,道:“那也好,这是劫数使然。你们要报此仇,有一件事须得牢牢记住。”马钰忙道:“请袭老前辈指点。”裘千仞脸色郑重,道:“一见黄老邪,你们立即合力杀上,不可与他交谈片言只字,否则此仇永远难报,要紧要紧!”说罢转身而去,那柄利剑仍然留在腹中。
众人相顾骇然,马钰等六人个个见多识广,但利剑入腹居然行若无事,实是闻所未闻,心想此人的功夫实已到了深不可测之境。却哪里知道这又是裘千仞的一个骗人伎俩:他那柄剑共分三截,剑尖上微一受力,第一二截立即依次缩进第三截之内,剑尖嵌入腰带夹缝,旁人远远瞧来,都道刃锋的大半刺入身体。他生怕谎言穿帮,才嘱咐全真七子不可与黄药师多作交谈,一面自己飞也似地逃命去了——他可不想事后被全真七子和桃花岛主抓起来围殴!
此时隔着一道半人多高的矮墙,听见丘处机那一声来者不善的高喝,黄瑢转头一望,顿时目瞪口呆,一二三四五六七……全真七子都到齐了!她不禁暗暗心想,莫非这次果真是来找麻烦的?一面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屋去叫师父,那边唯一的女子孙不二急脾气已经上来了,开口便嗤笑道:“哦?你就是桃花岛新收的入室弟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我师兄弟愿领教一二,请!师兄,布天罡北斗!”
qaq她哪里会什么武功啊!你你你,你们千万别急着摆那什么天罡北斗阵啊!!啊啊啊这是个什么情况啊师父快来救命啊……
不等黄瑢跑进屋去求救,黄药师已经怒气冲冲地出来了,虽然他脸上罩着面具看不见神情,但黄瑢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连忙挨上去顺毛抚摸——师父大人千千万万不能暴走啊!
黄药师胸中怒意稍平了些,站在屋前双手一推,“砰”地一声,院门应声大开;全真七子猝不及防之下,倒是吓了一跳,只听黄药师冷冷道:“好哇,七个杂毛竟敢合力对付我不会武功的小徒儿啦!今日我出手教训教训你们,便是王重阳也不敢说我黄老邪这是欺侮小辈了罢?”
王处一当年曾在华山绝顶见过东邪、西毒二人,知道方才要怪孙不二急躁无礼,正要向前见礼,却见黄药师身形微晃,反手就是一掌。王处一欲要格挡,哪里来得及,啪的一声,脸上已吃了一记,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丘处机大惊,叫道:“快躲!”话音未落,但听啪啪啪啪四声响过,谭、刘、郝、孙四人脸上都吃了一掌。丘处机见眼前青光闪动,迎面一掌劈来,那掌影好不飘忽,真不知向何处挡架才是,情急中袍袖急振,向黄药师胸口横挥出去。丘处机武功为七子之首,这一拂实是非同小可。然而黄药师成竹在胸,向后一避一闪,轻飘飘地躲了过去,同时左手向上一翻,已抓住丘处机宽大袍袖,跟着右手直取对方双目。丘处机奋力回挣,袍袖断裂,同时马钰与王处一双掌齐到。黄药师身形灵动之极,对丘处机一击不中,早已闪到郝大通身后,抬起左腿,砰的一声,踢了他个翻身筋斗,嘴里骂道:“王重阳一生豪气干云,却收了这般脓包的一群徒弟,当真好笑!”
