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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剑海情涛 > 第八章

第八章

不久,小径上人影急显,由山里奔出十余名大汉,领先的大汉,见地下的凌乱尸体,脸上暮然失­色­,吼道:“快搜!二弟带人往下追。”人影一分,四散而没。

半茶时分,众从铁青着脸重行聚来,那位率人往下追的二弟带回来矮脚仙和百名大汉的尸体,忽听一名收拾尸体的大汉惊叫道:“焦爷,马爷留了个字。”

焦爷听到声音后,过来一看,惊得“啊”了一声,侧抽一口凉气,脸­色­死灰,牙齿似在打架。原来那位马爷在断气之前,在地上用手指写了三个字;“恨海狂”,狂字少了王字下面那一划,但一看就知道是狂字。

别一大汉也在惊叫:“曾爷也留有字。”

众人急抢至被飞剑所中的那大汉尸前一看,只见他也用手指在泥上写了两个半字:“天残全,“全”字当然是剑字,少年右边的两坚,少了刀,就不成为剑了。

焦爷惊得汗如雨下,战傈着说:“不可移动尸体,李老二快到谷口传讯,请令主前来看一看,散开!小心对手出现。”

李老二应诺一声,如飞而去。

焦爷捺下心神,检查尸体上伤痕,发现十四具尸体中,致命剑痕细小而薄,翻天鸽子和另一名大汗的额上,被利器划破了一朵钱大梅花,五个小洞全凝着血和脑浆。他哺哺他说:“天残剑!恨海狂,恨海……啊!是的,就是那魔头,伤痕和传说中的一般形状。这魔头重出江湖,咱们阎王谷的英雄好汉非卷铺盖不可。非卷铺……”

文俊功力没有全面恢复,被灰影带走,只觉臂上那大手传来无穷力道,将他带得似乎双足已离地面,在山林绝谷中一阵盘旋,速度快过飞鸟。他已看清灰影是个白发如银的老头儿,情不自禁地轻呼:“老爷子,好浑厚的内力啊!”

老头说:“你也不差,力斗巡山三鬼,不容易啊!”

“惭愧!连人家的巡山头目也难以招架,还谈什么进谷?”

“哥儿,非其时也,好自为之,灰心不得。”

穿过无数古林,进入巨石林立的一座小谷,老头带着他东盘西转,到了一处山藤密布的巨壁下,只见眼前一暗,人已在藤草覆盖得密不透光的石缝里了。

老头放开手,领着他进入一座黑漆无光的石洞,火光一亮,只见洞中除了一束松明以外,别无长物。洞有三丈方,倒明亮宽爽,老头将壁上讼明燃起,一面向文俊点头微笑。

文俊这才看清老人面容,自发白须,慈眉善目,双目神光四溢,大有松风古月的气概。忙躬身一礼道;“小可梅文俊,蒙老前辈临危援手、没齿不忘。请问老前辈仙诛,在下永记心中。”

老人仍提着天残剑,用手反复抚弄,微笑问道:“别说那些,老朽周天毫,不知恨海狂人前辈与小友如何称呼?”

文俊肃然答道:“与晚辈关系不平凡,在师父之间。可惜他老人家不同凡俗,晚辈祖国薄,未能执弟子礼以事。”

周天豪喜形于­色­,问道:“四十余年前,老朽蒙他老人家一再仗义援手,恩比天高,四十余年,好长啊!老朽遍访名山,亦无缘得见他老人家仙颜,不知他老人家近况如何,小友能见告么?”

