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很有技巧的挑逗着身下人,他轻咬着他的耳垂,继而滑向他的喉结,手向下掏弄着他的下体。
折佩呼吸紊乱,他Ъo起了……
他太久没被人碰触过了,欲望就这么被牵引了出来。
“他多久没碰过你了?我只是用手帮你弄弄你就这么兴奋了。知道我上次跟他说过什么吗?我说,这么浪的,你搞不定。果然如此啊,被人弓虽暴都这么有感觉。你说你也够贱的了。”
语言和身体的双重暴力刺激着折佩,可他却挣脱不了。他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朋友强上他,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
除了流泪,别无他法。
程奕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越来越热,他知道,他要She精了。
“别忍着了,想出来就出来啊,你愿意配合一点儿,咱俩都舒服。”
那种轻蔑的态度,戏谑的眼神,几乎要撕裂折佩,他再也受不了了,“小奕!你混蛋!”
熟悉的腔调,高涨的欲望,一瞬间,一起倾泻了出来。
程奕的手上染上了粘稠的液体,折佩的哭喊声刺的他头皮发麻。
“小奕!你混蛋!你混蛋!”折佩大哭着。
程奕慌了,钳着折佩的手茫然的放开,他以为折佩会跳起来给他一巴掌,谁知,他却抱住了他,哭得淅沥哗啦的。
折佩越哭越凶,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苦闷,委屈,思念的煎熬,所有的所有全倒了出来……
他的脑子现在乱作一团,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忆、脸孔,全冒了出来。
“你混蛋!混蛋!混蛋!你哪儿像弯的了,我要是再不承认,你真能把我……你混蛋!”折佩一边哭一边捶打程奕,基本上歇斯底里了……
程奕被他死死的抱着,还得忍受着他的拳头,怎么办?忍着。
折佩闹累了,趴在程奕的肩膀上倒着气儿。
“大爷,您先放开我。”程奕拍了拍折佩的脊背,轻轻拉开他,站起来,拿起会客茶几上的抽页纸,擦手,然后抽出纸巾递给折佩。折佩不接。就那么半祼着,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得,我给您擦。抬头。”
柔软的纸巾轻轻的拭去了折佩脸上的泪痕。
折佩始终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程奕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点上烟,想着怎么哄一哄他。
“眼睛疼。都是你害得。”折佩嘟囔着,扒开眼睑,取出了隐形眼镜。
黑亮的眸子从隐藏中暴露了出来。折佩顺手把隐形眼镜扔到了垃圾筐里。
“抽烟吗?”程奕把烟递了过去。
“我才不会。”折佩瞪着程奕,“你转过去。”
“嗯?”
“你让我把衣服穿上。”
“得累。”程奕别过脸,折佩套上衣服,整理着。
“你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大劲儿,看都看了,摸都摸了……”程奕叼着烟,嘟囔着。
折佩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流氓!”
“我可记得我跟你说过等我直了,我找你,你别拒绝我。”
折佩这回的这一拳更狠,“打,怎么解气怎么来。”
“你转过来吧,我穿好了。”
程奕扭过脸,开到折佩气鼓鼓的样子。
“真不抽烟?”
“不抽!”
“我上次可看见你叼着烟。”
“那是装给你看的……”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程奕明显一语双关。
“哼。”折佩瞪着他,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
“折佩……逃不是办法。”
“你休想把我送回高羽那里。”折佩的语气很坚定。
“傻蛋。我才不会,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就行了。”程奕的视线落在了空旷的录音间内。“从我一开始找你,就是为了确认你好好的,活得好好的。我不会强迫你回去的,高羽的问题我知道,知道的比你清楚。”
“小奕……”
“可逃不是办法,高羽是真爱你,他每天都在找你。若你想散了,不如痛痛快快的跟他说清楚,对彼此都好。”
“我……”
“爱他吗?”
“……很爱,很爱。”
“离不开吗?”
“……我在试着。”
“我那时候离开他,是因为,爱的太累了,而且我性格偏激,俩人在一起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所以,我能下定决心跟他散了。折佩……你不一样,你性格很好,为什么不试着帮帮高羽呢?”
“我……高羽他根本就不需要我……除了Zuo爱,他……我和他根本格格不入。我不懂他,他也不理解我……”
“那是你没试着去了解他,他那人,烂嘴,也不会表达。可,折佩,我能感觉到,他珍惜你。”
“小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一直忍着,忍了好久好久,可他……”
“折佩,一味的忍让是没用的,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就得帮他,这种帮,不是你让着他,不是你忍着他,是你要帮他缓解他的心理问题,让他坚持去看心理医生,让他坚持服药,给他温暖,给他鼓励,让他安心。明白吗?”
“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做到,如果有,那你回去他身边,重头再来。如果没有,或者说不确定有没有,那,见高羽一面,跟他说清楚,散了吧。拖泥带水,对谁都是折磨。不如好聚好散。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过下去,我们都得默默的、独个的,承受孤单。逃不是办法,真的。”
“小奕……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在想他,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喝酒,我想让自己忘了他,可我做不到……”
“所以我说了,想清楚吧,快刀斩乱麻。”
“……”
“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会跟高羽说,我找到你了,你过的很好。不过你现在不知道要不要回到他身边。我这么告诉他,他会明白,至少他不会再那样发疯的找你了……至于他会不会等你想清楚,会不会结实新的情人,我不能保证。所以,你尽快考虑吧。我不能隐瞒我找到你了,但我不会告诉他你现在是谁。”
“高羽……他,他会跟别人好吗?”
“不知道,我不是他。但我知道,他从来不缺人爱,就看他想不想要了。他爱你,我能保证,爱的很深,我也能肯定,可,日子总得过下去吧?你说呢?”