丘处机学艺以来,从未遭过如此大败,连叫:“齐占原位,布天罡北斗……”但黄药师东闪西晃,片刻之间连出七八招,各人抵挡不遑,哪里还布得成阵势?只听格格两声,马钰与谭处端腰里长剑已被他拔去折断,抛在地下。
丘处机、王处一见势不妙,双剑齐出,连绵而上。这全真剑法变化精微,双剑连势,威力极盛,黄药师倒也不敢轻忽,凝神接了数招。马钰乘这空隙,站定天枢之位挥掌发招,接着谭刘诸人也各占定方位。这天罡北斗之阵一布成,情势立变,天权、玉衡正面御敌,两旁天玑、开阳发掌侧击,后面摇光与天璇也转了上来。黄药师出手荡开四人掌力,笑道:“好么,王重阳居然还留下了这一手!”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手上与各人掌力相接,已知情势大不相同:这七人每一招发来都具极大劲力,远非适才七人各自为战时之可比,当下展开“落英神剑掌”,身形灵动,掌影翻飞。
全真七子牢牢占定方位,奋力抵挡,知道只消一人微有疏神,七子今日无一能保性命,全真派必定就此覆灭;黄药师心中却也是暗暗叫苦,刚才他一上来若是立下杀招,随手便杀了对方一二人,这天罡北斗阵就再也布不成功;只因先前手下留情,此时却求胜不得,欲罢不能。双方都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各出全力周旋。渐渐全真七子力量不逮,黄药师却愈发应对从容,游刃有余。
忽听远远的有人大笑:“做小辈的不敬在先,药兄再不肯显点功夫,谅他们也不知道你桃花岛主的手段。”
黄药师一听声音,便认出是欧阳锋,当下不得不分神回道:“只得锋兄见笑罢了。”
欧阳锋本已袖手旁观了一会儿,眼见七子的天罡北斗阵极为了得,只盼黄药师耗动真气,身受重伤,那么二次华山论剑时就少了一个强敌;哪知黄药师武功层出不穷,七子虽然不致落败,但要取胜却也着实不易,心想:“黄老邪当真了得!”但见双方招数越来越慢,情势越是险恶,不到一盏茶时分,这场恶战就要终结。只见黄药师向孙不二、谭处端分发两掌,孙谭二人举手招架,刘处玄、马钰发招相助,欧阳锋心想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长啸一声,叫道:“药兄,我来助你如何?”当即便要向离他最近的谭处端出手,黄药师一眼瞥见,顿时撤回左手掌力将谭处端轻轻一推闪开,对欧阳锋怒喝道:“谁要你来Сhā手?”
谭处端心有余悸,方才他全副精神都正与黄药师拼斗,欧阳锋那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当真是迅猛无伦,若是被他打中,只怕自己不死即残;此时黄药师又被丘王马郝四人缠上,欧阳锋冷笑道:“那我就助他们!”双掌倏向黄药师背后推出。他下手攻击谭处端时只用了三成力,然而现下这一推却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乘着黄药师力敌四子、分手不暇之际,一举就要将他毙于掌下。他本算定要先将七子打死一人,再行算计黄药师,那么黄药师既伤,天罡北斗阵已破,七子纵使翻脸寻仇,他也毫不畏惧。
这一下毒招变起俄顷,黄药师功夫再高,也不能前挡四子,后敌西毒,心中暗叫糟糕,只得气凝后背,拚着身后重伤,硬接他这一击。欧阳锋这一推劲力极大,去势却慢,眼见狡计得逞,正自暗喜,忽然眼前黑影晃动,竟是一人从旁冲过来,扑在了黄药师的背上。
原来谁也没有算到,早在欧阳锋出声的那一刻起,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不会武功的黄瑢就在附近紧张地等候时机了——横竖此时梅超风不在,欧阳锋又已经来了,她是早就豁出去了的——谁来蘀黄药师挡下那聚力一击呢?
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她原本Сhā不进去,然而欧阳锋飞身而下时,谭处端一个踉跄离了原位,阵势微乱,却被她钻了这个空子,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扑上来那一瞬间她脑子里还在晕晕乎乎地想,这速度够不够突破百米冲刺的世界纪录捏?
黄药师大惊之下,却根本来不及收掌回护,一刹那胸口阵阵激痛不已——这个傻丫头,这个笨丫头,你……你怎么敢啊!