“他老人家现安居山野,叮嘱晚辈不得透露行踪,未便见告,尚请前辈原谅,晚辈离他老人家不过一月,每年前往省视一次,只是老人家不见外客,从此不再身临江湖了。”

周天豪黯然他说:“他老人家一生行事,江湖不容。其实所行之事,上不愧于天,主­性­嫉恶如仇,鼠辈闻名丧胆,签于人间恶霸横行,弱­肉­强食,仁义解体,而以举世皆浑唯我独清之超人举止,行迫于莽莽江湖之间,难怪会被小人所嫉,换来恨海狂人之名,岂不令人寒心。”

文俊虎目中寒芒倏动,煞气飞腾,恨恨他说:“可惜他老人家已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不然双凶一霸怎敢如此肆毒江湖?晚辈蒙他老人家青睐、赐剑授艺,誓必仗剑行江湖,诛尽人间的恶霸,才不负天残神剑。”

周天毫心中一惊,暗说:“此子虎目含威,杀气直透华盖,赤煞隐于天亭,如无人从中化解,今后江湖多事矣!可我无此回天之力!”

他咽然一叹,转过话题说:“观小友年不过十六八,功力确是不凡,力闯血雨阵,一举歼灭十二名恶徒,天残剑法端的神奥难测,空中轻折腾飞为世所无。名师出高徒,的确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但不知小友因何与阎王谷结怨?白日闯山,突在是危险啊!””

文俊面­色­发红,难为情他说:“前辈何必见笑?连巡山头日也难自胜,惭愧死了,的确是辱没了这把天残神剑。”

便将三年前义弟妹被双凶一霸的走狗所害,江边目睹绿眼鬼王惨杀无辜,故而闯山意在复仇之事说了。

周天豪说:“阎王谷高手如云,此时不宜前往。卜老魔祖孙三代均有超人身手,寨中人皮白骨堆集如山,声势正如日中天,跺一下脚河南省也得动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算帐不迟。

老朽寄居惮河上源夕阳山,偶尔借这山河歇脚,到谷之左踩探卜老贼所为。如果小友日后到阎王谷殷仇,请移到老朽的往处夕阳山蜗居,亦可助小友一臂之力。目下阎王谷人四出,不宜出山,且先在这儿暂住,寻找机会脱离险境。”

说完,将天残剑递回文俊手中,解下腰中布羹,取出­干­粮分给文俊一半。文俊谢了。一老一少坐下进食,说些江湖见闻。

谈起名门派的兵刃暗器,老人家心中暗动,说:“恨海狂人老前辈仗剑江湖,一生未使过暗器,可算正大光明。但暗器也是兵器之一,用之明则明,用之暗则暗,心中无亏则无伤大侠之风了。目下江湖中暗器日益霸道,不但花样百出,且残毒奇诡,老朽愿以一手专破暗器的天棋手法相赠,小友幸勿见却。”

说完,探手取出一白一黑粒瓷造棋子,起身将松明分三处Сhā了,退至沿壁下坐好,说:“小友请看。”

文俊并没见杨手,两粒棋子电­射­而出,白­色­棋子发出一声锐啸,绕三枝松明转了三圈,黑­色­横子­射­出在先,半途反而缓逸出,无声无息传过中间火焰,“叮”一声脆响,两旗子突然相触,左右两条火舌突灭,两棋子端口正压在松明顶端。

周天豪又取出一枚白棋子,手一伸,棋子脱手而飞,呼啸着绕沿壁转了一圈,突然加速向火焰飞出,“嗤”一声响、火焰倏分,三支松明子大放光明。文俊脱口呼道:

“错火分光,这是无上绝艺。”

周天豪微笑不语,洞中突然锐啸连声,劲风扑面生寒,无数黑白影子盘旋飞出,徐疾进退均生姿,

暮地里,,叮叮,,连声脆鸣,黑白影刹时不见,而满地都是棋子,一白一黑平摆地面,有三十六对之多,恰成天罡之数。

文俊心中一怔,正容说:“前辈莫蜚是十年前名满天下的天棋子周爷吗?”

周天豪笑道:“正是老朽,不知恨海老前辈是否曾经提及?”

“他老人家确曾提及,但未示知前辈大名,听他老人家说过,举世滔滔,仅有三位仁义至­性­的好人,其中就有前辈名号。”

“另两位是九现云龙和荆山老叟,是么?”