“……”折佩垂下了头。
“光有爱,是不能过一辈子的,能陪着对方,包容对方,才能过一辈子。折佩,你还小,我不能要求你把整个人生交给高羽。但,情感,是很容易失之交臂的,你不付出什么,就什么也得不到……”
“嗯……”
“录音吧,我脑子都不清醒了。”程奕站了起来,拍了拍折佩。他不知道这个男孩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也不知道。
欧阳凛最近忙的不行,整个唱片公司的运作倒是稳住了,任修有多大的本事,想扳倒现在的Y唱片也是不可能了。
老头子听了汇报,没有表现出高兴,只是用深远的目光望向了那张泛黄的全家福。
修,其实,爸爸已经忏悔了很多年了,自从你离开那个家,他老了很多,他欠你的,只能用忏悔来偿还,因为,你什么机会都不给他……
公司的事情暂时可以放放了,别的问题又来了。
那天,他知道易繁不见了,他就猛的想起了那个雨中消瘦的身影。欧阳凛直觉的认为,那一定就是易繁了。虽然他的样子有了那么大的改变,但他觉得,那一定是他。
所以,这些天一下班,他一分钟也不多呆,开车就往上次看到那个男孩的地方转悠,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再见到那个身影。
是啊,也许,那天,那男孩只是恰巧路过……
也可能,那天,他看到的根本就是幻觉……
易繁……
你还在这个城市吗?这个我给了你如此多的痛苦回忆的城市。
又一次无功而返,欧阳凛坐在车里,看着车外酷热潮湿的黑夜,忽然,不远处的一家酒吧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不起眼儿的酒吧,霓虹灯的招牌有一个字母不亮了,有点儿颓废的感觉。
那么,这么一家没什么品质的酒吧为什么会吸引欧阳凛呢?
因为,去掉那个不亮的字母,酒吧的招牌变成了:LIN LOVE
浪漫吧?
欧阳凛把车子停在了街的对面,下车,往酒吧里面走去。
这家酒吧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在这个过道里,欧阳凛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他听到了易繁的歌声……
怎么可能?
欧阳凛加快了脚步,这是一家规模中等的酒吧,此时,客人不少,很多情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先生几位?”侍者走了过来。
可欧阳凛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彻底蒙了。
台上唱歌的那个男人……
黑色的T-SHIRT,半长不短的头发,线条分明的五官,炯炯有神的眼眸……
抱着箱琴轻声的唱着,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易繁!
“先生几位?”侍者再一次开口了。
“哦……啊……一位。”欧阳凛终于收回了视线。
“单人的位子没有了,您看吧台都坐满了……只剩单间了。”
“没问题。”欧阳凛点了点头。
坐在紫色纱帐的后面,欧阳凛喝着酒,看着易繁。
这包房很特别,身后是一面墙,另外三面是纱帐。打开可以看演出,放下来就是朋友们的私人空间了。
欧阳凛让侍者放下了纱帐,他不想易繁看到他,他现在看起来精神非常好,别回头看见自己再刺激着他……
那时候,他果然是装疯。
易繁……
你就那么想躲开我吗?情愿去那个半点儿自由都没有的地方?情愿让自己变成疯子?
欧阳凛静静听着易繁那独特的嗓音,他想起了很多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情景。
淡淡的品着酒,欧阳凛心里百感交集。
音乐声忽然停止了,继而是缓拍的爵士唱片,欧阳凛轻轻撩开了纱帐,他看到易繁从台上下来,去了吧台。
他看他和调酒师轻松的交谈着,脸上挂着微笑。
他看到他拿着酒瓶,把啤酒倒进自己的口中。
他看到他无所事事的巡视着一对儿一对儿的情侣。
他看到他将酒瓶放下,背着吉他走了出去。
欧阳凛快步走到吧台,结帐,跟着易繁身后出了酒吧。
外面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呢?好像,这几天总是大雨来的不期而至。
他看到易繁抬头看了看雨,继续往前走。
欧阳凛上了车,发动车子,不开大灯,迟缓的跟在他身后。
没开出几百米,一个打伞的男人挡住了易繁。
欧阳凛停下车子,放下了车窗。
夜色中,雨伞下,他看不到另一个男人的脸,可他看到,易繁,抱住了那个男人。
伞遮住了他们的脸,男人搭着易繁的肩膀往前走去,继而,进了街角的便利店。
不久,他们出来了,继续向前走。
欧阳凛心里那种滋味完全表达不出来,他只是开车默默的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了一个住宅区,进了楼道,而后,7楼的一家亮起了灯。
因为距离很远,他只是朦朦胧胧的从窗口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易繁,你跟谁在一起?
是他带你出来的吧?
那身影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欧阳凛思考着,手机却猛然响起。看看来电显示:家。
“喂?”
“大少爷!”电话另一头是个惊惶失措的声音,“您在哪儿啊?快回来啊,老爷,老爷他晕倒了……”
“我来做饭。”易繁拎着袋子进了厨房。“下雨了你居然想到来接我。”
“那是,我多绅士啊。”高羽跟了进来。
“少贫了,你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听到雨声就醒了,怕你淋着,就去接你了。”高羽笑了。“我帮你吧。”
“算了吧,您做的中餐不敢恭维。”易繁把蔬菜放进水池,清洗起来。
“这个……术业有专攻。”高羽笑着。
“所以你歇着去吧。”
“我……”高羽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离?”
“高羽,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
“我和小奕找你半天了,你刚刚怎么不在服务区?”
“手机出问题了吧,我还真不知道。”
“有折佩的消息了,我们俩在B座的酒吧。”
“折佩?找到了?”高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易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高羽。
他背对着他,他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易繁,我得出去。”高羽挂了电话。
“折佩找到了?”易繁淡淡的笑着。
“好像是。晚饭你自己也得吃,晚上关好门,我今天估计就……不回来了。”
“哦。路上开车慢点儿。”易繁依旧淡淡的笑着。
“能早点儿睡就别耗到早晨。”高羽摸了摸易繁柔软的头发。“最近你抽烟也太多了,少抽点儿。”
“怎么说的好像你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一样?”易繁抬头看着高羽,还在笑。
“瞎说。”高羽也笑了。
“……抱一下。”易繁低下头,钻到了高羽怀里。
高羽搂住了易繁,胸口有点儿闷,折佩回来了,那么,他是真的没理由到这里来了,怎么那么舍不得?