然而就在黄瑢扑向黄药师的同时,又有另一人飞身而下,仗着绝高的轻功、高大的身形以及对蛤蟆功路数的深深了解,巧妙地将她牢牢罩在了自己身下。欧阳锋一看清来人,急忙收势,自己胸口顿时一阵闷痛,吐出一口血来,双手却还是带着五分余力,击在了那人身上。他顿时心痛难抑,沙哑着嗓子叫道:“克儿,你,你!”
欧阳克咳嗽着吐出一口淤血,虚弱道:“叔叔,没事……”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地飘了过去,又向黄瑢望了一眼——叔父要他回白驼山,可他实在不舍得走;从杨康对全真七子胡说八道那时候他就悄悄跟紧了叔父,生怕叔父掳了黄瑢做人质,现在这样……就当还她几次相助的恩情了罢?只盼在她心里,他并不是那么坏得无可救药……
此时黄药师与马钰等同时收招,分别跃开,回过头来,冷笑道: “老毒物好毒,果然名不虚传!”
欧阳锋这一击误中自己爱子,心中悲痛难忍,见欧阳克受伤过重,亟需医治,自己也受了反噬之伤,连忙弯腰提起欧阳克,飞步离去;黄药师也并不追赶,铁青着脸一把把黄瑢揪到自己跟前,怒道:“你长进了?有本事了?学会自作主张了?你让师父往后怎么办!”
声声质问如雷敲在心上,他的语气又惊又痛,还未从险些失去她的巨大痛苦中缓过来——痛失挚爱这种事情,一辈子有过一次,已经够了!
黄瑢脑袋一低,讷讷不敢作答,低头望着地面,眼睛却又瞄到自己雪白的衣摆上点点殷红如梅绽放,那是……欧阳克的血……
他……他没事罢?
☆、但相恋,便相许(四)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发相册外链,所以把弟弟的萌照放在微博了,置顶……丫是个小胖墩儿~~今天我抱他玩的时候差点闪着腰!他还特别骄傲地跟我讲:“我这么高这么结实,你看你抱不动了吧~~~?笨蛋~~!”我晕死……
我的错!!应该检查一遍!!!没想到晋江这么饥渴……
【四十三】但相恋,便相许(四):在天愿作比翼鸟,雄飞雌从绕林间~
师父大人很生气,后果嘛……已经不是“严重”俩字所能形容得了的了——黄瑢可怜巴巴蹲在黄药师房门口,怎奈师父大人就是不给开门,只扔下一句话就冷着脸把门甩上了——“好好反思去!”
嘤嘤嘤,人家真的反思了啊……
怎奈岛主大人这回着实吓得不轻,当然也气得不轻,真恨不得逮住那害得他吓得丢了半条命的小混蛋狠狠教训一顿——你要逞英雄,也得掂量清楚自个儿有几斤几两吧?!
然而生气之余,更是深深的后怕——要是欧阳克没出来挡那一招,要是欧阳锋没有及时收势,要是……要是那倾尽全力的一招,真的打在了她身上,他……他可怎么办!
他不敢想,一点儿也不敢想——那一击之中必是倾尽了老毒物欧阳锋的毕生功力,誓要让他不死也落个重伤;可她一个丁点儿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挨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猛地拉开房门,黄药师冷着脸,故意不看黄瑢,只冷声道:“进来!”
黄瑢讷讷地照做,门一关上,只听黄药师又道:“伤着没有?”
这次他语气和缓了许多,黄瑢愣愣地摇了摇头。其实她胸口微微有些闷痛,背上也有点刺刺的感觉,但是现在哪里顾得上?
黄药师看她一副迷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拉过黄瑢的手腕把了会儿脉,重重哼了一声,训道:“让你不听话……”一面取出药丸,喂她吃了两颗。
他语气虽然不善,动作却极尽细致温柔,黄瑢胆子大了点,连忙顺杆子往上爬,趁热打铁认错道:“师父,我错了……”
黄药师冷冷道:“你错了?我看你好得很!你练了什么壮胆子的功夫,鬼迷了心窍,敢接欧阳锋的招了是不是?!”