“正是,后者正是晚辈援业恩师。”

“这么说来,咱们关系更为密切了。别浪费时间,且听我将“满天星罗”的手眼心法告诉你。”

“满天垦罗”是天横子的成名绝艺,不仅专破暗器,更可任意克敌,三五十粒可以同时出手各找目标,比“满天花雨”高明百倍。发出时正斜两粒粒粒不同,任意发声,扰人心神,升沉旋回切割莫不如意。

三天中,一老一少足不出洞,练功之余,并揣摩棋

文俊天生奇才,聪慧过人,不但将“满天星罗”心法学会,棋艺更不同凡响。

@奇@晚上,天棋子带文俊出山,他对这一带地势知之甚详,五更天便到了潜山县,老人临别一再叮嘱,请文俊代向恨海狂人问好。并要文俊不可再在江湖闯荡,苦练三年五载后再来,并不为晚。天残剑武林中太过显目,如非生死关头,切不可仗之拼斗,日后再阎王谷,可先到­鸡­呜狗吠听三省的金家寨夕阳山北麓找他,自可助一一臂之力。

@书@文俊唯唯承诺,方互道珍重而别,当天到达安庆。

@网@这三天中,阎王谷的人马已经散布江湖,踩探四十余年前的一代魔王恨海狂人的行踪,一批批的贼人陆续下山、一个个神­色­紧张地向四方散去,沿途风声鹤嗅,人人自危。

有些贼人奉命至江湖传言,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是“恨海狂人重出江湖,连毙阎王谷十四名高手。”

象一个炸雷在晴空中响起,震得武林朋友晕头转向。

也由于这一闹,双凶一霸与六大门派之间,冲突缓和上来,破天荒地排除成见,携手合作。

这是百余年前雷音大师时代后,仅有的一次黑白妖魔大合作。

可是这只是表面而已,其实暗中仍是生死对手。

也由于翻天鸽子等十四人,全死在文俊和天棋之手,阎王谷只根据留下的“恨海狂”和‘,天残全”六个残缺不全的字,全力搜寻恨海狂人的行踪,这倒方便了文俊。

他那英俊的小伙子身影,不是众贼的目的。他把那天残剑外面罩上破布囊,更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在安庆停留一天,买了只百宝囊,将天棋子所赠的一百粒黑白横子罩上破布囊,回头扑奔江面,他要到麻山找师伯无极道人报讯,重新投师学艺,准备报仇雪耻。

他不想坐船,走南岸大渡口,沿官道南下,向前急赶,日­色­近午,酷阳如火,官道上行人稀少,江风赶不掉蒸腾的署气。

但文俊不在乎,他日久苦练的结果,功力日进千里,寒署对他不起作用。

正自迈开大步急赶,突见三里外两条人影急赶。身形十分迅捷,但仍可看出他们眼下正有点瞒珊,这是一段孤形大道,两人奔入里外丛林,刹时不见。

文俊即起疑心,脚一加紧,向丛林奔去,一里路程转眼即到,林子不太也不小,远远便可听到沉重的叹息声。

文俊离开官道闪入林中,向喘息处扑去。

氨官道旁古木下草地,倚坐着两个劲装挂剑大汉,正在气喘如牛调息,面­色­灰白,汗下如雨。

忽听一人说:“大哥,我不行了,你先回去找老爷子报讯吧!要记着替五弟门报分。哎哟不知那丫头用的是什么功夫?相距丈外,微风一指,我便觉得五脏似要崩裂,要不是我起身阻拦五弟不可鲁莽,说不定她也不会饶我。”

“二弟,别说了,就是告诉老爷子又有何用?那丫头一指之力,五弟等八人立即吐血身亡,老爷子难道经受得起么?”

“是的,大哥,咱们不能替老爷子惹祸,只怪五弟糊涂,试想她三个女流之辈,如无防身绝艺,怎敢在外面抛头露面?那丫头也太过狠毒,几句轻薄话就要八条人命相抵,不是太过分么?”

文俊听到这儿,哼了一声,心想:“大概是有些轻薄下流之辈,流人下了杀手,这闲事犯不着去管,活该!”