“好了,抱抱你就安心了,我会早点儿睡的。”易繁推开了高羽,继续回到水池前。
“易繁……”
易繁听到了高羽叫他,却没有回头。
“我……算了,没事儿。”高羽走出厨房,在玄关穿鞋,拿起车钥匙,看到串在上面的这个公寓的门钥匙,他想卸下来,拆到一半儿,他又停止了,他坐在矮凳上,看着手里的钥匙,头开始疼。
易繁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高羽,就是那么看着。
最终,他把那一串钥匙都放到了鞋柜上。
高羽把这个公寓已经买下来了,户主是易繁的那个新身份证上的名字,车子本来就落在他名下,这是计划之内的,但,公寓本来是租的,不在计划之内,可他前些日子买了下来。
易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留在这个城市,可,如果你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高羽点上了烟,开门,出去,带上了门。
易繁自始至终看着,他看高羽离开,他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进了浴室,洗了洗手。出来,拿起了钥匙架上的信箱钥匙,打开信箱,掉出了另一把钥匙。
易繁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抽屉。
里面有个很大的信封,易繁打开,里面是很多证件,身份证、驾照、户口本……
还有,买车的协议,以及,一份房契。
易繁蹲了下来,点了一颗烟,不知不觉,竟然,哭了……
高羽……
我怎么没早点儿认识你?
一瞬间,折佩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不是恨,也许是羡慕吧?
那么……等待我的,只有那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了,对吧?
凛,你把欠我的还给我,然后,我陪你走那条路。
“我以为你丫死路上了。”程奕见高羽进来,开始了冷嘲热讽。
“小奕!”离咲拧了他一把,他看见高羽的脸色很不好。
“折佩呢?”高羽坐了下来,拿过了离咲的酒杯。
“你问程奕。”离咲看着俩人脸色都不对劲儿,觉得自己还是旁观的好。
都是祖宗,哪个都惹不起。
“折佩呢?”高羽喝了一口酒,直视着程奕。
“你最近都住在哪儿?”程奕没回答高羽最关心的问题,而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关系到要不要让折佩回到高羽身边,倘若,他有了新的情人,那么,一切都是扯淡。
“……家里啊。”
“高羽,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和离来了你这里多少次了?你没一次在家的。上次离咲跟着你的车,你还居然把他甩掉了!”
程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顺手就扔到了桌子上。
“折佩呢?”高羽摆明了不想回答。
“高羽,你有点儿让我失望。我可以告诉你,我见到折佩了,他很好,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可他最想不开的就是,他还那么傻的爱着你,你配吗?”程奕说着,站了起来,往外走。
“小奕!”离咲想拽住他,却被他一把挣开了。
离咲知道程奕急了,他知道折佩的消息后就跟自己都说了,他也说了高羽最近的反常,他已经表示出对他的失望了,而高羽现在这般的不坦诚当然更是火上浇油。
“高羽。”离咲走回来,拍了拍高羽的肩膀,“折佩确实很好,我实话实说,他到现在依然爱你,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来。回来,他怕你又控制不了自己,他不怕你打他,他是怕因为他引起你情绪的波动而害得的你一无所成。用情多深,你自己应该明白。”
高羽沉默着,没开口。
“高羽,咱俩是发小,程奕看不出来的我都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你现在和谁在一起,你们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但你让我自私的说一句,你爱哪个,就跟哪个在一起。我想,他们都爱你。”
“离。”高羽没有回头,而是看着窗外的大雨。
“嗯?”
“谢谢。”
“你自己想清楚吧。”
“能告诉我折佩现在在哪儿吗?”
“不能,程奕答应了折佩不说。你只能等待,如果等不了,就散了吧。”
高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看见了窗外打伞等着离咲的程奕,还看到了离咲快步跑过去,两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磅礴的大雨中。
小奕,你幸福了,我安心了。
高羽点上了烟,拿出了手机。
“白脸儿。”
“高羽?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明天我想约一次治疗。”
“好。”
欧阳凛从窗口向外望去,繁华的商业街上车水马龙,可它们都那么小,那么小,和这些钢筋混凝土的大厦相比,那么小。每个人都不过是这个世界一个匆匆的过客,他们肩负着自己的使命,在这短短的几十年之中历经苦痛挣扎,最终涅槃离开。成功的、失败的,璀璨的、低迷的,什么也不曾留下,弹指间,灰飞烟灭。
内线响了,欧阳凛转过身,只是看着。
“欧阳先生。”秘书是在电话停止之后推门进来的。
“谁让你进来了?”欧阳凛倚在窗口,叼着烟,逆光。
“对不起,可下面的大堂有一位先生要见您。”
“我说了,没预约的一律不见。”
“……他说,他姓秦。您一定会见。”
欧阳凛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里的男人。
黑色的短发,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薄薄的嘴唇中正吐出烟雾。
身体被合身剪裁的黑色西装包裹着,线条很美。身边是一只很大的公文包。
“大哥。”男人看到欧阳凛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欧阳凛笑了。
“是。”
“上去?”
“不了,我赶时间,去隔壁的咖啡店坐坐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行。”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欧阳凛把杯子推近了秦香。
“你也喝。”秦香端起杯子笑了。
“要回加拿大?”
“是,要不我抽疯穿男装,别扭死了。”
“那个,咱注意一下说话的腔调行吗?”
“讨厌。”
“您打扮成这样还来找我……说吧,想必是把你逼到刀尖儿上了。”欧阳凛放下了杯子。
“嗯,修不让我来找你,我只能提前一点儿出来说是早一班的飞机。”
“哈哈哈。”
“大哥……”秦香也放下了杯子,“放修一马。”
“嗯?”
“修的境地现在你比我清楚。”
“是。”
“他斗不过你,其实一开始他自己就知道。”
“……”
“你有没有想过,那他为什么还要咬牙往上扑?”