黄瑢被他训得垂了头,心里其实还是后怕的,此时听黄药师语气又凶,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安危,还是免不了地委屈,鼻头微酸,眼圈儿一红,心里暗暗还有些赌气。半晌才听见头顶上一声长叹,到底还是黄药师先败下阵来,不忍苛责,抬手将她圈进怀里,恨恨道:“嗯,现在又知道怕了?你的心肝都长到哪儿去了,就不想想师父得有多心疼么!”
黄瑢一声也不敢吭,静静趴在他温暖宽厚的臂膀里,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再也忍不住了,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良久,黄药师微微低下头来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让师父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呢?!……先前蓉儿的妈妈去的时候也是这般,难产,血崩,我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断气儿,心里恨不得那个闭上眼睛救不回来的人是我!看着挚爱死在面前却救不了,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痛苦,多难受,你怎么能让师父再经历一次一模一样的痛苦?你这个狠心的、不懂事的傻丫头啊……”
黄瑢听他语气真是灰了心一样的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后来听他说到“挚爱”两字,心里一时百感交集,望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一句平时万万说不出口的话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待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轰的一声,整个人都着了——“就是因为知道,才要去挡啊……”
因为知道失去挚爱有多痛苦,所以我愿意为你去挡那一下,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陷入险境——因为你,就是我的挚爱啊。
黄药师微微闭了下眼,心里暗暗苦笑——真是栽了,彻底栽了,在他活了半辈子、人到中年的时候,却又来了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情情嗳嗳!这傻丫头,她还真敢说……她一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毁了,整个人一点也不是自己的了,他只愿给出全部,以求能换回她像现在这样好端端地坐在他怀里,他这余生几十年——没有她,是再也活不了的了!
“阿瑢,”他轻声道,“说出来的话,是不许反悔的。”
两个人在室内久久相对,慢慢地一点一点挨得近了,眼望着眼,眉贴着眉,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于是两个人四瓣唇忽然贴到了一起去,继而便是火辣辣情热如沸的抵死缠绵。
唇齿相依……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
“以后不许了……”她听见他低声的嘱咐,沉沉地响在耳边,“你要是出了事情,师父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你得好好的,咱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她趴在他肩头微微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只晓得点头;他不禁笑了,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发,心中满满的都是这十几年来再没有过的轻怜蜜意,柔声道:“等回了桃花岛,就找个日子,成亲罢。”
啊……成亲?
这才意识到“跟师父大人过一辈子结个婚生个娃”这个现实问题,黄瑢小童鞋顿时抬起头来,愣愣回望之,心里的感觉……是害羞呢,还是纠结呢,还是别的什么呢,这个实在不好形容……反正她一急之下,居然下意识地选择了最不明智的做法——转移话题,吞吞吐吐道:“师父,欧阳克不会有事儿罢?”
“……”正自甜蜜地畅想着未来二人生活的岛主大人顿时黑了脸,危险地眯起眼睛——小丫头果然欠教训,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起别人?看来是他不够“努力”是吧……?!
当然现在不是身体力行向她说明谁才是她应该关注的重点的最佳时机……岛主大人心中不免十分遗憾地咂了咂嘴,可惜啊可惜,不是在桃花岛……
那还等什么?回岛呗!
黄大岛主向来想做就做雷厉风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女儿还没出关——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着呢:反正女儿找到了,眼看着心思半点也不在当爹的身上了,果然养大了留不住了,唉——真是不甘心得很,难道这么多年都是白养你的?为父的还比不上那么个又呆又木死心眼儿的傻小子?什么武穆遗书什么的,就等他们出关以后,扔给女儿去找去操心罢!他可是等不及要回桃花岛了——他本来于郭靖的鲁钝木讷深感不喜,心想我黄药师聪明绝顶,若是以如此一个笨蛋作女婿,岂不让武林中人都笑歪了嘴巴?除非他有些真本事能护得住蓉儿,不然的话,哼……!
当然,如果黄药师能提前预知他这一走给黄蓉留下了多么麻烦的一堆后患的话,说不定会暴跳如雷把郭靖大卸八块儿——可是他现在不知道,他一门心思都想着女儿出关-交托事情-回桃花岛-择日成亲!