轻轻撤出了林子,绕出官道竟自走了。

十里外又是一座林子,一进林中便觉得血腥触鼻,文俊心中一惊,大踏步闯入一眼前景象叫他大惊失­色­,毛骨悚然。

官道左方林木深入,横七竖八地散着四把钢刀和四把长剑,八个细小如婴儿的死尸,裹在八套宽大的玄­色­劲装内,浑身冒着青烟,血流满地。

他正在发呆,尸体突然“波波”连声,八阵青烟过外,尸体化成一堆灰烬片刻之间,只剩八套劲装。他心中一惊,哺哺自语道:“化尸丹,我倒看看谁有此种药?”着罢地上蹄迹,展开轻功向下追去。

不到十里地,耸立着一座大松林,远远地可以闻到林中响着声若金石的狂笑声,他脚下一紧,象道轻烟闪入。

松林尽外,官道旁边有一个长亭,亭外三匹骏马懒散地赐蹄扔尾,亭内坐着一位浑身翠绿的少女,和位白发满头的老­妇­,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发眉目清秀的天真少女,也是一身翠绿。

外面树下石凳上,散坐着六名面貌狞恶的大汉,腰悬刀剑,傲气凌人,狂笑声就是他们所发的。

坐着绿衣少女真美!眉如春山弯带秀,目如秋水清又深,粉颊儿吹弹得破,樱­唇­酒涡荡人心弦,看年纪不过二八,绝代风华宛如仙临尘寰,可惜!她那深潭也似的剪水双瞳中,随着那些狂笑厉音,不时透出一丝儿令人心悸的冷电寒芒,虽则一闪即逝,但他那冷电寒芒中,仍教人打心底涌起如陷冰窖的感觉。

她敛往凤目中的冷电寒芒,芙蓉似的脸蛋荡起一丝笑意。突然她似有所见,向要中一皱黛眉,随之又恢复那闭目羞花的美貌,酒涡儿好叫人心跳啊!

文俊随笑声前扑.还看不见长亭,葛地感到颈上一凉,耳中响起一个细小而清晰的嗓音说:“娃儿,别在鬼门关上闯,快在十几丈外找草丛隐住身形,用耳朵不许用眼睛,不然必有杀身之祸,小心了,好戏上场啦广声落颈上的大手募然失踪,跟角灰影一闪不见,好快的手法!

文俊咽然叹道:“江湖中奇人异事比比皆是,这位怪人要取我­性­命的话,不比探囊取物还容易么?”我这点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如不苦练那里会有大成就啊!”

他依言找处草丛隐住,一面运功练气,一面静听,亭中一切景象他根本就无发过目,狂笑声起落不绝,酒香随风飘荡。

突然,狂笑停止,一个粗哑的嗓音说;“老四,喝掉这一坛子酒,我可等不及了,看你的啦!”

一个洪亮的嗓音说:“慢慢来,老大,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别吓坏了雌儿哩!”

“哈哈哈……老四什么时候开始懂得怜香借玉呀?奇闻!太阳莫不是打西山爬上来了吗?”

“哈哈哈……”随着响起无数的狂笑声,呼得文俊火起,正待发作,却听耳中响起先前那细小而清新的声音说:“娃儿,用不着你哩?给我听着就是。”

笑声一落,又听那被称为老四的人说:“姑娘,我叫金老四,有一个相当雅致的绰号粉面狼,嘿嘿!有下动问姑娘。”

“阿!你就是金老四?失敬失敬,别说动问,说就是了!””声音美极了,娇滴滴,甜密密,象百灵鸟在叫!

“这个……这个吗!姑娘由何处而来,又往何处去?”

“你问这个么?姑娘我冲你金老四的金面,说也不防。”

“好说好说。我金老四在洗耳恭听,嘻嘻!”

“你听着,来自虚无幻影,要往成都走走。”

“虚无幻境?这名儿陌生得紧。”

大概他在大惑不解,又道:“成都吗?倒是大大有名,就在四川忠州西南,涪州东北,姑娘你孤孤单单,迢迢千里到那儿­干­什么?”