“他恨爸爸。”
“是恨,但那种恨不是恨的要杀了他,他不过是想让他父亲承认,他不比你差,他除了性别什么都没输给你。”
“秦香,其实……他也恨我,我知道。”
“大哥,你误会他了。”
“误会?没有我,如果我十二岁那年死了,他不会被父亲抛弃,你说,他怎么能不恨我?”
“大哥,你偏颇了。修一直以你为骄傲,他很欣赏你为人处事的方式,很欣赏你的才华。”
“也许。”欧阳凛点上了烟。
“你们两兄妹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参与。”
“是。若你参与进来,我必输无疑。秦家的背景会是修很好的后盾。”
“知道我为什么不管修吗?”
“为什么?”
“我想让他从自己偏激的仇恨中走出来,但现在看来,他是越陷越深了。”
“……”
“大哥,我拜托你,去看看他吧,让他知道,你爱他,他是你最亲近的弟弟。”
“秦香,你不拜托我,我也正要去找他。”
“什么?”
“我爸不行了。”
“老爷子怎么了?”
“那天突然脑淤血,现在人在医院,整个人基本上瘫痪了,就靠呼吸器维持着。”
“……”
“那天他醒了一下,问我,闺女呢?”
“大哥……”
“秦香,我们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但其实,老头很早就开始忏悔了,是修不给他机会让他赎罪。”
“大哥,去找修吧,如果他父亲真的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知道。”
“那我走了。”秦香说着,站了起来。
“秦香。”欧阳凛坐着,没动。
“嗯?”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这么多年,照顾我女儿这么多年。”
“因为我爱他。”秦香笑了。
黄昏中,欧阳凛的车停在A&W唱片公司前面,看三三两两的人从大楼里走出来。
等到夕阳迟暮了,他终于看到了修的身影。
“修。”欧阳凛下车,叫了他。
欧阳修看了看他,继续向前走。
“就给我几分钟。”凛拽住了修。
“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胜我败。”
“上车,就几句话。”
修看了看凛,坐到了他的车里。
“说吧。我一会儿有个很重要的事儿得办。”
“爸爸……不行了。”
“什么?”
“他就想见见你,他一直昏迷着,那天醒了,找闺女。”
“哼。”修轻笑了一声。
“修,你和我,跟他斗了一辈子。我们伤痕累累,他也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彻底不想跟他斗了吗?给你一个画面,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夕阳里,看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老泪纵横。你说,还斗个什么大劲儿啊。”
“说完了?”修看着凛。
“完了。对了,还有,爸他在私立爱华医院。”
“我走了。”修打开了车门。
“修,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无论你多么不想承认,你还是女人。”
车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修的身影消失在了凛的视线中。
晚上八点不到,一个捧着一大束百合的女人站在了医院门口,她白色的连衣裙被八月闷热的风吹得轻轻飘动。
她来回的踱着步,额头上微微有汗。
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悦耳的脆响。
她从白色的手袋里拿出了烟,点上。
你能想象,一个如此标致的女人,穿的如此淑女,手捧百合,却用如此别扭的姿势抽烟,这得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楼下散步的不少住院病人都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女人注意到了刺目的视线,将燃烧到一半儿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她深吸了一口闷热的气息,进了医院住院部。
走廊很长,医院很安静。女人推开了903加护病房的门。
这是一个豪华的单人间,一个憔悴的老人身上连着无数的仪器,就像一个植物人。
女人凑到床边,看了看毫无声息的老人,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男人永远是英姿飒爽的模样啊。
女人看了一会儿,将百合Сhā到花瓶里。站起来,要离开。
“修……”一个苍老的、沉闷的声音响起。
女人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缓慢的,转过了身。
“修……”
女人拉出病床底下的凳子,坐在了老人面前。摘掉了老人的氧气罩。
“修……你长大了……很美……像你妈妈……一样美……”
女人只是听着,并不开口。
“我做梦了……梦见……你妈妈和我……带着你……去游乐园……”
“嗯。”女人点了点头。
“我……这么多年……总在想……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嗯。”
“今天……看见你……放心了……”
“嗯。”
“闺女……爸爸困了……你叫声爸爸……我……睡一会儿……”老人说着,轻轻合上了眼睛。
女人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
她就那么看着他,忽然,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波形本该上下起伏的仪器上,现在,它变成了一条直线,就像那条模糊的地平线。
“爸……”女人哭了,大声的哭了出来,“爸……我什么都没忘记,爸……你给我的那只花皮球我好喜欢……爸……”
凛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他的双手放到了女人颤抖的肩膀上,他在玻璃外看到了一切,他想,最后的时间,留给这对父女吧……
女人不停地哭着,不停地说着,她的仇恨哪儿去了?
被天使带走了……
高羽一直都没有回来,易繁等了他很久,就那么一直的等了他不知道多久。
“今天局部地区有大到暴雨……”
收音机里传来了气象预报员恬美的声音。
易繁关了收音机,起身,走向了电话。
“易繁?”高羽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吃了一惊。他刚刚从心理诊所出来。
“高羽,我想下棋。”易繁在电话的另一头静静的说着。
“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呢?”
“我不饿,这样,你在楼下的那家茶楼等我。”
“好啊。”
高羽把车泊好,进了茶楼,看到易繁,惊了。
他的样子变化真大,头发剪的很短,身体看上去结实了很多,皮肤不再那么苍白,衣着大胆,撞色的厉害。亮黄|色的T-SHIRT,夸张的项链,黑色发亮的牛仔裤,帆布鞋。看上去状态特别好,就像他第一次在照片上见到的那个样子。
“看傻了?”易繁笑容很灿烂。
“你看上去……特健康。”高羽笑着坐了下来。
“大作家,你词汇真贫乏。”易繁大笑了起来,“你看着脸色也好了很多。”
“谢了,明显是恭维。我最近一直在看医生,那些药吃的我都要废了。”
“棋子给你。”
“得累。”
“吃什么药吃废了?”易繁说着,将黑色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精神抑止类药物。”高羽专注的看着棋盘。
“开始接受治疗了?”