试想啊,一个荡漾的、开窍的、思春的、久旷十五六年的老男人啊……黄瑢小童鞋,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再说全真七子那边,实实在在是惹了个大乌龙,一个个不住垂头丧气。那日欧阳锋狼狈遁走,众人也无暇追他,黄药师一门心思要把小徒弟拎回去教训,却不料丘处机上前一步,眼中如欲喷火,骂道:“我全真派跟你有何怨何仇?你这邪魔恶鬼,害死我们周师叔,所为何来?”
黄药师心想这不明不白的与全真七子大战一场,更不明不白的结下了深仇,真是好没来由,不耐烦道:“周伯通?我什么时候害死他了?”他明明只是把老顽童拘在桃花岛上而已,而且既然九阴真经寻到,原也打算这次回岛便把周伯通放了的。
丘处机暴跳如雷,冷笑道:“你还不认么?也罢,你武艺高强,我们是见识了的;然而今日,就算拼了我师兄弟七人性命在此,也定要报此大仇!”
黄药师被人不明不白扣了这么个不白之冤,正要发怒,却被黄瑢拉了拉,嘴唇翕张,说了些什么,全真七子自然看不懂,只当又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东西;谁料片刻后,黄药师竟没有发火,只淡淡道:“谁对你们说我杀了老顽童?”
全真七子把经过原委说个分明,黄药师冷哼一声,领头走进了屋里,提掌往墙上一拍,登时砖墙碎了一大块,露出密室暗洞和里面端坐运功的郭靖黄蓉二人来。黄药师嘲道:“郭靖在这里,你的好徒儿呢?!”
丘处机登时傻了眼,黄药师又道:“你怎知那裘千仞便是真的裘千仞,不是有人冒充?就算他是裘千仞,说的话就一定可信了,偏我黄老邪说的话就都是假的?!”
按他脾气,绝不是有耐性和人解释的,全是黄瑢方才劝他好好同人问个明白分晓,不然只怕日后黄蓉夹在郭靖和全真七子之间难做。至于江南六怪么,两人一道选择性忽略了——论起武功声名,那六个人全加起来,也抵不上七子一个,黄蓉要是再解决不了,就不是当爹的该操心的了!
全真七子就是再傻,这时也知道必是被人摆了一道;马钰将那“裘千仞”做的事情一说,连陆冠英都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黄药师更是冷笑不已,嘲道:“一个个都是悟道悟得傻了的,这等市井把戏也能将你们唬住!我徒孙也比你们知道得清楚!”言罢拂袖而去,准备待会儿好好收拾小徒弟,留下陆冠英与全真七子分说;至于程瑶迦,此时见了自己师父,更是羞惭万分,坐在孙不二身边一个字也不说。
误会算是解开了,黄药师那边志得意满心情大好,准备带着小徒弟进城转两圈儿;又想到丐帮七月十五大会岳阳城,说不定还能与洪七公碰个面儿,正可将黄瑢与老友引见引见。这想法不免带了点炫耀意味,可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就算人家酸溜溜说他老树开新花什么的他也不会生气;然而没料想到的是,甫一出门就给全真七子拦住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真是烦不胜烦——所以他就怕跟人解释,越解释越缠夹不清!黄药师瞪了黄瑢一眼——看你还笑!
黄瑢微微掩口,眉开眼笑地想,师父你要知道这一下为将来省去多少麻烦,说不定还要谢我呢!
黄药师牛脾气一上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也不管还有人在侧,直接把黄瑢一揽一抱就要离开。黄瑢被他吓了一跳;更别说众人都看呆了眼,马钰道:“这这这……这果真是黄岛主的徒弟?”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你们师兄妹不还是夫妻么,出家前难道仳离了?”
马钰和孙不二顿时一齐涨红了脸,黄药师却爱答不理,转眼的功夫便行远了;倒是陆冠英目瞪口呆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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