“你这人问得奇怪,用不着你管那么多啊!”

“好,不问就不问,娘子的芳名总告诉我罢!”

为小子竟然叫起娘子来啦,怪得的是姑娘并没有生气,仍娇滴滴他说:“这倒无妨,看姑娘面子,金四爷你得先将来意说出。”

“没什么,没什么,嘻嘻!我兄弟六人,落脚对面小孤山下,看姑娘生得美丽过人,想请姑娘芳驾暂驻,不知姑娘可肯赏脸?”

“素昧平生,真不好打扰,金四爷,还是免了吧!”

“免了,嘿嘿,娘子,我看还是去的好。”

“要是姑娘我不去呢?”

“不去还成?小孤山六义竟然调不动姑娘劳驾,岂不是天下奇谈?””

顿了一顿,说:“大哥,咱们请姑娘和这两个小雌儿上马。老太婆,你用不着去了,你年纪太大啦!”

一阵哈哈狂笑,夹着沉重的足音响起,文俊想起身闯出,他已忍不住啦!突然,姑娘又说话了,平静,甜蜜,不带丝毫紧张。文俊心中一动。突想起那八具逐渐化成灰的尸体,心中一惊,又伏下了。

“且慢!金四爷,我看用不着请我到小了孤山,这样吧,你肯不肯陪我往成都走一趟呢?”

“哈哈四太爷可没工夫,日后陪你不迟,今天得随

“不成。你今天就得走,还有那五位爷,全算上。姥姥,劳你老人家的大驾,送他们一程。”

“姑娘,老身这就送他们上路。”

“恩……”

“哼……”

“呼呼……”

一阵马嘶,两声银铃似的轻笑,蹄声急如骤雨,瞬间即这去百十丈。等文俊纵出官道,只看到两点翠影和一个白发者­妇­的灰背影,三匹快马如流矢渐渐远去。

长亭四周,四仰倒躺着的六具尸体在逐渐缩小,冒丝丝青烟。

文俊大骇,他想不到六大汉竟然无声无息地毙命,这位姥姥的功力,确实骇人听闻,他脱口叫道:“好利害!我得看看她们是那一门派的人物。”

他刚要追,耳畔又响起那细小而清晰的嗓音:“傻蛋!你要追去,十条­性­命也是白搭?走哇,咱们前面碰头,不见不散。左侧灰影一闪,已隐入密林不见。

他目力极佳,也不能分辩那灰影是人是鬼,但却让他看清那光秃秃的脑袋。他又是一惊,感慨他说:“这怪人不但轻身功夫出神入化,那传音入密的绝艺,再过十年,我也难望其项背。”

紧了紧背上包裹,走上官道,闷闷不乐,转头对青烟袅袅的认具细小尸体,“呸”一声,吐口唾沫,大踏步走了。

道上行人稀少,他放开脚程急走,申时初;竟然赶过一鼓泽,远望小孤山微微冷笑,仍向下赶。入黑时分,到了江边一座大镇。土名儿就叫望江镇,距湖口还有六十里。他本想连夜往下赶,但不知怎么地又入镇投宿,他自己也说不出其理何在。

望江镇不算小,约有三四百户人家,地处来住要道。镇面倒也相当繁荣。镇西有间迎宾客寓,规模相当宏大,三进院,右首还有一座望江楼,是客人灌黄汤的好所在。一文俊风尘扑扑地经过迎宾客寓,店伙计眼睛雪亮,知道是要落店的财神爷,别看文俊穿的是两截青布裤褂,看上去有点寒酸,但他那绝代风华不是衣着可以掩得住的,光那魁伟的身材就给人刮目相看的感觉。

“大哥才来呀。辛苦辛苦!请进小店歇歇脚,请请!”

文俊没感到奇怪,淡淡一笑道:“小二哥你好,真的累了,给我要上次那间小客房。”

小二哥一怔,心说:“怎么?咱们面生得紧哪!”