“嗯。”
“药物尽量少依赖,没好处,还是调节心理健康的好。”
“是,看看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就觉得吓人。”高羽点上了烟。
“容易导致阳痿。”易繁也点上了烟。
“得,您是专家。”
“那时候他们给我的药我都藏在舌头下面,然后他们一转身我就吐出来了。”
“是,要不你不疯也得被那些药搞疯了。”
“哈哈哈……”易繁爽朗的笑着。
高羽抬头看着他,易繁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或者说,终于回到了以前的自己。
“跟折佩生活的还好吗?”
“我还没找到他。”高羽放下了又一颗白色的棋子。
“啊?”
“我在等他回来,也许他会回来,也许不会,但我一直会等他。”
“高羽……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认了。”
易繁笑了,是那种高羽熟悉的、淡淡的笑。
“你还在那个酒吧?”
“嗯。”
“钱够不够用?”
“高羽……”易繁抬头看着高羽。
“嗯?”
“你还说我,你也是对别人太好了,会造成误会的。”
“呃……”
“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
高羽看着易繁认真的眼睛,心里那种本来压抑住的念头升腾了起来。
“哈哈哈哈……逗你玩儿呢,你怎么当真了。”易繁却突然大笑,引来了茶楼里不少人的目光。
“你大爷!你丫怎么老这样儿!”高羽拍了易繁的头一下。
“不行,看你那张脸,笑抽了。”易繁止不住的笑着。
“你输了。”高羽将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决定不去理会这个疯子。
“嗯……输了,我就没嬴过一次。”易繁笑累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再来一盘儿,兴许你能翻身。”
“算了吧,我注定是输的那个。”易繁放下了茶杯,“给你个礼物。”他说着,从挂在椅子后面的包儿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高羽接过来,要拆开。
“别看,你回头再看,别当着我的面儿看。”易繁制止了他。
“还挺神秘。”高羽笑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工作去了。”
“才九点。”高羽看了看表。
“我先得回家一趟,拿吉他。”易繁说着,挎上包儿,站了起来。
“我送你。”
“好啊。”
外面的气压很低,要下雨了吧?高羽想着。
“就送到这里吧。”易繁看着高羽,嘴角有着漂亮的弧线。
“不请我上去?”高羽点上了烟,递给了易繁。自己又点了一颗。
“不了,请你上去我会想和你滚到床上。”
“又玩儿我,对吧?”高羽笑着,靠在了电梯对面的墙上。
“行,有长进。”易繁说着,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在电梯即将关上的瞬间,笑着说,“高羽,再见。”
“拜拜。”高羽叼着烟,挥了挥手,往大楼外走去。
易繁拿钥匙,开门,进屋,拿了伞,出门,锁门,下楼。
同样是在电梯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湿润……
高羽开车在路上,大雨不期而至,路况开始拥堵。
这可能是今年夏天最大的一场雨了吧?
陷在泥泞的车河里,高羽觉得无聊,想起了易繁给他的信笺,打开车灯,他拆开,掉出了一个塑封好的植物标本,高羽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粉红色的、鹅黄|色的铃状小花,深绿的纤巧的叶片。
还有一封信,高羽展开。点上烟,看着。
【高羽:
这个植物叫做夜繁花,夜繁花的奇妙之处在于它的一开一合恰恰与主人的生活习性背道而驰,黄昏太阳落山以后那些红花黄花一起绽放,到了次日早晨阳光出现,夜繁花就匆匆收拢,就像伞一样等待着再次开放。
这是我故乡特有的一种植物,小时候,我很喜欢,希望你也会喜欢。
前几天,我回了一次故乡,给我爸爸扫墓去了。
故乡真美。
最后,希望你能留住属于你的幸福。
易繁】
高羽看着信,久久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是什么地方呢?
味道!对了,是味道。
那种化学致剂的味道让高羽猛的放下了车窗,他把信放到雨中,淡粉色的字迹显现了出来:高羽,很喜欢你,再见。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认识你,真的。
高羽一下子孬了,大雨,诀别的信,扫墓,他提到了伞。
“易繁!”高羽急了,车子陷在车河里,他寸步难行。
“操你妈的!”高羽猛的倒车,撞到了后面的车子上。挪出了一点儿空间,他猛的掉头,冲上了对面的车道,逆行,往回开。
Y唱片,易繁一定去干傻事儿了。
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对欧阳凛和易繁来说,绝对是这样。
在老爷子的遗嘱当中,他把公司留给了修,而其他的不动产什么的留给了凛。
修不接受,但凛对他说,你一定要接受,这是爸爸对你的一份赞同。而我,势必要离开的,我要去找一个人。
今天,这个深夜的时刻,他是来公司整理东西的,他要有条有理的把公司交给修。
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喂?”断了。
莫名其妙。
“欧阳先生,那我先走了?”秘书恭敬的站在门口。
“好。”
“很高兴和您共事这么多年。”
“我也是,除了缨子,就你跟我最贴心。”欧阳凛忽然想起了过世的太太。
“您……希望您能如愿以偿找到易繁。”
“谢谢。想不到你还记得他。”
“那么有才华的一个歌手我怎么能忘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秘书深深的鞠了一躬。
“再见,以后多帮帮修。”
“嗯。”
秘书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远处走过来打伞的一个身影她多看了一眼,总觉得很眼熟。
易繁用从高羽那里得到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安全出口的门。摘下手套,套上鞋套,上楼。
高羽,抱歉,你的计划本该天衣无缝,但我要破坏它了。
高羽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谋杀,但这场谋杀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
现在,少了拍档,易繁也不在乎,本来他也没想独活。
一人分饰两角,高羽,我也能完成perfect murder。
一口气爬到9楼,易繁在楼梯口喘息着,等呼吸平复,他拿出了手机。
“喂?凛吗?”易繁拨通了欧阳凛的手机,他能感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易繁?”
“是我。”
“你……在哪儿?”
“出门,左转,我在逃生楼梯间。”
“好。”欧阳凛挂了电话,笑了。
易繁,真好,不用我找你了,你想拿回什么,我都给你。
从灯火通明的楼道,到灯光昏暗的楼梯间,欧阳凛不太适应光线的变化,可他依旧看易繁看得真切。
和五年前相比,他一点儿都没变。打扮,修饰,还是那样,帆布鞋湿了,手里暗红色的雨伞却很干燥。
“看到我惊奇吗?”易繁用习惯性的笑容笑着。
“看到你很高兴。”
“是吗?”
让欧阳凛意想不到的是,易繁突然撑开了伞。
“你?”
而后,易繁再次拧了一下伞,伞的尖端伸出了一把剑一样的刀。
剧痛来临,欧阳凛看到自己的鲜血都喷溅到了那柄撑开的雨伞上。
“欧阳先生!”秘书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想起了雨中的那个身影,是易繁。
“别报警……让他走……”欧阳凛的身体渐渐倒了下去。
易繁愣住了,收回伞,手抖个不停。
“易繁!”高羽浑身是水的跑了上来。他看到安全出口的门开着,就知道他糟糕的猜想应验了……
他的这个计划,必须要两个人完成。看起来一个人也没问题,但,一个人最大的漏洞是,一旦行凶时被人发现,无法脱逃。
“哈……果然是你……高羽……你终究送了我一场完美谋杀……”
“易繁。”高羽拿过了易繁手里几乎要落到地上的雨伞。
“带他走……”这是欧阳凛倒下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他是知道我要杀他的……”易繁在车里不停的颤抖。“他……他知道的……”
“是,他知道。”高羽搂住了易繁。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
“傻小子,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他爱你。”
故事的第一个结局
程奕站在空旷的墓地里,放下了手中的白玫瑰。
看着墓碑上阿枫笑着的样子,眼眶有点儿湿润了。
“阿枫……我翻唱了你的《BOY》。”
“爸爸。小奕叔叔哭了。”
“铃音乖,让他哭吧。”
“爸爸。那边紫色的小花是什么花?”
“紫瑾苏。”
“好美。”
“嗯。”
“走吧。”程奕走了过来。
“不再待会儿?”离咲把铃音放到了肩膀上,和程奕并排走着。
“不了,飞机又不等人。”
“决定了?”
“是。”
“你长大了。”
“也许。”
飞机落地,秀美的南方景色吸引了铃音,“爸,小奕叔叔的故乡好美。”
“嗯,铃音往后站,车多。”
程奕叼着烟,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等我。”
“你去忙你的,我带铃音四处走走。”
“回见。”
“得累。”
程奕坐在车上,看离咲和铃音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把视线投影在了这座城市上,变化可真大啊。
“就到这里。”程奕让出租车停在了一条小巷子前面,走下了车。
八岁就离开了,可这里还是这么熟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轻轻敲着漆成朱红色的大门,没人回应。
程奕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靠着门,呼吸着这个城市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程奕抬眼看到巷子口走来了一个女人,她打着阳伞,手里拎着盛着新鲜蔬菜的袋子。路边的垂柳被微风轻轻吹拂着,婉若一副风景画。
她越走越近,看到程奕,突然停住了。
程奕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袋子,说,“妈。我回来了。”
女人双手捂住了脸,程奕看到了她指缝里透出的泪水。
“我是坏孩子,每次都惹妈妈哭。”
“小奕。”女人搂住了程奕。
“咱进门儿说行吗?要不邻居都得出来打我这个不孝子。”
岳婉茹在厨房洗着脸,拿过干爽的毛巾,她轻轻的擦着脸,对着镜子,笑了。
“喝冰茶。”岳婉茹把杯子放在四方古老的桌子上,在儿子对面坐了下来。
程奕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太阳底下你坐了多久?”
“一两个小时吧?”
“你也不怕中暑。”岳婉茹站起来,用冷毛巾给儿子擦着脸。
“妈……”
“嗯?”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真是混蛋。您别记恨我。”
“怎么会?你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妈……跟我回去吧。”
“啊?”
“离开这个城市,咱们从新开始。”
“不,别了,我不是个光彩的母亲。”
“瞎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小奕……”
“妈,您坐下。”程奕起身让母亲坐下,“我特别对不起您的还有一件事儿。”
岳婉茹看着儿子,只是浅浅的笑着。
“我的爱人……是男性。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没有他,我想我也许早就死在毒品里了。”
“嗯。”岳婉茹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是我乐队的主唱,有个女儿,很可爱。他人特别好,总让我觉得温暖。”
“嗯。”
“您愿意跟我的这些家人生活在一起吗?”
“你们的女儿多大了?”
“十岁。”
“真好。”岳婉茹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这么灿烂的笑过了,“小奕,我错过了你的成长,但,她的,我不会错过。”
离咲接到程奕的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儿哽咽,他说,“妈说,让你们快点儿过来吃中饭。”
离咲笑了,说,“好啊。”
程奕在五环外面买了一栋大房子,有母亲带着铃音,他和离咲都轻松了很多。
铃音一开始有点儿怕生,后来外婆外婆的叫个不停。很粘人。
Adore一路攀升,成为了继bloody rose之后,第二支走红国际的乐队。
易繁站在凛的病床前,看着他,他不戴眼睛的样子,让易繁觉得时间倒流了。
他住院一个月了,应该快好了,所以,他来看看他。谁知,他竟然在睡觉。
欧阳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易繁,笑了一下。
“你手里的那束花这回不会又藏了一把刀吧?”
“你觉得呢?”易繁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没事儿,您要是不过瘾,再来一刀,这次没死了都是我的错,命太贱。”
“你怎么那么贫啊?”易繁伸手把花束Сhā到了花瓶里。
“你大脑失忆了?我什么时候不贫了?”
“烂嘴。”
“对,你以前都是这么骂我的,五年没听了呢。”欧阳凛撑起身体,靠在了病床上。
“真烦人。”
“我说。”
“嗯?”