但他可不敢说,一连串往里请,说:“小的理会得,就给老哥你留着哪。”

这儿是第二进东跨院十分雅致的客房,店主人不俗,院中花木扶疏,幽香扑鼻,文俊洗漱毕,拒绝了小伙计到望江楼晚膳的建议,叫来酒菜在房中饱餐一顿。

刚吃完,忽听前厅传出掌柜老先生的苍老声音说:“五爷,小的实大无可奉告,未入黑她们就落了店,整个三进院全包了,除了那个小丫头出来吩咐准备吃食外,任何入不准进入打扰,也未见她们外出。五爷的吩咐小的不敢违命,只是客人不准进入打扰,故而无法探出他们的来路。”

“混蛋!”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吼,接着,“啪”一声脆响,哼啥之声不绝。低沉的喉音又说:“不许哼哈!耽误五爷的事,你小心皮内受苦,五爷自己走趟,滚开!”

履声急急,直向院内响来。

望江镇这地方不是歇宿之处,到江口不过六十里,大约半日旅程,因此,这时客人少得可怜,就连院内文俊也算上,不到十个,却有十二间二进客房之多,且除了文俊独居一室之外,都是四五个客人共宿一问。这时天黑不久,客人都外出到望江楼消遣去了。

两廊下挂着六盘大红灯笼,光度甚佳。三进院那月洞门有一条青石走道穿过院中花衣也挂了两盏死气风灯,所以整个院子十分明亮。

文俊听他们的对话,知道有人要找三进院客人的麻烦他侠骨天夭生,就是见不得人间不平事,悄悄拉开房门,在廊下背着手,专等好戏上场,星目有意无意地向院内瞧,wωw奇Qìsuu書còm网手中托着一杯香茶,不时吸嚼几口,又放在身后。

在灯光照耀下,前院门履声低闻,进来了一个中年人,狰头鼠目,小鼻尖嘴,长象虽狠丑,但身体却修伟。头戴十字消遥中,身上围在着罩袍,足下是薄底快靴,看上去真是不伦不类。

这人昂首直入,冷冷地瞥了文俊一眼,故意踱着方步;沿青石道向月门洞走,距月门洞不到一丈,突然他们“哎哟”一声惊叫,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狗一样,一蹦三尺高,转身骂道:“谁活得不耐烦的,敢在五爷身后捣鬼!”

用手抚着ρi股蛋,鼠目中凶光暴­射­,四下里张望。可是四下里静悄悄鬼影俱无,灯光照耀下,似没有藏身之地。

文俊也是一怔,他的目力有异常人,就没有看见这家伙是谁捉弄的,更没有看见有任何微小的暗器出现。

大汉见没人答腔,鼠目一扫文俊,似要发作,旋又向月门洞冲去。

这同时,月洞门现出一条绿影迎门站着一位小葱也似的少女,真美!乍看去,几乎怀疑是仙姑临风,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方鞋隐隐约现,翠翠绿丛中一点红,原是那令人想入非非的樱桃小口。

她迎门一站,稚容未退的脸泛起甜笑,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愿,足以驱走登徒子的卑鄙龌龊怪念头。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自然,未渗任何虚假,不带任何娇柔。

大汉本是怒气冲冲,大有择人而噬的狰狞模样,但被少女纯真的笑容所慑,不自主地低头止步,蹑喘他说:“我乃江口五霸的凌波鼠何五元,请问姑娘一声,文俊心中暗骂,这家伙竟用驿驻二字,荒诀之至!

少女仍然笑答道:“何爷找错人了。我家小姐不姓绿,不叫雁,更不是什么令主的千金哪。”

“哦,也许是孩儿们招子不亮,致有此误会,那么,姑娘贵姓呀,你们小姐又怎么个称呼?”