“欠你的命我还了你半条,剩下的半条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
“多久。”
“直到我死。”
“那还叫什么还我?”
“后半辈子都归你了还不算?”
“滚蛋!”
“易繁……”
“干嘛?”
“陪我一辈子吧。”
“想的美。”易繁起身要走,欧阳凛猛的拽住了他。
唇纠集在了一起,他们所取着彼此的舌头,炙热的吻持续了好久,直到修轻轻的咳嗽起来。
“……靠。”欧阳凛看着修,眼里都是被打断的不满。
“他们是?”易繁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女,不明所以。
“我弟弟和弟妹。”
“啊?你弟弟……怎么变样儿了?”易繁发誓,他看过修的照片,他不可能记错的。
“长头发牛仔短裙的是我妹妹,身边那帅哥是她老公。”
“妹妹?”
“是,我没弟弟,就一个妹妹。”
“你大爷的,你这辈子就没说过实话!”易繁一拳打在了凛的肚子上。
“哎呦!伤口要裂开了。”
“装吧,你就装吧,就一脾脏破裂,你早该好了!”
修和秦香已经笑到不行了。
欧阳凛带易繁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对于两人来说,有着太多的旧的、痛苦的回忆,他想给他一些新的,好的回忆。
离开的前一天,易繁去见了高羽。
易繁说,我要走了。
高羽说,一路顺风。
易繁说,真高兴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高羽说,我也是。
易繁说,谢谢。
高羽说,同谢。
易繁说,你知道我做歌手的时候,艺名是什么吗?
高羽说,还真不知道。
易繁说,林凡。
那天,是深秋的一天,这时候,一片枫叶落了下来。
“高羽,你要幸福。”
“你也是。”
“走了,回见。”
“等等。”高羽拉住了易繁。
“嗯?”
“没事儿,回见。”高羽又放开了他。
易繁没说话,勾住了高羽的脖颈,就像他每次捉弄高羽那样,他吻了他,只不过,这一次,时间很久,久到两个人都忘了时间的流动。
“再见。”易繁淡淡的笑了。
“看,这才是你的实话,再见,再也不见,对吧?”高羽也笑了。
“谁知道呢?”
折佩坐在空荡荡的录音间内看着默片,或者说祼片。
这是他要操刀配乐的一部电影,改编自一个男色小说家的一部著名作品,名字叫做《紫藤》。
是个古代的电影,折佩看完,哭了。
剧中那种细腻的情感打动了他。
他离开高羽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却买了他的全部小说,一本一本的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24岁的折佩,不对,应该叫林凡,是业界内首屈一指的制作人。经他手处理过的作品基本上就是质量的保证。
这位年轻的才子佳人吸引了不少国外的歌手、乐手合作,修对此的评价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哭了?”修进来的时候,看见折佩在掉眼泪,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太感人了。”折佩不好意思的拿过纸巾擦脸。
“这是郝欣姐那边非常重要的一个电影,你可得超常发挥。”
“没问题,就凭它把我感动成这样,我也得全力以赴。”
“你先把你眼泪止住,怪吓人的。”
……
折佩不眠不休,反复的看着电影,配乐做了一遍又一遍,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大功告成。
那天,制片公司的人,导演,原作者都来看了试映。
高羽走进来的时候,折佩惊了。
高羽看到折佩,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
两小时的时间里,折佩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电影上。
这一结果就是,加了他精妙配乐的电影更具有催泪弹的效果,折佩看完又哭了……
电影结束,大家客气的寒暄着,郝欣非常满意,人人都非常满意。
折佩只是背对他们,坐在调音台后面,处理着其他的母带。
“回家吧。”高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的时候,折佩没敢回头。
“隔了几千年咱俩都能搅和到一起,你也就舍命陪君子,认了吧。”高羽叼着烟,笑了。
“你是小人。”
“行,我是什么都行,您能回家了吗?”
室内其它人的声音此时都变成了背景。
“怎么不早来找我?”折佩自始至终都没回头。
“看病啊。操,那真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你是畜生,你怕什么。”尖酸刻薄。
“行,打嘴仗的功夫见长。”
“嗯,不打偏的不打斜的专打不长眼的。”
“我就是那不长眼的,起来了,回家。”
“行。”折佩站了起来,迎上了高羽的目光,下一秒,他笑了。
高羽发誓,折佩那一瞬间的笑容,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太美了。
“花儿还活着那?”折佩回到久违的家里,跑到露台上先看了看花儿。
“活着呢,生命力超强,我特怀疑你种的是死不了。”
“死不了?死不了都能被你养死,我种的是活不了。正好配你这阎罗王。”
“你现在跟程奕拌嘴他没嬴过吧?”
“嗯,他每回必输。”折佩靠在露台的边缘笑着。
“你还真以为我夸你呢?”
“你当我脑抽啊?”
高羽给气得不行,一把抱起了折佩。
“小样儿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你混蛋!”折佩捶着高羽的肩膀,“你把我放下来!”
“床上一准儿把你放下来。”
“……”
折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扔到床上的,反正,现在,他就躺在那里了。
高羽压住了他的腿,用嘴咬开了折佩裤子的拉链。
“你等一下!”折佩推着高羽。
他多一分钟也不想等了,他等他等的太久了。
含住折佩微微Ъo起的下体,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钻到折佩的上衣里。
“嗯……”折佩低声呻吟着,“你讨厌!你让我把衣服脱了。”
高羽不理他,只是舔弄他的下体。
这场Xing爱持续了很久,他们都太渴望彼此了,不停的接吻,不停的互相抚摸,他一次一次的被他进入,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竭。
“起不来了。”折佩拽过枕头躺上去,累得一动都不想动。
高羽点上了烟,看着折佩。
“你看我干嘛?”折佩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怎么感觉跟我Zuo爱的那人是个陌生人?”
“……你!”
“把你丫那变色眼镜摘了吧。头发也还是黑色的好看。”
“别了,折佩都消失了,回头再跑出来,你让我跑程奕床上去啊?”