“这事情何爷包涵,小女子未经小姐允许,恕难奉告。”

“什么?你竟敢不说?”何爷发了火,­色­迷迷的双目滑碌碌乱转,目光不离她的莹洁如玉的粉颈,和胸衣那不可加减半分的蓓蕾。

“你不说可以,五爷不怪你就是,来,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小姐。”说完,伸手挽住她的玉臂,瞪眼张嘴,口涎外流。

“你……你怎么……动手动脚?可何体统?”小姑娘向侧一闪腰,走了两步,何五爷一手落空。

院中突然响起黄莺似的声音:“小翠,外面什么人吵闹,叫他们安静些,别来­骚­扰。”

文俊心说:“这声音熟得很。”

小翠转身答道:“姐姐,没事吗!”转身满脸惶急,对何五爷低声而急促地说:“五爷,小姐责怪下来了,你还是走吧,等会儿……多令人惋……”

“你姐姐说话声音好甜啊!”何五爷打断她的话,鼠目向院内寻说话的人……我何五元好福气,哈哈,一箭双雕……一箭又雕!”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抓小姑娘。

小姑娘似是弱不经风,躲闪着道:“生有时死有地,五爷,你不想想……”

“哎哟!王八蛋,谁给五爷……哎……”

“趴”一声闷响,何五爷先是跪下,最后是爬伏在地,双手按住大腿交会处,伏在地上哎哟直嚷,浑身发抖。

小姑娘脸上毫无惧­色­,仅向远处文俊扫过一眼,似乎低低一笑,用手掩口急叫,但脸上显然在强忍笑容:“店家,店家,炔来呀,这位客人中风啦!快抬找郎中,迟了可不行。”

外面抢进五名店伙,大概他们早躲在外面等待了,七千八脚抬了何八爷,他仍在闷哼,声音越来越微。

文俊乘众人大乱之际,早已悄悄掩上房门,自去安歇。

原来他见小姑娘可怜相,躲闪着何五爷的巨爪,忍不住将茶杯捏碎,用天横子所传的手法弹出。

双方相距四丈,但他的功力仍可应付自如,瓷片无声无息一闪即至,突向下一沉,转向上急­射­,恰好不差分毫由何五爷下身中­射­入,直贯会­阴­抵达­阴­囊内部方行停止。

文俊回到房中,熄灭灯火,盘坐床中以九如心法苦练先天真气。

三更正,他方在浑然忘我中醒来,正想解衣就寝,靠觉远处衣衫飘风之声。他功力日进,耳目异常灵敏,数人内落叶风花也休想瞒他,知道有人到三院里找小姑娘的麻烦忙将天残和百宝囊挂上,由后窗溜出,直奔三进院。

三进院内挣悄悄,两厢耳房没有客人留宿,黑沉沉地,仅台阶下两盏风灯,发出朦胧黄光。

文俊毫无顾忌,以“直上青云”身法向屋脊上腾身急­射­,单足刚点屋脊,突然两股冷风挟着六点寒星,自两侧闪电似­射­到,迅痴万分,晃眼即至。

他临危不乱,双掌骤分拍出两掌,身形向上拔起大丈,六点寒光回头反奔,他也向右转身下扑,冷哼一声说:“鼠辈,给我滚出来。”

阶下风灯突灭,一条入影向院中花圃急落,文俊已看清那是一个穿夜行的蒙面人,怎肯放过?半空中一中劈出,跟踪扑下。

蒙面人身手不弱,脚一沾地即横飘五尺,恰好避诊掌,一声剑啸拔剑在手,低声喝道:“令主座下江口五霸之事,小子你也敢架梁,想是嫌命长了,通名受死。”

文俊不理他,迫近三步,星目中神光倏现,冷冷他说:“果然是你们这些贼种,也配问我的名号,你给我滚!”欺身抢近,暮地一掌掸出将他的长剑拍歪,一掌向他胸骨拍去。

蒙面人一剑走空,撤不及,左手即发掌硬接,他见文俊掌出无力,不但不见劲风发出,而且并未用真力,想一掌将文俊的手腕震断再说。

是以柔克刚同的无上绝艺,经过文俊修改变化威力更是惊人,由守势为功势,等他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只听一声闷哼,身形直飞退丈外,口中鲜血狂吐,僵直地向地面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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