“你现在不是一般级别了,挤兑人成仙儿了。”
“你就甘拜下风吧。”折佩翻了个身,钻到了高羽怀里。
“我说,”高羽吐出一口烟,抚摸着折佩金色柔软的发丝。
“嗯?”
“你有个不错的艺名。”
“神经!”
《紫藤》参加了欧洲的国际电影节,获得了不少奖项,颁奖的时候,折佩笑得特别开心,最佳编剧和最佳电影音乐。
高羽,咱俩终于平等了。
后来,高羽写了新的小说,这本小说成为了史上最畅销的一本奇幻爱情小说,书的名字叫做《从浴缸而来的幸福生活》。
【全剧终】
后面是大雷,酌情考虑自己的情况再看哈~~
程奕坐在地板上,无聊的拨弄着手里的吉他,清晨的阳光透进来,他有点儿困了。
键盘的声音这个时候此起彼伏,让他心慌。
“你丫还没完事儿啊?”程奕点上了烟,看着坐在椅子上码字儿的高羽。
“催命吧你?马上完了。”高羽头也不回,直接给了他一句。
“你大爷,我假期来之不易,结果昨天一到纽约就陪你丫码字儿。”
“完了完了,操,催死人。”高羽打下了“全剧终”,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回写什么了?”程奕躺到了床上。
“《从浴缸而来的幸福生活》。”高羽也爬上了床。
“有够恶俗的名字。”
“我乐意。”高羽不安分的爬到了程奕身上。
“什么样的故事?”
“童话故事。”
“歇菜吧你,你这杀人狂魔能写童话故事?”
高羽不理程奕,拽下他的衣服开始啃咬他的脖颈。
“行,你今天就坐上面吧,大爷我坐地板上坐了一夜除了鸡芭能立起来,腰是没戏了。”程奕伸手去脱高羽的衣服。
“我在凳子上也坐了一夜……”
“那你下去,睡觉。”
“你讨厌!”
“色呸子,你说你怎么那么色?”程奕翻身压住了高羽。
“嘿嘿,你不色?你不色你往我身上爬。”
“干死你这个小贱人。”
淫荡的笑声在HOTEL里弥散开来……
Gao潮之后,程奕看到高羽缩成一团沉沉的睡去,觉得他好可爱,金色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匀称的身材,睫毛很长,此时一眨一眨的,碧绿的眸子隐藏在眼睑之下。
“小可爱。”程奕俯身亲了高羽的脸颊一下,高羽翻了个身,程奕看到了两人肩膀上相同的图腾刺青。
“怎么不困了?”程奕嘟囔着,目光落在了高羽的笔记本电脑上,他赤祼着身体下了床,拿着本子爬回到了床上,开机,“我到要看看你丫写了什么童话故事。”
太阳一点一点的西斜,随着故事看到了尾声,程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大爷的!”程奕狠狠的踢了高羽一脚。
“哎呦!”高羽睡得沉沉的,猛然而至的一脚吓得他一机灵。
“孙子!你丫行!”
“咋了?”高羽不明所以的看着程奕,当目光落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的时候,孬了……
“说话啊,我看你这不是挺能意淫的吗?你丫把我写成一弯的?欠操吧你。”
“小奕……人家,人家就是……”
“你就是一鸡芭!不对,你丫这弯的,你就是……你就是……”程奕气得找不到词儿了。“你丫睡吧,最好睡死。”
程奕跳下了床,开始穿裤子。
“我死了谁伺候你啊?”高羽笑嘻嘻的爬到了床边。
“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呢,这你就甭操心了。”程奕把衣服也套上了,拿起桌上的手机出了房间。
高羽看程奕真生气了,赶忙也跳下床想去追他,刚拎起裤子,他就笑了。
程奕站在街边看着自己租的车子冒火。没钥匙。
“傻蛋,你又穿错裤子了。”高羽从身后搂住了程奕,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们,好安心。
著名的摇滚歌手和畅销小说作家,还是俩男的,这要是在国内被曝光,就真废了。
“你丫混蛋,总买一样的衣服。”
“谁让咱俩身材一样,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连长相都越来越像了~~”
“去你妈的!”
“走啦,说急就急。”高羽拉着程奕往前走。
“干嘛去?”
“散步。”
金色的夕阳落下来,暖暖的洒在两个人身上,他们手牵手,可离的并不近。
“小奕。”
“嗯?”
“你知道这条街道叫什么吗?”
“叫什么?”
“日落大道。”高羽笑了。
“操。”程奕抬头看了看夕阳。
“浪漫吧?你刚刚说一大堆排队等着的,肯定都没我浪漫。”
“服了你了。”程奕拽过了高羽,唇贴了上去,“这辈子被你这小贱人吃定了。”
“嗯,你很有觉悟。”高羽拉着程奕继续在街上旁若无人的走着。
“我说。”程奕点上了烟。
“嗯?”
“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啊?”高羽纳闷的看着程奕。
“下礼拜回国你就知道了。”
“你干什么了?”高羽有种不祥的预感。
“故事中的程奕和折佩发生什么了?”程奕大笑了起来。
“我就操了!你丫混蛋!”
“回去的时候记着买个墨镜,要不镁光灯闪死你。”
“你!你!你!我才是被你吃定了!!!!”
“哈哈哈哈……”
【HAPPY ENDING】
华丽的雷到大家了没?狞笑,爬走……
后记AND广而告之
嗯那,完结了。谁看了终章被雷着不能怪我哈。我提示过的,是你们好奇心太强!
《浴缸》我写的很开心,也很压抑。
成长,总是痛苦的,对吧?
窗外正在下大雨,写完文舒服了。
感谢所有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
神奇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下一个要写的是色放系列的第三篇《彷徨》,已经贴到晋江的专栏里了,请大家支持!
没看过的可以从色放2《圈套》看起。
就是这样了,我爱大家,谢谢大家支持,滚了。
剑走偏锋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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